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趙瀾英死了

趙瀾英死了

A城從來就沒有真正平靜過，一個政府的項目更是使鬥争加劇。

就在不久之後，趙瀾英久違露面，說吃個告別飯。在三個人的晚飯桌上，她說後天要出國，留學，10號的飛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顧謙随口問了句，“學什麽？”

趙瀾英正借酒澆愁，醉眼朦胧道，“漢語言。”

顧謙，“……”

林雲兮見她這樣子有些擔心，尤其她今天還是一個人來的，沒帶司機，也沒帶往常那些黑衣墨鏡的保镖。

按下心裏的失落，向顧謙提議說送她回去吧，不然趕不上明天的飛機了。

顧謙也頭痛，他們今天加班，本身出來吃飯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這一折騰已是深夜，他明天上午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地下停車場，兩人合力把醉鬼扶進後座，顧謙繞到前面去開車，“雲兮，麻煩你了。”

林雲兮搖搖頭，撿起地上掉落的手機放在趙瀾英手邊，又抽張濕巾給她擦蹭在臉上的奶油。

趙瀾英靠在車門上，一聲聲嘟囔着，“永別了。”

她今晚一直都在說這一句，是真的心死準備遠走異國他鄉，再也不回來。

車子開上大路，顧謙看了眼天氣，“待會兒要下雨，我先送你回家？”

“先送趙小姐吧。”林雲兮在車裏找到個靠枕，塞進她頭和車窗之間，“我今天帶了傘，沒關系。”

車載廣播裏實時播報天氣，十一點半，天邊一聲驚雷，果然下雨了。

或許實在是太晚，濱江大道上車很少，偶爾才遇見一輛，但顧謙仍然不敢開快。

就在這時，手機來電鈴聲環繞響起在車裏，接起之後又環繞響起高庚樂的聲音，“趙瀾英在你那沒有？”

那邊聲音很吵，一聽就是在外面玩，亂糟糟的，配合外面砸玻璃的雨聲更加讓人心煩。

“在，我正送她回家。”

對面突然多了幾個聲音，七嘴八舌才說明白，原來是方世宗牽頭給趙瀾英辦歡送聚會，約的十一點，結果時間到了就她一個主角沒來，方世宗一直打電話也打不通。

還是時晨手下的狗仔說看見趙瀾英和顧謙去了太雲樓。

這樣一說林雲兮突然想起來，“剛才她說飛機上要開飛行模式，然後拿手機按了幾下，可能就是那時候。”

她聲音一出對面也炸開了，嚴啓修和高庚樂全都在追問她怎麽也在，紛紛表示讓顧謙安心送趙瀾英，他們來接林雲兮。

方世宗就不一樣了，他一個人聲音頂千軍萬馬，“把瀾瀾給我送西山俱樂部來！”

後座趙瀾英好像也被吵到了，突然坐起來，喊了一聲，“我來了！西山！”

方世宗嗷嗷喊，“我派人去接你！”

顧謙被他們吵得頭疼，忍着火氣道，“我現在在濱江大道，在上橋前的廣場等你們來接人。”

顧謙将車停在廣場上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十一點四十五，外面雨不算太大，車裏放着舒緩的音樂，林雲兮在把自己外套脫下來穿到她身上。

用力拉起她的時候，趙瀾英慣性靠過來，醉酒的人眼睛還是通亮，突然笑了一下，“永別了，林雲兮。”

來接人的車很快，是眼熟的黑車，上面兩個黑西裝，一個開車一個撐傘下來和顧謙打招呼說接大小姐，開車那個他們都見過，總是跟着趙家人出現，叫小葛。

保镖撐傘扶着車門，林雲兮自己先下車，伸手把趙瀾英扶出來送進對方車裏。

眼看保镖要關門。

“等一下！”她想說什麽，但是天邊一聲驚雷，雨勢驟急，顧謙在喊，“雲兮快上車。”

保镖也趕緊關門上車，對顧謙打了聲招呼，車子開走上了橋，朝西山方向去了。

顧謙也趕快轉向，送林雲兮回家。

大雨下了一夜，後半夜她實在擔心，給趙瀾英的手機打了幾個電話，都沒能打通。她打給嚴啓修打給高庚樂也都不通，詭異到一度懷疑是自己手機信號出了問題，業主群裏在說雷電導致部分電力出現問題，市政在搶修。

輾轉到天邊泛白才睡着。

她是被敲門聲吵醒的，門外是警察。

林雲兮才睡了沒多久，頭發亂着，眼睛紅着，黑眼圈挂着，聽見警察問。

“昨晚十二點左右你在哪裏？”

她懵，“在回家的路上。”

“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警察手裏舉起來的照片，上面是趙瀾英。

她心中一跳，“她怎麽了？”

“有沒有見過？”

“有，我們昨晚一起吃飯，她怎麽了？”

“今天淩晨有人目擊趙瀾英所乘的車輛從跨江大橋沖破護欄墜江。”警察的聲音冷硬。

“她死了。”

直到被帶到警局，林雲兮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趙瀾英，死了。

她有些理解不了中文。

詢問室內不同的警察輪流問昨晚的事，她不停回憶趙瀾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想着她說過的每一句“永別了。”

