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離開 再見了，沈知語
第50章 離開 再見了，沈知語
顧惟清拎着食堂打的飯, 拉開小桌板，打卡飯盒，給顧清苒一個眼神, 對方秒懂, 乖巧的坐在另一邊等着投喂。
“吼，糖醋裏脊！”
顧清苒又觑了眼其他菜。
酸辣土豆絲，玉米排骨湯, 水蒸蛋以及山藥芋艿豬蹄湯。
“哥, 這麽多湯？”她不解。
顧惟清掀掀眼皮, 用極具冰冷的語氣說道，“沒打你的，這都是奶奶和我的。”
他沒算到顧清苒會來，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她。
誰讓顧清苒大中午的發給他說下午可能要加會兒班，以至于根本沒把她算進去。
失誤。
一直以來的體貼、崇高的兄長形象在這一刻分崩瓦解，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心底蔓延，多了些與以往不一樣的神态。
“哥，你怎麽了？”
顧清苒面露擔憂, “你最近發生什麽事了？”
顧惟清一直以來做事周全，即使自己說晚上加班也會問一嘴，現在不僅沒問, 反而看着不太對, 身體也瘦削了不少，連以往恰好的衣服, 看上去寬松了。
“沒事，”顧惟清扯出一抹笑，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和奶奶先吃, 我回去了。”
“嗯？”顧清苒瞪大眼睛，“那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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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她轉念一想，“三個人也可以吃。”
“乖，照顧好奶奶，”顧惟清不由分說，“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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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醫院走廊上陡然間少了許多人，空空蕩蕩的。
一眼望去，寂靜無人，唯有牆壁兩邊的安全通道标識閃着綠瑩瑩的光。
顧惟清漫無目的走着，他不知該去哪裏，腦袋空白一片，走到哪兒算哪兒。
猝然瞳孔一縮，他下意識躲到牆角後，陰暗吞噬了他的影子，随後一點點将他吞噬殆盡，胸口激蕩起伏，激烈的心跳聲刺激着他的神經。
會不會看錯了？
顧惟清捂着胸口，強烈的反應告訴他，沒有看錯。
所以那就是沈知語。
他抿唇，雙手扒着牆邊悄悄探出腦袋，只一眼，又縮了回去，心跳得比剛才更加激動。
遠處窗臺邊站着兩道身影，晚霞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遠遠看去像相擁在一起，目光上移，赫然是不久前才離開病房的沈知語以及不知何時來的宋知璟。
霞光照亮了他們的側臉，宛若一對金童玉女。
沈知語依靠着窗臺，微微仰頭，而宋知璟稍稍側身，兩人面帶微笑，襯得角落裏的顧惟清愈發陰郁，他像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偷窺者，觊觎着不屬于自己的光。
執念升起，它像是藤蔓在心底蔓延盤旋，随後一點點攀升增長，将心髒包裹在裏面，随後慢慢将其覆蓋，包裹得密不透風。
藤蔓的根莖紮入心髒，仿佛被人狠狠抓了一把，顧惟清臉色蒼白，喉頭窒息，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的模樣把路過的人吓壞了，趕緊叫來了護士。
“先生，你怎麽了，聽得到我說話嗎？”
顧惟清隐忍着不适，深吸了幾口氣，将疼痛壓下，“我沒事，”他随便扯了個理由，“低血糖了，剛吃過東西，緩緩。”
“真的嗎？”護士懷疑，畢竟他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低血糖的樣子。
“真的，”顧惟清緩過神後，臉色稍稍恢複，“我自己就是醫生，我了解情況。”
見顧惟清堅持，護士勸說了幾句，“好，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們，不要自己一個人強撐。”
“不會的，謝謝你。”
經過他們一打岔，等顧惟清再次側身望去時，早已不見兩人的蹤影，他愣愣的盯着前方，一種難言的情緒在心頭徘徊。
随後吐出一口濁氣，顧惟清釋然一笑，看到她過的很好，自己就放心了。
是時候該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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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璟，你不去處理你家那一堆破事跑來這裏做什麽？”
沈知語快被他氣死了。
