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幹得漂亮！
第30章 幹得漂亮！
溫檸在B城碰了一鼻子灰, 既沒簽成合同，連文橙也不知所蹤。
她悶頭睡了一覺，打算第二天就離開B城回C城。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 溫檸就接到了溫萌萌的電話。
“姐姐姐姐, 你來XX啊？我請你吃飯！”溫萌萌說。
溫萌萌就是一小屁孩兒, 老頭子給的零花錢再多, 溫檸還能讓她請自己吃飯？
想到這次離開之後再見到溫萌萌還不定什麽時候呢，溫檸心就軟了。
就是陪個熊孩子再吃一頓飯，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我請你吧！”溫檸痛快地說。
她答應得這麽痛快，溫萌萌一愣。
大概心裏覺得愧得慌呢, 溫萌萌頓了兩秒鐘，然後壓低了聲音：“姐姐……其實……其實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
溫檸挑了挑眉。
能讓溫萌萌這個小魔王這麽做的, 除了老頭子還能有誰？
溫檸已經想象得到, 她爹溫志國許久沒見大女兒, 又礙于面子不好主動開口，就讓溫萌萌做這個小東道的樣子。
有多久沒見過老頭子了？
因為她親媽的事兒，溫檸自幼就和她爹不親，甚至曾經她那麽恨她爹。
如今, 老頭子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讓溫檸毫不猶豫地拒絕他，溫檸還真有些做不來。
不過就是坐在一起吃頓飯, 而已。
溫檸很快就想開了。
她沒有追問溫萌萌什麽, 問了時間、地點, 拾掇好了自己，就出發了。
溫檸沒想到的是, 在飯店的包間裏和溫萌萌坐在一起的, 不是快六十歲的老爹，而是……韓子明？
看到韓子明的一瞬間, 溫檸有一種轉身就走的沖動。
“檸檸。”韓子明看到溫檸進來，還挺主動地站了起來。
溫檸看到他就覺得心口堵得慌——
原本該順利簽訂卻無果而終的合同，碰到的釘子，受到的冷眼，被劃為“以權謀私的韓子明一系”的屈辱……種種心酸一股腦地湧上心頭。
還有，文橙的那一份……
“姐姐！”溫萌萌撲了過來，抱緊了溫檸的大腿。
這麽一來，溫檸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爸爸一會兒就來！”溫萌萌仰着臉，忽閃着大眼睛，殷殷地看着溫檸。
溫萌萌的眼睛長得像溫家人。
對上那雙大眼睛，溫檸就沒法不想到這小丫頭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再怎麽着，也不能吓着小孩子吧？
溫檸摸了摸溫萌萌的腦袋，那意思，安撫溫萌萌她不會走的。
這時候，被晾在一旁的韓子明，大概覺得自己挺沒有存在感的。
他一向是個極度自負又極度自卑的人，哪受得了這個？
尤其，今天這頓飯還是他組的局，在場三人，他才是大哥啊！
“檸檸，萌萌，你們都坐下！爸爸一會兒就到了。”韓子明擺出了大哥的派頭，指示兩個人。
溫檸怎麽那麽膈應他說話呢？
只要他開口，就不咬人膈應人的那種。
溫檸分分鐘都能和他吵起來。
不為別的，為了溫萌萌，忍了……
溫檸在心裏默念忍字經，一口一口抿着面前水杯裏的水。
不多喝水，火氣壓不下去啊！
兄妹三個尴尬地相對而坐了五分鐘。
尴尬得溫萌萌都打起了哈欠。
八九歲的小孩兒，怎麽坐得住？
韓子明瞄了瞄對他一副看都懶得看的溫檸，轉而把目光投向了正捂着小嘴打哈欠的溫萌萌。
“萌萌？肖楠真的是你的班主任啊？”韓子明問。
溫檸正對着半杯水做入定狀，聞言，耳朵悄悄地豎了起來。
溫萌萌哈欠打了一半，大眼睛裏還霧蒙蒙地蘊着水意。
她先是愣了愣，繼而很利索地點了點頭：“是啊！”
這小孩兒，蒙人都不用打腹稿的。
溫檸心說。
不過，蒙韓子明，就對了！
韓子明應該是沒想到溫萌萌回答得這麽痛快。
溫萌萌之前愣的那麽一瞬間，他也只以為那是在打哈欠的時候腦子反應不及。
自以為小孩兒好套話的韓子明，又打聽起來：“那她平時待你們怎麽樣？”
這是想套肖楠的日常呢！
溫檸摸了摸下巴，心想溫萌萌會說得漏洞百出吧？
畢竟，才那麽大點兒的小孩兒。
要不說溫萌萌就是溫萌萌嘛，不愧是溫志國和裴小然的閨女。
她聽了韓子明的問題，馬上歪着頭看他。
有那麽一瞬間，溫檸很有一種溫萌萌在看傻子的錯覺。
“你喜歡肖老師嗎？”溫萌萌問。
韓子明顯然沒料到會換來這樣的回答。
不是，應該是反問。
小孩兒用的是問句，語氣卻帶着十足十的肯定意味。
