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亡通報16

第32章 死亡通報16

檔案室雖然不大,但是現在既沒開燈,又找不到方向,只要伸手去摸試圖翻找一下,一碰就是一手的灰塵。

幾人屏氣,皺着眉散開繼續在各自的位置上翻翻找找。

借助手機發出的光線,幾人在黑暗中發出些許悉索聲響,沈嘉終于在自己那片區域中找到了學生會的檔案。

稍稍翻找一下,就看見了寫着‘小周’的棕黃色檔案袋。

繞開纏住的白色細繩,他低低地喊道:“我找到了!”

幾人再度聚在一起,手機的閃光燈聚焦在沈嘉手中的白紙上。

上面的證件照是學生會的專屬模板,只有姓名欄裏的字才能辨別出這是學生會的哪位。

“小周,女,21歲,陰德大學學生會副主席……”

沈嘉大致浏覽了一遍,沒發現什麽不同尋常的信息。

連帽衫:“後面還有。”

果然,緊貼着第一頁的是更為單薄的第二頁,黑色的打印體也比第一頁淡了些許。沈嘉不由得湊近了一些,看着那又淡又小的字跡開口繼續念道:“綜合表現……”

才開口念了幾個字,他就突然頓住,眼神愣愣地看着檔案紙卻什麽話也不說。

正聽着的許勤有些着急,擠開給沈嘉打光的彭佳浪,自己站到他背後接着念。

“因私自盜取陰德大學校長私章,予以【死亡通報】。

因夜不歸宿,予以【通報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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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本人性格開朗,關愛同學,尊敬師長,校園風評優良,在【死亡通報】執行成功後,由陰德大學校長予以【學生會副主席】職位,望其改過自新,為陰德大學發光發熱……”

許勤念到最後,聲音都小了不少。

“你看這張紙上的姓名欄,”開口的是剛剛恍神的沈嘉,他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麽,“不是小周。”

連帽衫:“是周曉晗。”

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那位見到過的【學生會副主席小周】,就是已經被予以【死亡通報】,死在衆目睽睽之下的周曉晗。

她的臉變成了學生會成員統一的模型,她的聲音變得中性無特色,唯有她的裝扮——那天的白色雪紡寸衫和卡其色的百褶長裙變成了如今的紅衣黑裙。

沈嘉閉上了眼,聲音暗啞:“被處刑的那天,周同學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潔白無瑕的白色,被染上了充滿腥氣的血,溫婉的卡其色百褶裙成為了如今古板的黑裙。

她還活着?又或是她不再是她?

明明已經揭開了一個秘密,但沈嘉卻覺得自己依舊淹沒在詭異的泥潭中無法逃脫,那深深的絕望和窒息感再度出現在他的身上,扼住他的喉嚨,挖出他的眼睛,捂上他的嘴——

沈嘉低低地咳嗽起來,手也拿不住檔案,任憑它晃晃悠悠地飄落,然後被連帽衫接住。

“被下達【死亡通報】的學生在行刑後,才會成為學生會的一員,”許金藝看着【周曉晗】的檔案袋紙,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突然問道,“你們之前死過同伴嗎?”

許勤點頭:“我們一共有50個人,這兩個多月以來,零零散散離開了13個,其中有9個人是被廣播站下達的【死亡通報】。”

許金藝:“其中有一個姓某的人嗎?”

“某?某是個姓嗎?”許勤茫然。

“……沒有姓‘某’的同學,但有一個姓‘牟’。”沈嘉咳嗽完後,嘶啞着說了一句,然後從他負責的區域內找出一份檔案。

“牟潤澤。”他把白繩繞開,抽出裏面的檔案紙遞給連帽衫,“我進入企鵝群之前他就因為三次犯錯,被下達【死亡通報】了。”

這不是從學生會檔案區裏面找出來的,而是普通的鬼學生檔案區。他的職位也是學生,而不是學生會宿管部的幹事。

證件照上面的男生面容帶着些許驚恐,微低着頭眼神從下向上看着鏡頭。

看上去和他們印象中的“宿管部某幹事”沒有什麽相似的地方。

許金藝沒管這,照舊向後翻了一頁。

果然。

“因上課遲到,記一次通報批評;因一次早退,記一次通報批評;因晚歸,記一次通報批評;因晚歸,記一次通報批評,并予以【死亡通報】……”許金藝嘴角一抽。

“因其犯錯過多,罪行過小,在【死亡通報】執行成功後,由陰德大學校長予以【學生會宿管部幹事】職位。”

又是陰德大學校長……人沒在校園裏看到,倒是處處留有它的傳說啊?

