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風往事

通天犀移至大小姐的內室,瑟瑟發抖的大小姐被春生扶到沙發上,身上披了一件珊瑚絨的薄毯子。

李清風和小魚坐下來,環顧了下四周的陳設,笑着說:“時過境遷,世界肯定變得不一樣了,可惜我們倆沒有福氣見識這些了。”

李清風緩緩的講當年的事細細講給大小姐和春風聽(以下為李清風的敘述):

從童年到少年,我和小魚都生活在白鷺鎮最偏遠的鄉下村子裏。

村裏祖祖輩輩都是靠天吃飯的莊稼人,祖父和祖母一心想着兒孫能夠走出這方天地,有所作為,所以在子孫當中重點培養了兩個人——我和大姨母。

大姨母生的美,嘴甜會說話,她到最後倒是也很争氣,嫁給了滿族一戶大戶人家做妾,後來為婆家生了唯一的女兒,在那家裏可謂是功不可沒,身份都可以與大夫人比肩的了。她的女兒有個很美好的名字,叫鈕钴祿.明月。

我呢,是從娘胎裏自帶的一股聰明勁,從會說話起,便說出一些莊稼人難懂的一些大道理。我還會推算人的命運、看夜空的形象算氣節,所以村子裏的人都會來我家問我今年種什麽種類的莊稼會豐收,我每次也是不負所望。

小魚呢,是我另一個姨母的女兒,和我一起長大。村子裏千百年來都流行表哥娶表妹、親上做親的風俗,所以小魚一出生,就被大家說成是我媳婦。我們那時都還小,不知道媳婦、相公的具體是什麽意思,只知道是要在一起一直生活到老的,我願意和小魚一起生活,所以別人怎麽說也只是默許。後來小魚的娘,我姨母竟然跟村子裏的另一個人私通,被夫家浸了豬籠,浸豬籠之前姨母怕小魚在村子裏沒有好日子過,便偷偷将小魚送到了我大姨母家裏,從此小魚就生活在鈕钴祿府裏了。

我自幼讀書識字,小魚很聰明,五六歲就跟着我裝模作樣的“看書”,其實她哪裏看得懂,有時候書都拿倒了,還能保持一個時辰一動不動的姿勢,我也着實佩服。我忍不了看她那裝腔作勢的樣子,于是教她認字,她倒也的确是個天才,簡單的字一學便會寫,複雜的字死也不學,用畫畫代替。後來她入鈕钴祿府,就開始能用書信和我交流了。

讀她的信好有意思的,比如她寫:我好想家。“想”和“家”字不愛寫,就把“想”字畫一個心形,家畫一個小房子。

她會寫好多和鈕钴祿.明月的瑣事,自然都是寫明月如何如何對她好,給她好多好吃的,有好看的新衣服也給她留着,只是她身量比明月小,要再過兩年才能穿。還說明月如何有大家閨秀的風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心眼也善良……說的鈕钴祿.明月跟仙女兒似的。

說起來,鈕钴祿.明月也像小魚一樣,是我的表妹,但是無論如何我都對她無法像對小魚那樣親近的起來。也許是自己身上的那種自卑和自尊在作祟,——她畢竟是大家小姐,而我只是鄉野農夫。可是我知道自己心中對明月的疏離,其實別有一番心意,就如同疏離一盆絕世蘭花,是因為我的愛慕和自卑。

如我早先的推算,李家因為一次饑荒和瘟疫,遭到了滅頂之災,這也算是因為村子裏的人造了太多的孽,還有李家天數已盡,做不得任何掙紮,我也忍命了。于是到災難的最後,村子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而李家合族只剩下我和老父,我們兩個人為了活命,投奔了鈕钴祿府。

那天恰是嚴冬,我和父親衣不蔽體、相貌狼狽的出現在鈕钴祿.明月的面前,一面感到是如此的羞愧難當,一面又是震驚于鈕钴祿明月這個表妹的娴靜美麗氣質,用“驚為天人”來形容亦不為過。

不出所料,我和父親被安排在大管家手底下做粗使雜役。

我和父親都覺得只要有口飯吃餓不死,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只是小魚不這樣想,可能在小魚心目中我應該一直是個不問俗事的讀書公子,這回給鈕钴祿家做奴才,好像侮辱的是她的尊嚴一般,和明月堵了好幾天的氣。後來她和我說,其實這件事和明月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只是不知道該拿誰撒氣,見明月是整個鈕钴祿府裏的掌上明珠,又肯默默的被她欺負,于是就真的欺負起來。可惜明月就是有那種讓人恨不起來的本事,幾天之後兩個人又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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