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燼,你別難過了好不好……
第15章 沈燼,你別難過了好不好……
第二天,葉亭瞳在食堂吃完晚飯,回宿舍的時候,突然瞥見樓下小樹林明亮的燈光。
葉亭瞳問舍友:“小樹林路燈修好了?”
于輝往那邊看去,“早上就看到施工隊了,效率挺高。”
宋午一邊背公式一遍嘟囔,“之前反饋多少次了就是不修,現在都快放假了搞這麽亮的燈……”
于輝附和:“就是。”
葉亭瞳倒是挺高興的,晚上,他又下樓喂貓,這次完全不摸黑,因為光線足,他還給沈燼發了小流浪們的照片。
【葉亭瞳:學校把小樹林的路燈修好啦!給你看看貓貓!】
【葉亭瞳:圖片*9】
可能是發朋友圈習慣了湊九宮格,葉亭瞳發了九張照片過去,總共五只貓貓,每個他都取了名字。
另一邊,沈燼在開視頻會議。
項目經理正戰戰兢兢給沈燼彙報工作。
最近的新項目出了問題,沈燼非常不滿,聽彙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能凍死人,他已經做好了挨批的準備,可沈燼看了眼手機,再擡頭的時候,表情緩和許多。
就在項目經理松了口氣的時候,沈燼瞥了他一眼,臉上那點暖意消失殆盡,“別把這種垃圾搬上桌,明天上午開會的時候,我要聽到新的報告方案。”
項目經理聞言差點哭出來。
沈燼忙于工作,葉亭瞳忙着期末複習,兩人的交流越來越少,就在葉亭瞳以為這種狀态會持續到他寒假的時候,沈燼的助理劉浩忽然給他發了條消息。
【劉浩:明天晚上有沈氏的年會,沈總希望你能出席,你有空嗎?】
葉亭瞳愣了一下,立馬回複。
【葉亭瞳:有的。】
【劉浩:那我到時候提前來學校接你。】
剛确定好時間,于歡歡就給他打了電話。
“沈氏年會竟然邀請我了。”于歡歡語氣裏是明顯的詫異,“你跟沈燼說了?”
沈氏每年的年會是比較偏內部的,只會邀請跟自己深度合作的企業,像她這種沒什麽資本實力的名媛,就算有人帶也需要審核身份。
“沒啊。”葉亭瞳比她還迷茫,“我才知道沈氏明晚有年會,沈燼助理說會來接我。”
他最近都泡在圖書館,沒怎麽上網。
于歡歡嗅到了點別的味道,“專門提出帶你出席?這是準備曝光關系了?”
葉亭瞳沒有瞞她跟沈燼協議結婚的事。
“我覺得有可能。”葉亭瞳往圖書館角落走了走,捂住話筒,“那個年會很高級嗎?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他跟沈明淮出席過不少宴會,可大多是玩樂性質,也沒他什麽事,他只需要找個僻靜角落蹭吃蹭喝就行。
這種大場合,他是真的怯場。
于歡歡聽出他的緊張,開口:“你今天過來,我給你緊急培訓一下。”
*
第二日晚,劉浩将葉亭瞳接到年會的舉辦地,兩人下車後,他看着旁邊端正站着的人,欲言又止。
葉亭瞳瞥了他一眼,抿着唇沒說話。
這讓劉浩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給自家老板發了個消息。
【劉浩:沈總,葉亭瞳有點怪,您最好來看看。】
無論是去學校接人,還是去做造型換衣服,葉亭瞳都嚴肅着一張小臉,跟他說話不超過三句。
雖說葉亭瞳不是跳脫的性子,話卻不少,更關鍵的事,葉亭瞳一向微表情豐富。
今天,劉浩看着旁邊板着臉的人,覺得很不對勁。
他甚至陰謀論地想,葉亭瞳是被人收買了還是威脅了?是想在沈氏的年會上搞什麽幺蛾子?
