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忍住(新增6000) 成年人,好點色……
第16章 忍住(新增6000) 成年人,好點色……
走出一道颀長的身影, 男人大步朝房門走去。
他精致的側臉在閃電的光影交錯下凸顯的分外耀眼,有種獨立于世間之外的清冷感。
顧惟清伸手按響門鈴。
“叮咚——”
聞聲,沈知語擡起頭來, 眼眶紅紅的, 淚水打濕了臉頰,她擰眉不解。
大晚上的,還是暴雨天氣, 又有誰會來她家呢?
沈知語嘲笑, 總不會是她媽媽吧。
她撐着牆壁起身, 打開手機自帶的電筒,不知何時屏幕上竟多了一條消息,她沒來得及多想,朝着門口走去,小心翼翼試探,“誰,誰呀?”
家門是小區統一自帶的門,沒有裝貓眼, 而她也沒有額外裝攝像頭,只是改裝了門鎖,因此她看不見來訪者是誰。
對此顧清苒說過她無數遍, 為了自身安全, 一定一定要裝貓眼和攝像頭,奈何工作時間繁忙加上時間又不确定, 所以她一直拖拖拖,以至于現在都沒有加裝。
“是我。”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沈知語怔住,她簡直不敢相信, 因此又問了一遍,“誰?”
這次她聽得分明,門外的男人氣定神閑道,“顧惟清。”
沈知語打開家門,下一秒與男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他來得好似很匆忙,發絲略顯淩亂,衣服的一側被雨水打濕,正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水,褲腳也稍稍卷起,邊緣處都是細小的泥點子。
原本平複下來的心情再次決堤,淚水一下子踴躍而出,模糊了視線。
Advertisement
當下的一瞬間顧惟清沒有多想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輕扯嘴角,“別害怕,我來了。”
“顧大夫。”
沈知語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抱住他,瘋狂汲取對方身上的溫暖,來撫平自己千瘡百孔的心。
這一刻,她感受了久違的安定和無法言說的安全感。
尋尋覓覓了幾十年在故鄉仍沒有找到歸宿感,于是憑着一腔孤勇和對閨蜜的眷戀她換了地方,雖然踏實了不少,可仍舊孤寂。
但現在不同,她莫名對這個人以及這座城市都有了濃濃的歸屬感。
顧惟清身子一僵,一道電流從尾椎骨直沖頭皮,随後密密麻麻的酥麻感在頭頂迸發向四處擴散,雙手也僵硬得不知該怎麽擺,放也不是,舉也不是,就這樣定在原地。
好一會兒,下方傳來一聲沉悶的哭腔,“謝謝你。”
他喉頭一哽,無聲嘆了口氣,定在原地的手撫上了她的脊背,另一手拖住她的後腦勺,輕輕拍了拍,“不怕,不怕,有我在,有我在……”
懷中的沈知語小小的一個,瘦弱的讓人心疼,尤其是打開門看見她的一瞬,泛紅的眼眶以及哭腫的眼睛,令顧惟清心口一疼,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團,皺巴巴的。
原本接到沈知語消息還猶豫片刻的顧惟清感性占據了上風,他嘆氣,“好了,我身上濕,小心傳給你。”
沈知語手一縮,觸及到濕漉漉的衣服,趕緊松開手,撩起掉落的頭發別在耳後,招呼道,“快點進來,外面還在下雨,當心感冒了。”
樓道是封閉的,但每一層都有一扇窗戶,然而在十六層和十七層中間的窗戶不知被誰打開了,微涼的風一陣陣襲來,挾裹着細密的水珠,打在他們臉頰上。
顧惟清進了門,漆黑的環境讓他感覺到不适應,一個念頭油然而生,他問,“跳閘了?”
