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工第四天

第4章 打工第四天

書籍承載了歷史和文明,但在宣意生活的時代,書本的作用淪落到被用來墊桌腳,甚至是生火助燃。

宣意喜歡在閑暇時候看書,沉浸在知識裏會讓她覺得短暫地得到解脫,營造出歲月靜好的假象,即使是一些對別人來說無聊的詩詞散文,她也能看得入迷,在完成任務滿身疲憊回到小屋時,看書也成了她唯一能消遣的娛樂。

當其他人将書本付之一炬時,而她卻從那些百科全書中學會了如何用原始的方法生火和保留火種。

原始獲取火種的辦法有兩種,一種是取天然火種,比如打雷時劈焦樹木順便點燃着火,但這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看臉成分過高,可能她都餓死了也等不到一次這樣的機會。

所以她想到的是另外一種方法——鑽木取火,據說在黃金時代,這種取火方式依舊适用于冒險者的荒野求生中。

她從小就被組織選中帶到基地訓練,吃喝用度幾乎都是組織安排,野外任務還有打火機之類的,雖然對這種原始的取火方式很感興趣,卻還沒機會嘗試過。

她回憶了一下書裏的內容,轉身走進林中——鑽木取火對木材有要求,她需要找到合适的材料。

森林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可要在這些樹木中找到适合鑽木的種類卻不易。

山洞周圍的森林并不完全安全,宣意平日活動都很謹慎,這次也不例外,她謹慎避開了可能會有大型動物出沒的地方,只淺淺在山洞附近搜尋,突發危險的時候,确保自己能跑回山洞裏避險。

逛了一圈,撿了一些幹木,從中挑選出合适兩根木頭,用來鑽火的小木棍一頭需要削尖打磨,她從口袋裏拿出那片昨天順手揣在口袋中的龍鱗——鋒利的龍鱗比刀子還好使,物盡其用。

宣意做好了鑽杆,又用另一根木頭做成鑽板,在鑽板邊緣鑽出倒“V”型的小槽,在中間鑽出小洞,将幹枯雜草墊在小孔下面做引燃物,然後把尖銳的鑽頭卡在鑽孔中,孔中加入小石子增加摩擦生熱,兩掌握住小木棍搓動。

第一次嘗試并不能很好地掌控力度和方向,幾次失敗後,她終于找到了一點感覺,旋轉摩擦的木頭生出一點焦味,淡淡的煙從地下升起,幹枯的雜草也有了被點燃的趨勢,點點火星濺射出來。

看着由自己創造出來的火,她心中成就感滿滿,只是還來不及高興,變故卻發生了。

周圍安靜的灌木叢林中傳出聲響,像是什麽動物快速奔跑橫沖直撞,踏過草地灌木發出的動靜。

這麽大的動靜,不可能是什麽無害的小動物能制造出來的,而森林裏的大型猛獸完全不是她現在能招惹得起的。

危機感突如其來地籠罩在頭頂,宣意脊背幾乎是瞬間繃直,身軀如一張拉滿的弓一般,抓着木棍就翻身滾到一旁。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猛地竄出一頭身有黑黃相間斑紋的野獸,其身軀龐大,足有兩米高,體長三米,且動作敏捷迅速,全身肌肉壯碩,森森利爪揮向她剛才所在的地方,而剛剛升起的一點火星瞬間被撲滅。

看到好不容易生出來的火被撲滅,宣意有那麽一瞬間殺意騰騰,想立刻宰了這該死的家夥,可是很快她還是認清事實,被迫冷靜下來。

這只不知為何突然發瘋跑到這片不屬于它活動範圍來的斑紋鋸齒獸,光體型就能一屁股把她坐死,而她身體還沒恢複,手上唯一能用的就是一根削尖的木棍和一片沒有什麽抓握點的龍鱗。

面對這樣一只成年的斑紋鋸齒獸,她正面對抗的勝算很低,而通向山洞的方向又被它斷了,她只能往森林更深處跑,找機會甩掉它。

鋸齒獸并沒有給她反應思考的時間,它一擊不成,立刻調轉方向繼續朝宣意撲去,它的攻擊毫無章法,也沒有捕抓獵物的耐心,好像只是單純的發洩,想要把看見的活物都撕碎掉,異常瘋批和暴躁,追着宣意不放。

