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淪陷(上) 陳雨依:“卧槽……
第96章 第96章 淪陷(上) 陳雨依:“卧槽……
跨進門檻前, 一只有力的手臂伸過來,從他身邊接走了林況。
林況腳下虛浮,看清來扶他的人是誰, 不由推拒:“老,老大……你不用……”
蔣提白把林況送到通鋪邊上,林況扶着床沿垂頭喪氣的坐下來。
一旁金梓語飛快拿來兩條毛巾,遞給賀群青和林況。林況擦頭臉時手還抖的厲害,好在他頭發短的和沒有一樣, 抹了兩下就差不多了。
蔣提白忽然看着地面問:“哪來的血?”
林況強打精神, “可能是剛才……”他順着蔣提白的目光看過去,見到自己進門時濕漉漉的腳印裏的确帶着血跡,只是話說到一半,林況的視線已經跟着痕跡來到了賀群青腳底下, 聲音驀地一頓。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 有血跡再次落在地上, 看色澤,竟然還是新鮮的!
林況一驚, 擡眼看賀群青, 很快視線定睛在賀群青袖口,那裏深黑的衣服看不出,但血跡分明順着修長手腕淌下來。林況兩眼不由瞪大,倏地起身,差點再次摔倒。
“賀肖,你……?!”
賀群青見林況變臉, 趕忙收起腦海中胡思亂想,把林況靈神的模樣揮開,順着林況的視線一看, 飛快用毛巾按住手腕,就在這時,一只手遏制他動作,揭開了衣袖。
小臂上的濕意頃刻間褪去,賀群青自己都沒看清傷口在哪兒,蔣提白已經從賀群青手裏奪過毛巾,從他小臂上大力擦過。
賀群青手一抖,抓着他的那只手驟然使勁兒,蔣提白瞥他一眼,聲音裏仿佛透着十分的關切,笑着道:“又沒擦到傷口,你躲什麽,應該不疼吧?”
賀群青默默呲牙,當蔣提白再度去擦他胳膊上血跡時,賀群青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別……喂!”
賀群青疼的汗毛一豎,蔣提白這才放輕力道,一旁陳雨依也靠過來,和蔣提白兩個腦袋湊在一起。
陳雨依見賀群青小臂側邊被削開一塊,傷口斜進肉裏,雖然看起來不嚴重,但一碰周圍就冒血,傷口很深。她細眉頓時皺的快連成“一”字,道:“這……是不是得縫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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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副本不知道多久才能結束,”蔣提白輕聲道,“要是感染了也麻煩。怎麽弄的?”
林況正看着他們,想到剛才,臉色更白,毛巾擦擦眼窩的冷汗,悶聲道:“被殺豬的砍刀傷的。”
“殺豬刀?”陳雨依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瞪眼打量賀群青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誰幹的?村民?”
林況憋悶地深呼吸,“姐,這怎麽處理啊,我們這有藥嗎?”
“什麽都沒有。”陳雨依看着門外雨簾,正在發愁,忽然咦了一聲,走向門邊。
等她手摸到門框,外頭瓢潑大雨竟然已經逐漸收斂,很快成了柔風中綿綿細線。
“真是過雨,快停了。”
雨聲一小,雨中其他聲音就再掩不住了,賀群青驚奇的發現,遠處混亂的人聲竟然都能傳到這裏來。
陳雨依回頭道:“這麽大一個村子,再沒有醫生,也不可能家家都沒藥吧?昨天喜子說不知道,可能是她年齡小。現在出大事了,肯定有人拿藥品出來。蔣提白,你能忽悠,你去靈棚那邊看看,要是有人拿傷藥、繃帶什麽的,你快搞一點回來。”
不等賀群青想明白“出大事了”是怎麽回事,耳邊輕輕“啧”一聲,蔣提白放開他,錯身往門外走,長嘆道:“搞一點回來可以,‘能忽悠’我不承認。”
“去吧去吧,”陳雨依和顏悅色,分外溫柔的道:“我們可都靠你了。”
蔣提白微微一笑,突然道:“金梓語?你跟我一起去。”
“我?”金梓語一愣,立即走向他,“好的,蔣大哥。”
林況捏着毛巾的手一頓,看着那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毛毛細雨裏——前頭蔣提白邁着利落的大步,他身後金梓語則縮着肩膀踩着水,同樣大步跟着,他們兩人絲毫沒有對話。
林況看着他們,神情有些愣怔——老大怎麽突然重視起金梓語?總覺得有點違和?