比周曉晗的綜合表現還要多,牟潤澤檔案後面繼續記錄着他在陰德大學的事跡。

“……利用職權謀私,目無尊長,口出不遜,嚴重違反本校校紀校規,已由本校槐槐槐老師予以死亡處分。自動辭去學生會宿管部幹事職位,降為普通學生。”

許金藝眯起眼睛,開口道:“活着的人,經過【死亡通報】後就會成為學生會的一員,如果再度犯錯就會降為行動更加僵硬無思維的普通鬼學生。”

沈嘉接着她的話,繼續道:“我記得學生會的理念是‘為廣大同學們服務’,所以學生會的成員不需要不同的樣子和聲音,抛棄個性化特征,加強同質化,那副樣子就是‘學生會’的形象。”

死亡有三,一是生命的逝去,二是形象的逝去,三是個人思維的逝去。前兩者即便丢失,或許仍舊有人能夠記得住你,可是當身為人的意識都丢失掉——

“還會有人記得他們嗎?”

這是許勤喃喃的一句話。

他看着連帽衫手中的這份檔案,遲疑道:“如果牟潤澤是這樣,那麽周曉晗應該還帶有點自己的思維?”

“你是說牟幹事找你們要‘保護費’的行為?”許金藝挑眉,“當時的牟幹事可沒有認出你們。”

這就要回到‘死亡過的人,是否還帶有自己思維’的問題了。

如果不帶有自己的思維,那周曉晗又為什麽會對他們手下留情呢?

“不,或許不是手下留情,”沈嘉搖頭,回想起那時身為學生會副主席的小周的所作所為,“她只是在做她現在這個身份應該做的事情。”

為同學們服務的,陰德大學學生會副主席。

“不,她還記得!”

一直沒有說話的彭佳浪突然開口,有些激動地看着那張被擺放在桌子上的檔案紙。

“她不會忘記我們的……更不會忘記你!”

被突然指着的沈嘉莫名其妙:“我?”

“你以為你推遲一個月這麽久的時間才入學,不會被其他人察覺到嗎?你太天真了,沈嘉!”

彭佳浪這時候看起來神神叨叨的,似乎那根緊繃的神經在看到這張檔案紙的瞬間,斷了。

“是她在一直為你掩蓋,塑造你一直在校的假象,只是因為不同專業所以沒有人在學校裏偶然遇見過你……我和她是同班同學,在來到陰德大學之前我就認識她了,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如果是她的話,或許就能夠帶我們離開這裏!”

彭佳浪:“是她告訴我你很厲害,沈嘉!是她給你的評價很高,所以我才想要保住你。現在她死了……就只有你有能力帶着我們出去。”

“我不知道她竟然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去修改你的檔案……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男生後退幾步,撞在沾着灰塵的桌角,失魂落魄地喃喃。

通過支離破碎的信息,加上一些不算推理的推測,很快能夠理出一份線索:

入學後,周曉晗或許一直在搜集離開這所詭異大學的線索,并且在搜集過程中碰到了自己唯一熟悉的同班同學彭佳浪。因為某個原因導致物資頗為豐富的周曉晗一直在幫助其它能夠聯系到的同學們,也包括認識的彭佳浪。

或許在某次搜集線索的時候,她碰巧得知本該和她們一樣進入陰德大學的沈嘉遲遲沒有現身。發現檔案室的周曉晗找到了沈嘉的檔案,知道如果沒有入學,沈嘉或許會死,但如果現在入學,沈嘉依舊會被下達【死亡通報】。

所以她萌生出了‘修改檔案’的想法。

但疑點仍舊很多。

許金藝皺眉。

嘶,《死亡通報》突然增加了劇情,怎麽還這麽複雜?

比如說,周曉晗到底怎麽了解的陰德大學?又了解到了怎樣的程度?為什麽她的物資如此豐富?又怎麽知道沈嘉沒有入學?又是怎麽進入到了檔案室?明明檔案室的鑰匙依舊放在校長辦公室,沒有像印章一樣丢失。

疑雲重重,真相如同被潑上墨水的書本一樣,窺見不得。

她的手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再度開個新的大厚本子來記錄新檔位。

但時間不太夠,等二周目再說吧。一周目先莽過去!

在許金藝沉思的時候,幾人的氣氛有些僵硬。

許勤只好撓頭道:“我倒是和周曉晗不是很熟,沒被她囑咐過什麽,對于沈嘉你,我只是單純覺得你有點……弱。”

的确,比起人高馬大的許勤,沈嘉即便一米八上下的身高也不太夠看,畢竟許勤的身材一看就像是經常去健身房撸鐵的那種。

沈嘉:“……謝謝你。”

他憋了半天,只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不過你真不認識周曉晗嗎?”許勤有些好奇,“人家一個女孩子為你做到這種程度,你難道對這個人沒一點印象?”