段警察放在面前一張照片，說這是死者身上穿的外套，詢問是不是她的。

昨晚給趙瀾英穿上這件衣服時她明明還在笑。

她說，永別了。

警局裏，林雲兮終于崩潰，她不停請求見一面趙瀾英，都被警察拒絕。

往後的日子裏，她和顧謙作為重要調查對象不停被問詢，調查，顧謙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壞了一直沒修，沒有留下證據，墜江的車上壓根沒裝記錄儀。

當晚俱樂部裏等待趙瀾英的朋友也都被警方調查了個遍，方世宗他們在警局當場暴起毆打顧謙，林雲兮也被人潑了一身燙咖啡，高庚樂又和人打起來，嚴啓修說他們派去接人的車在路上抛錨根本就還沒到約定地點。

而車裏只有趙瀾英一個人的屍體，車窗被打破，那兩個保镖要麽逃走了，要麽死在江裏，警方一直在打撈。

根據他們的回憶描述，警方調查得知，葛濟确實是趙家的保镖，但是他當天應該休息，另一個就完全沒有人見過，身份不明。

趙瀾英外婆聽說消息後當場心髒病發去世，林雲兮上門吊唁被趕了出來。

趙家人幾乎在心裏認定就是顧謙和林雲兮雇兇殺人，就算不是，趙瀾英的死也與他們脫不了幹系。

趙家一直在給警方壓力，但好巧不巧當晚雷電導致城市電力系統損壞，跨江大橋上監控什麽也沒錄到，警方始終拿不出證據，他們一遍又一遍進警局，林雲兮一遍又一遍回憶當天趙瀾英的臉。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她知道自己清白，但并不無辜。

因為那晚是她親手把趙瀾英交給了兇手。

A城氣氛緊張，山雨欲來。

就在警方以意外結案當天，戰争徹底爆發。

趙家首先對顧謙公司發難，顧氏本身前段時間新增幾個項目就正在緊要關頭，再加上案件占用時間精力，很輕易被趙家抓住痛處。

林雲兮自然也未能幸免。

客戶解約，公司內鬼，他們每天要面對太多突發事件，顧謙一天焦灼過一天之際，方佰辰伸出援手。

就在他們合作拯救公司時，林雲兮接連被綁架，暗殺。

被綁架那次顧謙及時趕到，暗殺那次她被捅了一刀，幸好當天嚴啓修和高庚樂來，她被及時救下。

在醫院醒來時，梁思羽說，“警方已經介入了，是趙家幹的。”

趙瀾英溺亡，祝玉梅去世，田志泉入獄，趙擎中風，趙千亭已經在崩潰邊緣。

利益驅使，情感支配，A城大半世家都加入了這場圍剿，趙家被他們吞噬渣滓不剩。

趙瀾英死後，大家都瘋了。

現實中，網絡上，卻幾乎沒有人會再提起趙瀾英。

連同趙家這個曾經的龐然大物，也像灰燼被風吹散，被所有人淡忘。

期間高庚樂也因為違禁品锒铛入獄，最後一次聯系的時候他說自己是無辜的，但為了保住家族，保住姐姐，他只能認罪。

顧謙的公司擴張，公司內部人員也一再調整，林雲兮升了職，也更加忙碌起來。

在數次經歷生死之後，顧謙這個名字就像烙印，和林雲兮牢牢綁定在一起，任何人提到一個人都會想到另一個。

顧謙還是會見縫插針向她表白，她起初拒絕得很堅定，越到後來越迷茫，她開始想不起一開始拒絕顧謙的理由。

這天要和一位老總約時間談合作，她翻手機通訊錄，查找那位助理的姓名，趙文易。

幾秒後她看着聯系人裏的“趙小姐”出神。

居然沒有存全名，這是誰來着？

梁思羽就在旁邊，看了一眼說，“是趙瀾英吧，還是删了吧，怪吓人的，你不怕她順着電話來找你啊。”

林雲兮有些恍惚，還是下意識道，“你不是說過她只是玩兒心重，不會針對我。”

“嗯？我說的？”梁思羽好像很驚訝，“怎麽會？她當時怎麽對你的，結果還是那種死法，怨氣一定很重啊。快删了吧，看着都瘆得慌。”

她當時怎麽對我的？

林雲兮出神地想着。

這段時間她始終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麽，夢裏總是有一個人在對自己說話，煙霧的背後，有某些東西若隐若現。

她是不是忘了些什麽。

晚上飯局散場很晚了，顧謙的車子到了小區門口，她背上包說，“謝謝顧總，再見。”

顧謙卻也跟了下來，“太危險了，像往常一樣，我進去送你吧。”

她錯愕轉頭，小區裏面漆黑一片。

但是她回家的路不該是這樣的。

她大步走進黑暗中，身後的人急忙追上來，似乎想來牽她的手，低頭看去，是顧謙黑色的衣袖，再往上看。

目之所及，蝴蝶展翅欲飛。

她忘了自己在混亂中都說了些什麽，顧謙走了，她一個人茫然走在黑暗裏，突然失聲痛哭。

這世上沒有人知道，連她也一度忘了，趙瀾英曾經給過她光明。

第二天她去遞交辭職信，但還是出事了。

梁思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幫了嚴啓修，作為離總裁最近的助理，也作為林雲兮最好的朋友，沒有人會防備她，尋找資金漏洞，栽贓，嫁禍，她能為嚴啓修做的太多了。

而方佰辰，她真的打算折斷顧謙所有羽翼，斬斷他離開自己路，這一次她袖手旁觀，甚至推波助瀾。

如同之前對趙家做的一樣，這一次，他們要分割顧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