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Allergy019 胭脂色
第19章 Allergy019 胭脂色
通過對方的好友申請之後, 祝敏忽然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
怎麽穆傳紅就給她介紹?那祝篤呢?不是應該先給她介紹嗎?
天塌下來應該由家裏老大頂着啊!
祝敏越想越不對,這種事情當然要好姐妹“有難同當”,她直接撥通祝篤的電話:“咱媽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了嗎?”
“介紹了啊。”隔着電話都能聽出祝篤笑的很狡猾, “我快刀斬亂麻的拒絕了。”
祝敏聽到後立刻虛心求教,捏着嗓子故意道:“好姐姐, 我最愛的好姐姐,教教你唯一的親妹妹呗?”
“這還真不是想學就能學的。”祝篤笑着說, “我也是被咱媽.逼着加了一個相親對象,才知道原來咱媽對外介紹我, 都跟人家說我是自己創業, 不說我做什麽的, 實在逃不過了, 才會說我是開玩具公司的。”
“那男的以為我專門做小孩兒玩具的,通過好友之後直接讓我免費給他家親戚的小孩寄兩箱玩具,還說以後結婚之後, 孩子們玩具可缺不到了, 又說什麽他領導也剛生了二胎,拜托,他領導孩子和我有什麽關系?”
“然後,你懂得,我就說, ‘不好意思, 我公司的玩具受衆是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剛開始那男的還沒反應過來, 以為我是在玩什麽抽象的借口,後來我把公司鏈接發給他,跟他說‘親戚小孩可能用不了, 不過你家親戚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內部折扣’,再然後,就沒有然後啦。”
祝敏聽完祝篤描述:“佩服,羨慕,有一種想學但是套公式都套不上的無力感。”
“你随便拒絕一下就好啦。”祝篤隔着手機說,“妹啊,你還是太嫩。”
和祝篤挂斷電話後,祝敏捏了捏眉心,相親對象陳易海十分鐘前就發來消息,【你好,聽穆阿姨說你今天不值夜班,今晚有空一起吃飯嗎?】
祝敏看着這一行字,有一種被穆傳紅賣了還要幫她數錢的詭異感,對一個陌生人直言不諱的把她的工作排班毫不隐瞞的和盤托出,難道穆傳紅就不害怕他到醫院來騷擾跟蹤祝敏嗎?
祝敏有這樣的想法也并不是她把人想的太壞,而是醫院有過此類先例。
科室裏有位黎護士的前男友劈腿,黎護士發現後果斷分手,但是她的前男友卻發現劈腿對象的家庭綜合條件沒有黎護士好,又舔着臉來求複合,因為前男友知道醫院的排班,所以每天都在醫院跟蹤黎護士,還在黎護士上夜班的時候來醫院騷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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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黎護士不堪其擾,都差點報警,科室裏的同事們沒少出力幫忙,每天互送她上下班、還幫她想辦法,最後還是她的前男友怕進局子留案底失去工作,才放棄了複合這件事,離開前還跟黎護士放狠話威脅她,讓她也別想好過。
祝敏很害怕這樣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所以當陳易海發來消息時,祝敏第一時間想否認:【可能信息有誤,我今天值夜班,不太方便。】
陳易海:【那我可以去醫院找你,正好看看你的工作環境/憨笑//憨笑/】
祝敏不知道怎麽會有人這麽沒有邊界感,他們兩個現在僅限于知道對方的名字和工作地點,除此之外一無所知,祝敏不理解,難道這就是相親嗎?在有些人眼裏,難道“微信好友通過申請”就等于“我同意做你的女朋友”?
祝敏也不管他是不是穆傳紅介紹的,直接回複:【想來醫院挂號随時能來。】
陳易海沒有回複,五分鐘後,倒是穆傳紅打了個電話,祝敏接起電話,穆傳紅咄咄逼人的聲音快要刺破祝敏的耳膜:“你怎麽跟人家小陳談的?連飯都不去吃?我不管你今晚是不是值班,你必須跟他見一面。”
“見完之後呢?”祝敏的聲音冷了下來,心也冷了,“見完之後你們就要商量訂婚結婚嗎?他就是個陌生人,你到底幫誰說話?”
