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與火澆灌成‘我’ 勸所有……
第3章 第3章 血與火澆灌成‘我’ 勸所有……
賀群青既然改了主意,有心上系統的賊船,就一不做二不休,瞪眼等着天黑透。
頭頂的燈泡亮着,但屋裏那詭異的氣氛始終無法驅散。
先前被賀群青威脅過的那東西,它應該是為了躲避光線,已經換了地方待。
但那雙無形的眼睛,還是帶着極大的惡意,從屋內最暗的一角,直勾勾地盯着賀群青的後背,讓他想注意不到都難。
賀群青本以為自己在這麽詭異的情況下絕對睡不着。
沒想到根本沒影響,兩三下就睡得不省人事。
*
他是被水聲驚醒的。
意識歸來後,他睜了幾次眼,跟沒睜一樣,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燈什麽時候關了?
賀群青快速坐起身,看向窗外,卻連窗戶都找不着,更別說看見一絲光亮了。
幾點了?
他去摸床單,沒等他找着手機,門外的走廊裏再次傳來水聲。
——嘩啦!
賀群青循聲望向門的方向。
Advertisement
突然,他真切的感覺到,自己身邊還有別人,不由渾身一僵!
這老房子從來就沒裝過空調,往年大夏天都能熱死個人。
今天因為屋子角落裏那不知名的東西,賀群青睡前就感到了陰冷。
沒想到醒來後,現在他手腳還是熱的,屋裏竟然已經冷得賀群青臉頰發僵,齒關打架,胸前背後都冷冰冰、涼飕飕。
好像整個人真進了冷櫃一樣。
偏偏這時候,賀群青左邊耳朵陣陣得發癢。
那東西——弄倒了他姐遺像的鬼東西,想來早從角落出來了,如今竟然緊緊的貼上他的新身體。
下一秒,他聽見了根本不屬于自己的聲音。
【嘶……】
【呼……】
那張嘴就在他耳邊,吐氣吸氣聲直往他耳朵眼裏鑽!
賀群青試着掙動幾下,也沒什麽用,渾身還冷得快要結冰。
他哪裏能想到,燈一關,這鬼東西一舉一動竟然就會往臭流氓方向發展。
這情況換做平時沒準能吓死他。
但賀群青的注意力,總是被外頭的走廊吸引。
不是他心大,更不是他膽子大到連被鬼趴肩頭都能走神,而是他無端地認為,那門外應該還有什麽東西,比現在坐在他身邊的這位,要更危險、更可怕得多!
結果剛升起這個模糊的念頭,他就清晰聽到門外走廊裏傳來水花聲。
“嘩嘩嘩——”
那聲音起初像是在掃水,可很快,就不再單純是水聲。
啪嗒啪嗒啪嗒,更像是很多雙鞋來來回回跑過積水的腳步聲。
賀群青終于想起了什麽,喊了一聲:“系統?!”
沒有回應。
随着時間推移,賀群青胃裏沉甸甸地發慌。
尤其當門外腳步聲愈發劇烈、背後那“鬼”貼着他越來越緊時,他心中火氣猛增,大力一推!
沒想到這一推如此有效,瞬間,他臉頰旁的空氣裏就響起了一聲朦胧地尖叫。
身上緊跟着松綁,他飛快蹿下床。
雙腳一踩在地面上,賀群青就本能回頭察看。
但眼前實在太黑了,最終,他還是只吓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什麽都沒看着。
算了,先出去看看。
*
此時,門外的腳步聲已經像是有一群人在布滿水的走廊裏快速地奔跑。
賀群青摸黑一步一挪地到了門邊,摸索着找到門把手。
“賀先生,您已經進入游戲……”
謝天謝地,系統終于說話了。
乍一聽到系統聲音的時候,賀群青還以為是自己太希望系統回應導致了幻聽。
那聲音也真像信號接收不良,斷斷續續,忽近忽遠。
“……按照試崗要求……您需要……出房間……”
“……外……玩家在……接下來您……”
賀群青仔仔細細聽着每個字,等系統信號不良的聲音完全消失,他琢磨,我這是……已經在游戲裏了?
賀群青喉頭滾動,仍然握着門把,正緊張,肩上再度一沉,像是背上了個三百斤的磨盤。
那鬼東西還沒消失!
