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天殺的羂索,他懷裏哪是牽制五條悟夏油傑的工具。

這如出一轍的容貌,通身的氣質,分明是他那死去千年的夫人,裏梅或許會認錯宿傩大人,但絕不會錯認夫人。

宿傩大人當年為什麽執着于尋常異法,無視羂索陰謀與他簽訂束縛,重新見到夫人這一刻裏梅頓然領悟。

對于夫人的真實身份,大人早有猜測。

誠然裏梅宿傩不是善類,唯一的真心寄托在月姬身上。如今宿傩大人還沒有重新獲得肉身,裏梅作為他禦下最忠誠的侍從,自然要守護好月。

對他們而言無數人都可以成為棋子,只有一人例外。

“裏梅,或許你誤會了我的意思。”麻煩,想殺人,羂索耐着脾氣擠出笑來,“讓她牽制兩大特級咒術師,并不代表我們會傷害她。”

再者說和宿傩扯上關系的存在,羂索不樂意惹自己一身腥。

“裏梅,她不對勁,明明身上沒有詛咒,醫學上也檢查不出病因,卻偏偏昏迷這麽久。”羂索循循善誘,“讓真人探究她的靈魂,也是為她好。”

“如果成功醒來,不是皆大歡喜嗎?”

無可否認羂索的話戳到裏梅心坎,夫人一直陷入無理由的暈迷不是好事。

他思慮良久,最終咬牙松口,沉默同意羂索的決定:“詛咒,不要做多餘的事。”冰錐抵在真人腰後,明晃晃威脅之勢。

把玩着發絲的真人不以為然哼笑,掌心抵上鈴木月心口,他望向羂索,眉心不自覺蹙起:“你在玩我們嗎?這明明是具空殼。”

不對!未來得及撤離的掌心被力量震退。不是沒有,也并不是感受不到靈魂,而是她的靈魂拒絕介入。

有意思。

掌心腐爛燒灼皮膚慢慢複原,真人不顧裏梅阻攔再度貼上鈴木月心口嘗試觸碰靈魂。

零步到百步,白骨之上血肉瘋長,忍耐痛苦,回顧前生,半爬半跪半走半跑,盡頭血淋淋好一個人,她活過來,也困在這。

離開談何容易,從盡頭的房間每往外走一步,皮膚脫落,血肉刮骨,皚皚白骨浸入無波無浪的深海,硫酸腐蝕。

鈴木月從頭到尾都沒有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逐漸熟練承受苦楚,剝開無數迷惘幻象,無人相伴的時間,是她獨自一人的逃生之路。

枯枯白骨看不出表情,沒有聲帶也發不出聲音,她由着自己卷在海中,白骨長時間燒灼升起絲絲白煙,意識渙散前鈴木月回到隧道盡頭,不哭不喊,她只是安靜埋首,等待劇烈心跳随時間平複。

外頭平靜無波的海洶湧動蕩,這是往常未有過的場景。

‘咔擦。’

頭頂隧道裂開縫隙,海水強大的擠壓力進一步迫使裂縫愈演愈大,鈴木月扶住牆壁艱難維持站姿,灌湧海水淹沒口鼻,堅硬隧道破碎的轟隆聲震耳,石牆搖搖欲墜。

接觸海水的皮膚沒有感受到往常那樣刺骨燒灼,擡眼望見幽黑海底上方朦胧光影,如同碎玉瑪瑙折射流溢的霞光,美麗而極具誘惑。

向上是生的希望。

她憋住呼吸,腳下用勁蹬向牆壁借力上浮。

快到了,已經能近距離看到明亮光霞,鈴木月一只手臂穿透海面,濕漉皮膚彷佛感受到微風吹過的涼意,長時間憋氣導致頭腦眩暈身體使不上勁。

她不甘心,明明出口近在咫尺。

透有掌心傳遞的熱量,下墜的身體被拉力拉扯向上,艱難撩開眼皮,鈴木月看見從前還是小孩子的自己。

她拽着她,拼盡全力游離這片無盡之海。

【別忘了你承諾過的。】

小時候的她迎着巨浪将她甩到天空,稚嫩面上冷靜異常,海浪無情吞噬萬物,包括年幼的她。

【活着。】

咽喉被無形巨手扼住,最後一點稀薄空氣消耗殆盡,風聲吹散尖叫,下墜帶來的失重感在某個瞬間強烈明晰。

她睜開眼俯身捂住胸口大口呼吸,鼻尖嗅到鹹澀海腥,混合着林木清香,大腦嗡嗡的,她擡眼錯愕看向四周非人異類。

······這裏是?

