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求你,帶我走
第7章 求求你,帶我走。
游輪聚會結束的第二天,網上就傳出來了沈家跟梁家即将聯姻的消息。
媒體将之稱之為強強聯合,還有不少人攪渾水說主角是沈燼和梁玉婷。
【沈燼可真是年少有為,還找到梁家這麽牛逼的後援,A市的房地産行業估計要被沈家壟斷了。】
【我怎麽聽說聯姻的人沈家大房的兒子沈明淮?】
【對啊!沈燼那實力還需要聯姻?再說,沈燼不是喜歡男的嗎?】
【卧槽,真假?】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同性婚姻早就合法了。】
葉亭瞳看着他們衆說紛纭,也分辨不出虛實,不過他實在好奇,還是給號稱[小靈通]的于歡歡發了一個消息。
【葉亭瞳:沈燼喜歡男的啊?】
【于歡歡:?】
【于歡歡:業內沒有傳出過沈燼的任何花邊新聞,他性向一直是個謎。】
【于歡歡:這種藏得越深的人,有怪癖的可能性越多,你懂我意思吧?】
【于歡歡:你沒事少打聽這些奇怪的東西,最近在學校好好待着,不要去人少的地方,聯姻的消息出了後,葉家肯定在想辦法逮你回去。】
【葉亭瞳:知道啦!我出行都跟舍友一起的。】
剛發完消息,寝室長于輝敲了敲他的床簾,“瞳崽,東門附近新開了一家烤肉店,今天最後一天優惠,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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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亭瞳立馬探出頭,“好吃嗎?”
不過問完他又猶豫了,“要出校門啊……”
他最近一直防着葉家人來抓他,沒回過出租屋,連校門都不出,畢竟葉家要臉,做不來到大學明綁的事。
“離學校幾步路的事。”于輝笑着說,“你快兩周沒出學校了吧?明淮不回來,你就不出門?”
“也不對,明淮回寝室那幾次,你都不在,叫你也不回來,你們吵架了?”
葉亭瞳沒吱聲。
自從确定沈明淮要跟人訂婚,他就刻意跟人保持距離,白天往圖書館鑽,晚上早早拉上床簾裝作睡覺,誰說話都不應。
而沈明淮忙着訂婚的事,也沒閑工夫糾纏他。
只不過,每次回學校,沈明淮都會給他帶禮物,一次比一次貴。
要是往日,這些早就成為了他朋友圈的素材,可這回葉亭瞳标簽都沒摘,将它們封到了衣櫃角落。
聯姻消息一出,沈明淮就不再是他的靠山。
葉家圖謀的,可不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能做到的。
再者,葉亭瞳也不允許自己做出那樣的事。
于輝見他不吭聲,以為自己猜對了,他嘆了口氣,“算了,我不問了,可你不能老這樣悶着,今晚出去吃飯,順便透氣,哥請客。”
這話徹底打動了葉亭瞳。
葉家已經沒往他飯卡裏充錢了,他每次在食堂吃飯都不敢點多,好在他胃口不大,也不挑食,幾百塊錢能堅持很久。
兩周沒吃肉的葉亭瞳毫不猶豫,“我去!”