消息發出去不到三分鐘,忙碌的沈燼出現在了酒店門口。
葉亭瞳沒想到沈燼會親自出來,他沒再當劉浩身邊的木偶人,腳步比腦子更快反應過來,朝沈燼靠近。
沈燼穿着黑色西裝,身形挺拔,逆着光,輪廓深邃,饒是看不清臉,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成熟與禁欲的獨特氣質。
走近後,葉亭瞳仰頭,終于看清了沈燼的臉,好像有點陌生。
最近一直泡在圖書館,都沒意識到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沈燼了。
沈燼察覺到葉亭瞳異常專注的目光,擡手,将他被風吹亂的頭發順到耳後,“頭發長了。”
頰邊溫熱的觸感一瞬即逝,不光打破了那股陌生感,連葉亭瞳僞裝的高冷也一同擊碎,他被碰的臉頰像是被火烤過,刷地紅了,“最近複習過頭,忘剪頭發了。”
葉亭瞳說完,伸手将額頭的碎發一股腦往後捋。
難怪他剛才覺得有點擋視線……
劉浩被他毫不留情的捋發動作搞得眼皮一跳。
發型師給葉亭瞳做了快一個小時發型,就被這一手無情摧毀了!
葉亭瞳也發覺自己把事情弄糟了,緊張地看了劉浩一眼,剛想道歉,卻聽沈燼開口:“沒事,不影響。”
劉浩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葉亭瞳底子好,把臉完全露出來後顯得精致漂亮,反倒是另一種優勢。
沒人追究,葉亭瞳心底松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又端了起來,筆挺地站在沈燼身側。
劉浩忍不住朝自家老板試了個眼色,想讓對方探探底細,可沈燼像是沒發覺任何不對,淡定地帶葉亭瞳入了場。
進入正廳,饒是早有心理準備,葉亭瞳還是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到。
大廳明輝煌華麗,中央立着一座漂亮的香槟塔,酒香彌漫,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演出臺還有樂隊奏樂,曲子悠揚大氣,來來往往的人端着酒杯,觥籌交錯,臉上揚着恰到好處的笑。
葉亭瞳很快發現于歡歡的身影,對方悄悄給他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葉亭瞳深呼一口氣,在心中暗念——
冷臉,少說,多用眼神威壓。
這是他将于歡歡教的東西和從沈燼身上觀察到的結合起來,得出的要點。
他其實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他小時候是跟媽媽一起生活,做的最勾心鬥角的事就是在菜市場跟人砍價。
媽媽去世後,他被葉家養回來,可他那個時候已經快成年了,葉家也沒有培養他的打算,在這些大場合該怎麽說話怎麽做事,葉亭瞳一概不知。
之前跟沈明淮參加聚會,他經常聽到別人在背地裏議論他,說他穿上名牌也掩蓋不了身上的窮酸味。
其中,還有通過他才認識沈明淮的[朋友]。
從那以後,參加聚會,他就只負責吃。
畢竟,食物不會嫌棄他,也不會背刺他。
葉亭瞳以為自己在這個圈子已經足夠坦然和厚臉皮了,可走在沈燼邊上,他還是止不住地緊張。
怕丢臉,更怕給沈燼丢臉。
葉亭瞳剛調整好微表情,卻見到一個侍應生走過來,看着沈燼,恭敬開口:“沈總,老夫人有事找您,讓您現在過去一趟。”
葉亭瞳下意識跟上沈燼,卻被侍應生伸手攔下,“老夫人只叫了沈總一人。”
沈燼回頭,壓了壓葉亭瞳有些炸毛的頭發,“我等會過來找你。”
感受着頭頂的重量,葉亭瞳原本嚴肅的表情破功,慌忙低頭哦了一聲。
秦瓊在大廳中心,身邊圍了不少人,她正抓着一個年輕女孩子的手,笑容溫和地跟人聊天,“梅梅今年二十了吧?時間真快,總感覺前不久還是個小娃娃,圍在我腿邊跟我撒嬌要吃的呢!”
