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會一直在你心裏
我會一直在你心裏
好像之前做的都是白用功，尹見青又開始哭。
人到底為什麽要長大呢？
美好的事物都留在了小的時候，長大徒留一切痛苦。
他還是要每天都打針，手上多了無數個針眼。
打針好痛，真的好痛……
誰可以來救救他……
沒有人……
病房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困住了他，尹見青覺得自己曾經想要變好的沖動，就像一個傻子的想法。
顧荃和白墨言都不應該堅持他的。
所有人都不應該堅持他，都應該放棄他
針頭狠狠紮進皮肉，尹見青疼得直抽氣，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嗚……疼，好疼啊……”
他哭得像個孩子，聲音都啞了。
“媽……你在哪兒啊……我好疼……”
護士看着他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眼，也是一陣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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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遭老罪了……”
她輕聲嘟囔了一句。
“你說他家裏人也是，咋照顧的這是……”
旁邊一個陪床的家屬也跟着附和。
“就是，看這孩子瘦的，一把骨頭，怕是平時也沒好好吃飯吧。”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嬌氣，打個針都哭成這樣。”
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爺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算啥，想當年我們那會兒……”
“行了老頭子，你那套說辭我都聽膩了，快打住吧。”
大爺的老伴打斷了他。
“現在的孩子跟咱們那時候不一樣，他們壓力大着呢。”
“壓力大？壓力大就能尋死覓活的？”
大爺還是不服氣。
“現在的孩子，就是被慣壞了！”
“你還說！”
大媽瞪了他一眼。
“人家孩子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
“本來就是嘛！”
大爺的聲音小了下去，但還是忍不住嘀咕。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
尹見青把頭埋在枕頭裏，不想聽這些人的議論。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怪物，一個異類，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為什麽……為什麽都要逼我……”
他喃喃自語。
“為什麽不能讓我去死……”
“滴答、滴答……”
點滴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每一滴藥水都像一把小錘子，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經。
“好煩……真的好煩……”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浸濕了枕頭。
“顧荃……白墨言……你們為什麽要管我……”
“為什麽不讓我自生自滅……”
“我就是一個廢物……一個累贅……”
“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還不如死了算了……”
“一了百了……”
“死了……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他越想越絕望，越想越痛苦。
“為什麽……為什麽就是不讓我去死呢……”
“為什麽啊……”
他開始嗚咽，然後嚎啕大哭。
“哇………”
整個病房都是他撕心裂肺的哭聲。
“這孩子，哭得也太慘了……”
大媽有些不忍心了。
“老頭子，你去看看，別讓他哭出個好歹來。”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大爺嘴上硬，但還是忍不住往尹見青那邊看了一眼。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
他又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想當年我們那會兒……”
“行了行了，你可閉嘴吧！”
大媽直接打斷了他。
“一天到晚就知道‘想當年’，你怎麽不想想你現在？”
“我現在怎麽了？”
大爺不服氣。
“我現在好着呢！”
“好什麽好！”
大媽白了他一眼。
“你看看你，一身的毛病，還整天說別人！”
“我……”
大爺還想反駁，但被大媽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你給我老實待着！”
大媽下了“最後通牒”。
“再亂說話，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
大爺終于消停了。
尹見青還在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誰來……救救我……”
“誰來……帶我走……”
“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這個世界……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哭着哭着，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最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點滴的聲音和尹見青的抽泣聲。
“唉……”
大媽嘆了口氣。
“這孩子，真是可憐……”
“老頭子，你說，我們是不是也該去看看他？”
“看什麽看！”
大爺嘴硬地說。
“有什麽好看的！”
“你這人！”
大媽生氣了。
“怎麽這麽沒有同情心呢！”
“我……”
大爺還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他看着尹見青瘦弱的背影，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唉……”
他也嘆了口氣。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
“真是……不容易啊……”
“滴答、滴答……”
點滴的聲音，跟催命似的，在尹見青耳邊嗡嗡作響。
他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去死……”
他喃喃自語，聲音裏都帶着絕望。
“我想回家……我想媽媽……”
哭聲像一把生了鏽的鈍刀子，來回割着每個人的心。
護士輕輕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別哭了，會好起來的。”
“好起來？怎麽好起來？”
尹見青擡起頭，淚眼汪汪地看着護士。
“你們都說會好起來，可是我為什麽還是這麽痛苦？”
“這……”
護士噎住了，不知道該咋回答。
“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長着呢。”
“長？”
尹見青慘笑一聲。
“長又有什麽用？還不是一樣痛苦？”
“不會的，”
護士耐着性子勸他。
“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現在經歷的這些都不算什麽。”
“長大……”
尹見青的眼神更黯淡了。
“我不想長大了，長大太累了……”
“傻孩子，哪有人不想長大的？”
護士嘆了口氣。
“長大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過程啊。”
