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兩更合一)
第48章 (兩更合一)
姜苓教過他什麽,裴千羽一個字都不敢忘。可恐懼是無法控制的,害怕就是害怕,就像他現在管不住自己兩條腿,強烈的求生本能讓他使勁跑別回頭。
他跑出去很遠才冷靜一些,然後發現王述竟然沒有跟上來。
這下好了,恐怖電影經典橋段,分頭行動的下場,一個一個送。
裴千羽的膽量是受不了自己一個人待在這種環境的,王述雖然遠遠比不上姜苓,但他好歹是個活的,有氣兒能出聲。現在身邊連個會呼吸的人也沒有了,他很難不崩潰。
而他崩潰的方式也是簡單直接,就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哭。
黑暗的走廊裏就只能聽見他窩窩囊囊的抽泣聲,他那個頭蹲角落裏也不可能顯得嬌小,照樣是可大一只。
垂在他胸前的麒麟玉佩在黑暗中散發隐隐光澤,當真是先天有靈性的玉石,能震懾一切邪祟,庇佑身戴玉石的人。
裴千羽獨自崩潰了一會兒,掉完幾滴眼淚,那幾乎能把他壓垮的恐懼才被拿起一些。他擡起微紅的眼睛左右看,又等了一會兒,确定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才敢從地上站起來。
坐以待斃是不可能的,王述是姜苓的師侄,他一個人也不會有事,他得抓緊時間去找謝天麒。
但不知道是吓狠了還是剛才蹲得時間有些長,裴千羽腿軟得要靠扶牆才能走。
他走的這一條路早就跟剛才不一樣了,路上他看到了幾個人,都跟一開始遇到的那個人一樣,被魇住了,叫不醒。但他還是依次去查看每一個人,确認過了再繼續往前。
謝家的房子他還算熟悉,因為來過很多次,謝天麒的房間他也去過。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周末謝天麒是不用去學校的,但他得在家裏練琴和練書法,這都是成淑娴要求他學的,培養他的專注力。
一條路走不成自然有別的路,最後他繞了一大圈才有驚無恐地走到謝天麒房間。
房間門沒有鎖,門把手一擰就開,裏面和外面一樣黑,甚至更黑,裴千羽只能矮下身摸索前行。因為心理陰影,他不敢用手機照明,只能摸黑走,結果被矮櫃磕到額角,疼得鑽心,使勁揉了幾下才好點,但肯定是要青一塊的了。
“完了,二水能罵死我。”裴千羽嘴裏喃喃,這時候也顧不上擔心萬一真留印了還怎麽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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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房間裏找了很久,最後在一張椅子上找到謝天麒,這小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裴千羽把他搬到地上,學王述翻開眼皮看,但什麽也看不出來。他又輕輕拍了幾下謝天麒的臉,沒有任何反應。
他來的路上就猜到可能會是這樣,王述也說了叫不醒,可謝天麒一個小孩子,才九歲,總不能就這麽放着他不管。
如果是姜苓在這,他會怎麽做?
想這個問題其實并沒有什麽用,因為他不是姜苓,姜苓要是在這肯定有一千種解決辦法,而他連一個都想不出來。
“天麒你別怪我,我已經盡力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裴千羽轉頭摸索到床邊,把被子和枕頭都拽下來,想給躺在地上的謝天麒蓋上。
移動時垂在胸前的玉佩一直在晃動,裴千羽注意到後突然靈光一閃,扔下被子枕頭重新爬回去,拉起謝天麒軟趴趴的手,握住自己胸口前的麒麟玉佩。
摘是不可能摘的,玉不能離身,平時除了姜苓他也不給人碰這塊玉。能不能管用就純靠運氣了,因為這辦法他是突然想到的,想起來姜苓說過麒麟能辟邪擋煞,這玉佩又是姜家祖傳。據說姜家自古就是幹這一行的,那些不幹淨的東西最害怕姜家人,那說不定能管用呢?
