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去我那兒
去我那兒
莊磊臉上的懵意更加明顯了，他和其他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坐了下來。
沈燃只是坐在那裏，可是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目光陰狠的盯着某處，他想起剛才少女卑微的模樣，兜裏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
……
沒到十分鐘，林寂景就又給那個客人新上了菜，她又給客人重新道了個歉。
而客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在林寂要轉身離開時，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林寂景下意識掙脫，“你幹嗎？放開我。”
“你不是要道歉，來，給我喝了這瓶酒，我就不和就計較了。”客人用他那油膩的醜惡嘴臉說着。
林寂景奮力掙脫開了他的手，她驚魂未定的解釋，“我已經和你道歉了，也給你重新上菜了，你還要怎樣？”
“呵，還要怎樣？你道歉了我說原諒你了嗎？”客人的呵斥聲再次引來了老板。
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出來，老板娘把林寂景拉到自己身後，和客人賠笑道歉，“大哥，你別生氣啊喝酒是不是，來，我替她喝，我們這個小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啊。”
老板娘說着，就要去拿酒，客人站了起來，拍開老板娘的手，“不，我就要她喝。”
他手指着林寂景，而林寂景此刻的耐心已經用盡了。
老板也開始勸說，“你去，喝瓶酒給大哥賠不是。”
聽到這話，林寂景擡眸冷冷的看了眼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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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瞥了那個客人一眼，然後她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媽的，臭婊子，裝什麽清高，沒娘教的東西，我呸！”
剛走出一步的林寂景聽到這話直接停住了腳步，她回頭，眉頭蹙着，她問：“你罵誰？”
“我罵你啊，臭丫頭，大晚上出來工作還裝什麽啊，我讓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你還矜持上了啊？長這麽張臉，背地裏還不知道在場所賺錢過呢，你這樣的老子見多了。”
這些不堪入耳的話一句句全部落入林寂景的耳朵裏，旁邊的老板默不作聲在賠笑，而老板娘也無能為力。
林寂景只覺得心裏好像要被堵死了那樣難受，這一整天，她白天先是被江伊人侮辱，晚上又被該死的臭男人指着鼻子罵。
還讓她喝酒賠罪，林寂景突然又想起之前在KTV也遇到過這種惡心的事。
當時是經理和路小菲幫了她，現在又是老板娘，難道她要永遠被人保護嗎？
她，林寂景就一點沒用嗎？
想到這些，林寂景臉色越來越陰沉，她手裏提着的餐盤捏的越來越緊，終于，在某刻，她下定了決心。
深深呼了口氣，然後毅然決然走向了客人。
不過五秒，嘭的一聲巨大的聲音響起，沈燃起身望去，只見餐盤四分五裂的落到地上，那個客人在抱頭嚎叫。
而林寂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跑了出去，他側頭看到屋外跑開的身影。
“老大……老。”莊磊一個回頭，沈燃人就不見了。“诶，人呢？”
林寂景不顧一切的沖到大街上，她不知自己要跑去哪裏，只是覺得要窒息了想透口氣。
她聽到後面有人叫她：“林寂景。”
沈燃跟在林寂景後面，他叫她，她不理，依舊跑着。
突然，馬路上急速駛過一輛車，林寂景還是沒有看到般想要沖過去，沈燃一個箭步跑過去，把她拉了過來。
他朝着她怒吼：“林寂景，你瘋了啊！”
林寂景掙脫開沈燃的手，她吼道：“放開我！”
掙脫開後，她又朝着對面的河岸走去。
