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第 56 章

“這不可能。”

雲紗一口否決了,“或許您二位認為兩萬價格過高,但也不能砍得這麽多。”

梁集問:“不如這樣,讓我們直接與你背後之人見面如何?”

“不行,這位先生不願暴露身份,否則也不會讓我一個小姑娘來辦事了,因為看起來越不靠譜越有利于他隐藏身份。”

“那你繼續報價。”楊文道。

“一萬五。”

“不行,價格決計上不了萬數。”

“您二位不如報個能接受的最高價給我,我會聯系時先生,看他意思。”

“給我個期限。”

“今日。”

“今日?”楊文驚。

雲紗從容道:“楊夫人讓我搬離楊府,我同意了,時先生也認為,做生意需要魄力,無須拖沓,若二位真願意成交,今日之內也必然會下定決心,等我将錢交給時先生之後,他就會給我支付報酬,我繼續茍于人屋檐之下,便也無甚意義。”

楊文沉吟。

“你這意思……這位先生與你雲氏米行無關?”

“自然無關,據我所知,我父親雲海與我長兄雲澤尚未回到良州,此事完全為我個人意願,與雲家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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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紗整了整袖子,“二位老爺商量一下吧,我要去做飯了。”

她信步走到番茄架旁,摘了兩個番茄,與春草一起去廚房了,看得楊梁二人一臉肉疼。

梁集皺眉低聲:“怎麽回事?我這路上怎麽聽你說你家這位沖喜的姑娘,是個蠢的?你看她這樣子,一分一毫都難讓利,像是個蠢的嗎?我看她少年老成,城府深得很。”

一旁的梁程聽見了,不禁插話:“爹,太誇張了吧?”

“你懂個屁!”

梁程露出吃癟的表情。

楊文為難:“我也不知啊,我之前聽我夫人是這麽說的,從前跟雲海做生意時,總不能還天天閑話他家子女吧?”

梁集無語良久。

“那這事你到底怎麽想?”

楊文搭着他肩膀低聲:“我有個消息……你知道泗州閣的老板是誰嗎?”

泗州閣原先在京城與嵊樓齊名,後來嵊樓菜色推陳出新,便漸漸落了下風。

“誰?不是金扳指?”

“不是,金扳指後面的老板姓石。”

楊文神神秘秘。

“石?”

梁集吃驚,“你是說這事有幕後推手?是泗州閣為了打壓嵊樓做的局?可是嵊樓背後有太子,他們瘋了吧敢私底下這麽幹?”

楊文聲低不可聞:“這位石老板是…府裏的人。”

他沒說出那個名字,但伸出了兩根手指。

二皇子。

梁集心跳加速。

這真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若真如此,那我們更不應該摻和進來了。”他緊張道。

“不,老梁,福禍相依,唯有豪賭,且這事我們又不知道,表面上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只是生意而已。”

楊文一把緊緊抓住梁集的手,像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雲紗自是不知他們的頭腦風暴,或許在有些人的眼裏,這個世界就是這麽複雜,不複雜才是不正常,例如一種千金難求的蔬菜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一個小姑娘手裏,這背後一定是有大陰謀的。

可她只是碰巧說了個同音字,真相往往就是這麽簡單,且不符合一般性邏輯。

總之,等她端着一盤西紅柿炒蛋出來的時候,楊梁二人看表情應當已經商量出了一個結果了。

她淡定地坐在屋內吃飯,楊文大步走進來,聚焦于她的番茄炒蛋上。

“這就是你說的做法?”

“嗯。”雲紗扒了口飯,“很下飯。”

梁集站在門口搖頭:“真是暴殄天物。”

雲紗輕笑了聲。

“梁老爺,恕我直言,如果你能把它擴大化種植,讓家家戶戶都吃得起,才是你的生財之道,而不是将其做成唯有富人消費得起的菜品,若是這樣,已經有一個嵊樓了,你有什麽競争力?”

梁集微怔,瞧了楊文一眼,楊文若有所思。

過了會兒,他道:“一口價,六千,願意做成生意就做,不願意就不做。”

雲紗放下碗筷,裝模作樣地往裏屋去。

“等我一會兒。”

過了片刻她才出來,清了清嗓子。

“時先生說可以,不過交易契書你們拟定吧,由我代簽,這裏的番茄我不帶走,種植和育種方法我也準備好了,當場交給你們。”

楊文挑眉,露出愠色。

“你藏了個人在裏面?!”

