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要送他去坐牢 斷絕父女關系
第55章 我要送他去坐牢 斷絕父女關系
葉友德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卻一口咬定,錢和糧票還有複習資料,都是他拿給盧少婷的。
筒子樓的鄰居們可不買賬。
你要發神經欺負菁菁, 大家夥兒都看不下去。
“你給的,你什麽時候給的?你這段時間都沒回家, 你怎麽給啊?”
葉友德臉漲成了豬肝色, 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一陣語塞,支支吾吾道:“誰, 誰說我沒回家的?你們沒看到,不代表我沒回呀。”
葉菁菁只抓重點:“那你說, 你是哪,天什麽時候回的?行了,你也別扯了。我們現在就去運輸公司問問看。”
“對對對, 一把年紀的人了, 別想張嘴就撒謊。”
人多力量大,筒子樓的鄰居們根本不給葉友德辯解的機會, 直接押着他。
騎車來的人,繼續騎自己的自行車。
沒車的,都呼呼啦啦上了卡車。
葉友德甚至連手裏抓的兩只雞,都來不及送進大雜院,就被迫開着車子去了運輸公司。
到了公司,公安一查,好家夥,葉友德從國慶節過後, 就會公司派出去跑長途了,今天才回來的。
負責跟他班的二愣子,中途下了車回家, 現在又被拎到公司,證明葉友德的行蹤。
二愣子賭咒發誓:“我們中途根本不可能回來的,跑什麽路線,什麽時候到什麽地方,都是定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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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卡車又不是開出去玩的,運的貨一天都不能耽擱。
葉菁菁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請問你前天是怎麽回西津的?夢裏回的嗎?”
葉友德惱羞成怒:“你怎麽跟老子講話呢?老子把你從小養到大,就是讓你這麽跟我講話的?”
“你配嗎?你配說這種話嗎?”葉菁菁冷笑,“從小到大是我媽養的我。你們一家子吸血鬼,不要臉的畜生!”
葉友德勃然大怒,擡起胳膊要打她,被公安一把扭住:“你發什麽神經啊,你想幹嘛?”
當公安這麽長時間,他什麽奇奇怪怪的人都見過。
但像葉友德這樣腦袋瓜子不清爽的,當真少見。
運輸公司的領導們聽到消息也來了,見狀一個眉頭皺得比一個緊。
這個葉友德,年紀也不算大,怎麽就老糊塗了呢,做出來的事情,當真荒唐。
但凡盧少婷是他外甥,他偏心,大家都能理解。
畢竟重男輕女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尤其葉友德只有一個女兒。
可偏偏,盧少婷也是女的,是他的外甥女兒啊。
總經理尴尬得要命,硬着頭皮跟公安打招呼:“同志,你看這個事情,哎呦,我們公司真是沒辦法了。”
公安老大不痛快:“他強詞奪理沒用。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盧少婷盜竊。他要再這麽胡攪蠻纏下去,我們就算他包庇罪和僞證罪,一樣也要判勞改的。”
公司領導吓了一跳,趕緊勸葉友德:“聽到沒有?老葉,你一把年紀可別瞎折騰了。把自己折騰去勞改場,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盧少婷慌了,生怕葉友德不護着她,着急地開口呼喚:“舅舅——”
“你閉嘴!”公安沒好氣,“沒讓你開口的時候,別插嘴。”
葉友德卻梗着脖子,看着外甥女兒,生出一種孤勇感,仿佛他是與全世界為敵的英雄,扯着嗓子喊起來:“誰說我做假證?就是我給少婷的。”
“砰!”的一聲,公安猛拍桌子,臉色陰沉:“我看你是沒完沒了了?你做夢給的呀!”
葉友德卻急中生智:“是我跟少婷講的,沒錢可以随時到我家去拿。少婷就跟我女兒一樣,我給女兒錢花有什麽不對?”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
這就是家賊的麻煩之處,很難認定盜竊的性質。
葉菁菁已經不哭,兩只眼睛又紅又腫,就這麽直直盯着葉友德:“你給她錢花?那是你的錢嗎?”
財務科科長立刻反應過來:“對對對,這錢和糧票根本不是他的。他們家情況特殊,他的工資他拿不到手上的。”
葉友德還想再辯解,葉菁菁又拿出的殺手锏:“那三十塊錢是我們廠發的工資和補貼,錢是廠裏財務從銀行新領的,號碼都是連在一起的。只要追回錢,一看錢的號碼就知道是我們廠裏發的了。”
這下子,葉友德蔫了。
盧少婷吓得渾身發抖,再次小聲哀求:“舅舅!”
葉友德瞬間又跟打了雞血一樣,支棱起來。
他是少婷的英雄啊,他怎麽能倒下呢?
世界第一好舅舅死活狡辯:“所以這就是個誤會而已。少婷以為那是我留給她的錢,所以才拿的。這不過是家務事,鬧什麽鬧?”