出門前,葉亭瞳全副武裝,帽子圍巾,長款羽絨服,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眼睛。
好在最近氣溫驟降,他這裝束也還說得過去。
一路上,葉亭瞳的眼睛跟探照燈似的,360°掃描周圍的可疑人員,宿舍兩人都被他逗笑了,還以為他是在防沈明淮。
“行了,明淮說他今晚不回來,我們也沒告訴他會帶你出來幹飯。”
葉亭瞳搖頭,“你們不懂。”
他是在防葉家人。
還沒遇到沈明淮之前,他逃跑被抓過兩三次。
他自以為很小心,沒露出破綻,可稍一松懈,就會被對方逮住機會,關進那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
好幾年過去,他依舊記得被黑暗一點點吞噬的絕望。
這次聯姻的消息出來後,葉國棟只給他發過一次消息,問他回不回來。
葉亭瞳沒理,對方也沒再問,看似放棄了。
可他知道,葉家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三人平安抵達烤肉店,新店鮮活的人氣和烤肉的香味徹底驅散了他心底的緊張。
三人敞開肚皮吃,于輝甚至還點了一提冰啤酒,葉亭瞳沒抗住誘惑,喝了一瓶,整個人快活得飄飄然。
不過他酒量差,沒敢多喝,之後喝的都是汽水,結賬前,葉亭瞳實在忍不住,跟他們說要去一趟廁所。
店內沒有廁所,葉亭瞳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去了不遠處的一個公廁。
這邊店很多,加上用餐高峰期,廁所人流量都高了起來,女廁所外甚至排起了隊。
葉亭瞳的警惕心慢慢放下,解決完生理需求,他剛出拐了個彎,身後悄無聲息地貼上一個人,他正準備回頭,脖子忽然被人勒住,鼻子上被蒙上一塊毛巾。
奇怪的味道湧入鼻尖,意識飛速抽離,他模糊地聽到旁邊人狀似熟稔地語調,“我就說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原本被葉亭瞳用來僞裝的帽子蓋在了他的頭上,掩去了最後的掙紮和呼喊。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亭瞳被冷水潑醒,他下意識掙紮,可手腳被牢牢捆住,動彈不得。
“小雜種,你怎麽不繼續躲了?”葉國棟抓住他的頭發,葉亭瞳只能高高仰起頭,直面對方的怒火,“你知道老子為了抓住你花了多少錢嗎?”
這小子越來越精,他只能廣撒網,全天蹲守,才等來這個機會。
葉亭瞳忍着頭皮傳來的劇痛,試圖跟葉國棟談判,“我舍友要是知道我不回來,會報警的,至于你花的錢,我可以補給你,沈明淮給我送了很多禮物,我都沒動。”
“呵。”葉國棟冷笑一聲,甩開手,“你是說放在出租屋的那些?真以為那是你的東西啊?”
葉亭瞳頭被狠狠甩到一邊,加上麻藥的後遺症,讓他眼前恍惚了一瞬。
下一秒,又是一盆冷水。
葉國棟将杯子扔到一旁,“至于你那些蠢室友,用你手機發個消息就能打發,你以為誰能來救你?”
葉亭瞳的頭發濕成一縷一縷,狼狽地貼在臉上,水滴彙聚在下巴尖,搖搖欲墜,最終砸到地面,粉身碎骨。
他慘白着臉,沒有說話。
的确沒有人能救他,沈明淮忙着訂婚,加上兩人的嫌隙,他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處境,而于歡歡,沒能力救他出火坑。
葉國棟看他表情灰敗地歪倒在地上,踢了他一腳,“你給老子好好在這裏反省!”
門被掩上,也帶走了房間的最後一絲亮光,只剩右上角猩紅閃縮的攝像頭,像毒舌的眼睛,吐着蛇信,陰冷地注視着地上的人。
葉亭瞳循着記憶深處的做法,将自己蜷縮成一團,以免被凍死。
可他還是低估了夜裏的低溫,第二天,葉亭瞳就發起了高燒,他虛弱地朝攝像頭求救,他知道有人看,可是他嗓子都喊啞了,都沒人來。
“老板,真的不去嗎?”
葉國棟看着地上蜷縮的人影,冷笑一聲:“放心,這小子命硬的狠,不好好磋磨一頓,他永遠學不乖。”
葉亭瞳感覺自己被喂了一口水,然後,門又關上了。
饑寒交加,葉亭瞳甚至出現了幻覺,他聽到班主任沉着臉問他,“前幾周不是出勤率很高嗎?作業也在按時交,怎麽又曠課?再這樣,我就要勸退你了。”
他拼命解釋:“老師,我被人關起來了,我會來上課的,我一定會來的,你不要勸退我。”
可是班主任似乎聽不見他的解釋,自顧自地在退學手續上蓋了章。
宿舍裏入住了新的同學,宿舍長于輝很照顧他,仿佛葉亭瞳根本沒有存在過。
于歡歡歉疚地跟他說對不起,沈明淮穿着西裝跟梁玉婷結婚……
最後,他似乎還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他怎麽叫,對方都不回頭,步履如常,直至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不知道被病痛折磨了多久,葉亭瞳終于得到了治療。
大病一場,葉亭瞳以極快的速度消瘦下來,他本來就生得纖細,現在幾乎就是一個骨頭架子。
葉國棟大聲責罵做飯的阿姨,“你給他補回來,這個樣子怎麽出去見人。”
葉亭瞳每次看着做飯阿姨戰戰兢兢的表情,饒是沒胃口,還是會盡量把湯喝完,養了一周,面上總算有點血色,再穿上衣服,倒也看得過眼。
在能下地的第二日,葉國棟将人帶進了新月館。
葉亭瞳沒來過這裏,只知道這是個高檔會所,有錢人談生意的地方。
然後,他碰到了胡成,胡成身邊跟着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男孩,被牽着,低着頭,表情唯唯諾諾。
胡成看到葉亭瞳,笑着跟他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身體好些了嗎?”
