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陪我睡會覺吧
翌日, 盤查邺都城商客之事就出了結果, 統共四位朝臣, 其中最讓人唏噓的當屬衛學士, 其女乃先帝寵妃,現在又尊為太妃娘娘, 此事一出, 聖上立即下旨,将衛家男丁統統打入天牢, 女丁充作奴籍,所查獲銀款, 皆充入國庫,宮內衛太妃,則削去入太妃頭銜, 打入冷宮,不得越出一步。聖旨一下,衛氏算是徹底完了, 原本還怕那邊安王趙嘉瑜不好安撫, 不想消息傳過去後, 缙州竟發了折子過來, 道聖上英明。
這日一早,阿婉用了早膳,, 便帶着周嬷嬷一道前去定陽侯府,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 她下了馬車就見沈璧從裏邊走了出來,。
“阿婉姑娘,”她忽然捂着嘴,又搖着頭,“不對,現在該叫你小舅母了。”
阿婉聽她那句“舅母”,多少有些不習慣,紅着臉笑了笑,“你怎麽還跑出來了?”
沈璧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兩人邊聊邊進去,“聽說你要來,我就一直等着呢。”
許氏早在自己院子裏等着她,過了會見她過來,不禁拿眼又仔細瞧了瞧,到底是新婚,臉上氣色都看着紅潤許多。
阿婉進來見了禮,随後在一旁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一副乖乖聽許氏講話的模樣。
許氏滿意地點點頭,雖然之前對她多有不滿,但既然他們已經成婚,自己再不喜歡也沒有用,還不如坦然接受,好給他們許家開枝散葉,這般一想,心頭舒适多了,于是笑着同她話話家常,“最近硯行可忙?”
阿婉如實回答,“前幾日早出晚歸,忙得緊,不過這兩天好了一些。”
“既然進了許府,就得學着怎麽掌管家宅。 ”
“我曉得,您放心,已經在慢慢上手了。”
許氏放下茶盞,話鋒一轉,忽然道,“拖了這麽多年,硯行總算是成了親,我這心裏的大石頭是落了下去,眼下,就盼你們給許家再生個一兒半女,那便是真真圓滿了,阿婉,我們許家香火就靠你了。”
阿婉怎麽也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道孩子的事,她握緊手,臉頰半紅,“這事還得随緣吧。”
許氏臉色一正,又咬着字委婉道,“你們身子骨年輕,多折騰折騰,沒準哪日就有了。”
一旁周嬷嬷笑了,這幾日在許府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許大人只要回府,夫妻兩個時刻黏在一塊,于是安慰許氏道,“侯夫人不必擔心,老奴看小公子或小姑娘是遲早的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阿婉聽着,面色羞赧,一時不曉得如何接話,好在後來有丫鬟進來同許氏禀話,這個話題才沒有繼續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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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侯府走之前,阿婉又同沈璧說了一番話,讓她有時間可以去許府找她,一起解解悶,沈璧點頭應下。
馬車徐徐走在長門大街上,阿婉半躺在裏邊的軟墊上,腦海裏突然冒出來今日許氏說的孩子,她不禁摸了摸自己那平坦的小腹,也許将來這裏确實會有一個小生命,胖乎乎的胳膊,肉團般的小腳,她越想越發覺得期待,嘴角勾起兩道深深的酒窩來,她在想,哪天要是許硯行有時間了,他們要一起給孩子提前想一個名字。
正想着,卻聽到外頭周嬷嬷靠近小窗,叫了她兩聲,“”夫人,夫人。”
阿婉坐起身,這才發現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她掀起布簾,朝外邊探着腦袋問,“嬷嬷,怎麽了?”
“有位姑娘說是您的故友,有話同您說。”
阿婉在腦子裏搜刮了一圈,怎麽都沒有發現自己還有什麽故友,于是道,“叫什麽?”
周嬷嬷道,“她說她叫杜秋錦。”
阿婉皺了皺眉,當日在衛府聽那群人的意思,衛太妃算計她這件事,杜秋錦也是知情的,現如今事情落敗了,跑過來找她,又是做什麽?她思索了一番,正準備說不見,結果那杜秋錦忽然就跑到周嬷嬷身邊,雙手扒着窗口邊緣,“阿婉姑娘,救救我吧。”
只見杜秋錦原本俏麗的小臉這會憔悴不堪,眼窩深陷,嘴唇幹裂。
阿婉見狀,面無表情,雙眸看着前面,不說話。
周嬷嬷嘆口氣,叫上随行的小厮去拉杜秋錦,不想她死死抓着車窗,怎麽也拉不開,嘴裏說道,“我哥不見了,衛家又讓官府查辦了,我……沒有地方去了,您收留收留我吧?”
