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倒挺會軟飯硬吃

第5章 他倒挺會軟飯硬吃

淩雪梅一直進到電梯,臉上的假笑才卸下來,她心裏有氣,又不知道該朝誰發,這死丫頭心裏的歪歪繞繞太多,這指定是拿話在點她。

那個陸骁不愧是林家養的一條好狗,不就是當初他奶奶重病,林家出錢救了她一命,不過是花了十幾二十萬,扔到水裏都聽不見個聲響,就給自家找了這麽個心甘情願賣命的好幫手,這生意可真是一本萬利。

林永良當初腦子都不清楚成那樣了,還能想起給自己閨女身邊加這麽一道保險,也真是煞費苦心,有陸骁這麽一條好狗擋在前面,任誰想動他閨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淩雪梅想起陸骁的話,暗嗤一聲沒出息,她又想到什麽,細細的眉毛陡然豎起,不對,這陸骁不會是抱的吃軟飯的心思吧。

他要是想吃軟飯,那還不是近水樓臺,方便得很,關鍵是他那模樣又長得那般招人眼,還整天跟在林淺語身邊,再使出點什麽心機手段,保不準那丫頭哪天就被迷了眼,那她兒子豈不是雞飛蛋打,什麽都撈不到。

淩雪梅讓司機加快車速,一路奔到家,找到正在自家後院的冰湖上釣魚的程崇遠,心急火燎地一股腦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釣了一上午的魚,程崇遠心裏憋着的惱火已經散了個差不多,他把魚竿放在自己快圓成球的肚子上,笑着道一句,“你這純是婦人之見。”

程崇遠個頭不高,體重已經快接近二百,他坐在那兒,就跟椅子上吹出來個氣球一樣,他自認涵養極佳,還平易近人,跟誰說話都是沒開口先帶上了笑,他喜歡人家恭維他是“彌勒佛”,其實背後大家都叫他“笑面虎”,因為他那常年被酒浸泡出來的一雙小綠豆眼,一笑起來,就帶出一股陰風,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淩雪梅瞪他一眼,“那你說說你不是婦人的見解。”

程崇遠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嘿一聲,“你們女人看男人,也就只看那一張臉了,你應該看他的眼神,那小子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一個肯屈居人下的主兒,他又怎麽甘心當小白臉吃軟飯被人養,他現在肯這樣幫林家丫頭,肯定是林

永良許了他什麽重利,林家就是他的一個跳板而已,我想過了,林家丫頭既然想留他在身邊,那就讓她留着,保不準那小子什麽時候反咬她一口,她就知道後悔了,到時候我們就坐收漁翁之利。”

淩雪梅還是不放心,“別到時候他倆聯起手來,先把你給收拾了,我已經看出來,他倆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程崇遠大笑起來,眼神不屑,“能收拾我的人還沒出生呢,林修遠當初倒是想收拾我,結果現在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是他,你別整天操那些沒用的心,這男人和女人要一硬一軟才能配成對兒,就林家丫頭那性子,從小被林永良和林修遠寵得沒邊,傲得不行,誰能壓得住她?她找男人,肯定是找絕對臣服于她的那種,稍有不順心,她就能把人給一腳踢走,你覺得陸骁是那種可以讓女人當球踢的軟柿子?他怕是比林家丫頭還要傲。”

淩雪梅不由地點點頭,覺得他說得也在理,她又覺得哪兒不對,掄起手裏的包砸到程崇遠背上,“那我兒子就是個被女人當球踢的軟柿子?!”

程崇遠啧一下,“程深要是能被林家丫頭看上,他巴不得當一個軟柿子,我也正好省事兒了,不用為他再籌謀什麽,關鍵是林家丫頭也看不上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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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雪梅氣得又想拿包砸他了,她兒子就是配天上的公主都綽綽有餘,她林淺語憑什麽看不上。

程崇遠說回正事兒,“林家丫頭跟你問起我了沒?”

