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吃完了東西,魏宿看着花念剩下沒吃的雞。

真就吃了兩口。

這人能活這麽大也是一種本事。

兩人再次回到車內。

花念打開爐火的蓋子。

“殿下,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魏宿斜靠在角落裏,聞言道:“花大人猜猜,花大人不是一向很能猜嗎。”

花念半阖眼:“在下猜不出。”

魏宿:“猜不出那就沒辦法了。”

花念靠着車壁,雙手在爐火上烘烤了會兒,漸漸閉上了眼睛。

有些累。

馬車瞬間安靜了。

魏宿目光漸漸從手裏的卷宗上移出,他看着花念的臉。

這張臉仿佛在哪裏見過,對方不該是現在這副假模假樣的笑,要更懵懂一些,純真一些,慌亂之下睜大了眼睛,就像個姑娘。

他想到這裏面無表情低頭接着看卷宗。

他腦子是最近找人找出問題了吧,看花念都像個姑娘了。

雖然花念确實長得很好,靜靜看着人的時候那雙眼睛就像春水,潤物無聲。

魏宿重重翻開了下一頁,外表最是騙人。

花念輕輕睜開眼。

魏宿:“本王吵到你了?”

比他還警覺。

花念:“抱歉,在下睡着了。”

魏宿低頭拿起書,淡聲道:“在我面前就別裝溫潤無害的模樣了。”

花念定定地看着魏宿,突然勾唇:“殿下教訓得是。”

魏宿餘光掃着又在撥弄炭火的花念。

看着有了些生機。

夜幕逐漸落下,馬車總算停了。

魏宿:“下車,下面的路馬車走不了。”

花念:“好。”

看着又是消耗體力的路,魏宿今日是想累死他嗎。

花念跟着進了林子。

山間小路夜裏最是難走,林間濕氣重,花念慢慢抱緊了手。

走了一個多時辰,花念聽見了水聲,且水聲逐漸變大。

像是瀑布。

魏宿:“到了。”

花念看着四周,這是一處寒潭,上方的流水落下沖擊在寒潭裏,嘩嘩嘩的聲音讓人煩躁,寒潭邊上有洞穴,兩個。

魏宿遞給花念一盞燈。

“花大人,兵分兩路,你進左邊,我進右邊。”

花念輕嘆:“我進去能活着出來嗎?”

魏宿笑起來:“花大人這說的什麽話,明日你還要上朝呢。”

花念提着燈,直接走進了左邊的洞穴。

魏宿讓一半人跟着花念,自己帶着剩下的人進了右邊。

洞內濕滑,旁邊就是寒潭水,花念貼着牆慢慢進去,一路彎彎繞繞,花念的衣服被蹭髒了。

再往前走,石壁上出現了火把。

花念:“熄火。”

後面的人全都熄了火,花念将手裏的燈滅了。

這是哪?

魏宿肯定不會随便找了個地方讓他來。

花念讓後面兩人去探路。

路上遇見了幾次巡查。

花念被侍衛拉到一旁躲着。

花念看着那些巡查的人,會武,腳步有力,習慣了洞穴的路,卻懶散得很,巡查得也不仔細,不像特意訓練過的人。

眼前有多條岔路,花念選了巡查那幾個人來的那條路走,這裏岔路極多,若是不熟悉的人很難走進去。

這樣的洞穴一半是天造一半是人造。

路上又遇見了幾次巡查侍衛。

路越來越難走,陰冷襲着全身,光亮也越暗。

“大人,前面沒路了。”

走在前面探路的侍衛回來禀告。

花念思索了會兒:“找找有沒有機關。”

大家散開尋找機關。

這地方到底是哪,魏宿有什麽目的,剛剛那些巡查的人看起來更像是山賊。

他伸手敲着牆壁,突然背後一涼,沒等他轉頭脖子上就多了把刀。

洞穴黑暗,周邊侍衛看不清他的處境。

沒直接殺了他,那他就還有用。

花念被暗處的人挾持着跟着後退,他伸手解開自己腰間的玉佩,玉佩落地,清脆一聲。

暗處的人按下了機關,掐着花念的脖子拖着入了機關內。

今日出門就該看看黃歷。

花念忍着脖子上的疼痛,他出聲:“你是誰?”