沈嘉:“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他也很好奇好嗎?

但即便是想破了腦袋,他也沒聽過這個名字啊。

周曉晗……周曉晗……

是真的沒聽過啊!

“你再仔細想想吧。”許勤撇嘴,雙手往後面的桌子一撐——

“嗯?”

好像按到了什麽,他向後面看去,手機自帶的燈光映照出這個東西。

“嘿!是噤學長的檔案诶!”許勤眼睛一亮,拿起這份檔案,“學長,我能看嗎?”

連帽衫似乎還在思考什麽,不太感興趣地道:“自便。”

得到允許的許勤帶着點興奮地打開了檔案袋——

“呃……這也太幹淨了點吧?”

入眼的檔案紙綜合表現那邊幹幹淨淨,比起前幾份,簡潔了不知多少。

還沒等他仔細點看,一只手抽走了許勤手中的檔案紙。

許金藝看着自己手中的檔案紙,标着【噤】的名字,性別那欄還填的【無】。

嘿!

她忍不住一笑,又給她找出了一個BUG!

不過……

許金藝看向那姓名欄。

ID好像可以修改的樣子?

[請輸入您的ID]

還真可以!

她眼睛一亮。

上次輸入ID的時候依舊是因為【屏蔽詞】以及【敏感詞】沒能改成樂子人姓名。

許金藝沉思,随後慎重地輸入——

【你娘】

[檢測到敏感詞]

【祖宗】

[檢測到敏感詞]

【你親愛的媽媽】

[檢測到敏感詞]

許金藝:?

【親愛的媽媽】

[檢測到游戲玩家不良居心]

許金藝:???

這麽智能?難道是人工檢測的?

許金藝有些懷疑,皺着眉頭又試了好幾次,始終無果後只得放棄。

**

檔案室裏特別的安靜。

沈嘉通過微弱的手機光能看見拿着自己檔案的噤一直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那張幹淨得過分的紙張上有什麽值得他這樣注意的東西嗎?

他站在噤的側面,能夠察覺到對方的目光放在了姓名欄上面。

噤的表情嚴肅,這是很少出現的。不是生氣,不是假裝,而是真真正正的嚴肅……還帶着點痛苦。

痛苦?

沈嘉怔住,仔細看了看。

是的,是痛苦。

那雙黑色如同純正黑珍珠般的眼眸此刻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名字,眼睫微顫,無故地帶上了點脆弱。

噤伸出右手,輕輕地按在自己的名字上,聲音極輕地說了句什麽。

似乎是……好累啊?

随後噤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已經恢複了正常。

他将檔案紙塞進棕黃色的檔案中,然後随手往一旁扔去,顯得十分潇灑。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看着連帽衫格外潇灑的背影,沈嘉不由得陷入沉思。

這所大學十分詭異,那麽在這裏上學的噤呢?

他,是不是也有着自己的故事?

**

離開檔案室的時候,幾人還是沒有帶上沈嘉未蓋章的檔案,一是害怕打草驚蛇,二是他們現在也沒有印章,帶走也是無濟于事。

時鐘已經來到了淩晨2點多,412寝的全體男生今天上午都有課,于是幾人很快就商議決定立刻回寝。

但是令人沒想到的是,剛出教學樓的他們就被巡邏的保安發現了。

面對着高達三米,跑起來帶來地動山搖充滿壓迫感的鬼怪保安,沈嘉當機立斷:“跑!”

許金藝眼睛卻是一亮。

是她愛的追逐戰!

“往寝室跑!”她喊了一句,随後帶頭沖鋒。

逃跑過程中,巡邏鬼怪從四面八方湧來,比起游刃有餘的連帽衫,沈嘉三人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朝着男寝圍牆沖去。

看着不遠處的圍牆,許金藝正準備QTE上去,又突然想到了身後那幾個倒黴蛋。

算了,為了好結局。

她突然剎住,轉身,一手抓住來不及剎車的彭佳浪——

“走你!”

一米八大個子的男生一臉茫然地被扔了上去。

第二個是沈嘉。

“等、等等——”

看見連帽衫的舉動,以及圍牆另一邊沉悶的響聲和呼痛,沈嘉試圖掙紮。

“等什麽?等鬼來抓你嗎?!”

許金藝哪管那麽多,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臂和腰間,直接往上一扔!

殿後的許勤:“……”

得,掙紮不了,直接上吧。

他悶頭往前一沖,然後被一股巨力扯住,往上一抛!

四面八方而來的手電筒光快要照在許金藝身上時,她絲毫不慌,雙眼微眯,短距離沖刺直接踩着微突的牆壁向上一蹬!

下一秒,刺目的白光照在了無人的圍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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