淩雪梅輕哼,“一個字兒都沒問,連句關心的客套話都沒有。”

程崇遠沉思,上午的會議,他借口身體不舒服沒有參加,連公司都沒去,就是想試一下林淺語的态度,既然她是這個态度,那他這病索性就再裝幾天,他得讓她知道公司離了他不行,等什麽時候她親自上門請他了,再談其他條件吧。

林淺語知道程崇遠在拿喬,她跟馮昊說的那些話肯定早就送到了他的耳朵裏,她就是說給他聽的,他裝病也在她的預料之內,這是他慣用的套路,她要的就是他裝病,有些事情,他在公司,她還真不好辦。

下午五點,林淺語關上電腦,準備下班,她不喜歡加班,更不喜歡拖着底下的人陪她耗在公司,所以晚上要是沒飯局的安排,她基本都是提前半個小時離公司,省得到了下班點,大家都看她的臉色,想走又不敢走。

向小園的辦公桌緊挨着林淺語辦公室的門,她看到林淺語拎着包出來,忙起身收拾東西,但一着急,把桌子上的水杯給碰倒了,好在杯子裏的水不多。

向小園都快自燃了,她根本不敢擡頭看林總的臉色,手忙腳亂地挪着桌面上的文件,心裏比決堤的大壩還要崩潰,她怎麽每天都在被開的邊緣橫跳。

林淺語倒也沒說什麽,她從紙抽裏抽出幾張紙,給向小園遞過去,視線落在她文件夾上面一個攤開的筆記本上,停了幾秒。

她伸手點點那個筆記本,問,“這是什麽?”

向小園先是雙手接過紙巾,又小心翼翼地回道,“這是陸助拿給我看的,陸助說我以後需要負責協助照顧林總您的日常,這些是需要我熟知的。”

林淺語盯着筆記本上的字,一目十行地掠過,看完一頁,又翻一頁,都是一些她工作和生活習慣的記錄,滿滿當當的幾頁,甚至連酒後她喜歡喝哪個牌子的酸奶都有。

翻到其中一頁,她手指頓住,最後一行寫道,【她有時笑,并不是真的高興,不笑的時候,也不一定是在生氣,她真正開心的時候,眼睛會--】

林淺語目光微怔,繼續向後翻,但後面的內容被撕去了,話只停在這兒。

她看向小園,“後面的呢?”

向小園被看得肩膀一緊,舌頭都打起了結,“陸助給我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林淺語合上筆記本,目光不經意地看向角落裏的辦公桌,人不在。

陳岩眼色極快,起身道,“林總,骁哥剛被程副總給叫出去了。”

林淺語眉毛微挑,程深可不是一個工作多積極的人,他剛出了半個月的差,依照他的做派,怎麽也得歇到下周一,今天破天荒地肯來公司,想必是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她轉身走出辦公室,走廊裏沒人,前面的樓梯間倒是有些響動,林淺語邁步不急不緩地走過去,她今天穿了雙軟底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并沒有多少聲響。

樓梯間裏,程深背對着門,站在陸骁對面,不輕不重地說着話,明明是在求人辦事兒,語氣卻輕慢極了。

陸骁單手插兜,背倚着欄杆,神色散漫,任程深說了什麽,他都是這一個表情。

程深被他這個态度氣得心髒都疼了。

他之所以現來公司,是因為他剛剛得到消息,公司裏有兩個女員工今天下午聯名給總裁辦寫了有關他的實名舉報信,他知道總裁辦所有的郵件都得先彙總到陸骁這邊,由他先做一遍篩選分類,再轉給林淺語。

現在這個時間,林淺語應該還沒看到郵件,但陸骁肯定看到了,程深本想好言好語地和他商量,是賣他個人情也好,還是給他錢也好,反正他必須得把那封郵件給删了,他不想讓林淺語知道這件事。

誰知道他油鹽不進,好賴話都聽不懂。

程深聲音發狠,“陸骁,你以為你是誰,你最多也就是給林家守門的一條野狗,給我在這兒擺什麽譜,你不會真以為你能替林家守住公司吧?”

陸骁掀起眼皮,看門外一眼,又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懶懶淡淡地開口,“守不守得住也不需要你程太監操心。”

程深臉一青,攥起拳頭朝他揮了過去,讓他敬酒不吃,想吃罰酒。

陸骁不躲也不閃,就等着他的拳頭砸過來。

林淺語拿腳輕輕踢開虛掩着的門,眼神很冷,聲音溫和,“這是怎麽了?”

程深急急地收住手,拳頭差一寸就要落到陸骁的臉上,現在這個情景,就算他再巧石如簧,也一時想不出該編什麽話遮掩過去,關鍵是他不知道他剛剛說的話,林淺語有沒有聽到。

他只能佯裝驚訝,“林總,您怎麽來了?”

