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淪陷(下) 他昨天不是也病……
第98章 第98章 淪陷(下) 他昨天不是也病……
等少年動作生疏的将手丨槍原路收回去, 便又成了那個無害的學生。
“牛老師!”彭先發眼中隐隐透出激動,“這……這你之前怎麽沒說?”
牛心言理所當然道,“我打算當着所有人的面說。”
“這可了不得了!”彭先發盯着那少年靈神的眼神登時更加熱切了, “我們這次沒有得到任何輔助的裝備,這可是第一把槍啊!”
玩家們也紛紛附和,很多人都當場松了口氣,畢竟現在公虎下山的事他們都知道,以副本的尿性, 這公虎他們玩家百分之百會碰上, 誰都不想被野獸咬死這麽痛苦。
眼下竟然出現了手丨槍,雖然只有一把,但對兩手空空的玩家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福音了。
“這是不是說明, 我們只要在幻想靈神的時候加上武器, 就可以真的得到武器?!”有玩家立即激動道, “我明白了!這就是這個副本的出路,是運用背景規則才能找到的‘一線生機’!雖然現在情勢還不明朗, 但我們起碼得有武器, 得活過這幾天,才能找到通關的辦法吧?牛老師,真的名不虛傳,你真是太厲害了!!”
這話一出,所有玩家都躍躍欲試、心頭難言的激動火熱,看着牛心言, 眼神頓時更加不同,已經帶着崇拜了。
“不敢當……”牛心言說着動作一頓,掀開袖口看了一眼, 神色不由有些驚訝,高興的說:“我得到了兩百生存點!這說明系統認可了我提供的線索,看來你們的想法是對的!這可是意外收獲啊!”
這一下武器的事情板上釘釘了,衆人更加騷動,蔣提白忽然問:“為什麽是意外收獲?牛老師開會不是為了專門說木倉的事?”
牛心言感慨搖頭,“其實我在幻想這個學生的時候,想法很亂,而且只有一個大致的形象,可能是在這些想象中的某一刻,我想到過讓他拿槍,但這樣就太危險了,所以我極力的把這個想法消除了,沒想到最終靈神創造出來,它已經拿着一把槍。不過大家也看到了,我的靈神力量不足,或許它想擁有一個武器來保護自己?或者他想保護‘主事者’,也就是我?”
接着,牛心言又更加具體的回答了蔣提白的問題:“我這次開會,讓大家分析出現的這三個靈神,其實只是想告訴大家,靈神或許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危險,相反,可能是我們這一次副本裏最大的幫手。我們現在既然已經見過自己的靈神,就可以大膽地嘗試創造它們了。只是你們的腦筋比我的靈活,木倉的事情,我原本沒有想到那麽多,你們卻立即想到了木倉是系統給的‘一線生機’。”
賀群青聽着牛心言鼓勵的語氣,再看衆人躍躍欲試的神情,喉嚨些微滾動,隐隐感到不寒而栗。
再看那邊最後一名靈神,是個更加不起眼的中年大媽,穿着普普通通,好像大街上随處可見的家庭婦女,正惶恐迷茫的看着房間裏這群情緒激昂的玩家。
的确,哪怕是賀群青看來,這三個靈神也是無害的,但賀群青的記憶和親身經歷也不會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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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林況的那個靈神,就是極度的危險,甚至賀群青認為,被詭異的昆蟲寄生的屠夫,比那頭亂發情的公虎還要危險的多。
如果這只是概率?
比如有些人的靈神,就是沒有危害的,而有些玩家,就會被抽中,幻想出一些近乎……恐怖的存在?
腦海中幾乎就要再次閃過一對金屬長角,賀群青急忙轉移注意力,甚至條件反射的撫摸了一下脖頸,強行扭轉視線,讓自己盯着蔣提白的後腦勺看。
沒想到下一秒,那腦袋就轉了過來,露出一個帶着微笑的側顏。
随後,蔣提白笑容擴大了,甚至若有所思的點頭,猶如已經在認同牛心言鼓勵的說法。
賀群青心裏咯噔一聲,那邊時刻觀察蔣提白的陳雨依應該也覺察到不妙、張張口就準備阻止這些玩家,誰料蔣提白搶在她前頭,真誠道:“我也這麽認為。”
賀群青一滞,不遠處是隐隐吸涼氣的陳雨依,以及林況、金梓語——在場所有人都一愣。大部分人當即有些驚疑的看向開口的蔣提白。
賀群青說實話,隐隐放松了一些,反正他看來,蔣提白一旦開口阻止,這人歪理太多,效果比任何人都好的多。
但這時,賀群青餘光看到了陳雨依,結果意外發現,陳雨依眉頭緊擰,鳳眼裏隐隐冒火一般,竟然是一副十分戒備和不贊同的表情?