“可是我……我真的好累……”
尹見青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好想……好想休息一下……”
“那就好好休息，”
護士溫柔地說。
“等你休息好了，就有力氣面對一切了。”
“真的嗎？”
尹見青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希望的光。
“真的，”
護士用力地點點頭。
“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未來。”
“未來……”
尹見青小聲嘀咕着。
“未來會是什麽樣的呢？”
“未來會是什麽樣的，誰也不知道，”
護士說。
“但只要你努力，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努力……”
尹見青閉上眼睛。
“我還有力氣努力嗎？”
“有的，”
護士說。
“你一定有的，你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
尹見青一遍遍念叨着這句話，眼淚又湧了出來。
“哇……”
他又開始放聲大哭，撕心裂肺的，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來才甘心。
“這孩子，怎麽又哭了……”
護士有點兒無奈，但更多的是心疼。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嘆了口氣，輕輕地拍着尹見青的背，像哄小孩兒一樣哄着他。
“乖，不哭了，不哭了啊……”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的……”
……
在黑咕隆咚的一片裏，尹見青感覺自己一直在往下掉，往下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到一陣暖和。
他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方——夢核世界。
這裏沒有醫院的消毒水味兒，沒有病房的憋屈，只有望不到邊的草原和暖烘烘的陽光。
“夢核先生？”
他小聲喊了一句。
“我在，”
夢核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你醒了。”
尹見青轉過身，看到夢核還是戴着那個畫着笑臉的紙箱子，站在那兒。
“我……我又回來了？”
他有點兒不敢相信。
“是的，”
夢核說。
“你回來了。”
“這裏才是你的家。”
“家……”
尹見青小聲嘀咕着。
“我還有家嗎？”
“當然有，”
夢核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抱住他。
“這裏就是你的家，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
尹見青的眼淚又下來了。
“可是我……我還是好痛苦……”
“我知道，”
夢核溫柔地說。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
尹見青擡起頭，看着夢核。
“真的會好起來嗎？”
“會的，”
夢核肯定地說。
“只要你不放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
尹見青低着頭。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你能的，”
夢核給他加油打氣。
“你一定能的，你要相信自己。”
“可是我……我真的好累……”
尹見青的聲音裏都是疲憊。
“我好想……好想休息一下……”
“那就好好休息，”
夢核說。
“在這裏，你可以想怎麽休息就怎麽休息，沒人會來煩你。”
“真的嗎？”
尹見青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光。
“真的，”
夢核點點頭。
“這裏是你的世界，你想咋樣都行。”
“那……我可以見見我媽媽嗎？”
尹見青小心地問。
“當然可以，”
夢核說。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見到任何人。”
“媽媽……”
尹見青的眼淚又下來了。
“我想見媽媽……我好想她……”
“好，”
夢核說。
“我帶你去見她。”
夢核拉着尹見青的手，走到那座紅房子前。
他輕輕推開門，裏面是一個暖烘烘的小屋。
一個溫柔的女人正坐在窗前，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媽媽！”
尹見青再也憋不住了，撲進女人的懷裏。
“媽媽！我好想你！”
“阿青，”
女人緊緊地抱着他。
“媽媽也想你。”
“媽媽，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尹見青在媽媽的懷裏哭得像個小孩兒。
“我知道，媽媽都知道，”
女人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我的阿青受苦了……”
“媽媽，我不想長大了……我不想再面對那些痛苦了……”
尹見青抽抽搭搭地說。
“傻孩子，哪有人不想長大的？”
女人溫柔地說。
“長大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過程啊。”
“可是……可是長大真的好累……”
尹見青的聲音裏都是疲憊。
“我知道，媽媽都知道，”
女人說。
“但你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
尹見青擡起頭，看着媽媽。
“真的會好起來嗎？”
“會的，”
女人肯定地說。
“只要你不放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尹見青點點頭。
“媽媽，我不放棄……我一定不放棄……”
“這才乖，”
女人笑了。
“我的阿青，最勇敢了。”
“媽媽……”
尹見青緊緊地抱着媽媽，好像怕一撒手她就會沒了一樣。
“好了，不哭了，”
女人輕輕地擦掉他臉上的淚。
“我們去外面玩好不好？”
“好！”
尹見青破涕為笑。
他們走出紅房子，來到草原上。
尹見青和媽媽一起放風筝，一起抓蝴蝶，一起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那個啥也不用愁的童年。
“媽媽，你看，那顆星星好亮啊！”
尹見青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說。
“是啊，”
女人笑着說。
“那是啓明星，它會指引我們前進的方向。”
“啓明星……”
尹見青小聲嘀咕着。
“它會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嗎？”
“會的，”
女人肯定地說。
“它一定會指引你找到回家的路。”
“嗯！”
尹見青使勁點點頭。
“媽媽，我相信你！”
“乖，”
女人摸了摸他的頭。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回去？”
尹見青愣了一下。
“回哪裏去？”
“回現實中去啊，”
女人說。
“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可是……我不想回去……”
尹見青的聲音裏都是抗拒。
“我想一直留在這裏，和媽媽在一起……”
“傻孩子，你怎麽能一直留在這裏呢？”
女人耐心地勸他。
“你還有自己的生活啊。”
“可是……可是我害怕……”
尹見青低着頭。
“我害怕回到現實中，又要面對那些痛苦……”
“不要怕，”
女人鼓勵他。
“媽媽會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嗎？”
尹見青擡起頭，看着媽媽。
“你真的會一直陪着我嗎？”
“當然是真的，”
女人溫柔地說。
“我會一直在你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