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許池被吓醒了

第15章 第 15 章 許池被吓醒了。

15.

他們的對話,病房裏的其他人也都聽着,聽到這裏就有人懷疑男人是不是誇大了,那到底是他們的孩子,有血緣關系的,怎麽可能下的去手。

男人苦笑一聲:“誰說不是呢,我也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緊張記錯了,但後來跟人聊天,那天确實有人看見老頭子悄悄回過來一次。”

男人又說起另一件事,許池五歲那年,老頭子帶他去河裏學游泳,結果溺水,老爺子不知所蹤,還好當時有人去河邊釣魚,把許池給撈了起來。

男人又另外說了幾件事,之前提出懷疑的那個人,臉色也變得氣憤起來。

一次是意外,那麽兩次,三次呢?

病房內一時沒有人再說話,淩宇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炙烤,痛的厲害。

許池那麽聰明,肯定早就察覺到了吧。

他該有多害怕,又該多絕望。

男人清了下喉嚨,對淩宇說:“許池的爺爺奶奶都去世好多年了,我們也不是在背後說人壞話,只是覺得許池太苦了,現在熬出來了,你們要好好地。”

從這對夫妻的話音中,淩宇能感覺的到他們對許池的愛護和憐惜之心,他知道這兩人跟那些捕風捉影嚼舌根的人不同,他們說的大都是實話。

那女人聽丈夫說着許池小時候的事,甚至紅了眼眶,正在用手抹眼淚。淩宇心底微微動容,遞了紙巾過去。

女人接過去擦了臉,她看着淩宇的臉色,顯然他被這些消息沖擊的厲害。

“許池沒跟你說過這些事吧?”女人将沾了眼淚的紙巾丢進垃圾桶,說道,“也正常,這孩子總是這樣,小時候我們趁他爺爺奶奶不在家的時候接他過來,也從來不說一句抱怨,乖的人心疼。”

女人說着又看了眼擱在許池床頭的水盆和毛巾,笑道,“看你照顧的體貼入微,也是個心疼人的,我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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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女人才終于想起來問:“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淩宇嗓音發啞:“……前兩天,回來看看。”

女人見淩宇臉色實在難看,拍拍他的肩算是安慰,也不再說什麽,重新回到丈夫病床前去了。

**

男人的水很快挂完,準備離開,淩宇起身要送他們,女人擺擺手,示意他照顧好許池就行,還邀請他等許池病好了,去家裏吃飯。

淩宇心不在焉的應了。

送走那對夫婦後,淩宇重新回到病床前握住許池的手。

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在愛許池這方面做的極好,甚至可以拿滿分,現在他不這麽認為了。

對許池的情況,他有諸多不了解,而反觀自己小時候的所有事,許池都知道。

他也忽然懂了許池要離婚的原因,不是因為那個被遺忘的生日,也不是因為那個不曾解釋的追求者,而是他近年來的忽視。

他忽略了許池的所有感受,只顧自己。

這在情侶之間是非常嚴重的問題,而對于許池這種嚴重缺愛的性格來說,更是致命的。

許池給淩宇的是近乎獻祭一般的愛,他為了成全淩宇,願意在事業上升期犧牲自己,願意投身到家庭,做淩宇背後的那個人,全心全意的支持他。

因為身世,許池本是不相信愛情的,當初都是自己死纏爛打,表現出的愛意讓許池心動了,所以許池給了他機會。

許池要的從來都是毫無保留的愛,讀書時的自己給了他,所以許池願意為他付出所有,可是現在許池感覺到他變了,所以他想要離開,想要結束。

淩宇将額頭抵在許池的手背上,低聲喃喃說:“對不起。”

