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是結巴
我不是結巴
林寂景跑到一處沒人的拐角處停下。
胸膛上下起伏着，嘴裏微微喘着氣，看上去還沒從剛才的慌張中回過神來。
等緩了好一會兒，林寂景起身，朝着醫院的方向走。
之後的兩月裏，林寂景每天三點一線，出租屋，醫院，打工。
因為她還沒成年，所以幾乎沒有什麽店願意要她，最後她才終于找到一份服務員的工作。
時間來到八月，轉眼間馬上就要開學，林寂景心裏卻慌的要急。
之前的她在學校是大小姐的身份，可是現在她卻一下子成了老賴之女。
宜川一中那些勢力的人，肯定會看不起她。
林寂景沒有再多想，她來到醫院，穿過擁擠的人群，朝着樓梯走去。
她經過電梯門時朝裏面看了一眼，她讨厭封閉擁擠的空間，所以從小到大都不敢坐電梯。
林寂景慢慢的走在臺階上，她母親的病房在四樓，就在她即将到達四樓，經過樓梯拐角時，巨大的吵鬧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讓自己藏起來，而上面的争吵聲卻一直不停。
“沈燃，你他媽再給老子說一遍。”沈建國眼神死死盯着沈燃，滿臉怒不可遏。
沈燃卻滿臉不服，他嗤笑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教育老子？”
此話一說，一個巨大的巴掌，啪的一聲，落到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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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寂景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滿臉不可置信。
因為巨大的力量，沈燃踉跄了一步，他側着頭，眼神猩紅都是憤恨。
他擡手抹了抹嘴角邊的血，然後舌尖頂了頂下颚。
“沈建國，你他媽不配教育老子！”沈燃依舊不卑不亢。
“你……”沈建國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沈燃，老子對你容忍夠久了，你私自搬出去住就算了，你他媽竟然還休學了快兩年，不回家不讀書就算了，天天在外面鬼混，你是不是瘋了？”
“那是你們的家，不是我的家。”說完，沈燃滿臉厭惡的側頭看向一邊。
“行，行。”沈建國氣的胸膛上下起伏，“今天是來看你爺爺的，老子他媽懶得跟你說。”
說完，沈建國拉開樓梯間的門離開。
沈燃嘴裏暗暗罵了一聲，他低頭擦了擦手指上的血，然後突然笑了聲：
“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君子所為。還不快出來？”
聽到這話，林寂景知道沈燃發現她了。
她沒有辦法，只好從拐角處忐忑的走了出來。
她擡頭看向沈燃，沈燃看到她的那刻，神情沒有過多變化，只是狹長的眸子危險的半眯起。
林寂景硬着頭皮走了上去，沈燃的目光卻一直在她身上。
“那……那個，我……不是故意聽的。”林寂景磕磕巴巴的向沈燃解釋着。
沈燃雙手插兜，眼神意味不明，他走上前，低頭看着她：
“又見面了，小結巴。”
聽到“小結巴”三個字，林寂景心裏閃過一絲不痛快，但是她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一直低着頭。
沈燃見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心裏覺得厭煩，不耐煩道：“擡頭。”
林寂景微微一頓，然後擡起頭來望着他。
“小結巴，你說你看到了我這麽丢人的一面，我該不該讓你活着走出這裏啊。”沈燃嘴角勾起，眼神冷漠冰冷。
林寂景心裏一慌，然後開始心跳加速起來，沈燃她不是沒有聽說過。
他之前也是一中學生，他在學校很出名，林寂景也從同學們嘴裏聽到過沈燃的事跡。
聽說他是混世魔王，天天就喜歡打架鬥毆，打起人來更是不要命。
看着他的眼睛，她覺得他不像是開玩笑，林寂景神經又開始緊繃起來，她微微張着嘴想說話，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沈燃見她一副痛苦的樣子，只是眉頭微微一皺，然後用極其不耐煩的語氣道：
“行了，走，走，走。”
他擺手趕她離開，林寂景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沈燃見她不動，又道：“怎麽還不走？你真的想要橫着出去，是不是？”
林寂景聽完沒有絲毫猶豫，連忙快速越過他，拉開門出了樓梯間。
沈燃不屑的切了聲，他摸了摸嘴角的破皮，他媽的，真疼啊。
過了一會兒，沈燃也從樓梯間出來。
一到走廊，他就看到林寂景和醫生在說這些什麽，說完後醫生轉身離開，她也進了病房。