他越說怨氣越大。
菁菁就是不懂事,攪家精一個,非要攪得家裏雞飛狗跳才高興。
公安都聽不下去了:“那高考複習資料又是怎麽回事?那可是葉菁菁好不容易才問她同學借的。”
高考的消息一發出來,全國都沸騰了。
現在書店比過節時的商場還熱鬧,年輕人們都在想辦法買書,好自己複習考大學。
一套複習資料,該有多難得啊。
葉友德卻不耐煩,怒罵葉菁菁:“什麽高考資料,你拿了有什麽用啊?瞎折騰!你又不高考。”
在場的人又一次驚呆了。
果然腦子有病的人是沒下限的。
她葉菁菁是缺了小腦還是大腦,憑什麽不能考大學?
一股怒氣直沖葉菁菁的腦門,她破口大罵:“你要當狗,你自己跪着,舔一輩子的狗屎!我是人,堂堂正正的人,我憑什麽不能高考。
我真看不起你!我媽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就是嫁了你!無恥卑劣下賤!
我要跟你斷絕關系!
別以為你認下你偷了我的錢,就沒事了。
家賊也是賊!我要告你,你是小偷,你要去坐牢!”
辦公室裏,衆人目瞪口呆,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反應。
還是公安先打破了沉寂,點點頭道:“沒錯,你要這麽堅持的話,葉友德,你就是小偷。偷了30塊錢和20斤糧票,這麽大的數字,葉友德,你得坐牢了。你承認就好,走吧,跟我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運輸公司領導一看這樣,趕緊攔着:“哎喲,公安同志,你別聽他的。這家夥就是腦子糊塗,一下子轉不過彎來。我們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他們公司要出了個賊的話,傳到外面去,多難聽啊。
他出門跟別的單位領導坐在一起開會,都是現成的樂子。
運輸公司可丢不起這個人。
葉友德面紅耳赤,卻不肯打蛇随棍下,反而越發起勁了:“坐牢就坐牢!”
他雙目噴火,瞪着葉菁菁,“把自己老子害到大牢裏頭去,看她好有臉哦。”
葉菁菁針鋒相對:“我這輩子最大的污點,就是有這麽一個爸爸。我要跟你斷絕父女關系!”
公司領導頭都大了。
斷絕關系這種事情,前些年非常流行。
寫一張大字·報貼出來,宣布斷絕關系。
但有什麽意義呢?家庭成分不會因為宣布脫離家庭,就發生任何改變。
況且自從四人·幫倒臺之後,已經沒人再搞斷絕關系這一套了。
財務科科長跟工會主席看這架勢,一左一右,把葉菁菁勸到了旁邊的小辦公室。
“你不要意氣用事,姑娘,他始終是你爸爸。”
葉菁菁不愛聽這話:“天底下有這樣的爸爸嗎?這是生死仇敵吧。天底下有爸爸會毀自己女兒的前程嗎?”
她又哭了起來,“我好不容易才借到的複習資料啊。”
兩位女幹部只能哄她:“別哭了別哭了,老葉腦袋瓜子有問題,我們都曉得。但是吧,菁菁啊,阿姨勸你,是為你着想。”
財務科長做了個手勢,“你別着急,你聽阿姨先講完了。你是不是準備考大學呀?”
葉菁菁點點頭。
“那就對了。”財務科長苦口婆心,“考大學是要政審的,你家庭成分有問題,考的分數再高,你也上不了大學。”
葉菁菁傻眼了:“我又不打算考軍校和警察學校,這個又怎麽了?”
“诶呦,你想的太簡單了。”工會主席直搖頭,“不管你考什麽學校,家庭成分都至關重要。你本來好端端的清清白白的背景,一下子變成罪犯家屬。你還怎麽上大學啊?”
葉菁菁心中,草泥馬,萬馬奔騰。
狗日的。
還會這樣啊?!
她現在的心頭火,能燒了整棟樓。
“那就算了嗎?憑什麽這樣子?壞人做壞事害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嗎?”
TMD!這什麽狗屁倒竈的世界!
財務科長就開口安慰她:“哎呀,不要這樣想。你平靜一下心情,這個事情我們想辦法,肯定不能讓你吃悶虧。”
工會主席附和:“是啊,菁菁,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複習,準備高考。考上大學了,以後什麽都好說。”
葉菁菁抽着鼻子:“反正我不會原諒他們的,葉友德不能坐牢,那就讓盧少婷去坐牢。反正錢、糧票和資料,都是她偷的。我絕對不可能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財務科長和工會主席都頭大如鬥。
大家心知肚明又怎麽樣呢,只要葉友德打定主意胡攪蠻纏,那就沒辦法分辨清楚。
哎,真是那句話。
有的人啊,不是孤兒,卻比孤兒還慘。
財務科長只能跟葉菁菁保證:“你放心,我們肯定不可能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一定會給你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