王梅羞澀地抱着秦瓊的手臂跟人撒嬌,“秦姨,那都多久前的事了!”
幾人正聊着,她像是忽然發現沈燼,臉上緋紅一片,“沈燼哥,你來了啊!”
她媽跟秦瓊交好,王梅小時候經常來沈宅串門,跟沈燼算是半個青梅竹馬。
沈燼颔首回應,他看着人群正中的秦瓊,開口:“媽,你叫我。”
秦瓊将王梅推到沈燼身前,笑着說:“你個小姑娘別跟我們湊一起了,我把沈燼叫來了,你跟他去外邊見見人。”
這種場合見人,明顯意義特殊。
王梅剛想接話,卻見沈燼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拉開跟她的距離,“媽,我沒空接待王小姐,而且我今天也帶了個人,等會讓他過來見你。”
秦瓊沒想到沈燼會在這麽多人面前忤她的意,臉沉了沉,“我讓你帶着小梅,你跟我提那些不相幹的人做什麽!”
她早就注意到那個男孩子了,在沈燼帶人進來的時候,還特地讓人打聽了一番,結果對方只是個末流世家的私生子,氣得她差點當衆失态。
她覺得自己跟沈燼天生犯沖,每次身體将養好一些,在外人面前露面,沈燼就跟她對着幹。
上次沈明淮的訂婚宴,她什麽都安排好了,結果沈燼提前離場,人影都找不到,她只能拉下臉跟別人好聲好氣地解釋,替人圓場。
周圍人見氣氛不對勁,連忙勸和,“您別生氣,沈燼鬧着玩呢!”
王梅上前替秦瓊拍了拍背,“秦姨,別氣壞了身子,我在這裏陪您就好了,哪都不去。”
這話一出,秦瓊臉上怒容更甚,她擡手指着沈燼,“你今天到底聽不聽我的?”
沈燼擡眼,臉上的表情很淡,甚至有點冷,“上次,我喝了您給的茶。”
從小到大,他跟秦瓊相處時間雖不多,卻一直依着對方的意,他也沒想過要秦瓊手裏的股份,他能自己掙。
他感情淡薄,也不需要秦瓊的母愛,只是,對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他不接受秦瓊以那種方式算計他。
如果秦瓊不做得那麽絕,他或許還真的會依着對方的意,跟她選定的人結婚。
秦瓊沒想到沈燼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這種事,臉上青白交加,怒得直接将手上的酒杯朝沈燼砸了過去。
因為離得遠,酒杯沒砸到沈燼臉上,不過杯中的紅酒盡數灑到沈燼褲腿,深紅的酒水順着西褲,蜿蜒而下,滴到地上。
沒人見過沈燼這種狼狽模樣,周圍人吓得立馬噤聲。
不過,秦瓊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這邊的騷動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沈燼的大哥沈青雙匆匆趕來,扶着秦瓊,沖沈燼大聲呵斥:“你平日嚣張就算了,現在還要惹媽生氣,她本來就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嗎?”
沈燼看着不斷咳嗽的秦瓊,表情很淡。
秦瓊面色紅潤,只是被氣急了下不來臺,佯裝虛弱。
沈燼想,秦瓊只是不滿意沈氏一點點被他掌控在手裏,便告病深居老宅,以這種方式跟外人隐晦表明,她不滿意沈氏交到他沈燼手裏。
果然,沈青雙一來,秦瓊像是有了主心骨,委屈地紅了眼眶。
沈燼看着他們母慈子孝的畫面,眼底浮現出一絲涼薄,“您先忙,等您收拾好心情,我會帶人過來見你。”
*
會場的另一角,于歡歡看着一臉擔憂的葉亭瞳,随口道:“別看了,又看不出花來。”
早在沈燼母子産生矛盾的前一刻,侍應生就做了簡單的清場,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只是豎着耳朵聽,沒一個人上去湊熱鬧的。
他們離得最遠,隔着人群根本看不出什麽。
葉亭瞳墊腳往那邊看,“你說,他們怎麽會在這麽多人面前吵起來啊?”
