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敏017 “喜歡
第17章 過敏017 “喜歡。”
江聿過的話一字一句猶如鼓點, 落在酒醒後的祝敏耳畔。
托昨晚那解酒藥和熱牛奶的福,祝敏一晚上睡得特別踏實,睡醒後沒有平時宿醉後身體帶來的疲憊感。
她的聽力沒有問題, 她站在門口,江聿過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一字未差。
就連他的口吻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此刻的她坐在辦公桌上, 今早江聿過冰冰冷冷的話仍然在她腦海回響着——
“你想好了。”
“走出這個門,就當誰也不認識誰, 咱們從此再也沒有關系, 再也別見。”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 可祝敏卻猶如置身寒冬, 對他的口吻陌生無比。
恰在此時,祝敏的手機響了,是醫院行政科發來的消息, 通知醫院的每個實習生要上交一份自己的身份證複印件。
祝敏工作後保持了身份證随身攜帶的習慣, 她拿出身份證,去複印機前複印。
幾秒鐘後,一張平整的A4紙上印着她的身份證。
身份證上祝敏的臉頰很稚嫩,紮着高馬尾,和現在習慣盤發或者低馬尾、披肩發的祝敏很不一樣, 照片上的她, 就連臉頰的梨渦都寫着“青春”二字。
身份t證和複印好的A4複印件疊放在一起,黑白的和彩色的形成鮮明對比, 她看的有些微微有點出神。
她想到了高中,一個普通的周五。
她答應了陪江聿過去辦新的身份證,但逃課之前, 祝敏還有一點害怕,小心翼翼的問:“江聿過,你說我們這樣不會被老師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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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班主任開的請假條都在你手裏了,怕什麽?”江聿過捏了捏祝敏軟軟的臉頰,安慰她說:“而且都寫着‘事假’,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一個班主任,你就一節體育課而已,不會被發現的。”
“誰跟你一樣,我可是好學生。”祝敏輕輕哼了一聲,“可不像某些人,要逃課去辦身份證。”
江聿過像是想到了什麽,問祝敏:“你的身份證什麽時候到期?”
“我還不知道呢,我看看啊。”祝敏看了一眼她的身份證,“哎呀,我的身份證剛好在高考前的四月到期。”
江聿過笑着說:“那你今天也正好也換一個。”
“可是我今天穿的是校服!”祝敏撅了撅嘴巴,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重申一次:“校服!醜醜的校服!”
江聿過聳了聳肩膀,“我也穿的校服。”
祝敏和江聿過并排走着,她偏頭去看江聿過,故意說:“哼,那你也醜。”
下午的陽光落在江聿過的周身,暖暖的籠罩着他,江聿過的下颌鋒利流暢,眼尾微微上挑,眼眸很亮,閃着淡淡的光,即使穿着校服,也依然能看出他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是獨屬于高中生的少年感。
江聿過一把摟住祝敏,祝敏毫無防備的靠在他的肩頭,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擁在一起,他的話緊緊的落在她的耳邊:“你說誰醜呢?嗯?”
已經離開校園有一陣了,路上看不到老師,更看不到教導主任,可祝敏還是被江聿過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驚的心中一顫,可她沒有掙脫,只是嗔怒道:“喂!你不怕被人看到嗎?”
她的心髒跳得很快,路邊的車輛川流不息,行人低頭向前走,大家專注于自己的事業,沒有人關心他們,她和江聿過可以在林蔭茂密的街道上,盡情的走在一起。
“怕什麽?”江聿過沒有松開摟着祝敏的手,反而摟的更緊了,語氣不急不緩的問她:“你不喜歡?”
陽光落在祝敏的耳畔,映的她耳朵紅紅的,祝敏抿了抿唇,片刻後,還是小聲回答:“……喜歡。”
這樣的喜歡是細水長流,好像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歡你一點。
這樣的喜歡像是我的小豬存錢罐,我有零錢就會扔進去,幾塊幾毛的鋼镚不會給生活帶來巨大的、天翻地覆的改變,它無法讓我一夜變成富翁,但是一丁點細微末節的改變會讓我一次又一次的記住這樣的喜歡。
很喜歡你。
但是這些話祝敏不會和江聿過說。
一次都沒有。
快到政務大廳的時候,祝敏跟江聿過說:“我今天不辦了吧,我明年高考前辦好就來得及。”
“就因為穿的校服太醜?”江聿過眉頭舒展,“是校服的錯,又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足夠好看,就算穿比校服醜一百倍的衣服依然好看。”
祝敏聽到江聿過的話,簡直都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天啊!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的?你今天怎麽吐象牙了?”