暗處的人沒說話,一掌敲在了花念的後頸。

花念意識猛然跌入黑暗。

“好黑。”

這是哪?

花念睜開眼望着四周,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見,明明是白的卻感覺很黑,他撐着手坐起來,摸到了身後的樹,一支箭從遠處插入了他頭頂,他呆愣看着左邊緩緩又坐了回去。

“抱歉,我沒看到這裏有人,沒傷到你吧。”一個聲音從遠處響起。

花念遲鈍了會兒道:“沒有。”

十四五歲的嗓音稚嫩,或許是着了涼,沙啞得不成樣子。

那邊穿着紅藍勁裝拿着弓的人慢慢從迷霧裏走出來。

“啊,原來是個姑娘啊,”這句話說完那人立刻轉了過去,“你,我,那個,是我唐突了,抱歉。”

花念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是這個反應,他慢慢低頭,哦,他的兩只鞋襪都脫了,腳上還流着血,旁邊的鞋子上沾滿了泥濘,一低頭一縷發絲落到了水裏,他前面就是條小溪。

“我不是姑娘......”

他話音還沒落又是一支破空而來,射中了一只大雁,大雁恰好落在他面前。

“魏宿,我中了!哈哈哈哈。”遠處一道聲音響起。

身旁背過去的人開口:“不準過來,就站在那兒。”

“為什麽?”

魏宿:“滾遠點。”

“大雁,我射的。”

魏宿:“行了,我給你拿過去。”

魏宿低聲:“姑娘,你穿好了嗎?”

花念擡眼,想說這人是不是瞎了,他哪裏是姑娘了,結果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看着這人閉着眼過來摸到了大雁,又将樹上的箭拔了,将那只雁放在了樹下。

“抱歉,這只雁送你。”

說完對方就跑了。

遠處還有那兩人的交談聲。

“你的雁呢?”

“沒打中。”

“哈哈哈,魏宿你也有空箭的一天啊。”

“将我的馬遷過來,還有我的披風。”

“你要幹嗎?”

“...我不要了,都扔這了。”

“你中邪了?...”

“閉嘴。”

花念轉頭看着這只雁,雁突然跳了起來,往他後腦狠狠來了一下。

“嘶。”

花念睜眼,摸着後頸慢慢坐起來。

他還在洞穴內,不過被關押了,周圍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張床。

又夢到了,當年邀月樓一事後他天天都會夢到這個夢。

魏宿早年眼瞎,兩次将他認成姑娘,這是第一次。

那年他十五還不到,在書院考了第一高高興興回去,他爹說身子不舒服,藥方裏的一味藥城中缺貨,讓他去山林裏尋藥,給他的人在來到途中走散,他因為采藥摔散了發冠,腳也磕到了,他對着溪水将發冠拆了,正在洗腳上的血污一支箭射了過來。

花念想起那時的自己,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樣的深山,他一個人犟着去将藥采了,他不是不知道父親是故意的,他只是抱着一絲可笑的念頭,覺得自己采了,父親會知道自己的孝心,他雖然不在花府長大,但父親永遠是他父親。

他慢慢抱着自己坐着,冷死了。

從懷裏拿出一支哨子,用力吹了幾次。

這哨子的聲音只經過特殊訓練過的人能聽見,同時将身上的香囊打開,香味立刻散出去。

他摸着腰間的玉佩,剛剛故意解掉了一個,現在身上還有一個,他将這個玉佩也解下來藏在身下的稻草裏。

若他沒猜錯,很快就會有人來帶他走。

這些山賊和八裏坡那些估計是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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