**

許池的高燒來的突然也嚴重,他的意識昏昏沉沉,耳邊能聽到有人在說話,但他醒不過來,睜不開眼睛,意識很快沉入更黑沉的夢鄉。

在夢裏,他回到了小時候,那個破舊的村莊。

随處可見農村的自建房,冬天的農村是極冷的,而許池身上衣衫單薄,不合腳的鞋子破了個洞,露出凍的發紅的腳趾。

年幼的許池蹲在門口洗衣服,大人冬日的衣物對他來說實在厚重,尤其還沾了水,搓洗起來更是吃力,但他搓洗的動作十分熟練,一看就是長做的。

就在許池終于搓洗好衣物,準備擰幹晾曬的時候,奶奶打麻将回來了。

許池的奶奶年輕時也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美人,即便如今上了年紀,也能讓人感受到她年輕時的風采。

只可惜老太太的脾氣不好,氣量也不行,稍有不順心就高聲怒罵,言辭尖酸刻薄,經年日久,她整個人的面相都發生了變化。

精致的眉眼染上了一層尖酸刻薄,那刻薄像是已經刻入她的骨血中,讓人一看就難以生出好感。

老太太今天心情好不錯,眉開眼笑的,想來是打牌贏了不少,但當她走到家門口,看到許池還有他面前水盆裏的衣服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老太太陰冷着一張臉,快步上前,拖着許池的手臂就往屋裏拽。動作間,地上的水盆被老太太踢翻在地,許池好不容易洗幹淨的衣服落在地上,沾了泥灰。

許池太瘦了,老太太輕而易舉就把他拖進了家裏,砰地關上院門,食指抵着許池的額頭罵道:“誰讓你在門口洗衣服的?院子裏容不下你!小崽子故意的是不是,好讓人看見我虐待你!”

“跟你那個媽一樣,心眼子賊多。”

老太太憤怒的叫罵着,罵完後一拍手坐在地上開始哭:“哎呦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兒子整天不給錢,我還要天天自己掏錢養這個白眼狼。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很快老頭子也回來了,看見老太太在哭,就問怎麽回事。

老太太把事情給老頭說了,老頭先是拿過靠在一旁的掃帚打了許池幾下,然後拎着許池的衣領把他扔進了房間,熟練的鎖上門。

這是他們懲罰許池的方式。

許池的卧室在一樓,內裏潮濕冰冷,光線也差。哪怕現在是白天,屋子裏也是黑漆漆的。他站在門後,聽着屋外的動靜,心裏覺得有幾分好笑。

他的爺爺奶奶在一起過了幾十年,争吵了一輩子,互相瞧不上了一輩子,每次有矛盾用最惡毒的話攻擊對方,兩人之間早就沒有愛了,可在欺辱他這件事上,兩人出乎預料的合拍。

身上被抽打的很疼,許池把自己蜷縮在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在屋子裏待了多久,只覺的腹鳴如鼓,不僅如此,他還覺得口渴,想喝水。但在懲罰期間,爺爺奶奶是不會搭理他的。許池早已習慣,所以并沒有拍門,而是安靜的待着。

很快房間裏徹底暗了下來,許池沒有開燈,只是在黑暗中睜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忽然,許池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此刻他正靠着床邊坐着,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然後停在他跟前。

許池擡起頭,就見一名俊朗的少年踏着光走進來,然後蹲在他面前,沖他伸出手。

少年溫聲說:“跟我走吧。”

“你是誰?”許池聽見自己這樣問。

“我叫淩宇。”少年笑容燦爛,眸光溫柔,“讓我來愛你。”

沉默良久,許池終于将自己凍得發紅的小手搭在了淩宇的手上,然後被緊緊握住了。

許池跟着少年離開潮濕冰冷的房間,離開空曠的院落和村莊,他們無憂無慮的奔跑着,許池的身量在抽長,他很快長成了少年模樣,然後又變成了成年模樣。

而牽着他手的淩宇,也已是西裝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扮相。

但是淩宇臉上的笑容不複當初,許池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淡淡的,不似初見時的溫柔,反而帶着居高臨下的審視,像是在評估商品的價值。

那眼神讓他渾身發冷。

最終淩宇将他棄如敝履,轉身決絕離去。

身周圍繞的光明再次散去,許池發現自己身處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內心的悲涼無助和絕望比小時候更甚。

許池被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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