江聿過緊緊拽住祝敏的手,“這話怎麽說的?我和你到底誰說話難聽?”
“反正我是人美心善嘴巴甜。”祝敏擠了一個假笑,“但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你要知道,我是有多麽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跟你在一起的,你要感恩我,不然你現在還是孤單的一只狗,知道嗎?”
“祝敏,你偷着去報PUA培訓班了是吧?”江聿過都要被祝敏氣笑了,“Pick-up Artist這門課加入高考的話,你絕對全國第一。”
祝敏眨着圓圓的眼眸故意說:“嘿嘿,不用這麽厲害,我高考能考個江塢第一就很牛啦。”
“行,還有一年多,沒問題。”
江聿過這人,雖然說話毒舌難聽,但是絕對不會對祝敏的外貌或者實力進行打擊,他是真的、真的認為祝敏很好。
祝敏指了指馬路對面的高樓:“政務中心要到了,說好了我陪你辦哦,我不想辦。”
江聿過循循善誘,壓低嗓音問她:“為什麽,難道我們有同樣的身份證照片不好嗎?”
“同樣的照片?”祝敏不解。
江聿過示意祝敏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又看看他的,“我們穿着同樣的校服,又在同一天拍身份證,等到下次過期一起來換,聽起來還不錯吧。”
祝敏聽到江聿過的話後,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臉頰變得紅紅的,像嬌豔欲滴的、綴滿鮮露的紅蘋果。
她勾着江聿過的手臂,撒嬌道:“那你應該早點跟我說,咱們倆先去買身同樣的衣服,要不然你今天也別拍了,周一我們再來怎麽樣?”
“不怎麽樣。”江聿過故作嚴肅,“你這樣不端正學習态度,怎麽考江塢第一?考江塢一中第一都難,小同學,天天想着逃課可不好啊。”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倒打一耙!”祝敏拍了江聿過一下,“是誰今天拉着我逃課的?是你!”
走到政務大廳門口,祝敏還不想拍,她試圖威脅江聿過:“你要是再讓我今天拍,我現在就走,回學校!”
江聿過饒有興趣的笑着說:“你想好了,走出這個門,就當誰也不認識誰,咱們從此再也沒有關系,再也別見。”
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腔調都帶着掩藏不住的笑意,一聽就是在開玩笑。
祝敏平時也會開這種玩笑話,祝敏一聽,江聿過居然連這話都“抄襲”她,她沖江聿過“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但她還沒走一步呢,手腕就被人牢牢拽住,江聿過見她不再要走,拽着她手腕的手改成牽着她的手,掌心包裹着掌心,大掌溫熱,用力的牽住祝敏纖細軟嫩的小手,“我們一起拍,你不覺得這樣特別有意義嗎?我們的證件都是一樣的,可比校牌一樣好多了。”
祝敏知道,最近學校裏面掀起了一股秀恩愛的風氣,如果兩個人都是一個學校的,就可以秀校牌,兩個校牌疊放在一起,一樣的格式,一樣的照片風格,一樣的校服,完完全全就是由學校給他們小情侶頒發的“情侶校牌”。
祝敏還和江聿過提過,哪知道人家看了一眼,冷冷的說:“無聊,幼稚。”
祝敏倒也不是想和江聿過一起秀,而是覺得學校裏莫名其妙掀起這股風挺危險的,這股風早晚會刮到老師那,要是被教導主任知道,他們這些秀恩愛的都要完蛋。
她本意也是想告訴江聿過,低調點,哪知道人家意會錯了意思,祝敏只好解釋:“我沒有想秀的意思,就是跟你說說這件事。”
“你不想和我秀?”江聿過聽到祝敏的話,眉頭微微蹙起,壓低聲線,逼問祝敏:“那你想和誰?”
“誰也不想!”祝敏白了一眼江聿過,沒好氣兒的說:“我就想和700分的高考成績秀,行不行?”