沈燃繼續拽裏拽氣的走着，經過幾個護士旁時，不經意間聽到她們的對話。
“408病房的那個小姑娘可真可憐呢，她父母欠下了高額債，在逃跑時出車禍父親死了，而現在母親也成了植物人，需要她天天交醫藥費，她自己還在讀書呢，真是慘。”
“誰說不是呢？我要是她呀，一定崩潰，她倒還好，心态不錯。”
沈燃聽着這些話沒有任何的反應，始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只是在經過408病房時，他好像是不經意的瞥向了房間裏一眼。
……
林寂景坐在床邊，看着安靜的躺在床上的劉薇，看上去她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微風吹起窗戶邊的白色簾子，病房裏安靜的可怕，只有簾子随風起動發出的沙沙聲。
林寂景腦海裏都是醫生剛才說的話：“你母親現在狀況很難說，我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現在也只能幫她維護身體機能，但她也可能随時離開，你做好心理準備。”
她低頭，深深的嘆了口氣，對于這個母親，林寂景其實感情并不深。
她一出生就被交給奶奶撫養，父母很少看她，只是一直忙着自己的生意，一直到12歲，奶奶去世，林寂景過上了四處為家的日子。
一會兒在舅舅家生活，一會兒在二叔家，居無定所。
14歲，他們才把林寂景接回了自己身邊，但他們根本不會管她，甚至也不愛她，林寂景也無所謂，反正對他們她也沒有什麽過多感情。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那奇葩的父母，既然為了躲債偷跑，路上還出了車禍。
先前什麽都沒給過她就算了，死後還給她留下了一堆的債務和一個活死人媽媽。
想到這裏，林寂景擡頭看着病床上的劉薇。
她眼裏有不甘，有悲憤。
漸漸的，她眼角泛了紅。
“憑什麽？憑什麽你們從來沒管過我愛過我，現在你們留下的債，卻要我來償還。”
林寂景自顧自說着，但是沒有人會回答她，她只不過是抒發自己內心的痛楚罷了。
她不想管劉薇，但是她沒有辦法，不能不管，因為那是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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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寂景就起來收拾好了東西。
她換上宜川一中的校服，背起書包，慢慢走向學校。
走到校門口，看到熟悉的字樣，心裏卻是和往日不同的心情。
之前學校是她可以放松快樂的地方，而如今她再踏進這裏，帶給她的只有煩躁和沉悶。
宜川一中是貴族高中，在這裏讀書的同學非富即貴。
當然，他們也特別階層分明，有錢的只和有錢的一起玩，沒錢的和沒錢的一起玩。
而現在，林寂景一下子從千金大小姐變成了落魄灰姑娘，學校對她的風言風語肯定是不會少的。
她篡緊百褶裙的裙擺，深深呼了口氣，然後踏進了校內。
高三一班，教室裏喧鬧不已。
可當林寂景一踏進教室，原本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如雞。
林寂景沒有什麽反應，只是淡定的走向自己的座位，可是還沒走到座位旁，她就發現自己先前的座位被人占了。
她的好朋友皆同桌吳菲菲正一臉自責的樣子看着她。
林寂景瞬間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看來是她一下子從大小姐變成了窮人，沒人願意跟她一起玩了。
林寂景平靜的從吳菲菲身邊走過，走到最後一排的空的座位上坐下。
她左手邊的位置也還空着。
“天吶，她竟然還來讀書啊。”
“就是呀，她父母騙了那麽多人的錢，她還有臉來讀書。”
“她倒是挺淡定的嘛。”
“我要是她啊，，直接找條河算了，她倒還能心安理得的活着，心理素質挺不錯的。”
同學們對她的竊竊私語，她一字不漏的聽在耳裏，但是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她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同學們嘴裏說的那個人不是她。
終于，上課鈴聲響起。
班主任走進教室，林寂景沒有去看，她只是低着頭看着桌子發呆。
“今天呢，我們班要新來一位插班生，來，你進來吧。”
班主任話音剛落，沈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穿着一中的校服短袖襯衫，沒有扣扣子，裏面是一件黑色T恤，一頭美式前刺，露出立體俊朗的五官，雙手插着兜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一走進教室，同學們瞬間驚呆，女生驚嘆他帥氣的顏值，而男生們則意外。