這些人不是最講究面子的嗎?
“誰知道。”于歡歡聳肩,“你擔心下自己吧!沈明淮來了。”
沈氏的年會,幾乎每個沈家人都會出席,沈明淮自然不例外,不過他身邊跟着未婚妻梁玉婷,雖然看着葉亭瞳的目光蠢蠢欲動,卻礙于身邊的人,只得按捺心思。
于歡歡觀察了他好一會,不知道沈明淮用了什麽借口,将梁玉婷支走,這才抽空走了過來。
走近後,沈明淮看清葉亭瞳今晚的裝束,眼前一亮。
他以前覺得葉亭瞳跟西裝一點都不搭,穿起來顯得老氣違和,可這一身顯然不同,白色的西裝幹淨得體,收緊的腰身将人襯得柔軟纖細,領結又有點複古的調調,讓葉亭瞳看起來像是中世紀的小王子。
沈明淮盯着他看,葉亭瞳卻沒有一點反應,只墊着腳看遠處的熱鬧,他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先跟于歡歡打了個招呼,“歡歡姐,你也在。”
于歡歡皮笑肉不笑地回:“沈少爺,你能不能別這麽叫我?”
沈明淮是不是吃錯藥了,突然來跟她攀什麽交情,之前他跟葉亭瞳站在一起的時候,沈明淮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現在在沈家自己的主場,沈明淮竟然主動給她面子,讓人怪不習慣的。
葉亭瞳見确實窺不到那邊的情況,悻悻收回目光。
沈明淮見他感興趣,主動開口:“奶奶跟小叔關系一直不太好,平日也不太說話,今天不知怎麽直接吵起來了。”
葉亭瞳本來準備找個借口跟于歡歡開溜,沒想到沈明淮會提起沈燼,下意識接話:“沈燼不是最小的孩子?不應該很受寵?”
一般老來得子是最珍貴的,上次在游輪上,他無所事事觀察人的時候,看沈家老爺對沈燼很是倚重,跟外人交談的時候眼裏都是欣賞。
他以為,沈燼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世家少爺,長大後能力出衆,加上父母的偏愛,才能接管沈氏。
沈明淮沒想到葉亭瞳會對沈燼的事情這麽感興趣,眼神灼灼,明顯想在他這裏知道更多的消息。
沈明淮忽然不合時宜地想,這好像是這麽久以來,葉亭瞳第一次正眼看他。
之前他去學校找過葉亭瞳好幾次,對方不是泡在圖書館就是在寝室刷題,他每次回去,葉亭瞳頭都不擡,只敷衍地跟寝室其他人附和一句:“你回來了啊!”
“奶奶不喜歡小叔。”沈明淮往葉亭瞳身邊靠近,胳膊跟人虛虛挨着,“外面有很多傳言,有說是奶奶生小叔的時候難産,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身體一落千丈,就對小叔産生了怨恨。”
葉亭瞳對這個說法非常不贊同,“你奶奶的确很辛苦,可是這個怨不該灑在沈燼頭上啊!又不是他自己選擇出生在這個世上,他多無辜啊!”
“沈燼也不是沒有孝心的人,你奶奶不該因為這種不可抗力就恨上自己兒子。”
沈明淮聽着葉亭瞳明顯的維護,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你怎麽這麽關心我小叔?”
葉亭瞳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以往沈明淮怒氣上頭,跟人吵架打架,葉亭瞳第一時間是躲起來,等戰場平息,才跑過來關心他。
現在看葉亭瞳的模樣,要不是有人守着不讓靠近,葉亭瞳早湊上去了。
葉亭瞳看着沈明淮狐疑的表情,心下一咯噔,他還不确定沈燼什麽時候準備對外公布結婚的事,現在,得瞞着沈明淮。
他心一橫,非常有氣勢地蹦出一句:“那咋了?”
沈明淮:“?”