這件事祝敏以為這就翻篇了,哪知道人家江聿過,在這等着一個大的——
在大家還在為“情侶校牌”沾沾自喜的時候,他已經想到“情侶身份證”了。
“你真想和我一起拍?”祝敏挑了挑眉,另一只手掐着腰,聲音不斷上翹:“那你求求我。”
江聿過挑了挑眉,眼眸裏是桀骜不馴的少年感,他的嘴唇微微勾起,嗓音猶如大提琴般充滿蠱惑:“求求祝敏同學了好不好,求求你和我一起拍吧。”
“咳咳。”祝敏樂了,語氣愈發放肆:“既然你求我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同意你這個小小的請求了。”
“行啊,祝敏同學,早在這等我了是吧。”江聿過捏了捏祝敏的臉頰,“其實你早想拍了吧,還故意讓我求你。”
祝敏眼睛裏寫滿了驚訝,她什麽都沒說,但是又仿佛在說:你怎麽知道?
江聿過也不再說什麽,只是唇邊漾着一股笑意,“走吧,t我預約過了,去拍照。”
祝敏更好奇了,江聿過是怎麽看出來她其實早就同意和他一起更新身份證的呢?
江聿過提前預約了加急辦理,他和祝敏兩個人的,所以只需要現場等一會兒,當場就能拿到新的身份證。
在等候的時間,祝敏還是想問江聿過,可是卻不知道從何問起,難道是江聿過會讀心術?
江聿過一副深藏功名的樣子,故意不去和祝敏提這個話題,反而和她聊些別的。
很快新的身份證制作完成,兩張新鮮出爐的身份證在他們手裏,穿着江塢一中的同款校服,祝敏紮着高高的馬尾,青春洋溢,濃密的睫毛下一雙黑眸靈動閃亮,像綴滿了天上的星星。
江聿過的身份證照片面無表情,眉眼之間桀骜不馴,又充滿少年的青澀,額前綴着幾縷碎發,那是祝敏在他拍照前特意給他整理過的,祝敏說:“這個發型拍照會很上相的。”
江聿過并不在意身份證的照片是否好看,他只想要一張可以和祝敏一樣照片風格的身份證,他想要每次祝敏用身份證的時候,就會想到他,他每次用身份證的時候,就會想到祝敏。
但聽到祝敏這麽說,他還是乖乖的站在祝敏面前,微微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睑處覆下一層淡淡的陰影,他安靜的任由祝敏擺弄自己的發型。
祝敏和江聿過在高中生裏都是顯眼的好看,即使不上相、會把人拍的變醜的身份證照片,兩個人也拍的非常成功。
兩張身份證并排在一起,像是青春電影裏的純愛鏡頭,他們兩人的顏值都能去拍雜志封面了。
祝敏拿着兩張身份證,在手裏比來比去,感嘆道:“嘿嘿,真好看,沒想到會這麽成功。”
“那剛才某人還不想去拍。”江聿過勾着祝敏,貼着她的耳朵悄悄說:“你說,以後結婚證也這麽拍怎麽樣?”
呼吸間濕熱的氣息撲在祝敏的耳畔和纖細的脖頸上,緋紅一片,祝敏被江聿過的話冷不丁的嗆了一聲,“你胡說什麽。”
江聿過這時候一點兒也不讓着祝敏,繼續說些讓她臉紅耳赤的話,“其實你也早就這麽想了吧。”
夕陽鋪滿了天空,落日熔金,一片又一片的金黃在天空中暈染開來,天空像一張巨大的、沒有盡頭的質感極佳的黃金綢緞。
金色的夕陽将他們二人籠罩其中,祝敏的臉頰更紅了,紅到可以滴水,“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可紅透的臉頰早已将她的心出賣。
祝敏看着那黑白的身份證複印件,回憶戛然而止。
現在身份證想要更新很簡單,哪怕去派出所說身份證丢了,都能換一張新的。
可令祝敏意外的是,曾經兩個人共同拍的身份證,居然誰也沒有在分手後換掉。
是時間太忙嗎?
是事業發展太快連換身份證的時間都沒有嗎?
抑或是想要看着曾經的身份證時刻提醒自己這段不值一提的過去呢?
她不明白江聿過是怎麽想的。
但她只知道,今天早上江聿過說話的口吻,像淬了千年寒冰。
和高中時候的他,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