但他眼下精力不濟,心裏納悶也沒開口。
陳雨依還站在門口,望着蔣提白和金梓語身影遠去,不自覺揉搓起額頭,自言自語般道,“卧槽,這不是完蛋了嗎?”
“怎麽了?”林況有些緊張的問,“什麽完蛋了?姐,你頭疼嗎?”
“不疼——”陳雨依手掌扇風轉過身來,看看林況,又看看賀群青,眉頭一展,笑盈盈道:“我好的很……你看你,林況,到底什麽把你吓成這樣?你倆剛遇到什麽事了?”
林況從懷裏拿出那張照片,說了個開頭。
“你說是蔣提白讓你們去的?”陳雨依打量手裏的照片,停頓片刻,點點頭,“之後呢?是不是你們離開的時候出事了?被人撞見了?”
林況否認,“沒人看到我們。是我們準備回來的時候,我站在路口,忽然頭暈,然後就好像……我——我看到——”林況說着,神情再度扭曲,像是惡心又像是恐懼。
“我看到自己站在豬圈裏,手裏拿着一把刀。”
賀群青愕然看向林況,林況也條件反射的看向他這個目擊證人,跟他解釋:“一開始我也沒反應過來!但之後,我猜我是在透過另外一個人的……眼睛看到的,我就知道那可能是我的靈神。”
“你的靈神?”陳雨依吸了口氣,“你的靈神也出現了?還是大早上的?……什麽樣子的靈神?之後呢,你幹什麽了?你還想會會它?”
林況點頭,“那個畫面一閃就沒了。我怕它跑了,就立馬追過去,沒想到……”說着,他打了個寒戰,嘴頓時都有點張不開了。
陳雨依看他的樣子,應該也猜到了什麽,轉而問賀群青,“是不是這個靈神的外表把林況吓成這樣?是他害怕的東西?”
賀群青真佩服陳雨依一下就能猜中,默默點頭。
“那怎麽還能拿着刀……”陳雨依其實原本只猜到是蟲子,但稍微發揮一下想象力,眼裏不由透出震驚,“難道說……”
“就是那個東西,”林況聲音極為嘶啞,好像每個字都是他強迫自己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是我被它寄生了之後的樣子……姐,這個副本怎麽這麽……這麽王八蛋?”
林況說完,先是深呼吸,可深呼吸也沒用了,他太多恐懼的情緒無處發洩,不由喘起粗氣。突然,林況将手裏毛巾砸在地上,一條濕毛巾硬生生被他掴出一聲巨響。
屋裏一時陷入沉默,只剩下林況喘氣的聲音。不久後,林況默默彎腰,又把毛巾重新撿起來,展開放在膝蓋上,緩緩疊成了豆腐塊。
陳雨依拍拍林況的肩道:“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小肖,你和林況從現在起就別分開——再加一個金梓語,等她回來,你們三個待在一起,就是上廁所都不能例外,聽見了沒?”
她壓低聲音,安慰林況:“加上我。要是它再出現,也不用你對付,你只需要處理金梓語和其他人的靈神就行了。另外,你也不是不知道,有的副本就是這麽折騰人,但即便是特殊副本,也不會是死路一條,肯定有什麽破綻等着我們發現。”
說着,陳雨依鳳眼帶笑的瞧了賀群青一眼,對林況道,“現在才是第二天,你都找到孟蓓蕾的照片這麽重要的線索了,中午多吃點啊,保存體力,之後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你看昨晚,小肖不是也吓成那樣,他鋸嘴葫蘆似的什麽都不說,等他靈神冒出來,還有他病的時候,你不都得拉他一把?你是我們的頂梁柱,你可千萬挺住啊。”
林況細細分辨陳雨依神态,臉上跟着恢複了幾分血色,道:“我的親姐,你外頭是不是搞銷售的?”