随着時間推移,它的存在反而愈發清晰。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覆蓋在了他的手背上,好像那東西也很好奇外面發生了什麽,便全力鼓動着賀群青打開門。
賀群青心驚肉跳,試着抽回手,但手指被狠狠地壓在了門把上。
他只能一邊忍着罵人地沖動,一邊猛地攥緊手指,握緊門把,心說,開就開——
吱———嘎————
門真開了。
他面朝空洞的走廊,視野展開的瞬間,所有的腳步聲都一齊消失了,只餘下一絲幻覺般的回音。
老式窗框鏽跡斑斑,鑲嵌着大塊綠玻璃,有些窗戶開着,白亮過頭的月光照射到了賀群青的眼底。
他看清了大窗外漆黑的、像是學校的建築的其他部分,還有一棵黑漆漆的大樹。
以及眼下滿地粘稠深黑的液體。
這時,賀群青身上驟然一輕,被按在門把上的手竟然自由了。
他回頭一看,先前慫恿他出來的鬼東西,竟然窩囊地縮回了出租屋的黑暗裏。
像是門打開後,讓它也突然感覺到了什麽,而害怕了?
先不管它。
賀群青視線轉向走廊另一側,心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由想,這裏竟然是個游戲……?
這走廊,那邊那棟樓房,還有晃眼的月光——
像真的,這一切,太真了!
內心震撼尚未平息,賀群青眼前又一暗。
回過神,他整個身體已經被不知哪裏冒出來、無孔不入的黑色霧氣包裹!
又是什麽東西?!
沖向他的黑色霧氣有很強的粘性,眨眼間,賀群青身上已經變得濕淋淋、黏糊糊。
指尖正碾着這詭異的、焦油一般的東西時,賀群青隐隐覺察到身邊異樣。
他緩緩擡起視線,下一秒,眼前事物驚得他瞳仁緊縮!
只見同樣膠黏的液體從前方的空氣中出現,一堵牆似的,狠狠朝他砸過來——盡數潑灑在他身上。
力道重的差點把賀群青拍回出租屋!
賀群青腦袋裏思緒完全混亂,憑本能也想躲回家裏。
誰知他剛升起這個念頭,身後那黑洞般的房間,登時傳出了一聲不是人類能發出的驚恐叫聲。
是房間裏那鬼東西,看到他企圖往回走,竟然顯得比他還要害怕,抗拒地尖叫連連!
賀群青兩只耳朵快被它喊出血了,心說,明明你才是鬼啊,你害怕個屁,你比我髒多了!
可這也證明回頭不是辦法,他瞬間扒住門框,強行回到了走廊上。
也不知這一決定是對是錯。
就在他回到走廊上的同時,焦油物質迎面卷來!
眨眼間,他的臉頰、耳鬓、脖頸、手臂,小腿——這些裸露在外的部分,全部輕易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盔甲一般黏糊冰涼的膠質物。
至于他的身體,那神秘液體輕易就滲過了衣服,緊緊貼在他身體表面。
賀群青緊閉着雙眼和嘴,不停抹臉,更不想讓那東西進他的喉嚨,但窒息感還是漸漸令他彎下腰。
他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身體,因為這黏糊糊的東西,變得有點不一樣。
或者說,他身上正在發生一些,自己絕對不想看到的變化。
首先,他就要因為缺氧而憋死了。
他扶着牆壁,緩緩跪了下去。
不知不覺,周圍變得極為安靜,甚至死寂,好像整個空間裏,只有他一個勉強活着的、以及那些注視着他将要溺死的東西。
……
……
“he——呸!tui——嘔,系統?”
随着時間流逝,不僅沒憋死,還重新站了起來的賀群青用力擦着臉,再次試着找系統救他。
可系統仍然失聯不說,他的鼻端也開始充斥着一股令人焦慮的深重的鐵鏽味。
更不妙的是,他覺得那氣味是從自己身上發出的。
難道自己被潑了一頭一臉一身的東西裏有……血?
……
賀群青心頭早已焦灼迷茫,偏偏離奇的事情還沒完,甚至像是一切才剛剛開始。
因為下一秒,變故再次毫無預兆、突如其來、無緣無故發生了。
——他腳心一熱,走廊地面竟然升起燙人的熱浪,瞬間卷入鼻腔!
