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溫柔

第46章 第 46 章 溫柔。

回到節目現場後就是一片狼嚎一樣的尖叫聲！卓文清躲避着視線, 重新坐回蔣岱闌前面的座位。

這也不怪卓文清膽怯，任誰剛躲在舞臺後面偷摸摸親嘴都得臉紅，卓文清不敢擡頭看蔣岱闌, 像做賊一樣, 心裏生出不少怨怼來。

就怪蔣岱闌, 辦事沒牢靠, 真以為後臺沒監控？雖然不出事是不會有人翻過頭去查，可萬一查到了可怎麽解釋？

錄完節目這天晚上, 主持人請他們去吃飯, 卓文清心不在焉, 總覺得對方是拿有色眼鏡看自己。

蔣岱闌發現他不對勁, 卓文清有脾氣是憋不住的，容易看出，就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哥哥，想什麽呢？”

卓文清晃了下腦袋，不想把心裏那點拿不出手的扭捏講出來，有顧慮, 就無法做到心胸坦蕩, 他看了眼桌上的菜, 給蔣岱闌夾了塊魚，“吃東西。”

後半句沒說出來。

——吃東西也堵不上你的嘴, 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倆的對話被其他人聽到, 大家也沒當回事, 演戲營業的cp都這樣，面子上親密得像穿一條褲子似的，背地裏不知道關系是不是真好, 大家都是人精，誰也不提這事。

吃完了飯，外面下起了雪，已經是冬至日，傍晚七點左右就黑了天，蔣岱闌順着前門往外面看，發現了不少跟拍他的狗仔老面孔，當即把窗簾放下來，若無其事地喝了杯咖啡。

蔣岱闌：“今晚有中雪，大家都早點回家吧。”

主持人看了眼手表，“那行，以後常聯系，小蔣，文清，沒事多上上我們節目，你看你們多帥啊，我敢跟你們打包票，正式播出那天晚上的收視率肯定暴漲！”

蔣岱闌和卓文清并肩站着，臉上露出差不多一樣的笑容，“一定，一定。”

蔣岱闌和卓文清把所有人送走，大家看了看他們，知道他們是要留下單獨說話，笑而不語。

大家相繼離開後，蔣岱闌坐回原地，把卓文清的咖啡換成了奶茶，“你喝不了咖啡不知道？喝一口就折騰半宿，我警告你別挑戰你身體的底線，最近好不容易把你養好了，一點毛病沒犯，還挺健康，白白嫩嫩的，你敢給我生病一個試試，我保證把你扔醫院裏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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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清：“你就是嘴硬心軟，我哪次進醫院不是你陪着？”

蔣岱闌臉上這才有了點笑意，“算你有良心。咱倆從後面走，前面拍我們的人太多，我不喜歡。”

卓文清：“拍就拍吧，怎麽了？”

蔣岱闌輕聲說：“今天是冬天的第一場雪，初雪要和最愛的人一起看。”

卓文清一愣，蔣岱闌已經拉着他從飯店後面走了，穿過一條黑漆漆的長走廊，掀開簾子，撲面而來的寒風有點刺骨，蔣岱闌解開防風衣外套拉鏈，兜頭把卓文清裹在懷裏，倆人挨着牆壁，蔣岱闌大聲說：“美不美？”

卓文清嘴唇馬上就白了，“冷…”

蔣岱闌啧了一聲說：“不懂浪漫！時間還早，今晚我沒有行程，我們走一走吧！”

卓文清也沒反對，他很喜歡雪，因為海市很少下雪，可能只有北地那樣藍天遼闊的地方才能生長出蔣岱闌這樣張揚肆意的性格吧，“行！”

蔣岱闌滿意地牽住卓文清的手，也不管陰冷寒風差點把他倆刮倒，這一會兒工夫雪就下大了，腳踩進去能淹沒腳背，倆人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面走，路還很平，但蔣岱闌仍然把卓文清摟得緊緊的。

走到一半，蔣岱闌在路邊看到一只瑟瑟發抖的流浪小貓，“這只貓跟你們家大院裏的那只很像，不會是偷跑過來的吧？”

卓文清感覺很荒唐：“別開玩笑了，那是我媽媽養的，它怎麽會跑來市區裏？”

蔣岱闌笑了，露出虎牙：“那我們把它帶走吧，我有個好地方收留它。”

卓文清的好奇心被他吊起來，“去哪？”蔣岱闌搓了搓手，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把小貓包裹着捧了起來，也不嫌棄它髒，把吱哇亂叫的小貓咪揣進口袋裏，然後招了一輛出租，倆人抱着小貓，在出租車後座上不停地看。

蔣岱闌戳戳貓耳朵，小貓咪怯生生地縮着腦袋，卓文清摸摸貓尾巴，司機從後視鏡裏看見他們在幹嘛，“诶，你是不是叫蔣岱闌？”