等了一會兒,謝天麒還是睡得一動不動,裴千羽都有點想放棄了,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這樣很傻,“最後再等十秒……”
他在心裏倒計時,快數到一準備放棄了,謝天麒突然驚醒,整個人從地上彈起來。
“啊!!”
裴千羽被他吓得膽都快破了,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手捂着心口呢喃,“阿苓你再不來我就要死了。”
這裏所有人都在吓唬他,不管活人還是死人。
醒過來的謝天麒狀态很差,呼吸困難地喘着粗氣,神色驚恐,眼神恐怖地張望。
裴千羽直起身看着他,等他緩過來才問:“好點了嗎?”
謝天麒呆呆看了他一會兒,“……千羽哥?”
裴千羽點頭,幹脆盤腿坐在地上,言簡意赅地說:“出大事了。”
謝天麒雖然年齡小,但也有九歲了,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對勁,抓着裴千羽的手腕急切地說:“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我夢見我殺了好多人,我闖入一個貴族的家裏,把裏面所有人都殺害了,老人小孩女人,所有人都死了。”
血淋淋的噩夢裏無人生還。
裴千羽聽得一臉凝重,反手握住謝天麒的手,“你搞錯了,那不是你,你只是做了一個噩夢,那些事和你沒有關系。”
“可是……”
他想說夢很真實,血的味道,慘叫聲,強盜們分贓不均,裏面的一切像真實發生過的。
“你夢到的那些很可能是他們的記憶。”裴千羽說。
謝天麒聽得一怔,“他們?”
“就是被禁锢在首飾盒裏那幾個盜賊的靈魂。”裴千羽起身,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王述說盒子很可能見了不吉利的血,讓他們跑出來了。”
“跑出來了?!”謝天麒瞬間緊張地抱住裴千羽的手臂。
裴千羽的膽子也不比他大多少,手臂摟住他的肩膀,說:“有個哥哥跟我一起來的,我現在得去找他,你跟我一起去嗎?”
謝天麒聽到這瞬間失望了,“你說的哥哥一定不是姜苓。”
裴千羽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的?”
“他要是在這裏怎麽會讓你一個人?”
這句話讓裴千羽感到身心舒暢,他忍不住笑了,“放心,我們再堅持一會兒,很快阿苓就會來找我了。”
“他去哪了?”
“有事出門了,本來我今晚要去接他的,但我聯系不上你們,想着可能是出事了,就和王述過來看看。”
謝天麒皺着小眉頭,“我能先去找我媽嗎?”
“可以,但我們先去找王述,然後再一起去找淑娴姐會不會更好?”
“可是我很擔心我媽。”
“那好吧。”裴千羽很快妥協,反正都是要找的,“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雨秋阿姨今天來找她了,如果她還沒走,我媽應該是在會客室。”
裴千羽聽得一怔,驚訝道:“她也在這?”
“是啊,我還在練琴的時候她就來了。”
裴千羽心裏頓時有了特別不好的預感。
成淑娴有自己的會客室,專門用來招待朋友。房間從布置上她就花了很多心血,裏面的裝潢和家具會跟着季節和節日随時變換,有時也會用朋友送的禮物進行裝點。
有客人來的時候她從不允許有人未經同意進來打擾,謝天麒也不行。
謝天麒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次闖進去了,之後被成淑娴好一頓教訓,後來就算成淑娴叫他,他都不怎麽願意過去了。
兩個人離開房間後就在走廊上緩慢挪動,前進速度不如爬行的嬰兒。謝天麒更是像進了鬼屋不敢睜眼,大半個身體都挂在裴千羽身上,小聲問:“還沒到嗎?”
“還沒有。”
裴千羽前進的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謹慎,而且姿勢是做好了随時能拉起謝天麒跑。他一直在用耳朵聽,想聽聽會不會王述就在附近,但這一路走來他還沒有聽到,這不禁讓他擔心起王述的安危。
萬一王述也像其他人一樣被魇住了,那他得趕緊去救人才行。
裴千羽一心多用,加上精神高度緊張恐懼,他已經快心力交瘁了。
可人生常常就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他拉着謝天麒走過又一個轉角,可能不到一秒鐘,謝天麒發出尖叫的同時,裴千羽拉着他轉身就跑。速度之快,力度之大,謝天麒完全是被他拽着走的,手臂都快脫臼了。
“啊啊!千羽哥千羽哥!!”
