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部分(16)
《遙遠的救世主》第一部分(16)
客廳裏沒有多餘的凳子,芮小丹只能與丁元英同坐在一張沙發上。她說:“房東打電話問房租的事,你的暫住證也到期了,我來看看。”
丁元英馬上到卧室取來錢、身份證和身份證複印件放到芮小丹面前,說:“我都準備好了,連房租帶水電暖押金一共7200元,你點一下。”
芮小丹沒有點驗,而是直接将錢和證件放進包裏,說:“我看這樣,房租我先給你交一個月的,我再看看同樣的房租有沒有更合适的房子,有了就搬走,沒有也不妨礙什麽,畢竟你現在是有地方住着。”
“更合适的房子”顯然是指有空調的房子,丁元英說:“不用,太麻煩你了。”
芮小丹說:“談不上麻煩,你搬家也不是多複雜的事,這事我斟酌着辦就是了,只是萬一沒辦成你也別介意。”
丁元英說:“哪裏哪裏,謝謝你。”
芮小丹想避開這個讓丁元英覺得尴尬的話題,于是話鋒一轉說:“能見識一下你的音響嗎?剛才在門口就聽見了。”
丁元英說:“不知道你喜歡聽什麽?”
芮小丹說:“抒情的吧,你給推薦一首。”
丁元英想了想,到卧室拿來一張金裝版試音碟裝進CD機。
芮小丹問:“可以抽煙嗎?”
丁元英一怔,回過頭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抽煙。桌上有,你請。”
芮小丹從包裏拿出自己的煙點上一支,說:“你剛才驚訝了一下。”
丁元英說:“是,還沒習慣。”
芮小丹笑笑說:“不,是看不慣。你的眼神比你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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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英用遙控器選好指定的曲子,開始播放。
一個純淨到一塵不染的女聲仿佛從天國裏傾瀉而下,仿佛是一雙上帝的眼睛憐憫地注視着人類。一聲,只一聲,芮小丹驟然有一種靈魂之門被撞開的顫栗,又感覺自己像一個失重的物體被一種神秘的引力帶到了沒有現在、沒有未來的時空。這是一種什麽聲音啊,時而像露珠的呢喃,時而像岩漿的湧動,時而讓人幻入遠古的星空傾聽天女的咒語,時而讓人在潮水般恢弘的氣勢裏感受生命的悲壯和雄性的本色,向往豪邁人生……
芮小丹被震撼了,心裏在驚嘆:天哪,太美了!太讓人陶醉了!人原來還可以這樣活!靈魂原來還可以這樣滋潤!
一曲過後,丁元英關小了音量。
芮小丹意猶未盡地說:“太好了。這是什麽曲子?我可以借走聽聽嗎?”
丁元英答道:“可以。這是《天國的女兒》。”
芮小丹仔細看了一會兒音響器材,問:“你這套音響很貴吧?”
丁元英取出唱片裝好,放到她面前說:“還可以。”
芮小丹又問:“還可以是什麽概念?”
丁元英說:“得幾萬吧。”
芮小丹把煙熄滅,将唱片放進包裏,站起來說:“沒別的事,我回去了。房租和暫住證辦好以後我給你送來。”
丁元英将她送到門口,客客氣氣道別了。
芮小丹走出南村小區,乘出租車回家。
2
芮小丹住在玫瑰園小區的A區12號別墅,這是她母親的房子,購于1987年,是城區改造的有償遷移戶,母親在拆遷補償費的基礎上又添了51萬元買了這幢別墅,以備老有所歸。房子是獨立式兩層建築,面積266平方米,樓頂是四周護欄的陽臺,門前是獨立車庫和一塊20多平方米的小院子。小區的所有建築都以乳白色為基調,造型設計完全采用歐式風格,每幢樓的四周都留有寬敞的空地,花草叢中一條條用石子鋪成的小路四處相連,特別具有現代感,是中産階級的生活寫照。
房子的裝修很漂亮,但家具很少,客廳裏擺了一套組合布藝沙發、四方形大茶幾和一臺電視機,卧室放了一張大床,書房擺着一臺電腦和少許書籍,有幾間屋子完全是空的,只有花色圖案的落地窗簾和衛生間的化妝品散發着一種女人的氣息。
芮小丹從冰箱裏拿出兩片面包塗了一些果醬,倒了一杯白開水,就進了書房打開電腦,開始她每天的必修課——用中德兩種文字寫一篇500字的日記。這是她給自己制定的硬性規定,一是鍛煉文字表達能力,為以後轉行律師職業做準備。二是鞏固德語,為以後到德國攻讀法律學位做準備。這個習慣即便是在她考取律師執業資格證的緊張學習期間也沒有改變過,她給母親寫信或通話也一直堅持用德語。只有一種情況可以讓她逃避每天的必修課,那就是在外地執行偵查、抓捕任務。
她先用中文寫一篇日記,再用德文寫一遍,然後将兩種文字的日記分別放進電腦專用文檔裏,用了一個多小時。
做完必修課,她拿出那張《天國的女兒》的唱片放進電腦播放。但是,電腦喇叭輸出的聲音與丁元英的音響輸出的聲音已經是天壤之別了,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難以忍受的聲音,天國已不再是那個天國,天國的女兒也不再是那個天國的女兒。
她關掉電腦,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因為房子是獨立式建築,沒有來自上下左右的噪音幹擾,屋裏顯得格外寂靜。她點上一支煙,靜靜地抽着,望着正前方電視的位置凝神,恍惚之中耳邊又響起了那個至真至純、令人沉醉的聲音。她在腦子裏設想:靜靜的夜裏,一個人獨自坐在沙發上,屋裏一片漆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看不見,只有音響那美麗的小燈在亮,像茫茫夜海中的一點螢火,給人心動的希望和無際的遐想,而音樂從天上流淌下來,美妙、虛幻、純淨,像傳說中遙遠的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