蔣岱闌有點意外，沒想到中年人也會認得他？“是我，叔叔。”

司機說：“那我可以管你要個簽名嗎？我女兒喜歡你，滿牆都是你的海報，原來你本人也這麽帥，我一直以為是修過圖的！不過小夥子，這個流浪貓不能往座位上放，會影響到其他乘客。”

蔣岱闌馬上說：“抱歉，我這就把它拿起來。”

他拎着小貓咪放到膝蓋上，卓文清在一邊靜靜看着這一幕，車窗外掠過挂白雪的樹枝，微弱的路燈光線透過窗子照進來，蔣岱闌的側臉隐沒在暗色裏，他鼻梁和嘴唇的弧度連成一條很好看的曲線，眨眼睛的時候，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顫抖着，他撓着小貓咪的下巴逗弄它，溫柔的樣子讓卓文清心裏一動。

卓文清別過視線，手指在褲子上摳。

蔣岱闌沒注意到他的手足無措，捏着貓咪的胡須，回憶道：“卓咪咪……這個外號起的真不賴。哥哥，你看它，像不像你？一碰胡子就皺臉，馬上就要發脾氣了？”

卓文清摸了摸小貓的頭，小貓發出呼嚕聲，蔣岱闌嘿了聲：“真是白眼貓，明明是我在抱着你，你怎麽喜歡他？”

蔣岱闌小聲說：“不過我也喜歡他，咱們倆目光一致，咪咪，你很有眼光哦。”

卓文清別過頭，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把貓咪給我吧。”

貓咪的爪子踩在雪地裏其實很髒，蔣岱闌這身衣服是高定款，如果被品牌方看見了，有損品牌形象，少不了要一頓解釋。

蔣岱闌回眸來看卓文清，手握成拳抵在額角，觀察着他俊秀的臉，無聲地抿着嘴唇笑了笑。

總有人說卓文清疏離冷淡不近人情，所以才沒有大紅大紫。蔣岱闌偏偏覺得，他的文清是匹汗血良駒，只是沒遇到伯樂，好在這個時代還有反敗為勝的奇跡，只要有實力，早晚被看見。

蔣岱闌要去的地方是個孤兒院，旁邊有一家面積不小的流浪動物救助中心，上面挂着愛心十字标，不收取任何費用，牌匾旁邊的金字招牌上寫着蔣氏集團的投資信息，卓文清知道他們法人是蔣岱闌。

蔣岱闌付了車錢，簽了名，然後跟卓文清一起走過雪地，站在救助站前跺掉腳上的雪，按響門鈴。

裏面的小護士來開門，看見是蔣岱闌，出口就是：“大少爺？”

卓文清在一邊沒憋住樂，蔣岱闌好奇問：“這有什麽好笑的？”

卓文清把懷裏的小貓遞到護士懷裏，揉了揉耳朵，笑着說：“在這裏出現“大少爺”這種稱呼很違和啊，如果是私人游艇，飛機，島嶼，或者豪車豪宅之類的還正常。”

蔣岱闌啊了聲：“這是我拿錢開的，他們喜歡叫我老板或者大少爺，其實都是開玩笑。旁邊的孤兒院也是，集團旗下的高級敬老院每年産生的盈利就拿來補貼在這邊，你要進去看看嗎？孩子們應該還沒睡覺。”

卓文清不介意，他們倆和小貓咪道別，蔣岱闌拉他去孤兒院裏，孩子們在飯後活動，看見他都跑過來，圍着他開心地又跳又鬧，“哥哥！”“哥哥來啦！”“哥哥我好想你哦，你想我了沒啊？”

蔣岱闌也不嫌他們吵，蹲下來，像個大哥哥一樣摸摸他們的頭，“我也好想你呀，寶貝。”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袋子鑽石，分給孩子們，“小禮物，拿去玩吧。”

卓文清都看呆了，這鑽石好像是剛才飯局上哪個電視臺投資人珠寶商塞給他的禮物，就這麽被他送出去了？

孩子們把亮晶晶的小玩意兒塞進口袋裏，抱着籃球跑過來，蔣岱闌一時興起，跳起來跟他們打籃球。

他步伐大，刻意攏成了小步，偶爾還丢個球，裝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渾然不在意今天穿的是板鞋，牛仔褲，耳朵上還挂着銀十字耳墜，不擅長運動。

卓文清在一邊抱着手臂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剛才被凍得直哆嗦，正好在這裏取暖，想起蔣岱闌說他上高中時候染白毛兒、逃課打架不學好的事，心說九年義務制教育還是有用的，至少把個不良少年給馴化成了合格的大人。

孤兒院的院長趕過來，卓文清禮貌地行了個禮，院長笑着說：“大少爺總過來這邊，給孩子們送吃的用的，孩子們都可喜歡他了，每次他來都帶零食，新奇的玩具，還有書，這次不一樣，他帶來了一個小帥哥。”

