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入汴京

當天晚上,歌遠就拎着一壺四十年的汾酒,去拜訪歌程,他知道歌程這人平時沒什麽喜好,獨獨對酒欲罷不能。

不過來的時候,父親也特意囑咐了自己,話帶到就好,回不回?看他們自己的意思。

歌程送走最後一位訪客,疲憊的錘着自己的肩膀,嘴上還是笑的合不攏嘴,若瑾沒好氣的夾了他一眼。

“還沒笑夠,我臉都快抽筋了。”

“不夠,要是爹還在世,看到我們這一脈如此有出息該多好。”

若瑾看着他有些泛紅的眼眶,嘆口氣,走到他身旁,與他相依而靠。

剛走到門口的歌遠,看到這一幕笑着輕咳聲。

“堂哥堂嫂,這恩愛之情,還是不減當年。”

歌程看到來人,裂開嘴大笑着走過去拍他的肩膀。

“你今日怎麽得空來我這?”

“歌瀾歌昭這麽有出息,我這個做堂叔的當然要來祝賀下,四十年的汾酒。”

歌程推開他遞到面前的汾酒,雖然他肚子的酒蟲蠢蠢欲動,但事情緩急輕重,他還是能掂量着。

“阿遠,你我兄弟多年,有事你就直說好了。”

若瑾看了眼歌程嚴肅的表情,安靜的站在一旁,歌遠放下酒壇,看着他們兩夫妻。

“那我就開門見山直接說,家主想迎你們回主家。”

聽到這話,歌程冷笑一聲,真是世态炎涼,真當他們一家子好欺負,打一棍子給一個甜棗?紫睛白虎那件事,他還沒找主家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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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就敢沒臉沒皮地,叫他們一家子回去,怎麽?那幫叔伯以為他聽到這句話,會激動的感激涕零?他歌程就算再旁支餓死,也絕不回去。

“阿遠,你回去告訴家主,我們一家再旁支待的挺好,就不勞煩他老人家惦記着。”

歌瀾在後堂聽的清清楚楚,那老匹夫在鬥妖場上,給她下套,回主家,指不定又會使什麽壞。

歌昭看着她沉下的臉色,眼神調侃。

“你現在的身價是水漲船高,一個生死門就夠讓他們垂涎三尺了,你又繼承八卦陰陽眼那樣罕世的血界,那幫老頭子怎麽可能坐的住。”

“想把我當做歌家的招牌,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我會讓歌戰親自登門,跪着求我們回去。”

廳堂內的歌遠看到歌程鐵青的臉,自知他還對被家主趕出主家那件事,耿耿于懷,不禁嘆口氣。

“話我帶到,你在好好想想,明日的酒席,我在來讨杯酒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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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鞭炮聲震耳欲聾,整個廊橋鎮的人都來湊熱鬧,讨喜氣。

歌程就幹脆大擺流水席,恭賀的人絡繹不絕。兩夫妻一大早就叫上歌瀾和歌昭,一家子笑臉盈盈的站在門口,恭迎客人。

歌瀾皮笑肉不笑地點頭回禮,歌昭倒是左右逢源,應對自如,他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掃了眼一旁發呆的歌瀾。

“我說你這笑的,怎麽和哭喪一樣。”

“虛僞假面的笑容我做不了,沒你那麽樂在其中。”

他苦笑一聲,放下茶杯,無奈道。

“你當我想,我這是在A市被鍛煉出來的,做人想混的開,人脈廣,就要圓滑世故,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歌瀾白了他一眼,心裏其實知道他說的對,但她是真的笑不出來。

“程兄,真是可喜可賀,你這一雙兒女可真是争氣。”

若瑾和歌程光聽這破鑼嗓子的聲音,就知道是景松那個小人,歌程拉着臉怒目而視。

“你來幹什麽,我這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好走不送!”

說完甩袖背過身,不看景松,若瑾雖然心裏也恨,但畢竟今天是個好日子,她偷偷拉下歌程的衣袖,不動聲色的對他擺手。

景飒将賀禮放到桌上,大步走到歌瀾面前,看着她淡然一笑道。

“歌瀾,恭喜你入生死門。”

歌瀾眼神疏離的看着他,最後還是客套的笑了笑道。

“同喜!”

“入了生死門,希望你我能不計前嫌,互相照應。”

看着他溫文爾雅的笑容,和伸到她面前,寬厚的手掌。她真想賞他一個白眼,不計前嫌?對不起,她很記仇。

歌昭站在一旁,嘴角扯出一絲嘲諷,這對父子不要臉起來,他都害怕。

他伸手将歌瀾拉到一邊,上前一把握住景飒的手,手上暗暗用力,痞氣的看着他笑道。

“互相照應就算了,我們兄妹兩可照應不起景公子。”

景飒感覺到手上的力道,也不甘示弱的發力回敬,兩人都目光淡定的注視對方,但心裏,早就把對方千刀萬剮一萬遍了。

歌瀾看到歌昭越見難看的臉色,知道他扛不住了,擡手快速打散兩人交握的手。

兩人松開手的一剎那,歌昭疼的咬緊牙關,右手放在身後輕顫,尤其看到景飒那不痛不癢的表情,就讓他心裏煩躁,痛恨自己這戰鬥力負數的渣身體。

她走到歌程身邊,抓住他的手臂,乖巧笑道。

“爹,讓他們進去吧。一杯酒水,我們家還是施舍的起。”