大哥，他可不止關系他一人，還牽連着她，一旦宋知璟失敗，自己将面臨什麽樣的局面可想而知。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不對，我不是太監。
“給我家老爺子辦理轉院，”宋知璟捏捏眉心，“讓他繼續住在宛城那邊的醫院我不放心。”
沈知語挑眉，“怎麽說？”
他嘆氣，“我回來後動作太大，他們有些招架不住，所以把目光重新投到老爺子身上，想從他那裏找到突破口。”
老爺子本就被他們氣進醫院，現在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跟蒼蠅一樣，趕又趕不走，不利于他身體恢複。
雖然他們來的少，可來一天氣幾回，連帶着血壓都飙升好幾回了，身體好都承受不住，更何況老爺子才從ICU出來。
“宛城其他醫院都不太行，畢竟他們人就在那裏，很容易找到，”宋知璟頓了頓，“所以我想把老爺子轉來這裏，這邊醫院我也就熟悉第一醫院，更何況還有你可以幫忙照看一二。”
沈知語沉默不語。
宋知璟都已經幫自己安排好了，她還能說什麽。
看出她的顧慮，宋知璟連忙說道，“放心我會很快解決那邊的事情，等事情結束就接老爺子回去。”
把老爺子轉來這邊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奈何他把所有方法都想盡了只有這最後一條路可以走。
“你說的。”
“我說的。”
“什麽時候轉過來？”
“這兩天，”宋知璟滿臉疲憊，“我在那邊辦理好出院就過來。”
他這幾天都沒睡好，忙着處理時宋集團和大伯三叔的事情，趁着空閑時間還要去醫院探望老爺子，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
“其實你完全可以打個電話過來，”也沒必要跑這一趟，浪費時間不說，還累。
宋知璟聽出她言下之意，“我不放心，從小到大除了父母對我最好的就是爺爺奶奶，他們老了我也該擔負起我的責任。”
再者這次他入院或多或少與自己有些關系。
一家人本可以和和睦睦，奈何大伯三叔不是那塊料，偏偏他們自己不認為，一直覺得是老爺子偏心，想把所有的東西通通都留給他。
偏見一旦形成很難改變，日積月累下來他們對宋知璟的怨恨越來越深，以至于到了爆發的時刻。
之前車禍時對這家醫院有了不小的了解，但爺爺轉院是大事，需要親歷親為，如果這家醫院本身不好，那麽即使有相熟的人在這裏他也是不會考慮的。
所幸都挺好的，醫療設備齊全，醫生技術也好，再加上熟悉的人他徹底放心了，這次回去馬上給老爺子轉院，一刻都不能耽誤。
“沈知語，”宋知璟态度誠懇，“麻煩你了。”
“不麻煩，希望你一切順利。”
“謝謝，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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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空氣降臨，室外的溫度突破了零下三℃，路上的行人銳減了大半。
顧奶奶出院了，這兩天躺在床上休養生息，只是僅僅在房間裏走動不能到外面去，讓她感覺自己要發黴了。
眼見着再過一個月年關将至，腳還沒好就有些心急，她可不想大過年的翹着腿哪裏也不能去。
顧惟清端來午飯，門開得剎那冷風灌進來，一下子帶走了屋內溫熱的氣溫。
他趕緊将門關上，“奶奶，吃飯了。”
顧奶奶拄着拐小心挪到桌子邊，“大冷天也不知道多穿點，冷着了怎麽辦？”
“奶奶，我不會的。”
“行行行，知道你不會，”顧奶奶語氣放緩，“快坐下，一起吃。”
“我剛剛吃過了，”顧惟清站在她邊上一動不動，深邃的黑眸注視着她，好似有什麽話要說。
顧奶奶停下筷子，“說吧。”
“奶奶，今年這年我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過了。”
他将憋了好久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你說的對，我該出去看看了，趁着有時間。”
顧惟清看向遠處，眼底是從沒有過的希冀的光，陽光落在他臉頰上像是從新活過來一般，沒了前幾日的死寂。
“奶奶支持你，古生堂不用擔心，我和你爺爺這邊也不用擔心有囡囡和你小叔，”顧奶奶笑，“出去走走吧。”
他們已經做錯一次，不能再做錯第二次。
“謝謝你，奶奶。”
“奶奶也要謝謝你。”
謝謝你堅持下來，謝謝你給了他們兩個老人糾正錯誤的機會。
顧惟清和家人告辭後打車回了市中心，先去了古生堂和師兄以及師侄們做了一些交接工作，順帶勸告幾句，不要因為他不在而松懈下來，他回來可是要考核的。
接着去了醫院，顧清苒正在手術室內沒辦法出來見他。
沒關系，只是不能督促她了。
顧惟清根據醫院的指示牌上了電梯，躊躇半天按亮了神經外科所在的樓層。
電梯緩慢上行，中間沒有停留，随着“叮”得一聲，電梯門打開，神經外科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他走了出去卻在門口停住。
僅剩的勇氣支撐不了顧惟清走進神外，眼前浮現出她和宋知璟相處的畫面最後定格在大雪紛飛的那天，晶瑩的淚珠灼傷了他的指腹。
算了，不要打擾她為好。
再見了，沈知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