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在富麗堂皇的希爾德貝裏,一場盛大的舞會即将拉開帷幕。

交響樂團演奏着輕柔的序曲,賓客們愉悅的交流聲與悠揚的音樂聲交織在一起,舞池被鮮花與蠟燭簇擁,令人陶醉的香氣籠罩着這裏。

身穿鵝黃色制服的仆人們,手托盛放香槟的銀質托盤,優雅地穿梭于人群之間。

貴族們精心打扮,将最奢華的首飾與禮服展露無遺,并佐以最完美的微笑。

在那位有望成為未來皇後的重要人物面前,每個人都鉚足了勁,力求在他面前留下良好印象。

魯瑪在門口迎賓,舉止優雅且得體。

她精準地叫出每一位來賓的名字,逐一安排仆人将他們請進內廳。

遠處的仆人們在小聲議論。

“你們有沒有覺得總管最近有點反常?雖說她對那位還是沒什麽好臉色,但至少不見兩個人公然鬥嘴了。”

“可不是嘛,淩熠殿下提出要辦舞會,她不僅沒反對,還幫着操持了不少。”

“怎麽說她都是總管,這麽大的活動不出來主持工作,萬一搞砸了,丢的也是希爾德貝裏的臉。”

“淩熠殿下雖然是第一次,可人家也做得很不錯呀,連請帖都是他親自設計的。”

“不要聊天了!”

熟悉的訓斥聲響起,仆人們瞬間噤聲,總管的反常只針對淩熠,對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苛刻。

“還不趕緊把薩利大公請到裏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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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仆人吐吐舌頭,快步上前:“薩利大公,裏面請。”

薩利大公夫人身懷六甲,不便出席,薩利就只領了兩個大女兒,以及夫人那位不成器的親戚。

伍德打進門起就像做賊一樣,東張西望,生怕見到什麽人。

“大公,我今天非來不可嗎?”

薩利嫌棄地瞪他一眼:“夫人來不了,才要你代她出席,你以為我願意帶你這個纨绔?”

伍德扯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奧瑟朝他們迎面走來,薩利一秒恢複原樣,上前熱情地握住他的手。

“奧瑟殿下,您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就算敲破腦袋,我也想不到那天您帶來的貴客竟然是那一位。”

他伸脖往奧瑟身後張望,沒見到淩熠的影子。

“怎麽不見他人呢?”

奧瑟勾唇,答非所問。

“終于輪到您單獨出席我的舞會了,希望沒有舞伴這件事不會讓今晚的您感到孤單。”

“您看看,您看看?您這張嘴真是得理不饒人,誰敢得罪您一次,一輩子都別想耳根清靜。”

“禮尚往來罷了。”

薩利死要面子:“要不是兩個孩子吵着要來,我才不來自取其辱。”

他的兩個女兒見到奧瑟就迫不及待圍了上去。

“奧瑟殿下,母親說您要娶王妃了是嗎?”

奧瑟對待孩子們的态度判若兩人,笑容溫柔得讓薩利嫉妒。

“我娶王妃,你們開心嗎?”

“不開心!”

“為什麽不開心?”

女孩們嘟着嘴巴說:“奧瑟殿下娶了王妃,就會有自己的小孩,以後就沒有時間陪我們玩了。”

奧瑟聽到是這樣的原因,不由莞爾。

“以後我有了小孩,讓他們陪你們一起玩。”

“好耶!那我想要弟弟!”

“不!我喜歡妹妹!”

“要弟弟!”“要妹妹!”兩個女孩又争吵起來。

奧瑟摸着她們的頭發:“不用吵,弟弟妹妹都會有的。”

薩利表情凝固了一下,把頭別向伍德,裝作聊天似的低聲吐槽了句:“醫學真偉大。”

伍德不敢接話,他努力降低存在感,免得那位醫學奇跡心情不順再把他打一頓。

薩利的動作引來了奧瑟的注意,伍德不想被看見,拼命将頭往後扭。

身後不遠處,伊登侯爵挽着他風姿綽約的妻子泰莎。

泰莎是公認的美人,所以才能以平民的出身俘獲侯爵芳心,讓侯爵頂住家庭壓力,力排衆議娶她為妻。

察覺到伍德在偷看自己,泰莎眼波流轉,看起來竟像隔空朝伍德抛了一記媚眼。

上一秒還想着怎麽降低存在感的伍德,下一秒舊疾複發,半邊身子酥在那裏。

薩利察覺出異樣,也回頭看了一眼,瞬間猜透他的龌龊想法,氣得臉色陰沉。

他壓低聲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風流韻事,也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裏可不是佛洛蘭,敢給我丢人,就滾回你自己國家去!”

