第28章 幹就完了！
第28章 幹就完了！
終于沒有人再來打擾師生兩個的對話。
“五年前, C大的事之後，我就離開了那兒。”趙國達說。
“C大的事”，就是溫檸當年離開C大的原因。身為溫檸當年的導師, 趙國達受到了牽連, 加上為溫檸抱不平, 當時在C大的日子并不好過。
溫檸想象得到。
“……這些年來, 我潛心鑽研學術，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沒了C大這碗飯，我能活得更好！”頭發花白的老人, 說起昔日的經歷，仍是同當年的風格一般, 直抒胸臆。
C大是全國綜合排名top5的高校, C大的經濟學院更是全國數一數二的超一流經濟學院。
當初的趙國達, 能在C大經濟學院謀得一份教職，已經是很厲害了。
因為名聲在外，C大頗有些“店大欺客”的意思。所以，當初溫檸出事的時候, C大的處理方式，才會那麽的霸道不講道理。
老師這些年應該是憋着一口氣扛過來的吧？
溫檸心想。
誰又不是憋着一口氣扛過來的呢？
經歷了那種不公正的待遇, 任誰內心都是不甘的吧？
“……我運氣還不錯, 在國家發展研究中心穩定下來了。”趙國達謙遜地說。
溫檸不由得笑了笑：老頭還不是一般的謙虛。
國家發展研究中心啊, 那可是“禦用”專家啊！
難怪之前那麽多精英男女湊過來，只為了和“趙老”打個招呼刷個臉。
“還笑！”老頭拿手裏的紙卷, 虛敲了敲溫檸的腦袋, 沒舍得用力。
溫檸忍住笑，端坐。
她知道老頭當然舍不得真打她。
曾經她是老頭最得意的弟子, 不然老頭當初也不會拼着和所有人撕破臉，竭力推薦她去……
可是，她終究是辜負了老頭的期許。
“那件事，我從沒有怪過你。推薦你是我願意的，但你不應該為此就一直背負着什麽。”老頭顯然看出來溫檸在想什麽。
溫檸垂眉。
“那可是原則性問題啊！但凡有一丁點兒的良知，也不可能對那種事無視……”老頭嘆息。
“你做的沒有錯。”他朝溫檸鄭重道。
過往種種，戳痛了溫檸的心。
她努力擠出一個笑臉：“老師，我現在挺好的。在XX集團做董事長助理。”
“聽說了。”老頭點點頭。
溫檸不想提及的往事，他也不忍心揭溫檸的舊傷疤。
聽說了？
溫檸眉毛微動：老頭其實一直關注着她吧？
溫檸覺得鼻腔裏泛酸。
“說到出版，我想起件事來，”老頭忽然說，“有幾位老專家最近搞了一套文集，都是關于現階段經濟體制改革內容的。他們讓我牽頭，做了這個編委會的主任，嗐！其實就是個牽頭人。現在稿子都已經成型了，準備出版，等過一陣我去C城，就和你們集團把合同簽了吧。”
溫檸聽老頭提到的那幾位國內知名的經濟學大家，都已經聽得直咂舌了。
她就是學理論經濟學出身的，那幾位經濟學大家是她上學的時候就耳熟能詳的。那幾位，現在竟然都推舉她老師做編委會主任，這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她老師更厲害啊！
溫檸還未從“我老師真厲害”中回過味來，突然意識到老頭剛說了什麽。
她呆住了——
老頭說，要和他們集團簽合同？
這是要在他們集團出版這套專著文集！
溫檸喉嚨發緊。
講真，C城雖然是省會城市，他們集團雖然是大型出版集團，可是和京裏的那些專業出版集團沒得比啊！
正常的情況下，這種文集不應該在京裏有數的那幾家出版集團裏的某一家出版嗎？
天大的餡餅，* 居然就落到他們集團的頭上了？
老頭接下來的話，更讓溫檸半天醒不過神來。
“這套文集，你來負責，你做責任編輯，”老頭說，“我信任你。”
何止是信任？
老頭這是在給她撐腰，幫她在公司裏攢資歷呢！
有了這套文集傍身，加上其背後的人脈關系，溫檸能在三十五歲之前升任集團二把手。
“老師……”溫檸好幾秒不知道該說什麽。
老頭猜到她心中所想了，特和藹地看着她：“年輕人就該敢闖敢幹。什麽都別多想，去做就是了！”
溫檸受到了震動：她還不到三十呢，心氣兒都不如滿頭花白的老人了？
丢人！
幹就完了！
會場內人頭攢動，幾乎快要坐滿了。
差三分鐘兩點的時候，會議主辦方的負責人實在耐不住，賠着笑臉來到趙國達身旁。
“趙老，還有三分鐘會議開始，您看……”他朝趙國達欠了欠身，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坐在趙國達旁邊的溫檸。
“老師，我不打擾您了！”溫檸很有眼色地說。