“沒有,我剛剛有看過,總閘好好的,”沈知語緩緩道,“應該是停電了。”
顧惟清沉默,良久吐出一句,“怪不得我進入小區時一盞燈都沒有亮起。”
感情是停電了。
難怪他覺得有絲絲說不通的詭異,可當時一心想着沈知語所以沒有細想。
沈知語聽聞震驚,“小區裏都沒有電?”
顧惟清嗯了聲,提醒,“小區業主群裏應該有通知,你沒有收到嗎?”
沈知語一拍腦袋,“我忘了。”
她這才想起來有小區業主群這玩意兒。
當時入住時小區管理員有讓她加過一個群,奈何群裏天天發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或是哪家又和哪家吵架鬧得不愉快了,從現實吵到群裏,最後拉着大家所有人給她評評理。
本來醫院的群就多,事情也多,每天消息不斷,自從多了這個群後她的手機消息幾乎沒有斷過,連電都用得比別人快。
于是在經歷三天狂轟亂炸後,沈知語将其屏蔽了,這也就是她為何沒有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的原因。
她從衆多群中翻找,終于在角落裏找到了觀雲小鎮的業主群,點開一看果然有通知。
通知:因雷雨天氣原因,線路暫時不通,工作人員已經開始緊急搶修,請大家耐心等待。
通知發出來的一瞬間多出了許多條消息,都是大家吐槽和關心什麽時候能恢複供電的問題。
顧惟清好奇,“有說什麽時候恢複嗎?”
沈知語搖搖頭,“沒有。”
她放下手機,目光落在了他濕透的半邊身子上,雪白色的長衫緊貼着皮膚,隐隐露出裏面縱橫分明的肌肉,線條性感而緊致。
明明從外面看上去顯得有些瘦削,卻沒想到隐藏在衣服底下的身材竟然那麽好!
沈知語看得流連忘返,當然也沒忘了顧惟清衣服濕了這件事,她迫使自己移開眼,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那裏是衛生間,裏面有吹風機。”
“抱歉,我沒有寬松的衣服和男裝,只能對不住讓你去裏面處理一下了。”
顧惟清淡淡,“沒關系。”
他走了幾步,突然一停,轉身問,“家裏有蠟燭嗎,”他揮了揮手機,“手機快沒電了。”
沈知語陷入沉思:好像有……
但是放在哪裏了?
思來想去也沒想起來,忽然靈光一閃,她開口,“香薰蠟燭可以嗎?”
顧惟清點點頭,“可以,能照亮就行。”
等她匆匆找來香薰蠟燭,火柴一劃,微弱的火苗亮起,沈知語趕緊點燃香薰蠟燭,一道昏暗的光在黑暗中緩緩燃起,不遠處的牆壁上倒映出它搖搖晃晃的影子。
沈知語跟着他來到了衛生間,兩人同時看向了放在臺子上的吹風機,随後腦海中劃過一道驚雷。
他們下意識扭頭,目光在空中相撞……
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笑出聲來,令一人也沒忍住。
沈知語扶額。
救命,她居然幹了一件傻事,忘了吹風機也是需要電的!
她讪讪,“現在怎麽辦?”
沒有電,衣服就吹不幹,濕漉漉的穿在身上,想想就難受。
不然……讓他脫下來?
一想到他隐藏在衣服下虬結的肌肉,沈知語眼睛一亮,不敢讓顧惟清發現她的小心思,忙低下頭。
“沒關系,”顧惟清扯了扯仍然在滴水的衣擺,“夏天幹的快,不用也可以。”
沈知語神色一緊,脫口而出,“不行!”
随後一愣,開始往回找補,“我是說萬一感冒了可怎麽辦,我會內疚的。”
“顧大夫,你就算不為自己負責,也要想想我……我是說我們這些病人,你要是生病請假了,我們不得換人看了?”
要知道中醫大家幾乎都是認準一位醫生來看的,尤其是全心全意相信這位醫生後,其他的地方一般都很少去,只心心念念等着這一位。
再者中醫是講療程的,也很忌諱喝藥的中途換人換藥,當然如果是自己信任醫生推薦的除外。
顧惟清将她的話聽了進去,面露難色,“那現在怎麽辦?”
