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的龍
第73章 她的龍
達米安要哭了。
當然，這是我惡意揣測的。恐怕他就算在我面前裸奔，也不願意哭出聲來。
有那麽讓人驚訝嗎？他是不是過于低估了自己在我心裏的分量？我有些氣惱，記得兩年前那次對話的人可不只有他一個人。
百年的槲寄生不一定為真，但我的确想看看，能夠和同一個人度過百年光陰，究竟會需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這是一場豪賭，一場付出真心，基于對達米安信任的壓注。
伸出的手被接過，達米安低頭欠身，向前一步将我的手搭在他的臂膀之上。
“I DO.”
什麽？？？
我愣了住，不是他DO什麽DO，我只是問一句要不要跳舞，又不是求婚，他在答應什麽呢？
舒緩的舞曲回蕩在高挑空曠的倉庫中，天然的回音将樂曲渲染得更為悠揚。和前面學校禮堂的放的流行音樂不同，我選擇放了一首古典音樂，畢竟實在難以想象我和達米安兩人在這件倉庫裏搖頭晃屁股的模樣。他跟莉莉又不一樣，鼓動着比我腦袋大的胸肌賣萌，看上去估計可怕又滑稽。
達米安大概很擅長跳舞，似乎在情理之中，畢竟舞和武都需要協調靈活的身手。我就顯得笨拙一點，上一次和人跳舞，還是陪瑞德一起。兩個人笨手笨腳地拽着對方的衣服，連眼神都不敢對上，因為要時刻注意腳下，結果他一腳我一腳，生生跳成了踢踏舞。
和達米安跳舞似乎完全不用擔心，甚至不用帶上腦子。後背上的手掌溫暖有力，和架着我另一只手的臂膀一起挾制了我所有的動作。我就想被操縱的游戲角色，被他帶着跟随音樂律動。
前進、後退？我看不清路，也好像不記得接下來的舞步，我們靠得實在太近了，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眼前只能看到他胸口的領巾。
領巾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上面蹭到了一點紅色，沒有想明白是什麽。腰間被用力托住轉了一個圈，嘴唇蹭上領巾，那塊紅色又擴大了一塊，原來是這樣染上的。
剛想開口調笑達米安，撞上他一點也不含蓄的眼神，我突然想到了夏洛克偶爾接兩個捉奸的案子時，那些女人們的控訴，總是說洗衣服時看到丈夫的襯衫領口沾上了口紅。當時只覺得渣男們膽大到荒謬，偷情怎麽會這樣不小心。現在才知道，情難自已時，眼睛裏是看不到別的東西。
相擁着，就像置身于一個隔音的玻璃罐中，耳邊的音樂聲都被減弱，悶悶的，只剩下呼之欲出的心跳。兩顆心激烈的跳動，像是彼此交鋒，非要争個高下比出誰更心動一些。跳動着跳動着，它們發出了一樣的節奏，同頻的跳動下，無形的電波将它們連接起來，好像能聽到彼此的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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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在說什麽呢，這會的思維肯定單一到有些無聊，情啊愛啊的，十幾個丘比特小人光着身體在那拉起手玩丢手絹，嘴裏哼着《仲夏夜之夢》。然後排隊跳進對方燦爛如星海的眼眸裏，一頭溺死在裏面，高喊着，“就讓這場舞一直跳下去吧！”
舞曲終有結束，最後一個重音落下，我被猛地拎起，雙腳騰空離地，慌亂中胳膊圈住了達米安的脖子，落下後直接坐在了他的臂膀上。
“最後一個動作要起跳。”他微微仰頭看着我解釋道。
“你的夢想是做舞蹈家嗎？”我才不信他的鬼話，達米安有時候幼稚得要命，嘴上說着惡作劇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但對看人被驚吓到的反應卻總是樂此不疲。
“也許今晚過後可以考慮一下。”他的表情很認真，似乎真的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真是愛演，我踢了踢腿，讓他放我下去，這件裙子太薄了，有屁股的人都知道，屁股的溫度比較低。而他的體溫順着幾層衣服傳上來，讓人更加覺得羞恥。
雙腳重新踩到地面上，還沒有站穩，就立刻被一陣溫暖所包圍。
達米安迫不及待地将外套脫下搭在我的肩上，總覺得除了讓我回歸溫暖藏着一些別的心思，嘴裏還絮絮叨叨地說：“埃利奧特家窮到沒錢買布料嗎？為什麽連袖子都沒。”
“當然是因為好看。”我把衣襟拉開轉了個圈，“不好看嗎？”
發尾掃過達米安的鼻尖，心尖也被撓了一下似的，他強撐着嘴硬：“不好看，下次我給你選。”
将“犯罪現場”恢複成原來的模樣，我們蹑手蹑腳地避着警衛離開，全然不知道有幾個跟我們一樣溜出舞會的學生當晚從倉庫旁邊經過後傳出了一個校園恐怖傳說。
