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個才是侮辱
這個才是侮辱
沈燃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可是,老師說不去打掃完不準出校門啊。”林寂景又道。
“那你把我的那份也掃了吧,我先睡一會兒。”
說完,沈燃又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昨天晚上他是在椅子上睡的,網吧裏唯一的房間給了林寂景,他沒有地方睡。
但是也沒有睡好,所以他現在困的很。
林寂景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自顧自出了教室去禮堂。
說是全班一起掃,倒不如說是老實同學們的勞動課。
他們班同學到那裏後,打鬧的打鬧,休息的休息,只有林寂景和兩三個老實的同學在勞動。
吳菲菲坐在禮堂的椅子上和其他同學聊着天,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在看到消息內容的那刻,她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
江伊人:【林寂景現在在哪?】
吳菲菲咬唇,臉上露出為難的樣子。
她回頭看了眼正在低頭掃地的林寂景。
江伊人家裏權勢大,沒有同學敢不聽她的話,可是,林寂景以前又和吳菲菲玩的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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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把林寂景的行蹤告訴了江伊人,她肯定會找林寂景麻煩的吧。
“這可怎麽辦。”
吳菲菲小聲嘟囔着,這時手機裏不斷響起聲音,是江伊人發來的催促。
算了,不能得罪江伊人,況且她也不會找林寂景多大的麻煩的吧。
這麽想着,吳菲菲手指開始在鍵盤上快速敲動。
過了一會兒,許多同學都開始陸續離開了禮堂。
之前在認真打掃的幾個也都走了。
林寂景掃完後面的部分,一回頭看過去,就發現禮堂裏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心裏覺得有些落寞,但這種情緒也是一閃而過,她才不會為這些勢力的人難過呢。
孤立她就孤立她呗,她自己一個人玩就是了。
林寂景把手裏的掃把放回原地後,擡腳準備離開禮堂。
就在這時,禮堂裏的門被人打開,以江伊人為首進來五六個女生,其他幾人林寂景不認識,但她看見了黃思。
林寂景心裏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她們幾個來這裏幹什麽?
她沒有多想,只是重新擡腳走向了門口。
江伊人側頭看到林寂景,她沉悶的臉上頓時有了笑意。
“林寂景,好巧哦,你也在這裏。”
她笑的格外好看,林寂景卻沒有擡頭去看她,她徑直朝着門口去。
在經過她們旁邊時,黃思一把拉住林寂景。
“喂,林寂景,伊人和你說話呢,你聾了?”
林寂景臉上閃過厭惡,她沉着臉,但是卻小聲道:“放開我。”
黃思不屑的笑了聲:“放開你?你怎麽還是好大的脾氣呢。”
“黃思。”這時,旁邊一直笑着的江伊人突然開口,她盯着黃思的手,“放開她。”
黃思臉上的笑容僵住,她愣了愣,然後放開了林寂景。
林寂景轉身想離開,可是幾個女生已經把她圍住。
她只覺得心裏無奈,她不想和她們周旋浪費時間。
“你們讓開,我要出去。”
林寂景沒有感情的語氣平坦的說,她心裏已經有了脾氣,但是她并沒有顯露出來。
“林寂景,你說巧不巧,我們竟然在這裏遇到了。”江伊人上前一步拉住林寂景的肩膀,“我上次想找你玩,可是那個沈燃把你帶走了,這次我們可得好好敘舊才行呢。”
江伊人臉上帶着笑,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裏盡是讓人不知意味的情感。
“我想想,我們得玩什麽才好呢。”
江伊人轉身故作思考狀,她擡手,手指輕輕彈着下巴。
突然,她回頭看向林寂景,眼神亮亮的:“這樣吧,你上舞臺上,給我們跳個舞吧。”
聽到這話,林寂景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消息。
她眉頭皺起,臉上盡是錯愕。
“給你們跳舞?”