宣意感到不解,但現在也不是深究的時候,再次險險地避開鋸齒獸的撲咬,滾了滿身髒污也不管,爬起來往林中跑去。

然而發狂的鋸齒獸的速度遠在她之上,沒一會兒就再次被追上,宣意躲避不急,背後被抓了一道,單薄的背心輕易被劃破,留下三條血淋淋的抓痕。

背後火辣辣地疼,宣意卻沒有理會,前面橫路上倒了一根粗木樹幹,在鋸齒獸的利爪揮到之前突然飛身躍起,踩着前面橫道攔截的巨大樹幹,一個高難度後空翻靈活地躲過撲咬,然後落到它背後。

她本想一鼓作氣趁機跑回山洞,可接連失手的鋸齒獸卻并沒有讓她如意,反而一個迅猛回身,一口咬住了宣意的手臂。

宣意只覺左手臂劇痛無比,仿佛全部骨頭都被咬碎了一樣,她不可抑制地發出一聲短促地悶哼,冷汗不斷從額頭滑落。

劇痛摧毀了她的神志,也讓她更加清醒,她咬緊牙,幾乎是在鋸齒獸咬住左臂的瞬間就猛地擡起右手,一直拴在手裏的木棍毫不猶豫地紮進它的眼睛裏。

她被鋸齒獸狠狠地甩了出去,後背沒有任何緩沖地撞在身後的樹上,一時間五髒六腑都仿佛被撞得移位了一樣,宣意痛得忍不住弓起腰,冷汗弄濕了頭發黏在臉側,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鋸齒獸也好不到哪裏,木棍紮進它的左眼,木棍還留在眼睛裏,痛得它不停高聲吼叫翻滾,瘋狂地四處撞擊着。

鋸齒獸傷了一只左眼,在劇痛和憤怒中發狂,暈頭轉向地亂撞了片刻,許是終于記起罪魁禍首,它憤怒地朝還在地上沒緩過來的宣意沖去。

宣意左手完全使不上勁,剛才的撞擊讓後背脊骨痛得直不起身,手上也沒有了武器,唯一能用的只剩那片小小的龍鱗。

鋸齒獸逼近,宣意閉了閉眼,再睜眼時,清明的眼底滿是狠絕的戾色,在鋸齒獸沖到跟前的同時,她雙腿發力頂在樹幹上,借力将自己朝着反方向推動,背部貼着地面從鋸齒獸的腹下滑過,右手捏着龍鱗狠狠地在它柔軟的腹部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鋸齒獸再度吃痛,龍鱗雖然鋒利但太過小巧,這一道傷口并不能給它致命一擊,反而是更加激怒它,宣意躺在地上滑行來不及躲避,靠近獸口的一側腰猛被它咬住,整個人被鋸齒獸攔腰咬着舉到半空。

尖銳的長齒穿過肌膚,咬斷了肋骨,像是要将她咬斷成兩截。

宣意忍着身上斷骨的劇痛,沒有給鋸齒獸任何喘息的機會,擡起還能動的右手,将近在咫尺的那半截插/進鋸齒獸眼睛裏的木棍往深處紮到徹底。

“吼——”

傷上加傷,鋸齒獸吼叫着想将她甩掉,然而這一次宣意并沒有如它所願,而是雙腿勾住它都腦袋,右手持龍鱗,以一個倒挂金鈎的姿勢,用龍鱗割開了它的脖頸,傷口橫貫整個脖頸,血液霎時飛濺而出……

鋸齒獸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無力趴在地上茍延殘喘,而宣意也脫力地掉落下來,砸在地上,滿手的血,蒼白的手指緊緊捏着那片沾血的龍鱗,因為用力,龍鱗鋒利的另一端已經鑲入她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她的血和鋸齒獸的血混在一起。

耳邊是鋸齒獸拉風箱一樣喘息,出氣比進氣多,最後割頸那一下,是致命傷,盡管還沒有立刻死去,卻已經奄奄一息。

宣意動了動左手手指,一個小小的動作牽扯起滿身疼痛,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斷後紮進肺裏了,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胸悶氣短,頭暈腦花,而且全身哪哪都痛。