在這股新熱量的烘烤下,滿身厚重焦油的賀群青很快就聞到了自己身上那股血腥的鐵鏽味發生了劇變。
很快,無論氣味還是觸感,他的身體都在逐步更粘、發糊、焦脆,漸漸的,就讓賀群青越來越覺得熟悉了。
像燃燒一切的大火——是火災後的氣味。
雖然不太痛,但可怕的是,他身體表面的溫度還在繼續升高。
短暫失神到回神,賀群青這下真想跑了,可剛一動,他就大叫一聲。
只要他一動,渾身皮膚跟裂開似的!
剛才還說不疼,現在一動疼得要死,好像現實在告訴他,現在任何後悔都已經來不及了!
賀群青當即心說好好好,不動就不動,就是誰跪着求我,我也絕不動一下。
偏在這時,他腳下突發不平衡的感覺,竟然讓他踉跄着向前栽去。
砰!
他狠狠按住身邊門框,站着喘起了粗氣,順便還笑了出來。
“哈……哈哈!”
太莫名其妙了,我一定,我一定是在做夢!
可無論他有什麽想法,那股熱量仍然使勁地烘烤着、熏烤着他,如影随形,不肯施恩離去。
時間一長,他的腦袋逐漸被熱量浸泡的渾渾噩噩。
終于,應該是到了某個臨界點。
搖搖晃晃的賀群青頭頂上猛然一重,像是誰又把冷到極致的冰川水,以大浪的力道拍了下來,狠狠砸在了他的頭頂。
冷水把他砸得眼前一黑,連月光也看不到了,膝蓋更險些沉下去。
同一時間,“嗤——”的巨響,從賀群青的頭上傳來。
那種聲音很大,堪稱震耳欲聾。
如同把一件溫度燒的極高的東西,極為粗暴地投進冰水裏。
發出了巨大的淬火聲!
賀群青身體不自覺被凍得發抖,強忍之下,涼意褪去,餘熱還在。
從他頭上澆灌下來的冰涼液體逐漸變得溫呼呼的。
當剩餘水分再次被蒸發。
賀群青皮膚表面那層僵硬的“外殼”也跟着變得極度幹燥和堅硬。
但堅硬之下,內裏依舊粘膩,賀群青一動,身上就發出咔咔的龜裂聲,以及刺鼻的……血腥味。
餘下的冰涼液體,賀群青逐漸看清了。
它竟然同樣的粘稠,暗紅的色澤充滿了不詳,正順着賀群青的額頭、眼睫、鼻梁、嘴唇、一點一滴流淌下來。
這種情況下,賀群青稍一動彈,身邊都是“滴、答”、以及“吧唧”的腳步聲。
……
他慢慢清醒過來。
呆呆地看着眼前猶如經歷了一場岩漿倒灌的陌生走廊。
以他的位置為圓心,該是有股極為粗暴的力量在不久前輻射向四面八方。
入目所及所有的牆壁與角落,要麽紅亮滾燙、要麽焦黑冒煙。
宛如這條可憐的走廊,剛經歷了一場常人難以想象的鑽木取火。
這難道都是……我造成的?
随着他意識的回歸,照亮走廊的光線也跟着回來了。
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終于,他覺察到更加詭異的一點——剛剛幾分鐘內,他眼裏好像突然長出了一副夜視鏡。
因為他視線內的一切都披上了鮮紅,只有深和淺的區別。
賀群青同時發現,通往出租屋的門在自己身邊縮小了太多太多。
那門的尺寸,他現在要是想往裏進,估計都會被門框頂住——
等一下。
好像是自己變了……
是自己……變高了?
賀群青帶着這樣不妙地預感,緩慢地、不情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下一刻,他瞳仁緊縮,心跳加劇,張嘴就要大叫!
但舌頭就像被粘住,他口中只能發出嘶啞的嗬嗬聲,以及帶着空洞回音的恐怖聲響。
賀群青乍一聽到自己難聽可怕的聲音,也是被吓得心跳驟停,猛閉上了嘴。
可眼睛看到的一切讓他絲毫無法平靜的面對。
怪物……他真的變成了怪物,變成了“BOSS”?!!
他恐懼的急喘着氣,擡起雙手。
偏偏這……
這簡直不是一雙手好不好!
表面焦黑、內部暗紅發燙的長長十指。
它們像是專門為了某種目的生長出來的。
指腹上逆長着數片薄而銳利的、彎鈎般的“刀尖”,更加延伸了它們。
賀群青毫不懷疑,但凡被它們攥住、勾住、摸過的任何東西,都會立刻變得皮薄肉脆。
這應該不能和玩家握手了吧?