沒有光亮的倉庫中傳來詭異的舞曲，明明是雙人舞卻只有一個腳步聲。據說倉庫在建起前這裏曾是一間教學樓，聖誕夜有個女學生在這裏跳樓自殺。而後每年的同一天都會有個女學生從這裏一躍而下，不得已學校才推平了教學樓改為倉庫。而這裏在這裏跳樓的女鬼不甘寂寞，會趁人不注意在深夜起舞。
“倉庫不是上次被炸塌了，新建的嗎？”有人發現了疑點。
“就是因為上次爆炸！據說底下炸出了很多屍骨，很多年以前這裏好像是墳場。死後被打擾，所以鬼魂都跑上來作亂了！”
每個學校都有一個建立在墳場上的傳說，不管這其中有多不合理，夠刺激就行了。
我和因為腳步聲過輕被當作空氣的達米安繼續“私奔”，這一次由他來帶路。專業人士出手，我們幾乎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天臺。他的禮物藏着這裏？是煙花？
達米安蹲下細細摸索，按下某處以後，地上的一角閃爍着電光。然後他做了個掀起的動作，一個有小腿高的盒子憑空出現。
“這是什麽？”比起那個大盒子，我對這塊放着電的布更感興趣。
“帶電網的拟态布，可以将遮蓋的部分隐藏，沒用接觸安全鎖前觸碰會被電暈。”
用這種高科技東西把聖誕禮物藏在學校天臺，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這裏面到底裝了什麽寶貝啊！蝙蝠俠純金雕像？
“打開看看。”他将盒子抱起捧到我面前，這幅場景有些熟悉，這個盒子的大小也有些熟悉，和當時裝着格勞克斯的那個盒子差不多。
打開蓋子，裏面是漆黑一片，他大概不會是裝了一盒子蟲子來吓唬我。伸手撫摸，手下的觸感冰涼但柔軟。
“這是什麽？”
達米安沒有回答，突兀地叫了一聲：“達米亞諾。”
盒子裏的黑毛團動了動，忽然在黑夜中睜開一雙幽綠的貓眼，朝着達米安嬌滴滴地“喵”了一聲。
我一時不知道先震驚哪一個，是它為什麽和達米亞諾長得一模一樣，還是剛才明明觸手是冰涼的，不像活物，現在怎麽又動了起來。
“達米亞諾，增加管理者。”
“喵，聲紋驗證中”貓叫轉變為機械音，這只奇怪的貓雙瞳也由綠變紅。
“叫一聲它的名字就行。”
“達米亞諾？”
“管理員已添加”它擡起腦袋，眼中的紅光将我的臉來回掃了一遍，似乎是在認證身份。
掃完以後，這只全新的達米亞諾就自來熟地從盒子裏跳出，躍進了我的懷裏。熱的，它身體的溫度竟然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和一只真貓相差無幾，就好像達米亞諾從來沒離開一樣。
達米安從盒子底下拿出一個厚厚的小本子，将它遞給我：“達米亞諾使用說明書，終生保修，不退不換。”
終生保修，不退不換？我彎起嘴角，恐怕這不應該是達米亞諾的使用說明書，而是達米安的賣身契吧？
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種科技的東西絕對不是市面上能買到的産物，而是他親手做的。一個獨一無二、私人定制，世界上最珍貴的聖誕禮物。
“你喜歡嗎？”看着葉穹不作聲，達米安心情忐忑，将本來要做的格勞克斯的玩偶換成達米亞諾的樣子也是臨時更改的，他想格勞克斯以後還可以見，但達米亞諾卻不同。
“當然！”我哽咽地擡頭，用手扇風，想要讓眼淚留在眼眶中，以免弄花了眼妝。
達米安想要拿東西幫我擦拭，但他既沒有帶紙巾的習慣口袋裏也沒有手帕。
“要不你拿我的衣服擦？”
“你不會訛我吧？”我突然想到剛認識那會，他在我家留下的衣服，那時候還還把他當財神爺拜了拜。
達米安怎麽也想不到會聽到這句話，很想破口大罵葉穹是不是有病。
“開玩笑的，走，帶你去拿我準備的聖誕禮物！”
在此之前，或許心裏還有猶豫，不知道那件禮物準備得是不是太魯莽了一點，但現在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東西交給他了。
比起達米安藏起來的大箱子，我的的禮物就鎖在儲物櫃裏，又小又輕。
他正想要撕開包裝被我攔住，我不好意思地順着懷裏達米亞諾的毛，一下一下，快要把它捋禿了。
“你回去再看，嗯不要看得太快，也不要太慢新年前就行。”
葉穹的心思一向難猜，達米安實在想不到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要求，迷迷糊糊地答應下來。出于直覺，回家後緊閉房門和窗戶，才打開了禮物的包裝紙。
《她的龍》
一本書，手工裝訂，沒有出版社，沒有條形碼，沒有腰封。封面只有一個簡單的标題，和一個達米安非常熟悉的作者名。
達米安沒有查過背景的作者，在這一刻主動走到了他的面前，并且帶來了一個屬于他們兩個人故事。
一只被族群趕出的巨龍和一個提着劍去屠龍的傲嬌公主的故事。
作者有話說：
甜得有些不太會寫，還是擅長小情侶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