韓子明啞然地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溫萌萌又狠殺了一記。
溫檸忍不住在心裏給小丫頭喊了一聲好。
幹得漂亮！
韓子明被才九歲的妹妹，問得啞口。
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臉色沉了下去：“誰教你這麽說的？”
韓子明這麽問的時候，居然拿眼神斜溫檸。
敢情我就是惡人？
教小孩兒學壞的惡人？
溫檸感覺到韓子明的眼神，專心致志地抿那半杯水，仿佛那半杯水就是瓊漿玉液——
傻子嘛，就不能給他眼神。
溫檸連半個眼神都不給，顯然讓韓子明感覺到被冒犯了。
他耍慣了官威，就要發作。
就在這時，包間的門被推開。
“你們都到了。”推門的人說。
“你那天不是帶了你女朋友去我們學校打掃戰場嗎？”溫萌萌不客氣地指出真相。
然後，一張笑臉綻放：“爸爸！”
她直撲向來者。
溫志國笑眯眯地攬住小女兒的手，那樣子，和這世間所有疼愛女兒的父親一般無二。
溫檸心裏有些酸澀，說不吃味，是假的。
“您來了？”韓子明也賠着笑臉往前湊。
溫檸心裏啧了聲：韓子明這是轉了性子了？和老頭子梗脖子梗了三十年了，今天改低聲下氣了？怎麽着，想起自己其實姓溫了？
不僅如此，韓子明還抻着個脖，往溫志國的身後看。
好像溫志國身後還藏着什麽人。
“您自己來的啊？”不知道他在找誰。
溫志國眼皮瞭他一眼，沒理會他。
而是轉頭看溫檸：“檸檸手怎麽了？”
溫檸被問得怔住。
她的右手，因為之前保護文橙被木櫃上的釘子戳得流血，現在還被用繃帶包紮着。
除了文橙，沒有第二個人關心過——
她的下屬小李沒問過，應該是不敢問；她的客戶和教育局的人沒問過，因為只想快點兒打發她走，不想見到她；溫萌萌心大，壓根兒沒注意；韓子明也不知道看沒看到，溫檸不想得到他的關心……
只有現在，她爹溫志國第一眼見到她，就看到她手受傷了，就關心她了。
溫檸說不清楚此刻心裏究竟是什麽滋味。
“……不小心碰的。”她朝溫志國笑笑。
“傷得重不重？得去醫院看看。”溫志國說着，在溫檸的身旁坐下來。
“沒事兒，去過醫院了。”溫檸不習慣挨着她爹坐，嘴上寒暄着。
“呀！姐姐你是不是好疼的？”溫萌萌越過溫志國，拉過溫檸的右手，用嘴巴吹啊吹。
溫志國怕她趴在凳子上再摔了，小心地扶着她。
父女三人溫情的畫面，韓子明倒成了個局外人。
他的臉色，明顯陰沉了下去。
“姐姐，我一會兒喂你吃吧！”溫萌萌貼心地說。
不等溫檸回答，溫志國搶先說：“你好好吃你的飯。你姐姐會用左手。”
“姐姐左手還會用筷子呀！好厲害！”小丫頭表示挺崇拜。
溫檸朝老爹和妹妹扯了扯嘴角。
她能說什麽呢？
誇她妹真貼心，還是誇她爹竟然還記得關于她的細節？
“您點菜吧！”韓子明把菜單推向溫志國。
韓子明到底還是韓子明，不得不低下身段的時候，他還是能忍耐一時的。
可惜，他面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溫志國。
“你張羅的飯局，你點吧！”溫志國看都沒看菜單。
韓子明臉上竭力維持的微笑，将要繃不住了。
溫檸則從這番對話之中，聽出了些什麽。
原來不是老爹張羅的飯局？
溫檸拿眼神瞄溫萌萌。
溫萌萌朝她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
溫檸嘴角微抽了抽。
她終于明白溫萌萌之前給她打電話的時候，為什麽愧得慌了。
敢情小丫頭不是被老爹逼迫的，而是被韓子明逼迫的。
韓子明，他到底要做什麽？
韓子明讪讪地點了一桌子菜。
倒是挺下血本。
很快，菜上齊了。
韓子明打開一瓶好酒，站起身：“我給您滿上。”
他作勢就要給溫志國倒酒。
溫志國右手掌在杯子上擋了一下：“一會兒還得開車送你妹妹，今天不喝酒。”
“這……”韓子明僵在半路。
他迅速地給自己找臺階下，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溫檸。
溫志國則搶在前頭，又開口了：“你妹妹手上有傷，不能喝酒。”
韓子明臉色泛白。
算下來，桌上就只剩下九歲的溫萌萌了。
他要是敢讓溫萌萌沾一丁點兒酒，溫志國能拿刀剁了他。
韓子明這點兒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可是，這酒倒不出去，韓處長覺得太掉價。
他一覺得掉價，就昏了頭。
嘴裏面溜達出來：“要不，請裴姨過來？都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