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嫌棄你
嫌棄你
沈南暴脾氣也不是一兩天了，祈北山送他妹上學的時候，往書包裏塞了兩瓶酸奶，他叮囑“等見了沈南給記得給他一瓶。”
小姑娘不樂意“為什麽只給沈南，晁老師的呢？！”
祈北山沒想到她生氣的點在這裏“嘿，你這小丫頭怎麽胳膊肘往外拐，晁老師的牛奶輪的到咱們送啊！你只管給沈南送過去就成了，別惦記其他的。”
小姑娘拉這張臉，小腳一跺，抓起書包跑了出去，速度快的跟脫缰的野狗，祈北山追都追不上，他等會要和老爸去鎮上修車，只能扯着嗓子喊“你聽哥的，哥回來給你買烤鴨。”
也不知道聽見的沒有，祈北山喊完連個影子都沒見着。
沈南沒想到自己又被村長堵在校門口了。
“晁衛住我家？為什麽？他不是自己有房子嗎？”
“哎呀，那房子你也知道，雖然幹淨點，但什麽都沒有啊，晁老師讓我給他安空調，這我哪裏有錢啊，正好你家裏有空調，就讓晁老師搬過去吧。”
“我不同意。”沈南很幹脆。
村長“小南，你在考慮考慮呗，晁老師能心甘情願來咱村裏教我們這些孩子，大家都應該好好尊敬晁老師才對....”
沈南打斷他“村長，不是我不尊敬他，你也算是看着我長大的，我什麽樣的人你也清楚，這不是尊敬不尊敬的問題，而是根本沒有那個條件。”
“你家空調壞了？”
那空調打裝上去就沒用過幾次，每次沈南想開開，他奶就把遙控器放起來，後來放的久了，遙控器就找不到了。
“嗯，壞了。”就算好了他也不是讓那個假潔癖涼快，沈南眉頭皺起，天熱成這樣他都是伴着風扇入睡，晁衛到是舒服起來了。
村長讓沈南進去了，沈南抱着書到辦公室，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桌子前埋頭苦寫的晁衛，沈南瞅着晁衛在自己桌子上鋪了塊綠色的布，與自己放在一旁的木桌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他忍不住嘀咕“來這麽早就為了收拾自己的書桌，裝的跟個姑娘似的。”
沈南拉開椅子坐下。
“我備了課表，你看看有哪裏需要改的。”
晁衛擡頭看他，桌子上是寫好的課表。
沈南伸手去拿，晁衛眉心皺起，沈南手還沒碰到綠布桌子，晁衛咚一聲站起，嗖一聲搬起桌子裏沈南一米遠。
“你有病？”沈南無語了。
“洗手了嗎？”晁衛問。
沈南頓時覺得自己額頭突突跳“你嫌棄我？”
晁衛放下了自己的桌子，摘掉因為劇烈運動在鼻梁上搖搖欲墜的黑框眼鏡“這不是事實嗎？”
沈南比吃了屎還難受。
課表最終還是看了，沈南盯着一上午的語文和一下午的數學，皺眉“早上八點上課，中午十二點放學，中間休息吃飯一個兩個小時，下午兩點上數學，晚上六點放學。”
“兩個星期才休息一次，晁衛，我看你不僅排課有問題，時間觀念也有問題，他們是才上一年級的小孩，又不是考大學的高中生，你這忒扣了，誰樂意讓你教學生啊。”
晁衛冷着臉“你覺得該怎麽辦？”
沈南比劃“上五休二，一人一節替換着來。”
“沈南，你有調察過你們村的教育概率嗎？”
“啥？”
“我調查了，這裏最大的小孩十二歲，最小六歲，他們只會說一些自己認識的字，算數一竅不通，沒聽過古詩三百首，現在辛苦點，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文盲，照你的方法來，一天打魚三天曬網，以後連文盲都不如。”
沈南指尖動了動，呆愣的看着晁衛。
“課程就這樣定了，你的意見我不提倡。”晁衛覺得跟沈南這樣的傻子說話簡直浪費口舌，用指尖輕輕捏起紙張的一角，沈南松手，紙被風吹着彎着腰貼在了晁衛的衣袖上，晁衛抖了抖，拿起桌子上的膠布去了教室。
沈南心中煩的不行，他看了眼手表，正好八點，沈南揣着語文書也跟了上去。
“晁老師，你手上拿的是什麽呀？”
小孩子的聲音脆脆的，聽的人心裏一軟。
沈南拿着書的手緊了緊。
“南哥哥來啦！”
坐在第一排靠門的小男生眼特別尖。
“嘿，你這小孩，嘴這甜，昨晚沒少被你媽訓吧？”
小男生嘿嘿一笑。
沈南看了眼晁衛，這人不知道從哪搞來一個時鐘，現在正踮着腳往上挂呢。
“晁老師腿挺長啊。”沈南走上講臺，比晁衛高了半個頭“要不要我幫忙啊？”
底下的學生都瞪着眼睛看着，沈南暗地裏說他不行，小孩聽不出來，晁衛本人卻聽的清楚。
這時鐘是他自己帶的，五百多買的，只用過一兩次，現在拿來給這些孩子用他也不覺得心疼，牆上有他提前鉗的釘子，将時鐘挂好，晁衛撇了眼一旁笑意滿滿的黑泥猴，一句話也不說帶上門出去了。
沈南嘿嘿笑一聲，看晁衛吃癟他心裏都是舒服。
教書是沈南既憧憬，又害怕的事，讀書被老師打手心時，沈南鬼哭狼嚎的想，自己當老師的時候一定施行溫柔教育，絕對不是拿着竹條打自己學生的手心。
現在真的當了老師，他自己也有些茫然，該怎麽教，怎麽讓他們聽懂，怎麽讓他們學會？
問題接連一大串，沈南心中一邊惶恐，一邊掐着自己的大腿肉讓他面對這些孩子。
底下都瞪着眼睛瞅着他，沈南雙手撐在桌子上，讓着去小孩将課本翻到第一課，第一課講了個小故事，沈南想起晁衛，将他們自己讀了一遍。
底下一群人磕磕絆絆的開始讀，不一會兒，有人開始問
“老師，一個戶字下面加了一個口是什麽呀？”
“房”
“門裏住了個人呢？”
“閃”
“老師，那這個呢？”
沈南湊過去看，說“死。”
“死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不想活了。”
小孩瞪着大眼睛看他“怎麽才算死呢？”
沈南也有些卡殼兒。
他愣了下“就是沒呼吸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小孩像總于滿意，低頭繼續看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