“夫人!”夾雜歡喜與失而複得哽咽大喊,鈴木月聞聲回頭,褐色瞳孔劇烈縮放,怎麽會?“裏梅?”

她還穿着現代的服飾沒有錯,相隔千年時光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我。”裏梅小心翼翼扶她起來,夫人戒備的目光刺痛了他,即便如此,裏梅仍然恭敬微笑關懷,“您有哪裏不舒服嗎?”

鈴木月沒有回答,只是抽出自己的手不住後退,腳下踩到柔軟觸感,下意識垂眸猛然瞪大眼,她崩潰撲到滿身鮮血的海沼青樹身上。

“哥哥!你怎麽了?別吓我啊?”小心翼翼搖晃着青樹,顫抖手指試探懸于鼻尖,感受不到呼吸,她木楞不知所措喊着他,殘留僥幸心理輕聲的,試圖喚醒他,“哥哥?”

“夫人,別碰他!”

察覺到人類身體裏暴走的咒力,裏梅大喊着沖上前抱住鈴木月,一揮手,冰牆自地面轟然拔起。

死去的人類四肢扭曲僵硬起身,粘膩無害的血液化為利器朝四方八分攻擊,鈴木月被裏梅強硬摁在懷中,後者望着不斷砸在冰牆上的血珠,眸光淩厲。

“夫人,他不是您的哥哥。”被九相圖受肉的人類,靈魂會在虛無中消散,裏梅不後悔沒有攔住羂索,哪怕這個人類可能是夫人的親人,他只是懊惱讓夫人看見這一幕,“那具軀體,現在屬于詛咒。”

妹妹,弟弟·····

腦海中兩種執念交鋒,脹相痛苦抱住腦袋大喘氣,跌三倒四走到散發刺骨寒意的冰牆面前,脹相捧住好似要炸開的腦袋直接往上撞,他要冷靜下來。

所有人被他這一出搞得不明所以。

冰牆是裏梅臨時築起的防禦,本就沒有施加多少咒力,施加蠻力撞開很容易,透明冰塊咯吱碎開,除掉屏障四目相對,一根筋腦袋混亂的脹相愣住。

妹妹?

對了,弟弟,妹妹,他們本就是一家人,脹相終于理清思維,滿身血污跪下身,無視裏梅刺進咽喉的冰錐,伸手想要去勾妹妹的手。

鈴木月錯開自己的手沒有讓脹相碰到,她抽出裏梅手中的冰錐随意扔到沙地,冷眼看着眼前來歷不明的怪物。

不怪他,這具占據了她哥哥皮囊的咒靈是在她之後蘇醒,他被刻意喚醒不是他的錯,哥哥保護她也沒有錯。

那是她的錯?鈴木月冷冷笑起來,跌跌撞撞紮進茂密森林。

“妹妹!”

“夫人!”

仿佛看了一出八點檔狗血家庭倫理劇的四大天災詛咒與羂索很難評,五張臉出奇一致的扭曲,漏瑚撓撓臉頰,試圖深呼吸。

他忍無再忍:“能殺了他們嗎?!”

“冷靜點,漏瑚。”羂索按揉眉心,活了千年什麽沒見過的成熟老人,也鮮少感到惡心無語,“他們還有用,讓他們自己冷靜冷靜吧。”

真人注視着鈴木月消失在叢林中的背影,意味不明揚唇惡劣一笑。

無法觸碰的靈魂,果然還是很感興趣。

只是有些麻煩,九相圖和那個詛咒師。對了,涉谷的時候,幹脆把他們全殺光好了,就說,是自己沒有注意。

嗯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