音量一低,喃喃道,“總不能不穿衣服吧?”
見他落套,沈知語情不自禁勾了勾唇,很快調整過來,一本正經道,“沒關系顧大夫,你不要有顧慮,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又是停電又是打雷,看不見的。”
怕他還有所糾結,沈知語又道,“若你實在感覺不自在,我可以去那條被子過來,這樣應該會好些。”
顧惟清沉默片刻,宛若視死如歸般眼一閉,心一橫,“也只能這樣了。”
沈知語一喜,正要去房間,眼睛一轉,嗓音放軟,“顧大夫,能不能麻煩你陪我一起去房間?”
“手機快沒電了,手裏也只有一根香薰蠟燭,雖然是在家裏,可是……我害怕。”
她說的真假參半,再加上黑夜環境下語氣不自覺軟和,氣溫的降低使她的尾音稍稍顫抖,聽上去更為逼真。
顧惟清沒有多想答應下來。
沈知語想牽住他的手,奈何得循序漸進,可不能把人給吓跑了,于是試探地拽住了顧惟清的衣角。
“我們走吧。”
“嗯,”顧惟清接過她手裏的蠟燭往前伸了伸,照亮前面的路。
沈知語輕聲跟在他身後,不時出聲指明方向。
兩人沒一會兒來到了房間,沈知語快步上前抓住被子抱在懷裏,另一手又拽住了顧惟清的衣角。
“顧大夫,我們可以回去了。”
回去的路格外的快,沈知語一句話沒說,顧惟清輕車熟路的帶她到了客廳。
被子一扔,她窩在沙發裏,雙手捂着眼睛,“顧大夫,你脫吧,我保證不看。”
顧惟清勾唇一笑,性感的笑聲從喉嚨間溢出,“我信你。”
随後他一顆顆解下扣子,脫了衣服,一滴水珠沿着優越的線條劃過胸肌,緊接着是腹肌,最後沒入隐秘處。
他不在意,卻不能弄濕了沈知語的被子,于是扯了張紙巾将水珠一一擦拭。
另一邊保證不看的沈知語,手指早已悄咪咪挪開了一點,眼睛微睜,一動不動盯着顧惟清手裏的動作。
臉一熱,瓷白的肌膚泛起淡淡的粉紅,沿着脖頸慢慢攀爬而上,她也有些口幹舌燥。
一邊羞恥的告誡自己不禮貌,怎麽能老盯着人家看,另一邊又開解自己,都是成年人了,好點色怎麽了,只是看兩眼又不是上手!
再者誰能忍住啊!
她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又不是遁入空門的佛家弟子,她只是一位普通人,喜歡看美好的事物很正常。
太專注了,以至于顧惟清披上被子後轉身了都沒發現,兩人的目光就這樣在空中不期而遇。
沈知語內心崩潰。
完了完了,竟然被發現了!
她強裝淡定放下手,逼迫自己對上顧惟清邃然的黑眸,開始睜眼說瞎話,“眼睛閉着太累了,我睜會兒休息一下。”
顧惟清什麽都沒說,看來她一眼,轉身扯過放在邊上的被子,薄唇微微上揚,眼尾溢出點點笑意,消散在夜空中。
他坐在沙發的一端,被子的一角蓋住了肚子,至于其他地方為什麽沒有蓋,純屬是天氣太熱。
屋外的雨越發的大了,像是江河湖泊決了堤止都止不住,雨滴打在屋檐上噼啪作響,狂風呼呼吹彎了樹木的腰,甚至打雷和閃電也不時光顧一下。
屋內靜的可怕,能聽見彼此沉穩的呼吸聲。
沈知語凝視着陽臺角落裏的花盆,好在她及時搬回屋內這才避免了它們被暴雨所蹂躏。
收回目光,卻無處安放,只能尴尬的亂瞟。
其實她已經緩過來了,僅僅是當下那一瞬間的慌亂和無助,熟悉的場景以及熟悉的畫面,令她沒有多想一下子被拽入了回憶,恐懼在頃刻間占據了腦海。
于是她被困在其中無法掙脫,而此時顧惟清的恰巧出現讓她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因此不管不顧的給他發了那樣一條消息。
雖然沈知語做好了不會有回應的準備,可他出現的那刻世界突然亮了起來,陽光也照了進來。
一道閃電劃過,随之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沈知語悄悄抱緊自己,什麽也沒說,身子微微顫抖了下。
顧惟清聯想到躺在手機裏的消息,擡眼問道,“是不是害怕打雷?”