裴千羽不敢回頭,謝天麒是越害怕越想看的那一類人,他就發現那這些鬼的樣子他都見過,就是夢裏那些害死了貴族一家的盜賊。
“就是他們!就是他們!”謝天麒扯着嗓子嚷嚷,仿佛裴千羽是警察,他是剛好路過的目擊證人。
他一個人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被單獨行動的王述注意到了。
王述追着謝天麒的聲音找過去,但兩邊都跑得太快了,沒能剎住車,只聽黑暗中響起兩聲悶哼,以及謝天麒摔到地上發出的吱哇亂叫聲,三個人就這般戲劇地彙合了。
“哎喲我真是……”王述捂着鮮血直流的鼻子,疼得止不住翻白眼。
裴千羽也磕到了,捂着生疼的下巴皺眉,“王述你幹嗎?”
“試驗流鼻血能不能把人流死。”王述眼含熱淚,鼻子酸痛造成的。
“你流鼻血了?”
“是啊,好像止不住啊。”
裴千羽摸黑抓到他的衣服,然後拽起他的衣服下擺,“快用衣服擦。”
“……”
“不要仰頭,要低着,不然血會流進你的呼吸道。”
“我就是低着頭。”
“噢噢。”裴千羽放開他,回頭把謝天麒拉過來,說:“我找到天麒了。”
“知道,我就是聽着他的鬼叫找過來的。”
謝天麒:“你才鬼叫,我不信你看到鬼不叫。”
“喲,牙尖嘴利的,我小師叔一口一個。”
“切,你小師叔誰啊?”
“姜苓。”
“……”
“這有趣的沉默,看來你也認識我小師叔。”王述靠在牆上捏住鼻子,問裴千羽,“他怎麽沒事?”
“我剛想跟你說。”裴千羽握住胸前的玉佩,“我讓他握着我的玉,等一會兒他就醒了。”
王述也很驚訝,“這也行?”
裴千羽:“我覺得可能是他身上不好的東西害怕這塊玉,又或者是被玉給消除了。”
“有道理。”王述點了點頭,發現鼻血沒流了才松開手。
裴千羽說:“我們要去淑娴姐的會客室,她可能在那裏,我感覺那個首飾盒也在。”
“怎麽說?”
“她今天的客人是蘇雨秋。”
王述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差點忘了,她們是好朋友。”
說完他又感覺不對,“為什麽她的客人是蘇雨秋,首飾盒就一定在那?”
裴千羽顧忌謝天麒在這,不能告訴他更多,“直覺。”
“……”
彙合後三人繼續往會客室走,雖然找到了王述,但裴千羽還是一點也不敢放松。
“剛才你一個人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
“你還敢提。”裴千羽沒什麽好氣,“你怎麽不跑啊?”
“我跑了啊!我沒追上啊!”
“那你回去多鍛煉鍛煉。”
“……”
走到會客室附近,突然王述深深蹙起眉頭,他伸手拉住裴千羽,不讓他再走,“別過去。”
裴千羽本來還有些疑惑,可很快他就明白為什麽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不吉利”是可以能用眼睛看到的,但很難形容出來,因為那不是一種具體的形狀,而是眼睛看到了一種感覺,這種感覺讓大腦發出了“不要過去”的信號,瞬間就一步也邁不出去了。
王述皺眉琢磨了半天,回頭問謝天麒,“你媽懷孕了?”
謝天麒被問得一怔,“沒有啊!昨天她還喝了酒。”
王述指了指會客室,“可是裏面好像有人流産了。”
“什麽?!”
裴千羽震驚地抓住王述肩膀,“你怎麽知道的?”
“我猜的。”王述疑惑地看着他,“你咋這反應,難道我猜對了?”