賀群青覺得自己快流眼淚了。
無止境地屏息中,突然,賀群青看到了離那重重“倒刺”遠遠的地方,還有五根細長的白線?
慢慢動了動手指,他竟然發現,那好像是自己人類的、真正的手指,就深深的陷在那暗紅下,位置非常隐蔽。
不僅不會被割傷,相反,他自己的手指宛如神經鏈條,讓這雙巨大的手如臂使指。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血液”的炙熱,和反光處那些鋒利之物此刻不斷降溫而帶來的清涼,就和他自己的身體帶來的感覺完全一樣。
即便眼下他的身體也并沒有好看到哪去。
他的肋骨上好像長了鰓,正随着他的呼吸呼哧呼哧的,露出內部悶燒的煙絲般的光澤。
他都不敢想自己的腦袋變成了什麽樣。
很快,他如願從唯一一塊沒有因為高溫炸裂的窗玻璃上,看到了一個長着野蠻的角的怪物。
怪物的兩只長角一左一右,頂部橫生枝節,相互朝內彎折,猶如一副巨大的鉗子。
先前身上“淬火”的巨大聲音,叫賀群青現在腦袋還在嗡嗡響。
如今他終于找到了原因——
他身上有不少的地方,都有金屬的銀色反光。
其中就包括這兩只金屬的角。
在通紅的視野下,玻璃上映照出的他頭頂那對角,亮堂堂的,讓他心底直發寒。
尤其他用手掌去摸,發現自己的角,其實是連在厚厚的金屬腦殼上。
還有,摸的時候,他在異樣感中微微低下頭,下一秒玻璃上反射出的畫面,叫他隐隐倒吸一口涼氣。
另一張臉。
他貼近額頭的地方、天靈蓋兒上,還有另一張臉。
不,是個面具。
它同樣是金屬質地的。
賀群青看得很清楚,自己頭頂的面具,雙眼與嘴巴的位置都是黑漆漆的洞。
面具的兩眼呆滞地大睜着,透出深處的紅光,嘴巴的弧度卻像是在笑,好像它陶醉在什麽美好的景象中。
賀群青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因為極佳的視力讓他看到,這面具上的眼睛,和他自己的眼睛,真的太像了。
*
這一連串沖擊賀群青都還沒消化完。
突然,他又聽到了細細的哨音。
原本的寂靜被突兀地打破。
如今他每轉一下腦袋,就能聽到從不同的方向傳來的哨子聲音,通通像是低吟的惡鬼在吹,催命一樣一聲聲不換氣地吹到底。
配合自己眼下非常糟心的外形,賀群青靈光一閃,竟然聽明白了——
傳來聲音的那些方向,應該是有自己同樣糟心的同類。
那些東西,可能就是這個“審判者游戲”裏“怪物”的存在。
只是弱小的多,非常的弱小。
包括出租屋的方向,賀群青低下頭,也接收到了一道細細的、小小的雜音。
出租屋裏那挑釁、凝視了他一整晚的詭異視線,這麽一會兒,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已經變得無比地恐懼,讓它深藏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它的确應該恐懼,賀群青看到自己都害怕。
更別說,賀群青現在竟然能輕易地看清“她”了。
躲在他出租屋裏的鬼東西,是個瘦得像火柴棍的老女人。
除了輪廓還像是人,身上糜爛一片,混為一談,賀群青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分辨出她的。
賀群青有點毛骨悚然,原本不想在這時候理她,但他往旁邊一看,屋裏桌上那遺像,竟然又倒了。
“吼————!!!”
……
……
清晨,天色還浸在一片墨藍裏的時候,鄰居在自家涼臺上養的雞扯着脖子發出了響亮地鳴叫。
賀群青躺在床上,猶如夢中被這聲音驚吓,指尖不安穩地顫抖數次。
終于,當稀薄的晨曦從舊窗簾的縫隙中鑽進屋裏時,賀群青醒了。
他的新身體躺着時平靜,醒來卻立即開始沒緣由地冒汗、發抖,臉色也迅速變得蒼白。
待看清周圍,他才算找到緣由,一時心跳如鼓,從床上彈了起來!
“系統,系統?!”
“在,賀先生?”