“沒有。”
沈知語強裝鎮定,然再一次雷鳴聲過後顫抖的身子出賣了她。
顧惟清撩開被子,“過來吧。”
沈知語停頓了兩秒,緊接着挪到了他身邊,腦袋偏了偏,拼命壓制住要瘋狂上揚的嘴角。
開玩笑,這個時候矜持,思想絕對有問題,若不是怕自己的小心思太早暴露,她連那兩秒都不想停頓,直接挪過去。
顧惟清把被子的另一半蓋在她身上,手背無意間劃過她的胳膊,接觸到冰涼的溫度,他眉頭一擰,被子往上拉了拉直接将她整個人裹在裏面。
沈知語猝不及防被團成了一個球,她一臉迷茫,輕聲問道,“怎麽了?”
難道是發現了她的意圖,為了自己的清白,所以把她裹起來了?
不應該啊,自己都這麽小心了,居然還是被發現了。
看來下次得小心點,不能這麽明顯。
顧惟清扯了扯被角蓋住了她的肩膀後才慢條斯理答,“你不冷嗎?”
冷?
沈知語摸了摸胳膊,幾近冰涼的觸感令她冷不丁吓了一跳。
我去,怎麽會這麽涼!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冷了,才給她蓋的被子?
不是那什麽?
她想什麽反問道,“你怎麽辦?”
先是淋濕了,後脫了衣服,現在被子也在自己身上。
顧惟清往後一靠,眉宇舒展,神情也漸漸放松,染上了幾分輕松自在,“我不冷,再說蓋着肚子。”
為了能讓他蓋的多一些,沈知語又往他身邊挪了挪,小心翼翼靠在沙發上,“顧大夫,你可以多扯過去一些,我這裏是夠的。”
他溫聲拒絕,“沒事。”
沒事沒事沒事,就知道沒事!
人是她叫來的,又是下着大雨,連被子都被自己搶走了,這樣是感冒了,不得內疚一輩子!
沈知語顧不得那麽多,心一橫,一把扯開被子的一邊蓋在他身上,語氣偏冷,帶着些許不容拒絕的強硬氣息,“不準拒絕!”
顧惟清的手動了動放棄了,任由沈知語将被子蓋在他身上。
開始沈知語沒發現,當蓋完躺下來後,她整個人像是火爐燒了起來。
啊啊啊啊,怎麽就忘了,顧惟清他沒有穿衣服!!!