“我再說兩句話就過去。”趙國達溫和地看向會議負責人。
“您說！您說！”會議負責人笑容可掬，退回主席臺。
老頭也知道時間緊迫。
他長話短說：“你當年的事，最近有人在查，還聯系了我。詳情等我到C城再詳談吧！”
臨了，老頭仍感慨着：“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勇敢的小姑娘。她比我勇敢……後生可畏啊！”
老頭離開，主持人宣布會議馬上開始的時候，溫檸還愣愣的。
她放輕腳步，離開了會議現場。
她的腦子裏轟轟的都是一個聲音：是誰，在重新調查她當年的事？是要為她“伸冤平反”嗎？還是個姑娘？她是誰？她為什麽這麽做？那個姑娘，自己認識嗎？
而在溫檸不知道的地方，有一雙眼睛，始終關注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
離開了空調房，午後熾熱的陽光，灼烤着的感覺，那麽真實。
溫檸也不得不回到現實之中。
現實就是，她還得繼續找文橙，繼續勸文橙和韓子明分手。
這世界那麽大，每一分鐘都可能有渣男坑無辜小姑娘的事情發生。
如果要拯救，拯救得過來嗎？
大概她是中了邪吧？
溫檸心想。
中邪到，拼死拼活就是要拆散文橙和她哥。
就因為文橙好看，而身為一個死顏控，溫檸看不得好看的姑娘未來的人生吃苦受罪嗎？
溫檸自問。
應該……是吧？
溫檸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
毫無懸念的，文橙的房門依舊緊閉。
敲門，再敲門，還是沒人應答。
溫檸的心頭突然湧上了心累的感覺。
她覺得頭發暈，也許是三伏天裏折騰得要中暑的前兆。
溫檸晃蕩回自己的2201。
她得緩緩，攢點兒力氣，才能繼續戰鬥。
剛按完門鎖密碼，打開房門，溫檸就聽到身後飄來一個怯怯的聲音：“溫、溫小姐？”
物業公司的徐經理，之前替程悠悠給溫檸送過東西，溫檸認識。
“徐經理？”她看着對方。
人高馬大的徐經理，這會兒挺慫：“那個……溫小姐，有件事我得向您彙報一下……”
溫檸挑眉，這語氣，這位徐經理是把她當上司了嗎？
她又不是程悠悠。
“有事你說。”溫檸道。
徐經理還真就把她當成和程悠悠一樣侍奉了。
他搓着手，嗫嚅着：“溫小姐，是我失職，沒有關照好文小姐……”
溫檸心裏“嗯？”了一聲：“文小姐？”
“啊！就是您對門的文小姐。”徐經理偏頭看了看2203那扇緊鎖的房門，苦笑。
“文小姐離開的時候，我是真的不知情。當時我剛好有事不在物業辦公室……怪我怪我！我就應該像之前文小姐取鑰匙的時候那樣，囑咐當班的員工，甭管用什麽方法，都得阻止文小姐離開……實不相瞞，溫小姐，我原本打算等您和文小姐同時在電梯裏的時候讓人拉閘，制造電梯壞了的機會……”徐經理突然噤聲。
溫檸的臉都白了，面部肌肉抽搐了兩下。
“溫、溫小姐？”徐經理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刺激到了溫檸。
“你說文橙離開了？”溫檸這會兒顧不上計較徐經理那個沒有付諸實施的拉閘損招。
“啊，是！文小姐帶着行李離開的。”
“去了哪裏？”
“不、不知道啊！”徐經理突然想到了什麽，“我這就讓人去查！馬上查！請大小姐幫忙去查！”
徐經理又高又胖的身影，颠兒得那叫一個快。
溫檸來不及喊住他，他就颠兒沒影兒了。
溫檸扶額，頭疼。
她是該怨她交友不慎，還是該怨姓徐的巴結不要命呢？
難怪昨天陪文橙去物業辦公室問備用鑰匙的時候，那個值班的小姑娘表情那麽古怪。
敢情姓徐的早就囑咐過她了。
那個小姑娘就是故意不提供備用鑰匙，故意不告訴2203房主的電話。
為什麽？
還不是為了遵從徐經理的命令，促成文橙住進2201？
至于徐經理為什麽這麽做，還不是程悠悠指示的他？
這都什麽事啊！
溫檸憤懑地，雙手狠狠搓了一把臉。
說起來，文橙昨天也不算冤枉她：雖然她不知情，可也算是欺騙文橙的幫兇了。
得虧文橙沒和她一起被關進電梯裏，不然……不然讓她以後怎麽面對文橙？
程悠悠你的損主意！
溫檸現在特想把程悠悠那張漂亮臉蛋兒捏吧成狗。
就算程悠悠真變成狗，又有什麽用呢？
溫檸痛苦地哀嚎一聲：她現在去哪兒找文橙呢？
明擺着，文橙是死心塌地地不想見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