“對啊,我記得你會跳舞的嘛。”江伊人笑着問。
林寂景記得以前的江伊人并不是這樣。
之前林家還沒有出事的時候,林寂景和江伊人是一中齊名的兩大校花。
一個清冷高貴如月亮,一個活潑燦爛似太陽。
那時候她們兩個并沒有什麽交集,雖然有時偶爾和江伊人接觸到,她也總是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不怎麽理林寂景。
兩人接觸最深的一次,也是江伊人在罵一個女生,林寂景幫那個女生出了頭。
當時江伊人還和她吵了好久,說林寂景讓她沒面子。
可是自從林家出事,從暑假開始,江伊人就變着法的找林寂景麻煩。
林寂景這才重新認識了這個表裏不一的女生。
面上笑嘻嘻,背後給人痛處捅刀。
江伊人還在繼續說着:“你看你以前這麽高冷,我每次找你你都不理我,其實我也是跳舞的,那個時候我只不過是想和你切磋一下罷了。可是你不願意,那現在你給我們跳一下吧,一支就好了。”
“你當我是什麽?”林寂景神色變得冷漠,她越過她們想離開。
可是兩個女生結結實實擋在她前面,她掙脫了一會兒掙脫不開。
林寂景心裏氣極,她看着江伊人質問:“江伊人,你到底要幹嘛,我以前并沒有和你有什麽過節,你為什麽這麽侮辱我?”
江伊人收起臉上燦爛的笑容,她一臉認真的看着氣壞的林寂景。
“我沒有啊,我只是讓你跳個舞罷了,怎麽是侮辱你呢?”
說着,江伊人走到旁邊的椅子的慢條斯理的坐下。
“林寂景,我聽說你一直在外面打工掙你媽媽的醫藥費啊,你說,你再這麽跟我們耗下去,還能去工作嗎?”
聽到這話,林寂景心裏咯噔一聲。
林寂景光顧着和她們反抗,卻忘了她還要去飯店打工呢。
昨天她沒有去,老板娘已經有些不爽了,今天要是再不去,她連這唯一的工作機會都得失去。
林寂景咬唇:“你……”
“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陪你在這耗,就看你耗不耗得起了。”
江伊人低頭看着自己的美甲漫不經心的說。
林寂景看了看她們,又看了看舞臺。
看樣子今天她不跳舞,她們是不會罷休了。
她沒有帶手機來,就算有志氣不跳舞,想給老板娘請假,也沒有機會。
林寂景手緊緊篡緊,她想反抗她們。
她也很想堅持自己的傲氣和自尊,可是她沒有辦法堅持。
她不能失去那份工作,也不能跟江伊人她們撕破臉,因為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外面都沒有人可以給她撐腰。
她恨自己的懦弱和命運的不公,可是她只能認命。
林寂景低頭絕望的閉眼,在一陣思想鬥争後,她睜眼看着江伊人緩緩開口:
“好,我跳。”
聽到這話,江伊人笑意拍手:“這才乖嘛,來,王娟,你去彈鋼琴給她伴奏。”
被江伊人叫到的王娟沒有絲毫猶豫,徑直上了舞臺坐在鋼琴邊。
林寂景咬牙,然後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舞臺。
鋼琴聲開始緩慢響起,是一首古典樂,這倒也符合林寂景要跳的舞,她從小練的也是古典舞。
伴随着鋼琴聲,林寂景開始緩緩舞動起來,她纖細高挑的身子在舞臺上游刃有餘的表演着,動作流暢自然。
其他人整齊的坐在下面,第一排觀看着她的表演。
黃思看着舞臺上的林寂景覺得礙眼的很,她以前就讨厭林寂景,覺得林寂景總是一副高貴了不起的樣子,現在他們家破産之後,她更讨厭了。
黃思撇了撇嘴,她側頭卻看到江伊人正一臉認真的觀看着林寂景的表演。
江伊人嘴角微微帶着笑,可是那抹笑,黃思看不明白裏面的意味,是嘲諷不屑還是什麽。
林寂景擺動着身體,曲子其實很歡快,但是她心裏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愉悅。
她從小跟在奶奶身邊長大,因為小時候喜歡舞蹈,就被奶奶送去了學舞。
以前她跳舞時會讓她感到快樂輕松,可是現在她只有滿腔的委屈和恥辱。
那些女生在下面一臉鄙夷嘲諷的看着她,林寂景只覺得自己好像就像供人們看賞取樂的動物。
她心裏只祈禱快點跳完,她再也不想和這些人有接觸。
很快一曲畢,她的舞蹈也結束,收起最後一個動作後,林寂景愣愣的站在舞臺上。
江伊人從椅子上起來,帶着笑意走到舞臺邊,她鼓着掌。
“跳的可好了,你說你還不願意跳呢,真是深藏不露啊。”
林寂景沒有回她,只是走下舞臺,徑直朝着門口走去。
江伊人先她一步跑到門口攔住她:“等等嘛,真的是,這麽着急幹什麽?”