葉亭瞳抿了抿唇,沒說話。
不願意細想為什麽胡成知道他病了。
幾人乘坐同一部電梯往下,門一打開,胡成和葉國棟臉上露出微妙的笑,渾身上下透露出隐晦的興奮感。
更讓葉亭瞳意外的是,進入負一層之後,葉國棟大方地讓他自由活動,說是等時間到了就來接他。
葉亭瞳本來以為這只是葉國棟的另外一種手段,可對方真的将他丢在了原地,連個看守都沒留。
确定沒人盯着後,葉亭瞳小跑着原路返回,卻被守在電梯門口的侍應生攔住。
“客人,由于保密協議,在各個分會場活動結束之前,賓客不允許離開,且離開時需要出示對應的證件,核對後才能放行。”
葉亭瞳原本充滿希望的表情變得灰敗,他就說,葉國棟怎麽會讓他一個人,原來,只是用另一種方式把他禁锢住。
他走了一圈,發現新月館底下的空間很大,想了想,葉亭瞳随手推開了離他最近的一扇門。
半小時後,他慘白着臉出來,沖進旁邊的洗手間,抱着馬桶,嘩啦一聲把今天吃的東西吐了個幹淨。
他從來沒見識過這種血腥暴力的場面。
舞臺中央放置了一個巨型籠子,周身纏滿了鋒利的尖刺,籠中站着兩個人,身上除了一雙拳套外,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口哨響起,兩人直接沖對方發起猛攻,舞臺收音效果極佳,就算葉亭瞳站的再遠,也能聽到拳頭打到肉/體上的沉悶聲響。
那不是拳擊,是厮殺,只要被對手打到邊緣,鋒利的尖刺就會刺入身體,他們只能不斷進攻,進攻,直至對方站不起來。
短短三分鐘,血腥味就彌漫開來,觀衆席也興奮地叫喊起來。
“8號你沒吃飯嗎?把他往籠邊揍,撕碎他!”
“草!17號,老子今天在你身上投了五十萬,你敢輸試試!”
崩壞,殘暴,無序,整個會場陷入狂熱,直到17號的腿被人一腳踹斷,以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大屏甚至給了斷腿一個特寫——
白骨刺破皮肉,帶着血絲,冷森森地暴露在空氣中,伴随着主人瘋狂的抽搐,以及場上觀衆的吼聲,落下帷幕。
葉亭瞳吐完,感覺身上出了一層汗,整個胃都燒了起來。
他現在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那截扭曲的腿骨。
他從沒這麽直觀感受過現實的殘忍。
蝼蟻的生命,只是權貴取樂的手段。
不得不說,葉國棟震懾的手段很有效,他現在害怕地全身止不住地抖。
可能是在洗手間待得太久,門外傳來敲門聲,“先生,您還好嗎?”
聽聲音,是服務員。
葉亭瞳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一開口,聲音嘶啞:“我沒事。”
帶着明顯顫音的話顯然不讓人信服,服務員依舊守在門口,“先生,您是否需要幫助?請打開門好嗎?”
葉亭瞳死死咬住嘴唇。
外面的人是葉國棟帶來的嗎?他要把自己賣給這家黑店?他會被做成人彘,還是會被分屍?
各種恐怖的猜測閃過腦海,而門外持續的問詢成為壓死葉亭瞳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再也受不了,打開門,在服務員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用最大的力氣飛奔出去。
快跑,他要逃走。
可大病初愈的身體根本經不住折騰,在體力耗盡之前,他似乎聽到有人說話。
“我騙你幹什麽,我真的看到他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葉亭瞳拐彎,猝不及防撞進一個人懷裏,那人穩穩地接住了他。
懷抱是暖的,葉亭瞳想。
他擡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壓抑的害怕忽然決堤般湧了出來,他再也忍不住,帶着哭腔開口:“沈燼,求求你,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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