不過,嘿嘿嘿,他沒有穿衣服……
因為是在家裏,所以沈知語一慣都是以自己的喜好為主。
因此這次也不例外,她洗完澡換上了紅色的真絲吊帶睡裙,裙擺處以蕾絲邊作為點綴。
買來後沈知語特地找了裁縫店讓人在兩側做了收腰,更加能體現出她曼妙的身姿。
香薰蠟燭一點一點燃燒,濃郁的玫瑰花氣息在空中彌漫,兩人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稍稍動一動身子便能觸碰到對方的。
沈知語目視前方不敢看他,而顧惟清同樣也不敢看對方,兩人的呼吸聲越發的急促,周圍暧昧的氣息一點點萦繞在他們身邊,随後慢慢的将他們包裹住。
一呼一吸間都是對方帶來的氣息。
尤其是沈知語,她洗完澡沒多久,身上本就帶着沐浴露的清香,再加上玫瑰香薰的暈染下,兩種氣息在空氣中發生碰撞,你不服我,我也不想相讓,僵持不下。
誰料,兩者突然間做出了某種決定,它們互相為對方敞開懷抱,允許對方進入,接着與之纏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顧惟清目光一滞,喉結滾動了下,他偏了偏頭,想要呼吸其他地方的新鮮空氣,然失敗了。
濃郁的幽香一直圍繞在他的鼻尖,久久不能散去,剩下的正一點點侵蝕他身上的氣息,與之交融在一起。
剎那間,顧惟清清晰的感受到心底深處的欲|望開始蓬勃生長,它在瘋狂叫嚣,想要破土而出,掙脫身上的枷鎖,随後自由生長。
他眼眸一暗,眼底的深邃猶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泉水,表面風平浪靜,底下早已波濤洶湧,海浪一個接着一個翻滾着。
良久,顧惟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眼一閉,開始在心裏默念: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注
燥熱散去,心底平靜下來,眼底的波濤也漸漸褪去,恢複往日的清明。
顧惟清仍然沒有停止,依舊默念,一遍結束,再念一遍。
不知何時,肩膀一沉,沈知語靠在了他身上。
顧惟清扭頭,沈知語呼吸沉穩,睡得很安靜,額角的碎發掉落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頰。
他伸手撥開,別在了她耳後根,借着閃電的光,注意到了沈知語瑩白的耳朵以及微微泛紅的耳垂,精致小巧,顧惟清心神一動,心底的某處防線悄然坍塌。
仿佛是對自己的沉淪感到無可奈何,顧惟清在安靜的深夜發出了一聲嘆息。
-
受生物鐘的影響,天剛擦亮,沈知語就醒了。
入目是緊實虬結的八塊腹肌,線條流暢,肌肉結實,更重要的是她枕在顧惟清的胸肌上,而手正搭在他的腹肌上!
怎麽辦,好想尖叫!
這是什麽快樂人生,一大清早就贈送福利。
完全不能拒絕啊!
可是她現在醒了,福利即将離自己而去,一想到這個,沈知語剛揚起的唇角垮了下來。
等等,顧惟清應該不知道她醒了吧?
畢竟自己枕在他身上,是後腦勺對着他,所以……
一個絕妙的念頭升起,立刻被她采納了。
既然他不知道自己醒了,那就允許她小小的私心,多靠在他身上一會兒,就一會兒會兒。
沈知語絲毫沒有心理負擔,重新閉上眼,小手搭在顧惟清的腹肌上,她假裝無意識的動了動,那極致的觸感,一個激動差點沒繃住。
不行,我得穩住,不能把他吵醒了,不然福利就沒有了。
沈知語做足了心理準備再次閉上眼,許是太快樂,以至于她下一秒就入睡了。
另一邊,顧惟清也受生物鐘的影響自然醒來,下意識抻了抻胳膊,發現動不了,他一驚,記憶回籠,這才想起來自己在什麽地方。
低頭,發現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時跑到了大腿上,剩下的一部分都垂落在地,他沒多想,目光移向了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的人。