雲紗大大方方地攤手:“不信您進去看,謠言止于智者,您不做智者,也不必做個傳播謠言的人。”

楊文便也不再說什麽了,只是臉色有些難看。

或許是怕雲紗後悔,契書簽訂倒是很快,之後楊文也派人取了六千兩銀票交到雲紗手中,雲紗拿到手的一瞬間,手差點抖了抖,好在穩住了。

“楊老爺,梁老爺,交易愉快。”

她微微一笑,“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你們随意,我要準備收拾東西離府了。”

楊文走出小院之前,意味深長地望着她。

“做我楊家的兒媳婦還真是屈才了,我們楊家這座小廟的确容不下你這尊大佛,看來雲海也是走了眼,沒料到自己的小女兒還有如此本事。”

雲紗以為他只是說這層交易,但楊文的意思唯有梁集明白,他是在說,雲紗年紀輕輕竟成了二皇子陣營的人,實在令人細思極恐。

雲紗只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這态度落在楊文眼裏更是驗證了他的猜想,他帶着三分忌憚五分謹慎地離開了。

梁程跟着二位長輩走了,但很快去而複返,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摸摸溜進來的。

“你說得都是真的嗎?”他迫不及待地問,“你背後有位高人?是什麽人?你們怎麽遇見的?你跟楊叔叔還有我爹做交易時那些話都是他教你說的嗎?”

雲紗:“……”

這人簡直缺心眼吧。

為了打發他走,她随便敷衍了幾句,惹得梁程十分不滿。

“你就算是編謊話騙我也好歹編得像一點吧?”

“你瞧着,早晚小爺能查出你的秘密。”

他搖着扇子自信滿滿地走了。

搬家之前看着東西一點不多,但真收拾起來,兩個人都收拾到了太陽下山。

到了傍晚,天一下就陰了下來,緊接着大雨傾盆而下,将小院裏翻開的泥土沖得泥濘狼狽。

雲紗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就不會再更改了。

第二日天剛亮,她就帶着春草雇了馬車走了,十分利索,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整個稻香院随着她的離開重新恢複了冷清的樣子。

蜜合來了一次,望着空蕩蕩的小院發呆。

雲紗走得真幹淨,什麽都沒有留下來,好似楊府不存在她這個人兒似的。

她離府之後,楊夫人也下令不許扶光院的人在公子面前提她。

她原以為楊白羽會跟她鬧一番,但他卻好似十分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

初月笑道:“可見咱們公子不過是寂寞了找個玩伴,根本沒有将她放在心上,夫人也就不必為此煩心了。”

楊夫人斜倚在榻上,捏了捏眉心。

“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按照羽兒的性子,絕不會一句話不說的。”

楊白羽倒也并非一句話未說,他得知雲紗離開之後,對墨竹道:“将我的書搬出來,明日全部曬一遍。”

雲紗這邊并沒有第一時間出城,她還有個官司沒有解決,若出城了離得太遠實在麻煩,也不過就是明日的事了。

況且她還打算回家一趟,見一見原身的生母張姨娘。

于是她帶着春草選了一家客棧暫時落腳。

簡單安頓了之後,她就帶着春草坐車去了雲氏米行的本宅,位于南街安田巷。

雲家的院子也很大,只是與楊家沒法比。

最大的糧商這個名頭不代表最多的財富,甚至這個名頭都有些岌岌可危了。雲海經常帶着雲澤出門說是做生意,實則去各處選育優良稻種去了。

對雲紗來說,萬幸的是,柳姨娘與張姨娘不怎麽對付,所以院子離得也不算近,雲紗憑着原身的記憶敲了側門進去,大中午的,除了開門的小厮,沒有驚動其他人,她輕車熟路地去了張姨娘的清風苑。

張姨娘剛回院裏不久,正滿身火氣。

她先前讓丫鬟藍貝給她從廚房額外拿了一份冰酪來,因為廚房不給,她親自殺去廚房吵了一頓,正巧太太院裏的人過來,見狀讓廚房給了她一份冰酪,還說天熱暑氣盛,不要驚動太太。

張姨娘狂扇着手裏的團扇,罵道:“那青松院裏的人怎麽一個個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區區下人也教訓起我來了,什麽‘不要驚動太太’,我呸!我跟了老爺那麽多年,還給她生了個女兒,天這麽熱吃個冰酪怎麽了?還偏要我自己去,那柳狐貍精怎麽就一天兩碗呢?……”

“姨娘又在生什麽氣?”

雲紗頗為悠閑地穿過庭院,站在廊下淺笑。

張姨娘看了她一眼,瞪大了眼,又看了幾眼。

“娘哎,我莫不是熱出幻覺了吧!”

藍貝忙道:“姨娘沒有看花眼,就是咱們四姑娘回來了。”

張姨娘立刻沖過來抓住雲紗的胳膊給她拽進屋,吓得春草趕緊從後面扶着她。

“四姑娘,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一個人回來的?……就跟個小丫頭?楊家沒派人送你?難道——”

她忽然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那楊家公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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