牛心言嘆了口氣,雙手環胸,似乎是頭疼不已,對蔣提白道:“你說吧,你怎麽認為的?”
蔣提白驚訝的看了他和其他人一眼,“什麽意思,你們沒聽清嗎,我同意牛老師的說法啊?”
時間仿佛就此停滞了幾秒,之後牛心言遲疑的問:“你是說,你真的認同……同意我的話?”
蔣提白一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離開了賀群青等人,道:“其實我來參加這場讨論,也是想勸大家培養出自己的靈神,來幫助我們自身通關。因為這個副本,在此之前,第一沒有給我們武器,第二擡高了我們的敵人——我們在這裏作為‘人’,竟然要和吃過人肉、兇性大發的野獸對抗,這本身不是一種極大的削弱嗎?”
接着,蔣提白露出了賀群青熟悉的那種“就此好好聊聊”的神情,只是這一次,讓賀群青心中的不安急劇擴大了。
“你們應該聽說過察沃食人獅——兩只獅子短短數月,就吃了一百四十人,算上巢穴附近的骸骨,保守估計它們殺了至少兩百人,以至于被人稱為察沃的‘食人魔’?這還是現實中的真實事件。所以別低估野獸,你們想想,在其他副本裏,我們遇到的異靈,也很少有一口氣殺兩百人的,可見有些鮮活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或許更加危險。而我們作為‘人’什麽都沒有,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我們不做人了,去做‘神’!”
緩緩倒抽冷氣的聲音四下響起,空氣更加寂靜,所有人開始分外專注的聽着蔣提白的話。
蔣提白的神情透着認真,盯着衆人娓娓道來:“仔細想想,這個副本,從一開始,是不是就提供給了我們每一位玩家一個選擇?它讓我們選,是做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還是做那個‘主事者’,做那個‘創造者’?”
“我們創造的靈神又能做什麽?在這個世界,靈神的存在意味着什麽?這些問題,如果我們都不去嘗試創造,是永遠不會知道的。眼下,既然我們這麽迅速的創造出了靈神,那麽有沒有這種可能,我們本身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特殊的,不止是作為玩家特殊,而是我們的經歷、心态、能力的特殊,遠遠超過這個世界裏其他普通人。”
“而這一次我們的身份,”蔣提白指尖在旁邊玩家的白袍上随意滑過,動作明明漫不經心,卻重的叫人心頭一跳,“其實遠遠超過我們想象;我們的能力,唯獨在這個副本裏,是無邊界的,畢竟人的想象力,哪有什麽邊界?如果一切想法在這裏都能達成,那你們說,這還是人嗎?這分明就是神啊。”
蔣提白理所當然的一挑眉,“既然能做神,我們為什麽要做人?我們不僅要創造靈神,還要大膽,要快啊!”
蔣提白說完,其他玩家露出愣怔的神色,之後目光飄移,都有些避着牛心眼和彭先發這些核心人物,因為這些玩家不想被看出來,他們雖然同樣極度認可牛心言的想法,但相同的話被蔣提白說出來,他們卻瞬間被蠱惑了,甚至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猶豫。
“你?!蔣提白——”陳雨依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剛試圖說什麽,蔣提白一個淡淡的眼神掃過來,她不由一噎。
但陳雨依看看四周,還是咬牙,充滿警告意味的繼續道,“你昨天不是說過,創造靈神對我們來說更加危險嗎?沒錯,他親口說過!你們這麽看我幹什麽?別以為老娘真的好說話,再看眼珠子給你們摳出來!”陳雨依一改之前的笑臉和吹捧,磨磨牙道,“什麽做神,你們別異想天開了!你們——”
忽然,陳雨依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自覺捂住頭,一時間竟然都站立不穩了,蔣提白臉色一變走了過去。
“陳雨依?”蔣提白攬住陳雨依,垂着視線關切的看着她。
“滾蛋。”陳雨依反手就是一巴掌,蔣提白一擡頭躲過了這輕飄一巴掌,将額頭逐漸冒出冷汗的陳雨依輕輕推進了趕來的林況懷裏。
“你陳姐身體不舒服,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老大……”林況臉色同樣蒼白,但他實在搞不懂蔣提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更不知道該不該阻止、怎麽阻止,一時欲言又止,怕自己耽誤蔣提白的事兒,但陳姐呢?
陳姐為什麽會突然唱反調阻止蔣提白,難道陳姐也會搞錯?!