她絲毫沒有要醒的節奏,睡得很安穩,平穩的呼吸一下一下噴灑在他的胸肌上,像一只調皮的小貓爪子,不時撓你一下,偏偏還不自知。
黑長的秀發滑落一側,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白得耀眼,泛着點點粉紅,顧惟清眸色一深,下意識別過眼去,他輕咳一聲,掩飾內心突然湧起的異樣情緒。
餘光瞥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顧惟清雙手撐着沙發,一點點挪動身子讓自己坐直,不時瞥一眼熟睡的沈知語,見她仍沒有要醒的征兆,松了口氣。
随後他伸手輕松夠到了不遠處的手機,點了點屏幕。
六點,不早了。
若是在家裏或者靜安寺他早就洗漱完畢開始晨練,而不是剛剛醒來,什麽也沒有做,甚至連晨練的念頭都沒有。
顧惟清将手機扔到一遍,自己又乖乖躺了回去,給自己和沈知語找了個舒适的位置,一陣困意襲來,他閉上眼,同樣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是被沈知語的鬧鈴聲吵醒。
雖說手機快沒有電了,好在依然□□到了早上,還盡忠職守的通知他們起床。
沈知語眉頭一皺,一股燥意占據腦海,緊接着莫名的火氣湧上心頭,她伸手一摸,卻沒摸到手機,整個人更加煩躁難忍。
“吵死了,”她嘟囔一聲,清淩淩的嗓音染上了幾分沙啞。
未曾想話音剛落,鬧鈴竟然奇妙的停止了,周圍又恢複了剛才的安靜,起床氣頃刻間散去,她莞爾一笑,手摸了摸顧惟清的八塊腹肌後找了個手感不錯的位置搭着,随後美滋滋地再次睡去……
等等。
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她驟然間睜開眼睛,瞌睡也清醒了。
沈知語一動都不敢動,更不敢回頭去看顧惟清的表情。
能想象到一定相當精彩。
她欲哭無淚,怎麽就沒忍住呢!
一定是剛剛睡醒,太過放松,以至于腦子都還糊塗着就敢當着他的面吃他豆腐。
如果她說她夢見自己正在揉面因此無意識地做出動作,顧惟清能相信嗎?
很快她就不糾結了,顧惟清清清嗓子,懶洋洋開口道,“不去上班嗎?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
既然沈知語開了鬧鐘,她今天定然是上班的,不然誰休息天還開這麽早的鬧鐘,當然旅游、辦事除外,更何況顧惟清非常清楚她們上班的時間。
“對哦,要遲到了!”
沈知語顧不得尴尬,着急忙慌爬起來直接沖向對面的盥洗室,快速洗漱完後又去了最裏面的卧室換了身衣服。
幾分鐘後她從房間出來,邊走邊問,“顧大夫,洗手間裏有新的毛巾和牙刷,你先去洗漱一下,還有衣服……”
顧惟清背對着她穿衣服,寬闊的脊背僅僅出現一秒被遮住,他慢條斯理的扣着扣子,一顆一顆一顆直至扣子都被扣上,只露出一個性感的喉結,卻橫生出一股輕塵脫俗的禁欲感,比剛才的不穿更加吸引人,頗有一種欲拒還迎的氣息。
側過身,暴雨過後熾熱的陽光不偏不倚打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光圈,清隽的側臉溢着光,纖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濃密而卷翹的陰影。
顧惟清木着臉,神情淡漠,眼皮低了低,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轉瞬間,沈知語感覺自己被帶回到了初見他時的畫面,只是有點不一樣了,至于哪裏不一樣,她感覺不出來。
顧惟清點了點頭,擡腳走向洗手間。
沈知語趁機瞥了眼時間,六點四十,還早。
現在是夏季,醫院實行夏令時,早上七點半上班,晚上五點鐘下班,而她家到醫院差不多需要十五分鐘左右,因此還有剩餘時間。
她打開冰箱,清一色的三明治,一個個擺放整齊,按照周一至周日的時間擺放,以便自己拿取。