“阿苓說蘇雨秋懷孕了。”
王述恍然大悟,“難怪!我就說一般血沒這效果。”
裴千羽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怔怔地說:“我們必須馬上送她去醫院。”
王述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但我們過去很可能也救不了她們,那個房間是源頭,首飾盒見了這種血氣連怨氣都是雙份的,不能出世的孩子,失去孩子的母親,這才說得通為什麽首飾盒禁锢靈魂的詛咒會突然失效。”
姜苓的解決方式雖然極端,但不得不說那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把帶有詛咒的首飾盒和裏面不配被超度的靈魂一塊燒成灰燼,才是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只是尋常的火焰做不到,所以需要向火德星君借火。
“我有玉佩,我去。”裴千羽說完就要走過去。
可是下一秒,王述和謝天麒同時撲上去拉住他。
只見一個全身繞着黑氣的人影從會客室大門穿出來,這人的眼睛瞎了一只,左眼的黑窟窿裏插着一把鏽跡斑斑的叉子。
謝天麒看清他的模樣後全身都在顫抖,說話聲音都抖得好像地震了,“這是,這是……”
裴千羽和王述同樣震驚,看着不應該出現的第八個鬼魂驚駭得說不出話。
“他的眼睛,那個姐姐……”只有謝天麒知道怎麽回事,揪着裴千羽的手臂,“他就是那些壞人的老大!千羽哥!他的眼睛是被那個姐姐弄瞎的!”
“這不對啊。”王述愣愣地看着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獨眼厲鬼,“雨林發現的屍體是七個啊!這哥們哪兒冒出來?!”
謝天麒為他們不聽自己說話而大聲尖叫,“八個!他們是八個人!”
那天晚上闖入貴族家的盜賊其實是八個人,領頭的白天看到了貴族女兒的容貌,心生歹念後當晚入室殺人搶劫。但他們遭到了強烈的抵抗,尤其是貴族的女兒,她用一把叉子戳瞎了領頭的左眼,當場跳樓。十三口之家唯獨她的屍體下落不明,因為只有她的屍體被暴怒的領頭人帶走了。
從貴族家搶走財寶的第二天晚上,重傷的領頭人被七個同夥殺害,因為少一個人就能多分一些。
為了取出藏在雨林的貴族家財寶,七個盜賊再次因分贓不均發生內鬥,結果無一生還。
只有不值什麽錢而被允許私藏,為了送給心愛之人的首飾盒見證了一切,并承載了貴族家十三口人的憤怒和詛咒,禁锢了八個盜賊罪無可恕的靈魂。
王述當機立斷,拽起兩人就跑,“快跑!別回頭看!”
他剛說完別回頭,謝天麒就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吓得崩潰大叫:“追過來了!”
裴千羽不用回頭看都知道追過來了,因為那種不祥的壓迫感像一條勒在脖子上的繩,只要一發力就能把他們脖子勒斷。
三人發足狂奔,死也不敢停,哼哧哼哧跑到一條都是窗戶的走廊,剛跑過一半突然所有窗玻璃爆裂。
裴千羽第一時間把驚恐大叫的謝天麒護在懷裏,飛濺的玻璃像傾盆大雨砸在他們身上,落得滿地都是。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就快被無形的繩子勒斷。
可下一秒,那種窒息感消失了,走廊響起鈴铛聲!
叮鈴鈴——
猶如山泉般沁人心脾的鈴铛聲正在洗濯三人的六根。裴千羽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聽過這個聲音。
叮鈴鈴——
瘆人的慘叫聲從房子其他角落傳來,明明是這麽悅耳的鈴铛聲,可在這些邪祟聽來,卻像是無法忍受的。
裴千羽怔怔地擡起臉,看到眼前的走廊盡頭出現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來人穿得休閑舒适,一手提箱,一手搖鈴,面無表情地踩着一地碎玻璃出現。
王述激動得舉手歡呼,“小師叔!!”
姜苓看了裴千羽一眼,放下手裏的小提箱,拿出一張金色的符紙。
只見他兩指捏着金符,輕飄飄地往前一甩,空氣便優雅地托起這張罕見的金符,點點星火從四角向中間燃燒。
“九天應元府,無上玉清王。”
王述剛聽個開頭就扭頭對兩人說:“快把耳朵捂好!”