雖然艱難地獲勝,但她也沒有力氣再将自己挪回山洞了,她的意識有些渙散,努力支撐着不敢閉眼,因為她一旦失去意識,在這危險叢叢的原始森林中,很快她就會和鋸齒獸的屍體一起被野獸啃食殆盡。

須臾,靜谧的叢林周圍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響,宣意明顯能感受到身旁本來就差一口氣的鋸齒獸龐大的身軀都本能地顫抖起來,像是刻入基因的本能反應,畏懼着那個東西。

宣意下意識捏緊龍鱗,全身難以動彈,可肌肉還是緊繃着,渙散的眼神也再次聚焦。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近到宣意能清晰地聽到尾巴甩過草葉彎折又複原的細微之聲。

輕緩的呼吸從頭頂傳來,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她頭頂,将林葉間傾灑下來的金絲遮擋,讓人只看得見他黑得發光的閃閃鱗甲和那對茫然的金色眼瞳。

捏着龍鱗的手指徒然一松,緊繃的脊背也慢慢松懈下來。

一人一龍一下一上地大眼瞪小眼。

宣意平躺在地上,虛弱地喘息,徒然恢複清明的眼瞳再次虛虛地攏着,将閉未閉地望着頭頂出現的龍。

龍低下高大的頭顱,眼中茫然更甚,其中藏着幾分焦慮和擔憂,似乎是怕她眼睛一閉就再也不睜開了,他用角輕蹭了下她的臉頰,試圖這樣讓她清醒一點。

宣意胸腔很悶,那連翻地撞擊讓她胸悶氣短像是呼吸不上來,她真的沒有力氣再應付這條呆呆龍,同時也卸下了所有防備,疲憊而異常安心地想要就此睡過去——睡一覺會好點嗎?會比現在好受一點吧。

胸腔混着血,連口腔都滿是鐵鏽一樣的血腥味,她虛虛地張嘴:“就睡一會……”

她是看着龍說的,她知道他能聽懂,也很放心——她莫名地覺得,他不會丢下她不管,雖然這麽想有些過分不要臉,但她就是覺得他肯定舍不得她這麽個優秀的搓澡工。

說完那句話,仿佛用盡了她所有力氣,眼皮沉重地閉上。

呆呆龍懵了一瞬,又推了推她,既怕她受傷不敢用力,又怕她睡着睡着就不醒了,滿眼焦急地圍着她轉了幾圈,心情相當郁悶,他突然回頭将那只還在茍延殘喘已經将近死亡的鋸齒獸一爪子拍得死透透過去,猶不解氣地用尾巴拍出去老遠。

過了一會,他又灰溜溜地用尾巴把鋸齒獸的屍體卷回來放到原位——随便把別人的獵物扔掉是不對的。

龍收拾完鋸齒獸,龐大的身軀在小人類身旁趴伏下來,像是一座連綿的大山阻隔了山那邊吹來的林野狂風,同時還是盡責的龍護衛,他所放出的龍威,讓方圓幾裏的生物無一敢靠近這一片領域,本能地躲得遠遠的。

龍主宰着這座森林,可除了他居住的領地,他從來不霸占其他生物的生存地,上一次這樣,還是小時候一條龍實在無聊,時不時跑到林中故意放出龍威吓得其他動物四處奔逃,而他威風凜凜地蹲在山頂,迎風孤獨求敗,然而他十歲之後就再沒幹過這麽幼稚的事了。

他就這樣守在小人類身邊,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小人類沒有醒,氣息反而更加微弱了,額頭冒出冷汗,蒼白的臉色泛起不正常的紅,神情痛苦,身體還在輕微地顫抖,安靜趴伏着的龍忍不住擡起頭顱,無措又嚴肅地看着地上的小人。

那雙金色眼瞳中閃過一絲掙紮,最終他伸出縮在腹下的兩只爪子,張開爪子将昏睡得不省人事的小人類抓起來,身體騰空而起,朝着森林深處飛去。

掠過林野樹梢,龐大的身軀在地上制造出一大片陰影,天際的日光徹底躍出來,金燦的光落在黑色的鱗片上,一閃一閃的。

龍飛得急,沒有注意到被他爪子下昏睡的小人類在大片閃光下緩緩睜開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呆呆龍:日常迷路ing,意外撿了個小媳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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