沈知語拿了兩個三明治,又從邊上的架子上取了兩個雞蛋後走進廚房。
早上看了眼,小區的供電依然沒有恢複,所以她只能開燃氣竈熱三明治和雞蛋,因為長時間沒有使用,有點生疏,好在操作簡單,沒一會兒就上手了。
幾分鐘後,等顧惟清從洗手間裏出來,餐桌上擺放好了兩份早飯,沈知語觑了眼,耳尖一紅,連忙低下頭,指了指對面的早餐,“顧大夫,只有這幾樣,你将就一下。”
說完,她看着手裏滿是綠葉的輕食,腦海不受控制的蹦出剛才看見的畫面。
被水打濕的碎發不規則的耷拉在額前,仔細看還在往下滴着水,顧惟清半長的袖子被卷起露出精壯的胳膊,滿滿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
水滴落在衣服上很快變成了半透明的模樣,隐約間瞧見了手感極好的胸肌,要是再往下……
沈知語臉一紅,趕緊把腦海中旖旎的畫面甩出去,深呼吸,穩住了異常激動的心。
顧惟清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三兩下解決了盤中的三明治,随後不緊不慢剝着雞蛋,動作優雅,舉手投足間透着良好的家教和涵養。
他們誰也沒說話,默默的吃完了早飯,顧惟清起身收拾盤子被沈知語阻止了,“顧大夫,我來吧。”
“我來。”
兩個字擲地有聲,配上他不容拒絕的神态,沈知語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笑着說,“我買了洗碗機,放進去就行了。”
她最讨厭洗碗了,尤其是冬天的時候,必定得開熱水器,當初和顧清苒租房住時,秉着能省則省的原則沒有買洗碗機讓她懊悔到了畢業。
這不搬進新家之前果斷下單了洗碗機,雖然不怎麽用,但必須得有!
解決完洗碗問題,時間不早也該出門上班。
兩人一同下了電梯,在地下車庫做了告別後各自上了自己的車出發了。
-
臨近中午下班,沈知語終于有了口喘息的機會,再不坐下休息會兒,她感覺自己要廢了。
誰能知道她會這麽慘,昨天收的新病人在早上交完班後病情突然惡化,直接陷入昏迷狀态,血壓和血氧飽和度一直在噌噌噌往下掉,她和護士幾乎在病床邊待了一上午。
每當以為搶救回來,生命體征也平複了,結果過了半個小時,病房的儀器又開始瘋狂報警,沈知語和護士第一時間沖了過去。
反複十數次後,家屬無奈下放棄了搶救,讓病人安穩的離開。
沈知語宣布完死亡時間後,對着家屬道了聲,“節哀。”
随即病房裏爆發出了巨大的哭喊聲,凄涼中透着親人離世的不舍和悲苦。
她回到辦公室,調整完心情開始處理後續工作。
手機鈴聲響起。
沈知語睨了眼,瞳孔一縮,眉宇不自覺皺起。
這個時候她來電話幹什麽?
“喂,媽,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李念念在那頭語氣不由得一冷,“中午中午中午!我給你約了六月餐廳,”話鋒一轉,“你不會忘了吧?”
沈知語呼吸一頓。
她還真忘了。
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也不知道趕過去來不來得及。
瞅了眼身上髒兮兮的白大褂以及胡亂套的衣服,不由得頭疼起來。
不過好在她很快想明白了,本就打算只見這一次,穿得不好也沒關系。
她扯了扯唇角,“怎麽會呢,我這不是打算出門了,剛和中午值班的醫生交完班,馬上就走。”
“行,”李念念沒繼續追着問,而是苦口婆心道,“知知,這次一定一定好好表現,他們家可是我們家的重要客戶,手裏頭随随便便露出一點項目就抵得上我們家公司半年的收益。”
末了,半威脅道,“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記得你們科室缺一臺床邊CT,成功與否我都會捐贈,至于條件是什麽,我想你會掂量清楚。”
她依舊不等沈知語反應挂斷電話。
沈知語長嘆一聲,她自然明白媽媽話裏的意思。
可是……不甘心啊,她不甘心就這樣被掌控,但又能如何呢?