賀群青急促地喘着氣,一想到剛剛游戲中發生的一切,種種令人生理、心理上極度難受的畫面就清晰得像再次發生在眼前,他心跳快得要爆開了。
就在他面前,那些玩家們的咒罵聲、凄慘的尖叫聲,碰撞聲,與多汁的撕裂聲——
賀群青快速閉上了眼,指尖發抖,一時不敢握拳。
他怕觸及掌心時摸到的不是皮膚,而是硬碰硬的锵锵聲。
或是某種滑膩溫熱、又腥甜不已、令人入魔的東西。
甜……是的,他在某種自己無法控制的本能驅使下,追逐并清除了那個副本裏所有玩家。
當清場到最後一人,他像是中邪似的,有一個瞬間,想法似乎徹底偏離了正常的軌道。
“系統,你給我說清楚,這個破游戲——我到底為什麽要把那些玩家清理出局?”
而且“清理”玩家的那種迫切的心情,賀群青自己都無法控制?
“他們全都是違反了游戲規則的危險玩家。”系統耐心十足說,“您也知道,我們的游戲規則實在非常簡單,只需要玩家進入副本後,找到審判書就可以通關了。但很多玩家為了一己私欲,嚴重破壞規則,甚至以打破規則為榮。這種情況下,系統不得不上線懲罰機制,也就是賀先生你——扮演的血腥游蕩者,去懲罰這些破壞游戲秩序的玩家。”
“可……”
還沒說完,賀群青聲音戛然而止,他脫力似的,重新倒回床上。
肚子裏空空如也,喉嚨幹得冒火,想到剛才游戲裏的一切,賀群青真想吐個天昏地暗。
偏偏他累得手都擡不起來。
這極端乏力、虛弱的症狀也讓賀群青覺得有點熟悉,他吊着一口氣問:“系統……?”
難道一場試崗,就把他十八歲的身體榨幹了?
“emmm,賀先生,由于這副身體是系統用您自身的基因打造的,在快速消耗的情況下,這副身體也有了您之前的缺陷——使您面臨嚴重腎衰竭的苦惱。”
“……什麽?”
“別擔心,這一點點缺陷是可以修複的!剛才在您進入游戲之後,我已經把問題控制在了一個小範圍內,後期您可以用‘一定數額’的生存點治愈,現在只要讓您的身體每天自行修複就可以了。”
“……什麽意思?”
“就是每天到了某個時間,您就得休息一會兒,恢複恢複體力。”
“休息……多久?”
“很短,兩個小時左右吧。”
賀群青一聽,哦了一聲。
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休息兩個小時倒也不算什麽。
“睡吧,”系統說:“您現在就非常需要休息,有什麽問題我可以稍後再給您解答。”
賀群青嘴唇翕動,無聲罵了一句,想到這次試崗,恨不得就這麽一口氣厥過去,哪有心情睡覺……
他眼皮沉了兩下,眼睛閉上了,呼吸很快也均勻了起來。
系統:“……”
……
……
【審判者游戲商城】
商品——
【銷量第一】【預售】即将上線,一切未知的傳說級boss“血腥游蕩者”屍體碎片……
價格:§99(抱歉,交易已終止)
……
……
買家評價——
初級玩家(匿名):怎麽回事,這頁怎麽變成灰色了???!boss怎麽樣了,出現了嗎,有賣同一副本的錄像的嗎?
高級玩家(匿名):boss牛逼
中級玩家(匿名):勸所有人遇到boss自殺解決。
高級玩家(匿名):呵呵,機靈鬼,下輩子別忘了我的貨[點煙][點煙]
中級玩家(匿名):慘,這就是賣了六千份的商品。
初級玩家(匿名):什麽意思,難道賣家死了?不可能啊,他賺了這麽多生存點,被血腥游蕩者殺一次只扣除五萬而已,怎麽可能死了???
……
中級玩家(匿名):菜鳥到前邊找課代表。
……
賀群青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類似“課代表”的存在。
……中級玩家(匿名):這說明系統已經判定賣家根本無法完成交易,這樣的結果只有兩個可能。第一種,他觸發了某些特殊副本裏的死亡輪回,這種副本想要出來,消耗生存點自殺解決不了問題,他會一次次地複活,一次次地被殺。假如這次,他是在死亡輪回裏被boss殺死了很多次,他有多少生存點都不夠啊。不過這種可能性太小了,所以我偏向第二種,賣家在遇到BOSS之後,徹底地瘋了。
……
高級玩家(匿名):你們自己看吧,目前只有一個出了BOSS錄像的,說實話,我現在手有點抖。鏈接《《《【絕命錄像/斥資五萬/體育學院性/欺淩副本/血腥游蕩者降臨/地獄級別/前所未見恐怖boss/三十秒玩家全滅】》》》
……
……
當晚,午夜計時器歸零。
賀群青前一秒還在被窩裏昏睡,下一秒,他就站在一片昏暗整潔的空間裏。
這裏就是真正進副本前,玩家們聚集停留的那個“小黑屋”?