伍德被打回原形,縮着脖子,唯唯諾諾應了。

賓客們已經到齊,樂團更換了曲風,從悠揚變得輕快。

在衆目睽睽下,奧瑟走向舞臺中央。

今天的他身穿最高規格的皇室制服,以此彰顯對這場舞會的重視。

賓客們會意地圍着舞池站成半圓,等待他的開場白。

“尊敬的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們,感謝大家出席今晚的盛宴。

“衆所周知,希爾德貝裏很少舉辦這樣的大型活動,每一次都具有非同凡響的意義。

“今天,我想為各位隆重介紹——想必大家并不陌生——希爾德貝裏即将迎來的第二位主人,淩熠先生。”

伴随着熱烈的掌聲,淩熠從舞池後的拱門款款走出。

一身璀璨華麗的藍色夜禮服,與奧瑟的深藍色皇室制服相得益彰。

量身裁剪将寬肩窄腰長腿凸顯得淋漓盡致,衣服上點綴着與奧瑟情侶款的飾物,處處體現設計師的用心良苦。

他朝奧瑟伸出手,後者紳士地牽住,二人并肩站在一起,衆人心中只剩下“般配”二字。

奧瑟緩了口氣,接着道:“我與淩熠因為一場不愉快的意外走到一起,諸位在牌桌上聊的那些八卦流言,你們也沒想到會成真吧?”

人群中響起心照不宣的笑聲,至于這笑聲中有幾聲是嘲笑,有幾聲是自嘲,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

“緣分就是這麽奇妙,在這個美好的夜晚,我要隆重感謝一個人,沒有他,就沒有這樣一段奇妙的緣分。

“雖然他本人今天沒有來到現場,我仍要向他致以最誠摯的謝意。”

他與淩熠同時舉起一杯香槟:“讓我們一起,遙祝我親愛的外公,健康長壽。”

賓客們紛紛舉杯,笑容卻不約而同有些僵硬。

大家盡量口型不變地交流:“聽說了嗎?首相精神好像出了問題,瘋瘋癫癫的,一言不合就開槍殺人,連近衛都不敢靠近他。”

“瘋了還好些,要是聽到奧瑟殿下這話,不瘋也得氣瘋。奧瑟殿下氣人的本領是殿堂級的,接下來他就是把酒倒在地上,我都不覺得奇怪。”

斷斷續續的話傳入薩利耳朵,他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嘴角。

表面上,薩利遠離政治中心,熱衷于辦舞會、秀恩愛,并主動放棄一切實權。

然而,對于國內政治形勢,他也并非一無所知。

剛入場時,他就敏銳察覺出了一些不尋常的面孔。

他們中有過去中立的大臣與議員,甚至還有幾位曾是首相麾下的領軍人物,風向一變,這些牆頭草倒得比誰都快。

這場舞會看起來是為正式介紹淩熠而舉辦,實則卻代表了政權重新分割的嶄新開端。

好在奧瑟與淩熠誰都沒有将酒灑到地上,他們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便把酒杯交給侍者。

奧瑟躬身托起淩熠的手:“這位英俊的先生,我能否有這個榮幸,邀請您跳一支開場舞?”

淩熠回望他的眼神,任誰看了都覺得寫滿愛意。

“樂意之至。”

指揮棒一點,悠揚的舞曲響徹禮堂。

奧瑟左手搭在淩熠腰間,雙手相握,踩着節奏翩翩起舞。

他們的步伐優雅流暢,舞姿如詩如畫,觀衆們起初只是驚豔,很快發現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跳的既不是A步,也不是O步。

“他們跳的這是什麽舞,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

“殿下前不久還是個交誼舞的門外漢,幾日不見,舞技竟變得這麽好?”

唐德在遠處吹着口哨,音調與舞曲分毫不差。

他能說自己連日看這兩人手拉手臉貼臉練舞,看到連曲子都會哼了嗎?

說起來淩熠也有點本事,自己想跳A步,又照顧殿下的自尊心,索性原創了一套全新的舞步。

這套舞步中他有好幾個高難動作,都能飒爽利落地完成,讓唐德一度懷疑他不是什麽軍校生,而是哪個藝術學院的舞蹈生。

随着最後一個尾音落下,這支舞也迎來了最終的定格。

奧瑟與淩熠身體交錯緊緊挨在一起,扭轉脖頸望向側面的彼此,交織的目光迸發出火花。

掌聲經久不息,淩熠轉了半圈,朝在場賓客鞠了半躬。

“請各位盡情享受今晚的舞會。”

一對對舞伴滑入舞池,一場盛大的舞會拉開帷幕。

淩熠捏了把奧瑟的手:“我去換衣服。”

奧瑟微笑點頭,目送令他驕傲的人從拱門離開。

唐德擅長察言觀色,等淩熠走得看不見了,才貼到奧瑟耳邊彙報。

“牆頭草來得不少,您是打算一個個處理,還是把他們一鍋端了?”

.

伍德被捆在單人床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突然暈過去,醒來後就到了這裏。

眼前的男人醫生打扮,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對狹長鋒利的眼睛。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身下的不是單人床,而是手術臺,身上的衣服也不翼而飛,只薄薄地蓋了一層手術用的布。

“你、你是什麽人?”他驚恐發問。

醫生沒有開口,代替他回答的是屏風後的另一個聲音。

說話的人戴了變聲器,說話聲有明顯的失真。

“請你來的人是我,他只是我的手術刀而已。”

“你管這個叫請?”伍德對着屏風後的人影喊,“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搞什麽沉浸式,我又不是來玩密室逃脫的!”