他們科室不缺人,甚至你上一秒辭職離開,下一秒便能招到人來頂替你的位置,因此若能把她邊緣化來換取一臺床邊CT,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掉她。
即使她是神外的一員,即使她是編內的。
沈知語調整好心态,脫掉白大褂,抓起抽屜裏的車鑰匙出了門。
十幾分鐘後抵達了六月餐廳的門口,停好車,她跟随服務員走向6號餐桌,路過其他餐桌,沈知語無意間瞥見了幾位熟悉的人,可就是想不起來。
服務員面帶微笑,“小姐您好,這邊就是6號餐桌。”
“謝謝。”
沈知語道謝,在男人對面坐了下來,一擡頭,瞳孔一縮,一時沒控制住,音量偏高,“是你。”
怎麽會是他呢!
竟然是出車禍後在醫院主動找上她的宋知璟。
他同樣驚訝,也沒有預料到見面的人竟然是前幾天的醫生。
兩人震驚後久久的沉默,忽然不約而同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以及前一天家裏人說的話,像是一根線将平日裏絲毫不起眼的小細節串聯在了一起。
他們想明白了。
原來那時家裏人就想撮合他們,只是為了不表現的太明顯又想讓他們自己覺得是緣分使然這才不說。
誰料陰差陽錯,他們雖然見面了,也有了交集,卻僅限于此,沒有再向前一步,雙方家人覺得不妥,于是一合計,有了今天中午這一頓飯。
服務員微笑道,“您好,請問是現在點餐還是再等一會兒?”
宋知璟看向沈知語,沈知語低語,“現在。”
他們拿着菜單随便點了幾樣後,服務員離開,只剩下兩人坐着面面相觑,不由得都尴尬起來。
宋知璟率先開口,“沈小姐,想必你也清楚雙方家長的想法,我這邊都可以,所以想聽聽你的想法。”
頓了頓,添了一句,“請問你有男朋友或是喜歡的人嗎?”
沈知語果斷說道,“我有,我有喜歡的人,你呢?”
宋知璟愣了愣,想到什麽,眼底有了抹一閃而過的遲疑,接着搖搖頭,“沒有。”
沈知語微笑,“宋先生,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想聯姻,也有喜歡的人,但家裏人不同意,并且我現在沒有能力反抗他們。”
他聽後微微一笑,“沈小姐,我同樣對聯姻沒什麽想法,也不喜家裏人自作主張的安排,可你我都知道只要不成功,就會有下一次,如今你想要擺脫現狀,我需要一個擋箭牌。”
中指擡了擡眼鏡框,宋知璟抿唇,深幽的黑眸閃過一道精光,“恰好我有一個主意,不知你想不想聽一下?”
“你說。”
宋知璟緩緩道來,“不如我們對外宣稱此次相親很成功,以此來拖住他們,也能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必要時雙方互相打配合,平日就當普通朋友處着,誰也不幹涉誰的生活,你覺得如何?”
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是……
看出了她的猶豫,宋知璟繼續道,“你沒有男朋友,我沒有女朋友,你雖然有喜歡的人,但還沒在一起,而我們對外宣稱相親成功,可也只是進一步相處着,所以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當然,如果以後我們雙方誰有了另一半,約定解除。”
宋知璟将問題剖開,一步一步解析,讓沈知語想明白其中的利與弊,總體來說都是利大于弊,所以她很難有理由拒絕,遂答應了他的主意。
“抱歉,我下午要上班不能喝酒,”沈知語舉起茶杯,“我以茶代酒祝我們合作愉快。”
宋知璟舉起茶杯擡了擡手,“合作愉快。”
心頭的大石頭落下,沈知語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對着食物重新充滿了食欲,她切了快牛排細細品嘗,餘光又觸及到了剛才那幾位熟悉的人。
只見他們也轉過頭來偷瞄了她一眼,随後以最快的速度轉回去。
沈知語心裏犯嘀咕。
确實很熟悉,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一天要見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來來往往形形色色,幾乎每天都有所不同,這不漸漸的她開始記不住人臉,才認識的人,就能轉頭就忘。
她冷嘲,這些年也就顧惟清的臉能讓她印象深刻,過目不忘。
等等,顧惟清……
她想起來了,那幾位不就是古生堂的大夫,顧惟清的師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