揉揉眼,他環顧四周,站着等了半天,系統再度杳無音信。
看來系統這玩意兒,真的一進游戲就不能再指望了。
周圍人影綽綽,林林總總二十來人,都是随機分配進來,參與同一場副本的玩家。
遠處還有幾個新玩家,仍在不停地問“怎麽出去?”“這到底是哪?”,根本沒人理會他們。
很快,新玩家開始不停嘗試着沖進黑暗,結果又一遍遍從深重的黑暗中冒頭。
他們宛如誤入無止境的莫比烏斯之環,世界觀短短幾分鐘就有崩塌的跡象。
賀群青作為同樣的新人玩家,今天白天已經從系統那裏更多的了解到了關于審判者游戲的規則,現在算是順利跟上了節奏。
說來游戲規則非常的簡單。
玩家進副本後,只需要在副本內找到一張叫“審判書”的紙,寫上名字就可以離開游戲。
所以正常的游戲流程是——進入游戲——找線索——找到審判書——離開游戲。
現在游戲并沒有正式開始,大家都在等,只因在進入副本前,還有十分關鍵的一步。
嘟——
一聲提示音後,地板毫無征兆地突起,逐漸上升,形成了一個寬大的中島。
頭頂最為黑暗的地方,打下了一豎宛如聚光燈的光線,落在了中島的平臺上。
玩家們自發向中島聚攏過去。
新人見狀也只能跟過去,畢竟那外圍的黑暗,他們嘗試了數百次都沒能逃出去,不如看看這些詭異的人到底在幹什麽。
接着,他們就眼睜睜看着這些陌生人無比熟練的從中島的島臺下面變魔術似的取出一只只大箱子,輕易打開了它們。
而裏面是一大堆的……工作服?
這些衣服顯然是人手一件,就連新人懷裏都被塞進了硬邦邦的一團。
“快點穿上!”也終于有人理會他們了。
沒多久,所有人都穿上了完全統一的工作服。
那是一件黑色的馬甲,胸前名牌位置印着一個簡單的圖案,背後印着幾個大字“慶州市電視臺”。
這時,新的三個箱子被擡上了中島,兩大一小。
小的一個箱子裏,是和玩家數量一致的工作證,只是職位一欄還是空着的。
最後兩個大箱子,裏面則是繁多的拍攝器材、全新筆記本等物。
穿好工作服、戴好工作證之後,心情似乎平複許多的新人問:“現在還要做什麽?”
有不耐煩的好心人回答:“抽簽。”
“抽什麽簽?”
“抽誰是頭目。”
那新玩家一時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麽誰是頭目,什麽頭目?”
回答他的玩家朝天翻了個白眼,又嘆了口氣,說:“意思就是,抽簽決定誰是這場副本裏的‘玩家首腦’,懂嗎?”
“副本?首腦??”
一時無法和現實中的生活經驗重疊起來,新人懵了。
賀群青搖搖頭,對那邊新人感到一萬分同情。
其實“頭目”這個概念,就是它原本的意思。
只要和另一個詞聯系起來,立馬就能理解。
——“犯罪者。”
白天,系統是這麽對賀群青說的:
所有人聚在“小黑屋”裏這一步,在審判者游戲中,叫做“統一決策”。
既然是玩家們要“統一決策”,那麽說明所有人在這一刻,其實是一體的。
“在玩家決策的這一步驟,所有玩家的身份将徹底發生改變。”
“玩家将扮演罪犯,并在這一步,成為同一個組織的成員。那麽非常必要的,将選出一個犯罪者頭目,一個領導者,用以制定、統一在副本中的‘作案’計劃,來達到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最多人數通關副本的結果。”
……
眼前,無論新老玩家,都一言不發地靜立着。
所有人穿着統一的工作服,胸前配戴着工作證。
賀群青想象中的玩家分裂似乎根本沒有發生,這極度和諧團結的一幕,讓賀群青後背開始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