沈燃不放心跟在她後面走，“你要去哪裏？”
“和你有關系嗎？我們認識嗎？”林寂景胸口上下起伏，語氣卻堅定有力，腳步一直不停，很快就走到了河岸邊。
沈燃咬牙，他沖到林寂景對面攔住她。
“讓開！”
“不讓。”
“讓開啊！”林寂景一把推開沈燃，滿臉怒意的看着他。
“你要去哪啊，準備就這麽在街上暴走嗎？”沈燃冷聲質問。
“滾開，我不需要你管。”
林寂景再次大聲喊道。
沈燃被這麽一罵，脾氣也頓時上來了，他低聲罵了句，然後對着林寂景質問：
“林寂景，你對我發什麽瘋啊，又不是我欺負你的，你有本事和別人拽回去啊！”
林寂景只是盯着他，沒有說話。
“你看看你現在這樣，為了一個爛人的話氣成這樣，還和我硬氣上了，你不是牛逼嗎，你不是要暴走嗎，你有本事跳河啊，我才懶得管你，神經病。”
一頓話說完，沈燃帶着滿腔怒火轉身徑直離開，剛走幾步，他突然就聽到背後傳來聲音。
他腳步一停，然後回頭去看。
可是後面哪裏還有林寂景的身影，他心裏一慌，然後沖向河岸的圍欄邊。
當看到河裏的波瀾時，他大吼：“林寂景！”
然後，他一個縱身也直接跳進了河裏。
……
河邊的草地上，林寂景趴在那裏咳嗽着，她頭發上，衣服上都是水。
沈燃站在一邊，看着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寂景心裏又疼又急。
他冷笑一聲，嘲諷道：“林寂景，你可真能耐。”
“不是你讓我跳的嗎？”林寂景直接一口反問他。
“你……”沈燃被怼噎住。
林寂景卻覺得好笑，她回頭眼神空洞的看他，“你不是不認識我嗎，為什麽救我啊。”
一句話，令沈燃當場愣在原地，他雙手握拳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林寂景扯了扯嘴角，她回過頭去，把頭低了下去，語氣若有似無的道：
“壞人，你們全部都是壞人，我讨厭你們。”
聽到這話，沈燃只覺得心裏被狠狠揪了一塊，他妥協似的嘆了口氣，然後側頭看向漆黑的河岸。
昏暗的路燈照耀在冰冷的河面上，河的那邊燈火通明，河的這邊站着孤獨的少年。
而少年的前邊，是絕望的少女。
……
等到林寂景從地上起來，她沒有看沈燃一眼，徑直回了店裏拿自己的書包。
她也沒管店裏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那個客人還在那裏，老板和老板娘和他道着歉。
而他在看到林寂景後，原本還想上前說話，但一對上她冷漠的視線，那人又瞬間退了回去。
林寂景拿了書包後就出了店裏。
她單手拿着書包，渾身濕透的走在路上。
夜裏的寒氣深入骨髓，路燈的光暈在冷風中搖曳，街邊車輛駛過微微驅散寒意，那絲溫暖卻稍縱即逝。
林寂景只覺得身上被針紮的那樣疼，她一聲不吭的走着。
沈燃見她從店裏出來，他走上去，“我送你回去。”
“不必。”林寂景冷冷的甩給沈燃兩個字就快速走開了。
沈燃這次沒有跟上去，他看着她倔強的背影，只是覺得心煩意燥。
他摸了摸口袋想抽煙，卻發現自己渾身都濕透了，煙也一樣。
原本，是不想再對她的事過多關心，不想讓自己陷進去的，但是在看到她被欺負還是下意識的想去關心她。
果然啊，這人越想要怎樣就越不能怎樣，他想遠離她，卻更加控制不住的想走近她。
他擡頭對着夜空嘆了口氣，良久之後，沈燃搖頭，“罷了罷了，沒出息。”
–
隔天去學校，沈燃原本都想好了和她解釋昨天的說不認識她的事，可是一整天，他都沒有等到林寂景來學校。
最後，他才從老師的嘴裏知道她請假了。
沈燃心裏隐隐的擔心起來，他瞥了眼旁邊空着的座位，目光幽深。
……
昨天晚上回到家，林寂景就立馬洗碗換了幹淨衣服，可她還是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夜裏，她難受的睡不着，翻來覆去一直到深夜。
直到早上天亮，她實在撐不住去學校所以請了假。
明明已經是中午了，但她還是沒有起來的想法。
剛才老板給她來了電話讓她不用再去飯店上班，而老板娘又給她轉了錢。
林寂景咳嗽了幾聲，這時，她又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喂？”
聽着手機那頭的聲音，林寂景原本還迷糊的神情瞬間清醒。
“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來，嗯，好的。”
說完，她挂斷電話。
這次又是醫院打來的通知交費的電話，劉薇這幾天情況不好，用的藥也多，錢也漲了不少。