陳姐和老大面對其他玩家,竟然會不站在統一戰線,這也是林況經歷的第一遭。
不僅是林況,包括牛心言在內其他人,其實也有些不明白狀況,不知道陳雨依怎麽忽然和蔣提白不對付了,明明剛才這夥人還好好的?
陳雨依又怎麽了?真是病了?還是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
正在林況站在原地不動的時候,外頭的院門響了,衆人一齊擡起目光看過去,來人該是沒想到這些“學生”竟然聚在一起,好像在商議什麽事情,腳步便一頓。
來的是李喬尼。他先是回身把院門重重合上,接着大步走了過來。
他走了幾步,霎時間,他身邊就多出了一個孟蓓蕾,單薄的黑衣女人,腳步輕飄飄的跟着李喬尼走了過來。
“靈神收起來!”牛心言低聲道。
校服少年眨眼就消失了,但其他兩名玩家操控靈神卻并不容易,尤其是那個中年女人外表的靈神,立在原地雙手交握,攥着自己手指,臉上也充滿了害怕。
最終其他玩家見勢不妙,以人牆快速擋住她,好在沒等李喬尼進門,那大媽就順利消失了。
創造她的玩家在一旁擦擦鼻頭上的汗水,長籲一聲。
李喬尼一腳踏進熱烘烘的屋裏,臉上焦頭爛額的憂慮還沒有褪去,很冷的搓兩下手說:“對不起,剛才村民們需要我,現在他們已經可以自己處理了。我們這邊的課還要繼續,一起走吧。”
孟蓓蕾平淡的笑笑,顯得她那雙凝聚了更多顏色的眼睛,像是野生動物的眼珠一般,靈活掃過所有人,之後她走向捂着頭、快要暈倒的陳雨依,嘴裏道:“喬尼,你真是太謙遜了,應該是你能為他們做的已經全都做了。她怎麽了?”
林況道:“她偏頭痛。”
孟蓓蕾猶疑的點頭,白的吓人的細長手指輕輕撫過陳雨依的臉頰,“可憐的姑娘。喬尼,你去給陳學員拿點止痛藥。”
林況猶豫片刻,道,“那我先送她回宿舍。”
李喬尼正往出走,孟蓓蕾突然問道:“她現在沒住在這個房間?你們都私自換房間了嗎?怎麽換的,憑對床位的喜惡還是憑相互的眼緣啊?”
李喬尼動作一頓,擡眼一瞧,本來平平無奇的問題,竟然讓屋裏陷入詭異的安靜,只因玩家們看看此刻笑容凝固一般的孟蓓蕾,不約而同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一時忘了接話,蔣提白淡淡回答:“她和金梓語兩個女人一起住在義工的小房間,那邊人少,更方便保護隐私。”
孟蓓蕾才“哦”了一聲,對李喬尼道,“你快去吧!”
李喬尼點點頭,又看向林況和賀群青兩名義工,“看來你們關系不錯。以前的義工學員,好像都沒有你們這麽善于交際。好好照顧女士,現在的情況,千萬別讓她們落單了。”
李喬尼盯着他們的神情似有深意,說完,李喬尼走了。
“等什麽,我們去上課吧,”孟蓓蕾也說。
其他玩家聽了蔣提白的話,這時候自然非常積極、甚至萬分期待地往外走,孟蓓蕾的笑容頓時變得燦爛起來,道:“我想你們應該也喜歡聽到這句:今天耽誤了大家半天時間,課程結束會給你們每位學員退六個小時的課時費,好嗎?”
玩家們當然不在意勞什子課時費,連連稱沒關系、都可以,甚至還有人說:“不要退錢了,就求求你多加一天的課?”
孟蓓蕾欣慰的站在門邊,等着所有人走出去,房間裏便只剩下了賀群青幾人。
此時林況扶着陳雨依,金梓語站在賀群青身邊,蔣提白則已經走到了門邊。
賀群青自然遲疑,看了眼孟蓓蕾,不想後者也在饒有興致地回視他,賀群青想到昨晚和這老女人臉對臉那一幕,這心瞬間就揪了起來,看着孟蓓蕾直說道:“我不去。”
蔣提白眉頭一跳,不由站住腳,回頭輕聲問他:“什麽?”
賀群青皺眉,“我說我……”
“沒問題啊,”孟蓓蕾打斷了蔣提白的話,“他昨天不是也病了嗎?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孟蓓蕾理解的看着賀群青,視線微微向下,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賀群青的手腕。
賀群青眉頭頃刻間皺的更緊,孟蓓蕾手指在綁着紗布的地方移動,“哦,對不起,我看這像是喬尼的衣服,是備用的吧?”說着,她把那只袖子推上去一些,才貌似驚訝的說:“怎麽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