屏風後的人默了默:“突然不想聽他說了,還是把舌頭割了吧。”

“我說!我說!你要問什麽,我都說!”

“盧達瓦死的那一天,你給他喝過什麽?”

“你怎麽知道!?”伍德脫口而出。

剛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瞳孔因恐懼而縮緊。

屏風後傳出一聲嗤笑,淩熠只是想詐他一下,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詐出了結果。

“你在法庭上的證詞,可沒有這一段。”

伍德拼命搖頭:“不能說,說了會死的。”

“那就讓他死好了。”

醫生拿起手術刀,伍德清清楚楚看到刀刃反射的寒光。

他咬緊牙關,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醫生見他吓成這樣,竟出聲安慰他:“不用聽他恐吓你,清醒解剖的機會相當難得,人在有感知的情況下,無論肌肉內髒還是血管,跟麻醉狀态下完全不同。

“我會很珍惜這次機會,不會輕易讓你死掉,至少在死之前,你還能活很久。”

他貼心地将顯示屏轉向伍德:“你甚至可以親眼觀摩自己被解剖的畫面,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樣的體驗。”

冰冷的金屬貼上皮膚,伍德像殺豬一樣哀嚎:“藥!是藥!盧達瓦能力不行,每次都要我給他準備增強那種功能的藥!”

“既然是藥,第一次案件調查的時候你為什麽只字不提?”

“一開始我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報警前就把藥瓶偷偷扔掉了。後來知道真正的死因是中毒,就更不敢說了,我怕他們懷疑我是蜂族間諜,盧達瓦那個爹誰不知道,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

“你為什麽要在藥裏下毒?”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伍德怕他不信,聲音帶着濃濃哭腔。

“盧達瓦幾乎每次都喝我給他的藥,藥是我找黑市醫生買的,從來沒有出過事!我沒有理由毒他呀!”

短暫的沉默。

“好,我相信你沒有撒謊,但從這一刻起,再有任何人問你相同的問題,你都咬死沒有這回事。

“首相和軍方都在找你,要是被發現了,下場如何你很清楚。這個世上只有我保得住你,聽我的你才能活下去。”

伍德顫抖着發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淩熠伸手在耳骨上一撥,特有的ALPHA信息素從屏風後溢了出來。

伍德臉部表情逐漸扭曲,聲音在喉嚨深處滾動:“奧…奧奧……奧瑟殿——”

他及時住口,奧瑟殿下顯然是不想公開身份,才這麽大費周章地審訊他。

“我懂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我都守口如瓶!”

“你的瓶是寬口徑花瓶,我不信任你,有些事還是保險一些為好。”

從角落走出一個人,伍德這才發現房間裏一直有第四個人的存在,只是站在他的視野盲區又沒有出聲。

這人同樣戴着口罩,輕輕一掰就将他的頭扭向了側面。

伍德耳朵一痛,從顯示屏能清晰看到醫生用手術刀在他耳後切了一道口,将米粒大小的東西塞了進去。

“不管是那晚,還是今晚的事,只要你吐露半個字,剛剛植入的芯片會讓你嘗到腦袋開花的滋味。”

“啊!啊!啊!”伍德驚恐大叫。

蘭澤嫌他吵鬧影響縫合,命令火羽:“敲暈。”

手起聲停,伍德一轉眼不醒人事。

淩熠從屏風後走出來,邊走邊解喉嚨處的變聲器。

“這個音色不太好,有沒有能模拟殿下聲音的變聲器?”

“你還真把我當發明家了?”蘭澤邊縫合邊說,“你想讓他閉嘴,死人不是更能保守秘密?”

“他現在不能死,死了只會惹人懷疑。火羽等下把他搬去客房,等他醒了自己走。”

“你花了這麽大的心思舉辦舞會,又是用蜂族文字設計請帖,又是用蜂族舞語設計舞蹈,你要找的人出現了嗎?”

“還沒有,但是我感覺他已經到了。”

“理由?”

“直覺。”

再次現身舞會的淩熠換了一套白色禮服,奢華程度不亞于開場那一套。

任誰都看出奧瑟對他的寵愛,連開場舞都要單獨設計一套華服,堪比新婚皇後的待遇。

貴族們笑容滿面地迎上去,想方設法與他攀談。

“淩熠閣下,我們在薩利大公的舞會上見過,不知您是否還有印象?”

“閣下對我送您的珠寶可還滿意?不滿意的話我那兒還有很多款式,可以任您挑選。”

“下個月舉辦的慈善拍賣會,為貧困山區患病的兒童籌款,您能否賞臉出席?”……

淩熠全程頗具涵養地點頭微笑,卻沒有為任何人駐足,也沒有與任何一個人接話。

有人迎面走來,不小心與他手臂相撞,一塊布料從對方身上掉落。

淩熠彎腰拾起,轉身:“夫人,您的手帕掉了。”

泰莎回過頭,展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微笑。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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