“不是我說,小陳條件好,長得也好,你去見見怎麽了?”穆傳紅直接說:“五五,要不然下班之t後我就把他叫家裏來,你們直接在家裏見。”
祝敏聽完更崩潰了,每次穆傳紅想要讓祝敏做什麽事情的時候,都會叫她“五五”,祝敏閉着眼睛,平靜無瀾的說:“行,我去見他行了吧。”
祝敏一次又一次的在面對穆傳紅時妥協,一次又一次。
和陳易海約定的地點在醫院附近的一家網紅西餐廳,很有名,有不少人慕名來打卡,祝敏也不想繞遠路,為這種事情繞路費油她都覺得不值得。
下午她的工作仍然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推開診室大門的是一對父子,父親穿着水洗發白的短袖,臉上布滿滄桑,是陪着他的兒子來的。
他的兒子穿的很趕潮流,穿的花裏胡哨,只不過男患者一直低着頭,不敢看祝敏。
父親看到祝敏很年輕,有點意外,但出于對大夫天然無條件的信任,開口問她:“大夫,您看看,孩子一直肚子疼,這有什麽問題啊。”
祝敏看了一下病歷和父親遞過來的B超影像以及尿液檢查報告單,“之前來檢查過。”
“對,孩子在外地上大學,在當地醫院檢查過,後來孩子害怕,就回家了。”父親有些心驚的問祝敏:“不是什麽大病吧?”
祝敏仔細翻看病歷和B超影像,又看了一下尿液檢查報告單的檢查時間,是今天早上。
祝敏不知道為什麽患者在當地的醫院醫生沒有跟他說明情況,于是又問了患者幾個問題。
男患者還在讀大學,看醫生是祝敏,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紅着臉回答了,“會有尿頻、尿急,還會有尿痛的現象,大夫,我沒什麽大病吧,能治好嗎?”
“從你的檢查結果來看,是膀胱炎。”祝敏問他,“今天上午檢查的,你檢查的醫院沒告訴你結果嗎?”
男患者小聲說:“我害怕,不敢自己聽,所以拿到結果之後沒去看大夫就立刻回家了……”
“從你描述的情況來看,基本就能斷定是膀胱炎,看了你的檢查報告之後,可以确診。”祝敏對着電腦敲了幾行字,很認真的說:“以後盡早發現盡早治療,不要拖延,這是情況不太嚴重,如果再嚴重一點,拖下去只會耽誤最佳治療時間,越拖越嚴重。”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患者的父親一個勁兒的感謝祝敏,“那像這種情況需要住院嗎?”
“不用住院,但是需要輸液和打針。”祝敏跟他的父親說,“只不過治療的費用可能會有一些貴。”
患者一聽祝敏這麽說,趕在他父親開口前問:“那不治療能自愈嗎?”
祝敏看了他一眼,耐心解釋:“不會,只會越拖越嚴重。”
随後祝敏繼續說:“輸液和藥的費用都有一些貴,這個藥效果比較好,所以價格也相對貴一點,不過如果覺得有負擔的話,也可以只輸液,就是這樣效果會慢一點,但是也會痊愈。”
“治!必須治!輸液和藥都要!”患者父親斬釘截鐵的捏着他兒子的肩膀說,“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你治好!”
随後患者父親小心翼翼的問祝敏,“大夫,那大概多少錢,我們也有個心理準備……”
祝敏很耐心的說:“輸液先輸三天看看效果,一天一瓶,一瓶五十五;藥片一天兩次,早晚各一次,一次一粒,二百八十九一盒,一盒十二粒。”
患者父親聽到後,揉了揉耳朵,有點不可置信的問:“您剛才說的,單位是元不是萬吧?”
這下輪到祝敏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無奈的笑了一下,“當然是元啊!五十五元,二百八十九元。”
“大夫,您怪幽默的。”患者父親長舒一口氣,“本來還挺緊張的,聽您這麽一說……您放心,這錢我們有!”
