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遇
年關漸近,各州各縣事務繁多,許硯行每日下朝鑽進禦書房不是批閱奏折,就是召見各位大臣,入夜點燈時分才起身回府。
如此一來。阿婉自然也就沒什麽機會見他,于是衛太妃囑咐道謝的事只能一拖再拖,這麽拖着,轉眼間便到了臘花節。
按着往年傳統,臘花節宮宴該是要大肆操辦的,禦花園裏的時令花也開的正盛,那日天也暖和,君臣談笑賞花,該是一場盛世美景。
不過因着先帝駕崩不過一月,這臘花節再大辦自然是不妥,于是太後下了懿旨,各宮女眷今年不再參加,朝中三品以上官員可攜家眷入宮。
“奴婢聽說,嘉寧公主也會去,娘娘,您說這嘉寧公主不也是宮眷嗎?太後娘娘這番安排有失偏頗呀。” 綠蘭年紀小,說話也沒個顧忌,好在衛太妃也沒生氣,反倒笑了。
“你個丫頭,太後豈是你能抱怨的。”衛太妃說是這般說,唇角卻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先帝育有三位皇子,五位公主,幾位公主早在先帝在位時便許了驸馬,至于這位嘉寧公主,乃先帝的小女兒,為當今太後所出,如今年歲十八,兩年前下嫁到魏國公府上,可惜那公子爺不是個好體格的,身上病子多,嘉寧公主成日鬧騰着要和離,先帝覺得這事有失皇家體面,便一直不同意,直到先帝去了,半個月後,這小公主又提了此事,太後娘娘舍不得,估計也怕那公子爺長不了命,便親自下了懿旨,如此,終于和離成功,搬回了宮中住着,想必,這次太後也是想趁此次臘花節來替她選驸馬。
她豈不知太後的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
“娘娘,殿下來消息了。”阿婉挑簾進來,将封合的信遞了過去。
衛太妃留了她下來,讀了信,心情自然是大好,方才那點抑郁瞬間消失無跡,她起身從櫃中取出一件厚披衣,然後抖開來,眼角都是喜色,“缙州那地方也入冬了,嘉瑜說那邊也正冷着,本宮這衣服做得倒是及時。”
“娘娘,殿下那邊現在也算安定下來了,您現在可放心了?”
衛太妃笑着點點頭,又意識到一點,對她道,“阿婉,本宮記得你今日可以出宮。”
阿婉回應是,“不過,奴婢得伺候您,宮外人多,奴婢閑它太擠。”
衛太妃卻搖頭,吩咐她伺候筆墨,她不敢近身瞧,退到一邊,衛太妃落筆封紙之後,才道,“不,本宮要你今日出去,将這衣服和信差人送出去,不用急着回宮,還有那兩個丫頭伺候。”
阿婉看她将書信和衣服用一方錦緞包裹好,不解道,“娘娘,宮中不是有專門送信物的差使麽?”
衛太妃将東西塞進她懷裏,臉上笑得仁慈,“本宮同嘉瑜說些貼心話,不想讓人瞧了去。”
Advertisement
是了,她想起了,凡是宮中差使過手的東西都要由專人拆開查看的。
“送到衛府,那邊自然有人會送往缙州。”衛太妃吩咐完,行至塌邊,看樣子是要歇息了,阿婉領了命便退了出去。
小小的衡陽宮不過是皇宮一隅,冷清又安靜,和外邊的熱鬧自然是不同的。
這時候已經是晌午,宮女太監們在通往承英殿的小路上來來往往。
每年臘花節宮宴都是設在承英殿,想必宴席也已經開始了。
阿婉尋了條小道去往宮門,避開了禦花園,水榭樓臺這些人比較多的地方,這條小路平日裏人是極少的,四周環着高低不平的假山,路面的石板夾縫裏生出了許多雜草。
清幽小道,別有一番滋味。
她穿着銀白色的繡花靴子,這還是中秋時衛太妃特意給她做的,仍舊披戴着上次那件紅色的鬥篷,襯得她皮膚格外白嫩,走幾步,不時還蹦蹦跳跳幾步。
“你幹什麽,你……你放開本公主,不然――”
安靜的小路上,突然傳來這麽一句話,阿婉斂起散開的眉眼,微微側目。
是嘉寧公主,這聲音是從不遠處的假山後邊傳過來的,她定了定神,一時間腳步都挪不動了。
“放開?嘉寧,要真想讓本公子放開,方才你又為何随我出來,嗯?”
“本公主――唔唔”
突然沒了聲音,阿婉有些失措,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她抱着包袱,不知該如何做,腳下往假山那邊挪了好幾次,猶豫許久,眉間松開,正準備過去時,肩膀卻忽然讓人拍了一下。
她回頭,看到來人,烏黑的眸子瞬間變得澄亮,往後退了一步,剛想開口行禮,不料那人卻擡了手,單指按在她的唇上,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阿婉腦子裏一片空白,眼前許硯行的模樣也變得模糊了,唯一真實的是他壓在自己唇上的食指,雖然只有那麽一瞬間,但卻清晰地嗅到殘留在他指尖的一抹酒香。
意識回籠,許硯行早已走在了小道前邊,她瞧着他緋色的背影,高大挺拔,步伐穩重。
旁人沒說錯,許硯行最愛緋色,從前到現在,這色兒的衣裳他穿的最多次。
阿婉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紅色鬥篷,唇角微微彎了一下,随後緊着他的步子跟了上去。
行至一片竹林處,許硯行才停下步子,聽着身後愈來愈近的腳步聲,這才轉了身子來,對她道,“方才聽到的,不要透露出去。”
阿婉匆匆看了他一眼,随後低下頭,“您放心,奴婢懂得分寸,可是,公主真的――”
“那是魏國公府的公子,能有什麽事。”
阿婉恍然,還好他攔住了自己,不然若她真過去了,場面倒不好收了。
許硯行輕描淡寫地說了嘉寧公主的事,這才低眸打量她,瞧她胳膊肘裏窩着個包袱,身上穿的又是私服,道,“這是準備出宮?”
“今日臘花節,奴婢按着品級,今日可以出宮一趟。”
許硯行好久沒說話,阿婉擡頭,卻見他那雙銳利的眸子正盯着自己懷裏的包裹,她抿了抿唇,自覺道,“今日過節,太妃娘娘見奴婢能出宮,便讓奴婢給衛府捎點東西過去。”
“聽說安王給你寫了書信?”他忽然問。
阿婉心想這宮裏事看來一件都瞞不過他,又奇怪他怎會覺得是寫給自己的,于是趕緊搖頭,“哪裏是寫給奴婢的,是給太妃的。”
許硯行看她烏黑的眼珠子轉悠着,那張小臉本就凍得有些蒼白,這會在紅衣襯托下,更加白潤,嫩條初抽般,哪裏還有八年前那瘦骨嶙峋,面色蠟黃的痕跡,他收回思緒,又重新轉過身去,走之前,突然囑咐她,“今日宮外邊人多,易生亂,宮禁也提前了,你辦完事便回宮,莫要貪玩耽誤,別誤了宮裏規規矩,可聽明白了?”
“奴婢知道。”阿婉擡起頭,眼前已經沒了那抹顏色,只剩滿眼枯黃的竹枝,她深吸了一口氣,趕忙出宮去。
作者有話要說: 額,女主心思很容易曉得,你們猜猜男主的心思。*^o^*
回憶不會寫太多,因為回憶也沒多少啦,慢慢穿插着寫。^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