聽到女兒這樣說,歌程愣了下,在一細想,馬上爽朗的哈哈大笑。

“對對對!瀾兒說的對,一杯酒水,我歌程施舍的起,施舍的起。”

看到景松變得鐵青的臉,歌程心裏就舒坦,讓你在小人得志。你想喝,老子就當你是乞丐,施舍給你。

“景飒,我們回去,別和這群鄉村野夫混到一起。”

景飒滿眼猜疑的看了眼歌瀾,随後轉身跟在景松身後,快步離開。歌瀾知道他開始猜疑,她現在所有的變化。

以後大家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敢在背地裏搞小動作,她絕對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清晨,東方吐白,晶瑩剔透的露珠,挂在樹葉上,倒映出蕭禮,俊朗迷人的側臉。

錦茵規矩的站在一旁,擡頭看到城門口出現的三個身影,偏頭看向正在認真翻書的蕭禮。

“王爺,他們來了。”

蕭禮嗯了聲,合上書,起身理了理衣袍,擡頭審視着走到他面前的三人。

“上馬,明日辰時,必須到汴京。”

歌瀾心裏暗嘆,這個蕭禮看着一臉和善,平易近人的樣子,但說話的語氣,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命令性,這讓她很不爽。

但又不得不随着歌昭和景飒,抱拳齊聲大喊。

“卑職領命。”

錦茵站定在三人面前,面上帶着,有些冷淡的笑意。

“入了生死門,你們就是正式的冥府引路人。完成指定任務,就會增長相應的壽命。濫殺無辜,則會被雙倍扣除,所以最好不要心存歪念。”

說完,她翻身上馬,緊跟在蕭禮身後。歌昭緊随其後,看着錦茵的背影,他心裏打起了小算盤,冰山美人,他還真沒泡過。

歌瀾看到他那色眯眯的樣子,無語的扶額,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景飒牽過馬,把缰繩遞到她面前,歌瀾伸手接過,禮貌道謝。

兩人不緊不慢跟在最後,歌瀾有些反感的皺眉,扭頭看着身側,緊盯着她不放的景飒。

“你想從我身上窺探什麽?”

景飒目光深沉,幽靜,像是在觀察獵物的虎豹,靜默良久後,才沉聲問道。

“歌瀾,你心中還在怨恨我與你退婚嗎?”

歌瀾嘴角蕩起一絲譏諷的笑容。

“景公子說笑了,我和你從來就沒有怨恨這一說,現在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

“那你為何對我如此冷淡,不是怨恨是什麽?”

她冷笑的一聲,目光冷漠的看向他,這男人是有多自戀。

“景公子多慮了,我對你,只是單純的厭惡,我不喜歡自負又自戀的男人,所以入了這生死門,麻煩你和我保持距離,這是我對你的警告,而不是忠告。”

說完她擡鞭打在馬肚子,馬兒嘶喊了一聲,快速向前奔去。景飒看着絕塵而去的倩影,攥緊手中的缰繩,陰沉的雙眼。

一邊的錦茵,被歌昭煩的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她壓住怒火,心裏默念,忍住,忍住,不能動手,他是新同僚,做事留餘地,以後好見面。

蕭禮回頭瞧了瞧身後的一群人,輕笑一聲,看來生死門又可以熱鬧一段時間了。他放慢速度,看向身後的歌瀾與她并排而行。

歌瀾點頭禮貌微笑道。

“王爺。”

蕭禮定定的看着她,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捉妖服,映襯着她白皙明豔動人的臉龐,讓人看了便再也挪不開眼。

如墨的新月彎眉下,是長而微卷的睫毛,随着雙眸的眨動,不住的上下舞動,還有那不點自朱的雙唇,讓他看得居然有些心猿意馬,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

“不用這麽拘束,在我這裏,是不講究這麽多規矩的。”

她有些不自在的點點頭,蕭禮灼灼的目光,讓她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一路上幾人都不搭話,歌昭見美人一直不搭理自己,最初的熱情,也被一桶冷水徹底澆滅,只能悻悻的躲到一邊打瞌睡去。

黑暗吞噬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時,蕭禮終于讓衆人停下來休息。歌昭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切,皺了皺鼻子,突然向空中嗅了嗅。

然後猛然驚醒,一臉嚴肅正色道。

“有很濃重的血腥味,這是屠殺和戰争才有的。”

蕭禮霍然起身,雙眉緊蹙,厲聲問道。

“可确定?”

歌昭堅定的點頭,衆人火速上馬,他飛奔在最前面開路。

一路狂奔,來到一處土坡,歌昭拉緊缰繩,看着眼前的一幕,驚的說不出話。

坡下的人,全都停下手中殺豬的活,擡頭看着騎馬的幾個人。

蕭禮哭笑不得的看着身旁的歌瀾。

“這就是你說的嗅覺靈敏。”

歌昭在一旁漲紅了臉,不能啊,人血和牲畜血他是能分的清楚的,歌瀾則是皺眉沉思。

景飒也在一旁冷嘲熱諷。

“的确是很濃重的血腥味。”

歌昭臉色像吞了蒼蠅一樣難受,氣的擡手指向景飒怒喊。

“你,你。”

蕭禮拉緊缰繩,調轉馬頭看着互瞪的兩人,無奈的搖搖頭。

“好了,這裏離汴京已經不遠了,找家農戶休息一晚,明早在趕路。”

衆人噤聲,不在有異議,歌昭還是不解的抓了抓頭,難道真的聞錯了。

一陣詭異的涼風吹過。土坡下不遠處的草叢內,一只白藕玉臂無力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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