阿婉閉上眼睛,淡淡道,“就憑你當初同衛太妃做的事,你覺得我會收留你嗎?”她說完,又擡眸看周嬷嬷,“嬷嬷,我想快點回許府。”
兩個小厮再次用力,終于将一臉慘白的杜秋錦拉到了一邊。
車夫繼續趕起了馬。
阿婉趴在窗邊同周嬷嬷說話,“嬷嬷,你覺得她可憐嗎?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有同情心?”
周嬷嬷也不傻,方才兩人一席話中已經透漏出一些事來,于是她邊走邊道,“夫人,俗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要老奴說,您做的對,這麽一個人哪能放在身邊,沒準下次又對您做出什麽事來。”
“嬷嬷,你說得對。”阿婉釋然。
周嬷嬷笑了笑,“這世上可憐人多了去,但有些人的生活中盡是無奈,無法選擇,那是真可憐,這種的我們可以同情,但有些人那是自己活該,這種的,您呀,便權當沒看到。”
時間過的快,轉眼間便到了陽春三月,這段時日朝廷接連舉行了會試,殿試,殿試那日,許硯行跟在小皇帝身邊,幾番考核挑選,最終當場宣布了前三甲。
一樁大事算是就此解決完,許硯行從宮中出來,便直接回府,殿試事大,小皇帝第一次面對這番場景,難免會慌,結果直接下旨讓他在禦書房給他補功課,讓人在一旁開了個偏屋讓他歇息,算算日子,他已經接連五日沒有回來了。
結果進門一看,他心裏惦記的人,正胃口大好的吃着醬肉馍馍,他擰着眉大步過去一把将人從椅子上托着臀抱了起來,一連轉了幾圈。
阿婉措不及防,沒忍住喊了出來,頭一陣眩暈,只得拿雙手抱着他的脖頸,手上還拿着一個吃了一半的醬肉馍馍,她被托在他手中,仿佛坐在他寬大有力的掌心一般,只能俯着身子看他。
還好周圍伺候的下人讓周嬷嬷一道待帶了出去。
阿婉緩下來之後,這才眨着一雙大眼,道,“你終于回來了。”
男人卻将腦袋埋進她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擡首,問她,“想不想我?”
阿婉姿勢有些艱難地貼着他的額頭,乖乖道,“想,想的都吃不下東西。”她反應過來手裏還拿着吃的,于是又接着道,“今早聽肖參說你會回來,這才有了點胃口。”
許硯行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舌尖染了許香濃的醬肉味,他又在她唇上舔了舔,大手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哼笑,“我看你胃口一直都好,看這腰上都長點肉了。”
阿婉聽他這麽說,還真拿手在自己臉上腰上衡量了一下,猶猶豫豫道,“你嫌我胖。”
許硯行将人放回椅子上,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一手拿了她吃了一半的肉馍馍,吃了一口,又擡手手摸了摸她的鼻尖,“傻瓜,那點肉都不夠我一只手握的,又怎麽會嫌棄?”
阿婉被他說的臉色一紅,不說話,默默起身給他盛了一碗湯。
等他喝完,阿婉才道,“殿試完了,就沒事了吧?”
“差不多可以清閑一段時日。”
阿婉往他身側蹭過了一些,問道,“前三甲都是誰?”
許硯行挑眉,沒想到她對這事也感興趣,于是給她說了三個名字。
阿婉聽了之後,臉色凝了凝,“杜東亭?這人,你還記得是誰吧?”
許硯行當然記得,當初在那青花巷纏着阿婉的男人,只是這次他确實突出,另外加上小皇帝對他在殿上的表現很滿意,他那點私心,還不足以來推翻此人這次科考的成績。
若真是個人才,那用着也無妨。
許硯行看她一臉不放心,于是泰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撫慰道,“放心,在朝堂上,還沒人能在你夫君眼皮子底下不老實。”
阿婉猶豫了好一會,才将秋錦和杜東亭的事說了出來,“我是怕他,曾經私下裏同衛氏有來往。”
被阿婉這麽一提醒,許硯行眸底暗了暗,卻還是溫聲道,“衛氏如今已經沒有任何讓他們依附的價值,阿婉,別想太多,只要他在朝為官,就不敢在我眼下作出什麽亂子來,你不信你夫君嗎?”
阿婉這才放心許多,不再糾結,笑道,“我信你,我只信你。”
許硯行擡手理了理她稍亂的發髻,突然道,“明兒我們出去一趟。”
她聽了,高興又期待,“去哪裏?”
“明天就知道了,現在,許夫人,”許硯行神色慵懶地揉着自己的眉眼,“陪我睡會覺吧。”
阿婉輕輕柔柔應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