祝敏點點頭,給患者開了單子,“輸液室在二樓,拿藥在一樓。”
這對父子是祝敏今天下午最後放號的病人,他們離開後,祝敏靠在辦公椅上閉眼休息。
其實不是她故意誇張說法,而是在疾病面前,不論貧窮與富貴,衆生平等。
會有人覺得十三塊五元的藥負擔太大,也會有人覺得只要能康複,一天上萬塊的治療費用也不算什麽。
而她作為醫生,必須嚴謹的跟每一位病人講清楚。
下班後,祝敏按約定時間來到了西餐廳,祝敏來的比較巧,不用取號排隊,還剩最後一桌,她坐在位置上等陳易海。
直到二十多分鐘後,陳易海才到,他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從稅務局開過來這一路太堵車了。”
祝敏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堵車情有可原,雖然她回想了一下,從稅務局到這裏這條路,平時下班的點基本不會發生堵車。
然而她不理解的是,穆傳紅對于“大高個,長得不錯”的理解是什麽。難道就是身高和她差不多高、肚子像塞了個西瓜那麽大的啤酒肚,甚至頭發都稀稀疏疏少得可憐?
一點也不像比祝敏大三歲的樣子。
十三歲還差不多。
“你有點胖,你們醫生是不是都不需要保持身材?”陳易海坐下後,這是他和祝敏說的第一句話。
在看菜單的祝敏詫異的擡頭,這人腦子和眼睛沒事吧?
如果她這叫胖,那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胖,而且他在說其他人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照照鏡子嗎?
祝敏身高有166,而且她是吃不胖體質,體重常年控制在八十五斤到九十斤之間浮動,是标準甚至有點偏瘦的身材,她不理解陳易海怎麽會這麽說,祝敏沒有接話,靜靜地看陳易海接下來的表演。
陳易海仿佛沒有看到祝敏的眼神,自顧自的繼續說,“等我們結婚之後,你最好再減個十來斤,我喜歡瘦的女人,對了,你住哪,均價多少錢一平?全款還是貸款?你平時在家做家務嗎?不做家務可不行,這女人啊,必須得會做家務。”
祝敏眉頭微微蹙起,對陳易海的話感到不适:他們兩個是可以讨論結婚的關系嗎?當然不是。
而且她的房子在哪、以及她會不會做家務,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陳易海繼續說:“我是看你工作不錯才肯出來跟你見面的,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在稅務局工作,平時都是大把大把的女生追着我,我有一套九十二平的房子,貸款,結婚之後你可以把你的房子賣了,把錢給我,我們一起還貸款。”
祝敏內心一聲冷笑,這人算盤都快打到她臉上來了,而且可真沒看出來,能有大把女生追這種毫無素質的人。
她面無表情的說:“我想我的體重多少和你沒什麽關系,我的房子、我會不會做家務也和你沒什麽關系,而且聽你的描述,你也是無奈出來相親,不如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正好菜也還沒點好。”
陳易海聽到祝敏的話之後突然暴怒,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餐桌受到撞擊,餐具碰到餐盤,發出“啪”的一聲劇烈響動,此時正值用餐高峰期,餐廳裏正是人滿為患的時候,不少人的目光都朝他們投射而來,祝敏察覺到了,隐隐覺得有些丢臉,明明做錯事情的不是她,可她卻要接受餐廳裏不明真相的人的眼神圍觀。
即使西餐廳每桌之間的隔斷做的不錯,但祝敏仍然覺得不好意思的微微低頭。
陳易海擡高音量:“你以為你是誰啊,跟你出來相親是給你臉了,你還以為你是大學畢業的小姑娘嗎,我跟你說,像我這樣的人,要不是相親,你都沒資格見我,你知道平時多少人排着隊想見我嗎?”
祝敏再也聽不下去,她覺得這頓飯已經沒有什麽吃的必要了,像陳易海這種不尊重女性、素質極低的人,祝敏想不通、也不知道他除了一份體面的工作還有什麽。
祝敏雖然平時很溫和,但也不是忍氣吞聲能任由旁人指着鼻子罵,就在她準備反擊回去時,她察覺到頭頂被一層淡淡的陰影籠罩。
是有人忍受不了陳易海在公共場合的大聲喧嘩,來制止他嗎?
傍晚的天空裏每一朵雲都被浸染上了胭脂色,霞光滿天,西餐廳內放着婉轉悠揚的爵士樂,祝敏下意識的擡頭向陰影的方向緩緩望了過去。
祝敏的心毫無由來的一顫,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穿着筆挺西裝的男人站在她的身邊,祝敏的角度看去,他的下颌鋒利,面部折疊度極高,神情嚴肅淩厲,夕陽朦胧的映在他的身上,泛起一陣光暈,祝敏一時間,看不清他的眼底究竟t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