沈明淮有點懵,葉亭瞳很少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明顯是在怼他,嫌他多管閑事。
以前兩人關系好的時候,葉亭瞳也沒這樣為他出過頭。
“我說的只是外界的傳言。”沈明淮酸得冒泡,“你生什麽氣啊!”
“還有更離譜的我都沒說。”
葉亭瞳板着臉,“反正都不是真的。”
這種沒理由的偏袒讓沈明淮心頭火起,“我奶奶是個很溫柔的人,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為難小叔,我小時候就聽別人說,小叔是爺爺在外面亂搞生下來的,是私生子,所以奶奶恨他,也不同意他繼承沈氏。”
“我小叔也不是完全沒錯啊!”
語氣裏,是毫不掩飾對私生子的嫌棄。
葉亭瞳表情空白了一瞬,難得沒有跟沈明淮嗆聲。
于歡歡本來饒有興趣地聽兩人拌嘴,聞言立馬将沈明淮推開,斥責:“這種沒根據的事有什麽好拿出來講的,我們對你們沈家的私事沒有興趣。”
沈明淮看着葉亭瞳沉默的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瞳崽,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他只是看不慣葉亭瞳無腦維護沈燼,口不擇言才會拿私生子貶低沈燼,卻忘了葉亭瞳被人攻擊得最多的就是私生子的身份,這也是葉亭瞳心裏的刺。
葉亭瞳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沈明淮立馬追上去,卻被于歡歡攔在身前,“沈少爺,你現在別煩他。”
“我真的沒有指桑罵槐。”沈明淮有些着急,“是我糊塗了,才會說出這種話,你讓我去跟他解釋。”
于歡歡寸步不讓,确定葉亭瞳走遠後,擡起眼皮,涼涼道:“沈少爺挺奇怪的,之前對亭瞳滿不在乎,現在改性了,這麽粘人?”
她看着沈明淮僵住的臉色,似笑非笑,“該不會在失去後,才意識到對亭瞳的心意吧?我們可不興浪子回頭這一說哈。”
于歡歡是旁觀者,她見過無數遍葉亭瞳追着沈明淮跑的場景。
在沈明淮正寵某個女生的時候,那人也可以跟沈明淮一樣消遣葉亭瞳。
葉亭瞳心大,覺得這是沈明淮庇護他該付出的代價。
于歡歡卻覺得憋屈,現在,葉亭瞳有了沈燼這顆大樹,日子過得比之前不知道舒心多少,沈明淮卻出來攪局,态度不明不白,讓她看了就窩火。
沈明淮沒有話能反駁,也失去了追葉亭瞳最好的機會。
于歡歡睨了他一眼,“沈少爺還是把心多放在自己未婚妻身上為好。”
說完,翩然離去。
于歡歡應付完沈明淮,給葉亭瞳發了條消息。
【于歡歡:躲在哪個角落哭呢?我抓了一把開心果,來吃。】
【葉亭瞳:沒哭,你把開心果給我留點,我找完沈燼就回來。】
于歡歡挑了挑眉,這小子長進了,知道去找沈燼訴委屈了?
葉亭瞳找人沒費多大勁,經過劉浩的指引,他來到了會場二樓的某個更衣室。
劉浩說沈燼衣服髒了,正在換新的。
葉亭瞳敲了敲門,裏面傳來沈燼平淡無波的嗓音,“進。”
推門進去,沈燼正背對着他扣着襯衫紐扣。
這個角度愈發顯得沈燼肩寬腿長,襯衫袖子向上挽起,露出勁瘦的小臂,胳膊擡起時,不經意間露出的線條流暢有力,充滿無聲的力量感。
沈燼應該是個很強大的人,可是,更衣室暖色的燈光都驅散不掉對方身上的冷意。
旁邊的衣架挂着沈燼之前穿的衣服,昂貴的黑色西裝上,酒漬清晰可見,連鞋襪都粘上了,更衣室裏還有一絲苦澀的酒味。
一向一絲不茍的沈燼竟然被當衆潑了酒,葉亭瞳完全想象不出那個畫面。
他忽然有些難過。
沈燼将襯衫扣子扣好,回頭,便見葉亭瞳站在原地,沮喪地垂着腦袋,連原本炸毛的頭發都蔫蔫地貼着頭皮,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于歡歡跟我說了。”沈燼上前,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很在意?”
