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枷場菜菜子與美美子直接攤牌着實讓鈴木月吃驚,轉念一想她們還是孩子,正是藏不住心思的年齡。

“學校餐廳門口的咒靈,是你們?”

菜菜子扭捏抓扯裙擺:“嗯,我們只是,想試試你能不能看到。”

雙生子不僅能看到咒靈,甚至還有祓除操控咒靈的能力。夏油五條說着咒術師稀少,怎麽會不稀少。

一無所知雲裏霧裏覺醒術式,自熱而然與周圍普通人形成隔閡,懵懂無知的術師被周圍人冷眼相待,普通人又下意識認為這樣的異類是怪物。

長久誤會鄙視,術師心态扭曲,很難不懷疑詛咒師陣營就是這樣愈發壯大的。

咒術師這一行因為社會穩定等種種因素需要隐秘她可以理解,但至少上面的負責人要專門開辟一個部門,來尋找這些有天賦的苗子吧?

咒術師生來就與普通人不同,真是有心,應當也不難找。

現在這種情況,很難不讓人懷疑咒術高層是否刻意如此。冷待出身普通人家的咒術師,優待培養世襲術師将權力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中,以确保世襲傳承。

興許是因為山裏人較為單純的原因,目前遇到的咒靈都是些未開智且攻擊力不強的低級咒靈。鈴木月至今還記得元旦日和電車上那兩只,山裏這些個咒靈對比那兩只,簡直是兒童過家家般的小打小鬧。

她憂心:“這樣很危險,如果咒靈脫離控制,你們怎麽辦?”

“可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異口同聲,“我們一直被欺負,這樣只是為了還擊。而且操縱過好多次,還沒有失敗過。”

所以說啊,咒術師和普通人之間日積月累積壓的矛盾,三天兩夜也掰扯不清。

“·····”小孩子的身體似大人一般抱臂嘆氣,枷場姐妹對視鈴木月惋惜悵然地幽幽目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們如果不是生在山裏該多好。”

“外面的世界,有和你們一樣,擁有類似力量的人類,大家稱為咒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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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怪物,那些人因為不了解不知道,所以害怕你們所展示出的能力。可在咒術師聚集的地方,大家反而以實力強悍為榮。”

“鈴木你不是也能看見嗎?”菜菜子不理解,“你能看見,我們就是同類。我們可以一起向村子裏的人解釋,我們不是怪物。”

她們內心還是渴望認同渴求愛。在鈴木月解釋過這種能力不是災厄,世界還有許多像她們一樣的人之後,被刻意壓抑的需求熊熊燃燒。

尤其是,鈴木月是學校最受歡迎和喜愛的學生。由長輩眼裏‘別人家的孩子’來附和她們,被大人鄙視為‘謊言’的‘真相’,信任程度會大幅提高。

普通人看不見咒靈,就算解釋的再清楚再有條理再符合邏輯,因未知而産生的懷疑與驚恐卻不會輕易改變。

人類固執傲慢,真誠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對待未知卻自大而不以為然。

“那樣只會被當作騙子。”結論未經思考脫口而出,乖巧懂事又如何,還不是會被人當作神經病對待,“你們應該走出去,進入咒術世界,只有被理解被認同,才不會過分痛苦。”

“至少現在,不要暴露自己的異常,就當看不見。”

不露鋒芒藏拙,泯然于衆也是種保護自己的方式。

“要好好學習才行。”

鈴木月語重心長。

菜菜子美美子懵懵懂懂。

送走枷場兩姐妹,鈴木月後知後覺,當初應該記下五條悟和夏油傑随便誰的電話,這樣能省下許多麻煩。

學校因山地崎岖,交通不便,許多基礎設施都跟不上。孩子們中午要午休,學校提供不出多餘被褥和休息室,吃完午飯趴在桌子上睡半小時,也就算是休過了。

第一節 國文課上課前,校長踩上大石蹲拿大喇叭吆喝着孩子們集合,睡眼惺忪的孩子們被老師們帶領排隊依次出門。

“同學們,今天我們友愛小學榮幸加入了一位新老師。”校長從石墩上顫巍巍下來,側身帶出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年輕男人,笑眸溫柔。捂嘴困頓打哈欠的鈴木月錯目一掃,猛然睜大眼定睛怒視,校長還在激情介紹,“讓我們歡迎海沼青樹老師,也就是之後負責大家外語與算數的老師,大家鼓掌。”

掌聲哔哩啪啦熱烈如雷,學生們也好奇這位清秀白淨的新老師。鈴木月一眨不眨瞪着他,青年人回以彎唇淺笑,好脾氣,但執拗。

她就不應該前幾天找美智老師借手機向他報平安!嘴上明明答應的好好的,她也把山名含糊過去了!他還是能精準找來!

海沼青樹絕口不提回播電話向美智老師推薦自己,美智老師再向校長推薦的過程。他只是一個擔心妹妹的哥哥,除此之外他能有什麽錯。

還沒有他小腿高的妹妹很生氣,白嫩小臉像蒸籠裏散發熱氣的包子一樣圓嘟嘟,兩節圓藕一樣的胳膊憤怒叉腰,小皮鞋踢在小腿,不疼,想笑,但他不敢。

“你放棄銀行的實習工作,非要跑到這裏來幹什麽!”山裏什麽都沒有,做老師工資也低,提前養老也不是這樣的呀。望着蹲下身子與她平視的哥哥,月忽然眯起眼,狡黠提問,“哥哥你什麽時候考的教師證。”

青樹态度誠懇:“大一的時候,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證書,月要看嗎?”

別開臉哼哼生氣:“不要。”連舉報他沒有資質教學的借口也沒有,可惡。

“月小時候原來這麽可愛。”

青樹抱環住自己的雙腿,別扭蹲在矮個子妹妹面前,忍不住感嘆出聲。

他和月初見的時候,月已經是一個個子到他胸口的小大人,稚嫩青澀,卻又冷硬表現得一本正經。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所以‘小大人。’

月沒有童年照片,唯一一張還是進入福利院時拍下的大頭照,幹巴巴瘦弱。

捂臉害羞尖叫。什麽叫可愛?月自己偷偷照過鏡子,胳膊肉腿肉,尤其臉上該死的還有嬰兒肥,看起來,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矮冬瓜!

“小時候的月,長大的月。”月悄悄張開指縫從縫隙中偷窺,青樹照舊微笑着,目光專注溫潤,“能夠參與月的人生,陪着月長大,哥哥真的好幸運。”

月一動不動,臉色爆紅。

理性上月不想青樹犧牲自己大好前程來到這裏。哪怕哥哥嘴上說着做實習老師也很好這種安慰話,月是自私的,比起他人,她更希望家人順遂如意。

但從感情來講,青樹來到這裏,她其實比誰都高興。

表面順遂。她在這裏有朋友,有喜歡她的父母,有看似美好的一切,但鈴木月沒有歸屬感。這個身份是假的,她随時都會消失。

她像亡靈,像游魂,是一艘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游船。水往哪流,她便去往哪裏。

虛假世界中,她唯一擁有,且能僅僅抓住的,唯有青樹。無論她變成誰,無論她在哪裏。

溺水浮木,之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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