她嘆了口氣，支撐着全力從床上起來。
林寂景拉開被子下床，她剛一站到地上，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她極力忍住不适，給自己洗漱，換了身衣服後，她就打開門準備去醫院。
一開門，她就看到門上貼着的通知交房租的催促單，已經挂了好幾天了，可是她沒有多餘的錢交所以一直拖着。
關上門後，她就去了醫院。
路上，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從醫院交完費回來，剛回到家門口，她就看到自己的東西全部被扔到了門外。
林寂景一看就知道什麽情況，她走過去，看到自己的衣服，書本，行李箱全部散落一地。
散落的東西旁邊有着一張紙，上面寫着：不交房租就滾。
林寂景拿起那張紙，一把扔開，她無奈嘆了口氣，“扔別人東西都不知道整理下再扔嘛。”
吐槽完，她蹲在地上開始收拾起來，把書放進了書包裏，然後她又把自己的衣服放進了行李箱。
她東西很少，收拾完後，她背着書包拉着行李箱離開，離開時她回頭看了眼那個又小又舊的小破屋。
原先來的時候她還嫌棄這裏，可是現在她連這裏都住不起了。
樓下，她瘦小的背影拉着行李箱走向小巷子的通口處。
出來後，林寂景滿臉茫然的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
她身上身無分文，她沒有親戚，沒有朋友，也沒有住的地方了，那怎麽辦呢。
今天晚上，明天晚上，以後每個晚上她都住哪裏呢？
她的工作又怎麽辦呢，母親下個月的醫藥費怎麽找呢又。
越想，林寂景覺得頭越疼，她蹲在路邊無力的低着頭。
“媽的，狗屁人生。”她忍不住開口罵了髒話。
整理好心情後，林寂景從地上起來，她拉起行李箱剛想離開，就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着她走來。
她一愣，然後毫不猶豫的拉着行李箱就走。
可惜，那人的動作更快了一步。
沈燃一把拉住林寂景的行李箱，“你去哪兒？”
“放開。”林寂景依舊一臉冷漠。
她說話間，聲音帶了濃濃的鼻音。
聽到他的聲音，沈燃眉頭蹙起，他問：“你生病了？”
“不關你的事。”說完，林寂景想拉過行李箱。
沈燃一把拉過她的手，然後把她的行李箱拉到了自己身後。
“林寂景，我來幫你的，你為什麽總對我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啊，你這樣又不是我害的。”
他目光難得帶了些柔和，可是語氣卻總是不太好。
林寂景聽着他的話，神色微微愣了下，又很快恢複平靜，她甩開他的手，然後諷笑道：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為什麽，為什麽每次丢臉的時候都要遇到你。”後面這句話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可是沈燃卻也聽了進去。
林寂景臉上閃過掙紮和無奈，明明，她最不想讓沈燃看到她難堪的一面，別人就算看到也沒事，可是沈燃他不一樣。
她不想讓他看到她丢臉，不想讓他看到不堪的那面。
昨天晚上一次，今天又一次，她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好像要僅剩無存了。
突然，林寂景感覺胃裏一陣翻湧，她蹲下，捂住嘴巴幹嘔了一聲。
想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滴水未進，那脆弱的胃肯定已經受不了了。
沈燃看到她這樣，也不忍心再說她什麽，他想了想，然後把行李箱拉到林寂景面前。
然後，他雙手插兜，一臉傲氣的看着她道：“你去我那吧，我沒有可憐你，我那裏正好缺個網管，你來網吧幫忙，我給你提供住所，正好抵消，如何？”
聽到這話，林寂景滿臉疑惑，她擡頭茫然的看向他，“網管？你自己不就是嗎？”
“我是網吧老板。”沈燃挑着眉一臉正氣的回答。
林寂景心裏雖然非常疑惑，可是現在她也實在沒有辦法了，她現在非常需要一個住的地方。
去他那裏的話，她給他幫忙工作，就也不算欠他人情了吧。
想了好久一陣後，林寂景才慢慢悠悠的從地上起來。
沈燃見她起來，嘴角勾了勾道：“想好了？”
林寂景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