在兩人領證後,葉亭瞳就把于歡歡的好友名片轉發給自己,說這是他最好的朋友,希望能介紹給沈燼認識。
于歡歡很有分寸,加完好友後只是跟他日常問候了幾句,再無其他。
剛才,于歡歡專門給他發了消息,說是葉亭瞳被沈明淮陰陽私生子的身份,現在估計正委屈,希望沈燼能包容一些。
沈燼不擅長哄人,葉亭瞳像個鹌鹑似的縮着腦袋,他也不能靠表情分析對方的心思,“擡頭。”
半命令的語氣讓葉亭瞳下意識聽話。
因為身高差,葉亭瞳微微仰着頭,暖色調的光落在他的臉上,清晰地照亮他漂亮的臉蛋,也讓葉亭瞳下壓的嘴角一覽無餘。
像是受了委屈的,軟綿綿的動物幼崽。
沈燼伸手,按了按他的嘴角,“我可以去教訓沈明淮。”
唇邊的溫熱觸感讓葉亭瞳不自覺抿了抿嘴角。
沈燼松開手,“抱歉。”
可他剛動,葉亭瞳忽然抓住他的手,貼到自己臉上,“沒關系。”
葉亭瞳覺得沈燼在向他尋求幫助。
他問沈燼:“你是在傷心嗎?”
掌心觸感溫軟,葉亭瞳說話的時候,臉頰鼓起,還會傳來輕微的震動聲,沈燼一時沒說話。
葉亭瞳見他沉默,小聲道:“以前,連我媽媽都會罵我野種,我每次都哭得很大聲,不明白為什麽連她都要這麽罵我。”
“罵得多了,他才漸漸明白,并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會愛自己的孩子。”葉亭瞳語氣認真,“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外人說就讓他們說好了。”
葉亭瞳将臉埋在沈燼的掌心,似乎想用這種方式給人傳遞力量。
沈燼意識到,葉亭瞳不是來跟他訴說委屈的,而是,想安慰他。
那難過的小表情,是心疼。
葉亭瞳見沈燼只盯着他看,心情似乎一點都沒轉好,覺得自己根本不會安慰人。
只不過,沈燼沒有抗拒碰他的臉,指尖微微摩挲,輕輕刮在他的臉側,雙漆黑的眸子像一汪深海,幽深無邊,看不出情緒。
葉亭瞳跟人對視一秒,忽然做出一個無比大膽的動作,他伸手,緊緊抱住沈燼,含混道:“以前媽媽罵完我,她只要抱抱我,我心情就好了。”
“沈燼,你別難過了好不好?”
沈燼僵在原地。
他早就習慣了秦瓊對他的冷漠,對她只有尊敬,沒有親情,他其實并不難過,只是費解,為什麽母親總是看他像看仇人。
他也信過私生子的言論,自己去做過DNA比對,檢測結果表明,他就是秦瓊的孩子。
不過無所謂了,他早就過了需要母愛的年紀。
喻末曾經調侃說他的心比石頭還硬,沈燼非常認同這一點。
只是現在,他感覺原本無堅不摧的心髒出現一絲裂痕,沈燼覺得這不是好事。
葉亭瞳也确實不會安慰人,抱得很緊,甚至有些勒,原本平整的襯衫因為他不客氣的動作皺了起來,沈燼應該将人推開,可他的手擡起來,又漸漸放了下去。
他感覺感覺自己心髒的某一處地方變得很軟,和葉亭瞳讓他別難過的聲音一樣軟。
良久,沈燼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帶着一點啞和沉。
“好。”
他不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