院長想了想，小聲說：“少爺還沒帶過人來這呢。”

卓文清有點不好意思，覺得這句話是不是有點耳熟啊？貌似常常出現在霸總小說的管家嘴裏，“那他爸媽同意他開孤兒院和敬老院嗎？”

院長說：“同意的，先生和太太不插手大少爺的事，我就是集團總部醫院退休返聘回來的護士，他們人很好，年紀大的職工如果家境不好想回來賺錢，他們會給發很多補貼，所以大少爺也和他們一樣善良。”

卓文清對他的戀商不敢恭維，但對他的人品沒有疑心：“他确實很善良。”

院長嘆了口氣：“就是大少爺的婚事讓他們發愁，大少爺對他們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讓他們別管，但是婚姻大事是人生大事，怎麽能不管呢？”

“大少爺和南城萬景集團的三小姐從小就認識，太太一直喜歡那個小姑娘，人水靈，脾氣也活潑，能說會道還愛笑，很對太太的脾氣，他們倆青梅竹馬，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一對了！哦對了，這不是年底了麽，集團要開年會，邀請了顧三小姐，估計就是商量這事。”

“小帥哥，你和大少爺是好朋友，能幫着勸勸嗎？這麽大個集團很難管理的，顧三小姐家大業大，強強聯手，真的很适合做蔣太太……”

從孤兒院出去後，卓文清一直在想院長說的話，低着頭，看着腳底下要走的，滿是雪的路。

蔣岱闌猛地站住腳，揉揉被撞疼的肩膀，回身說：“哥哥，走路也不看着點，都快把我撞下水井裏去了，你想什麽呢？”

卓文清回神，擡頭看他，愣愣地：“……啊？抱歉。”

蔣岱闌起疑，摘掉他頭發上的雪，用連衣帽子遮了遮他的腦袋，看着他的臉，聲音低沉而輕柔，“腦門都撞紅了，不疼嗎？”

卓文清的聲音在兜帽裏顯得鈍鈍的，“不疼。”

蔣岱闌微微彎下腰，捏了下他的臉蛋，在他不滿的眼神裏笑着問：“哥哥不會是想我呢吧，這麽入神，弟弟受寵若驚，決定回報哥哥的恩情。”

卓文清的眼裏落了一片雪，冰冰涼涼的融化在眼睛裏，沾濕了一片睫毛，蔣岱闌看了眼四周，沒有人，低頭親了下他的右眼。

卓文清閉上眼睛，被他摟着腰，蔣岱闌的呼吸柔軟綿長，在雪夜裏寂靜無聲。

蔣岱闌身上在震，卓文清輕聲說：“你口袋裏的電話響了。”

蔣岱闌停下親吻，但是沒松手，摟着他的腰慢悠悠往雪地前面的大路上走，接了電話：“廖導，怎麽了？”

廖原：“明天在北城萬景電影城有一場點映，按照慣例，每場點映都例行開設主創團隊訪談會，你準備準備，明天叫上卓文清一起來，別遲到。”

蔣岱闌嗯了聲：“知道了，廖導，我明早開車去他家接他。”

電話挂斷，蔣岱闌把手機放兜裏，摟緊了卓文清的腰，低聲說：“哥哥心情不好，有事瞞着我，我生氣了，決定現在就回家懲罰哥哥。”

卓文清百口莫辯：“不是，你別無理取鬧。”

蔣岱闌挑了挑眉，“那你說，你因為什麽不高興？”

卓文清有點詫異，他不高興了嗎？他都沒意識到。

蔣岱闌彎下腰，拍了拍自己後背，“還是說嫌雪大，地上不平，不好走路？早說啊，上我背上，我背着你。”

卓文清幹站着，看着蔣岱闌的後背，俯下身。

蔣岱闌不由分說地把卓文清背起來，卓文清摟着他的脖子，腦袋貼在他耳邊，呼吸越來越熱了，确實溫暖許多。

蔣岱闌對他說：“早知道你身體弱，不該折騰你在雪裏走路，這次是我考慮不周到，等回了家，我給你煲湯喝，你最喜歡的山藥排骨湯，山藥軟爛，大棗和玉米漂漂亮亮，排骨好吃，我看你總是吃很多。”

卓文清受不了心跳的速度了，怕被發現不同尋常的頻率，忍不住說：“蔣岱闌，你別對我這麽好。”

卓文清叫大名了，蔣岱闌沒聽出來不對勁，“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你要是心裏過意不去，今天晚上就好好犒勞犒勞我。”

卓文清簡直和他沒法溝通了，自暴自棄地把腦袋往他脖領子裏一埋，聽見他悶悶的笑聲，還有越想制止越跳的快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