林淺語唇角半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程深頭皮發麻,努力組織語言找補,“我和陸助鬧着玩兒的,是吧,陸助?”

他說着話,想将胳膊搭在陸骁的肩膀上,裝哥倆好的模樣,陸骁卻先一步移開腳,一言不發地走到林淺語身後。

那個樣子就像是受了欺負的狼狗終于等到了自己的主人。

程深咬碎牙齒,他一個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的大男人,躲到女人身後是個什麽意思,簡直是又卑鄙又無恥,他勉強擠出些笑,又道,“陸助,你該不會是玩不起,惱羞成怒了吧,咱們大男人,可不帶這麽小氣的。”

陸骁根本不搭他那茬兒,只看林淺語。

林淺語偏頭看他一眼,語氣嚴厲,“工作時間,擅離工作崗位,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跟成經理說,這個季度的季度獎不用給你發了。”

陸骁不卑不亢地應好。

程深眼裏驀地生出喜,他以為這是林淺語在給他出氣。

他就知道她是個聰明人,公司裏就連門口的保安都知道,她林家大小姐要想坐穩現在這個位置,少不了他們程家的支持,所以她應該也清楚,和他聯姻是她最好的選擇,這樣看來,他剛說的話她聽到了也沒什麽要緊,她不敢和他們家撕破臉。

他有些得意地看着陸骁,和他鬥,他還不夠格。

林淺語轉頭又看向程深,不冷不淡的态度,“程副總,下次你再叫我們陸助出來陪你玩兒,還是先跟我打聲招呼,不然你剛才那一拳頭要真招呼上去了,再把他打出個好歹來,知道的是你跟他鬧着玩兒來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當老板的動辄就打罵下屬,他家裏人要是找上門來,我不好交待。”

程深一頓,先是想,陸骁他那個奶奶早死八百年了,他一個沒爹沒娘的野種,哪兒來的家裏人,轉念又想,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是在敲打我呢?

等他回過神來,林淺語已經走出了樓梯間,陸骁輕飄飄地看他一眼,目光裏是明晃晃的輕蔑。

程深突然反應過來,他上當了!這個姓陸的剛才就是故意激怒他的,他着急想追林淺語解釋。

陸骁扯一下嘴角,轉

身走出樓梯間,還不忘把門給關上,門正好摔到程深的臉上。

程深感覺到自己鼻子裏有什麽溫熱淌出來了,他趕緊仰起頭捏住鼻子,想罵人都罵不出來。

向小園拎着林總的包在辦公室門口等了半天,才看到林總和陸助一前一後地從走廊那頭走過來,林總臉色不太好,陸助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陸骁伸手接向小園手裏的包,“你回去工作吧,我送林總。”

向小園看林淺語。

林淺語點一下頭。

向小園高興地差點要跳起來,趕緊把包和車鑰匙一塊兒遞到陸助手裏,冷面無情的陸助就是她的救星,不讓她當司機,她就少了一個被開的理由,還能再多活幾年。

數字不斷向下變換的電梯裏,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聽到,突然響起的震動聲又将這種安靜的表層撕破。

林淺語看一眼屏幕上閃出的名字,想直接挂斷,又停下手,她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又不想打草驚蛇,少不得還要再應付程深兩天。

陸骁不動聲色地問,“林總剛才聽到程副總的話了?”

林淺語側頭看他,他別以為她不知道他今天做的是哪出戲,他看程深不順眼,想借她的手把程深給收拾了,他又清楚她對動程家還有猶豫,所以将計就計,激出程深的話,來逼她拿定主意。

他倒挺會軟飯硬吃,還替她點起菜來了。

她譏诮反問,“他說了那麽多,不知道陸助說的是哪一句?”

陸骁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老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對外,我是你的人,他罵我也好,打我也好,踩的都是您林總的臉。”

林淺語冷笑,“怎麽,現在我又成你主子了?”

陸骁把手表遞到她面前,“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林主子。”

他最後三個字刻意加重,奚落的意味明顯。

林淺語盯着他看了半晌,她近他半步,用還在震動的手機挑起他的下巴,輕聲道,“那你先給我旺兩聲,你主子我一高興,明天就收拾了他給你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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