“不是,”陳雨依回答,“我是小學老師。”
“真的?!”
“假的。除了你們幾個,我也不認識其他小學生了。”
“……”
陳雨依悵惘道:“其實我是空姐。”
“……我不相信。”林況虛弱的回應。
“這會兒你倒不信了。”陳雨依面無表情。
林況:“……真的?!你是空姐?”
“假的。”陳雨依嘿嘿一笑,低頭瞅瞅自己身材,“但是資質應該有的吧?”
“……”
眼看林況精神逐漸恢複,賀群青終于問:“陳姐,外面出什麽事了?你們怎麽沒有和孟蓓蕾一起上課?”反而上午課程開始沒多久,所有玩家就都回到了宿舍裏?
陳雨依聞言再看向外頭,雨滴滴答答,近乎停了。她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昨天一直太平靜了,我這心裏就不踏實。那種感覺,就不像是在過副本,倒像是在過日子,可吓死我了。之後知道村長出事,我才算松口氣,心想總算有人死了,但到今天,這死人的節奏可又難免有點太快了——你們不在,早上我們盤腿坐了沒幾分鐘,有個村民大呼小叫在外面砸門,李喬尼一開門,門外的人一身孝衣,說有一頭老虎在村長的葬禮上冒出來,眨眼工夫就咬死了不少人,最後還帶走了什麽大人物,讓李喬尼趕快過去救命。”
說着,門外風一樣鑽進來兩個人,蔣提白和金梓語回來了。
蔣提白手裏真多出個盒子,倒像是針線盒,蔣提白進門後就在通鋪邊坐下,打開盒子,裏頭只有兩個小瓶,打開瓶蓋,一瓶是液體一瓶是粉末,盒子裏還有一袋棉簽、紗布和兩卷醫用膠帶。
賀群青一看蔣提白盯着他的胳膊開始比劃,這腳就自動開始後退,邊道:“我這……你給我,還是我自己來吧。”
蔣提白很驚訝,“為什麽?你有什麽難言之隐啊?”
賀群青想到蔣提白包紮的手藝,委婉道,“沒有,我自己來吧,我會弄。”
“你自己?”蔣提白似笑非笑看他,“你長了三只手?”
“……那不然林況幫我?”
蔣提白動作一頓,像早上在廚房似的,忽然變臉,“小肖,別磨蹭,快點過來。”
“……”賀群青心想這人怎麽就是這麽個狗脾氣,放棄掙紮的走過去,蔣提白開始慢條斯理給他消毒。
陳雨依這時忽然問蔣提白,“老虎帶走了誰?”
蔣提白露出奇怪的笑容,“帶走了村長的叔伯。叔伯據說德高望重,還組織了村長葬禮。但怎麽說呢……公老虎,果然還是那頭公老虎,對人的興趣真是不一般……好了。”
蔣提白說好了的時候,賀群青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一擡手,那道傷口已經被紗布完美的纏好。
呃……好了?
紗布表面透出殺菌消炎藥粉的氣味。
賀群青意外發現,蔣提白包紮技術竟然突飛猛進,不僅紗布綁的松緊剛剛好,甚至整個過程都沒什麽多餘的感覺。
俨然和賀群青之前十分擔憂的——經過蔣提白包紮,這手可能會徹底廢了的結果完全不同。
“謝謝……”
篤篤篤。
門框被敲了幾下,彭先發出現在門口。
“蔣大佬,陳姐。”彭先發神情嚴肅道:“我們所有人一起開個會吧。”
蔣提白挑眉,“你們有線索了?”
“線索稱不上,”彭先發神秘一笑,“就是我們那邊已經有了幾個靈神,牛老師說不想落下你們,讓你們也來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