沈燃之前就是一中的，只不過高二的時候他自己休了學，沒有再繼續讀書，那時候他在學校裏名聲可謂是響當當，是一中的霸王無人敢惹。
聽到動靜，林寂景擡眸看向講臺，當看到沈燃的那一刻，林寂景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錯愕。
他怎麽會在這裏？
沈燃眼神冷漠神情懶散的往底下的同學們瞥了一眼，突然，他的目光捕捉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時，他微微頓了頓。
“你和同學們自我介紹一下吧。”班主任道。
“沈燃。”沈燃語氣不耐煩的說，“我這個人喜歡清靜，希望你們不要來煩我，我們相安無事的度過這一年。”
拽裏拽氣的發言，瞬間俘獲了底下一衆女生的芳心。
“行了，你去找個空位坐下吧。”班主任又開口。
沈燃長腿一邁，沒有絲毫猶豫，向着某個方向徑直走去。
林寂景低着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她沒有如願，沈燃過來後，直接在她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林寂景咬唇，心裏萬分不情願。
沈燃坐下來後，目光一直盯着她，他嘴角似笑非笑的。
“好了，接下來我們開始上課，同學們把書翻到第2頁。”
講臺上班主任的話音響起，可是林寂景的心思卻不在上面，因為她現在正被一道炙熱的目光盯着，她只覺得非常的不自在。
林寂景低頭看着書本，心裏卻不安極了。
沈燃看出來她的不自在，他輕笑，然後故意湊近林寂景說道：
“小結巴，怎麽又是你啊？你說我怎麽在哪都能遇到你啊，這次是第三次了吧，你該不會故意跟着我的吧。”
沈燃熾熱的呼吸打在她紅透的耳朵邊，林寂景皺眉，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少年嘴角帶着傷，臉頰上貼着個創可貼，神情又欠又傲。
“你……你有毛病啊。”林寂景開口。
聽到這話，沈燃先是一頓，然後笑出聲：“你罵我？”
“我……”林寂景一愣，然後轉過頭去沒有看他，“我沒有，還有，我不叫小結巴，不要這麽叫我。”
聽到林寂景略帶委屈和不爽的語氣，沈燃心裏倒是覺得挺好玩的。
昨天，他去醫院看沈家老爺子，老爺子知道他擅自休學了一年多後，說什麽也要讓他重新來學校讀書，要不然就去尋死。
沈燃萬不得已答應重新回學校讀書，但學校對他來說枯燥無味，沒有任何的意思，但是現在好像不是這樣了，他找到了好玩的事情。
“是嗎？那怎麽辦？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呀。”沈燃眉眼微微一挑，表情欠欠的說，“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不叫你小結巴了。”
林寂景手裏拿着筆，糾結的的盯着。
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林寂景。”
“啊？”沈燃神情疑惑，“哪幾個字啊？你這名字怎麽這麽拗口？”
“森林的林，寂寞的寂，景色的景。”林寂景無奈只好再次開口說，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乖巧的說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她覺得如果她不說的話，這個人肯定會找她的麻煩。
“哦。”沈燃尾音揚長，故意打趣道，“原來是寂寞的寂。”
“什麽鬼啊，寂寞的景色嗎？”沈燃沒有再拿林寂景打趣，只是自顧自的低聲呢喃。
“沈燃，我的名字。”
沈燃清冽的聲音再次響起，林寂景只是心裏有些意外，她偷偷看向他，但他沒有再看她，只是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是在向她自我介紹嗎？
可是她根本沒問他呀，而且她也認識他。
這個小插曲過後，沈燃沒有再去打擾她。
他把自己的襯衫外套脫下來，蓋在腦袋上，然後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下來。
林寂景側頭看他睡着，有些意外，這人還真是特立獨行啊，來上學書包和書本都不帶就算了，還高三第開學第一天就睡覺。
林寂景搖搖頭，反正不關她的事。
沈燃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而他的名聲也傳遍了學校。
那個之前令人聞風喪膽的混世魔王重新回到學校讀書，而班上原本對他有好感的女生，在聽到他之前的“光輝事跡”後，也紛紛打了退堂鼓，根本不敢找他說話，甚至看都不敢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