林寂景狐疑的看着她:“你還要幹什麽?”
江伊人沒有急着回答,只是低頭從兜裏掏出兩張百元現金。
“我聽說你現在過的挺辛苦的,非常缺錢,你說你今天陪我們浪費了那麽久的時間,還給我們跳了舞,不能讓你白跳不是,來,這給你,你的辛苦費,別人街邊賣藝還得給錢呢,怎麽能不給你,對吧。”
說着,江伊人将兩張100元現金塞在林寂景手裏。
她湊近林寂景,小聲說:“你剛才不是說讓你跳舞,是侮辱你嗎。不,那不是侮辱,這個才是。”
說着,江伊人臉上又挂起諷刺的笑,她潇灑的轉身叫上她的小姐妹一起出了禮堂。
林寂景低頭看着手裏的現金,她的自尊和傲氣終于在今天碎了一地。
江伊人塞給她現金,想告訴她什麽呢?
無非就是想讓她知道,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千金大小姐,她現在只是一個樂子。
以前的她跳舞得到的都是榮譽,而現在她跳舞得到的是諷刺和別人可憐她給的兩百塊。
因為在江伊人那些人眼裏,現在的林寂景就值兩百塊。
林寂景低頭篡緊手裏的兩張錢。
……
江伊人出了禮堂,就自顧自的準備離開學校。
黃思追了上來,她走在江伊人身邊不解的問:“伊人,真是不太明白,你讓她跳舞幹嘛呀?瞧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我們肯看她跳舞,她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江伊人擡頭瞥了眼黃思:“我做事什麽時候輪得到跟你解釋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伊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我就想讓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人人唾棄的落魄之女,連賣藝的都比不上。我還肯理她,是因為我可憐她。”
“瞧她天天和沈燃混在一起,還以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嗎,真是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沈燃他們家在宜川也是有頭有臉的,怎麽可能會看得上她。”
江伊人說着,眼神裏都是不屑。
黃思聽着這些話,只是越聽越覺得糊塗,所以她這麽侮辱林寂景,是為了沈燃?
黃思搖搖頭,算了,這不關她的事。
林寂景失魂落魄的回到教學樓,她走在去教室的樓梯上,目光呆滞無神。
到三樓和四樓的樓梯拐角處時,她和準備離開學校的吳菲菲擦肩而過。
吳菲菲看到林寂景這樣,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小景,江伊人她們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聽到這話,林寂景剛要踏上樓梯的腳,突然停住。
她回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吳菲菲,她怎麽知道江伊人她們找她了。
不對,林寂景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這明明都是下午了,早已經過了放學時間,江伊人她們怎麽會無緣無故的來禮堂呢,難不成是有人告訴他們?
而現在看着吳菲菲的樣子,林寂景并不傻,她心裏了然,她這是被自己這個昔日的好友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