“手把九天炁,嘯風鞭雷霆……”
謝天麒把耳朵捂好了,只有裴千羽沒聽。
他從姜苓出現的那一刻起就仿佛失了魂,怔怔地看着,癡癡望着。
“……神雷天降駕雲來,急急如律令。”
最後一點星火燃盡了金符,一瞬間轟雷掣電!
爆響的驚雷震得四野顫栗,仿佛雷雲之上有一位氣勢威嚴,執掌生殺的神靈正在大發雷霆,要降下天譴擊殺惡人。
窗外電閃雷鳴,整幢房子也随之忽明忽暗。
突然,一聲好像天裂開的雷鳴從天而降,雷霆萬鈞地落在謝家的房子裏,所有人都能清楚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接二連三被雷劈中了。
每一次天雷落進來,白色的閃電會把一切照亮,在裴千羽眼中,姜苓的身影就是時明時滅。明的那一刻他整個人也好像被照亮了,滅的那一刻他視野裏唯一清晰的依然是姜苓的身影。
如此撼天動地的聲響竟持續了整整三秒,結束時王述和謝天麒還趴在地上沒有反應過來,滿腦子都是千萬別劈我。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是裴千羽,他像看傻了一樣眼也不眨地盯着姜苓,起身那一下太急險些沒站穩。
滿地的碎玻璃根本影響不了他跑向姜苓的速度,甚至半道上他就笑了,見到這個人的喜悅發自內心,他根本控制不住。
“阿苓!”
同樣控制不住的還有後怕跟委屈。
最後他是又哭又笑地來到姜苓面前,如願以償地抱住這個人。
“阿苓,對不起我沒有去接你。”裴千羽兩眼噙着淚,因為心情實在太過複雜,他現在的表情雖然不醜但也挺奇怪,“你是打車過來的嗎?”
“嗯。”姜苓一只手臂摟住他的腰,手掌安慰地拍了拍,“總算趕上了,你沒事吧?”
飛機剛落地他就看到王述發來的消息,一秒鐘也不敢耽擱,因為他晚一秒他們就多一分危險。
裴千羽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講,最想說的就是被磕了一下的額角。他撩開一點額發給姜苓看,“你看看是不是青了?”
姜苓還在認真看,王述帶着一下巴已經幹了的鼻血走過來,笑的時候牙齒上還有點血,“小師叔,事兒辦得還順利吧。”
姜苓被他的狼狽驚訝到了,有些不悅地皺眉,“誰幹的?”
王述指了一下裴千羽。
裴千羽一臉無辜,“我嗎?我沒有,你也磕我下巴了。”
姜苓頓時把臉轉回去,手指輕擡裴千羽的下巴查看,眉頭都快擰死了,“小述,你應該知道他是靠臉吃飯,怎麽能磕他的臉?”
王述攤手聳肩,“那各打五十大板好了,因為我們誰也沒剎住車。”
裴千羽不介意姜苓說他靠臉吃飯,還嫌不夠地要他關心自己的頭,“我這裏也被磕了一下,好像有點青了。”
姜苓捧着他的臉查看,确實沒見青,“沒事,沒有青。”
“可是我疼。”
“那我回去煮個雞蛋給你敷一敷。”姜苓手掌安慰地撫摸他的臉,轉頭對王述說:“分頭吧,抓緊點。”
王述有些擔心地道:“我來就好,剛才的雷法消耗太大了。”
“沒事,現在還不累。”
金符雷法的威力是最大的,對施法者的要求極高,消耗自然也是最大的,一般人根本就請不動九天應元府。王述認識姜苓這麽久也沒見他用過幾次,可見剛才他是有些急眼了。
被忽視徹底的謝天麒從地方爬起來後,就一直站在玻璃完全碎裂的窗邊,滿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恢複如常的黑夜,好像剛才的雷擊只是一場幻覺,可他的心跳和耳朵不同意。
“走吧那小子,我帶你找你媽去。”
王述帶着呆呆的謝天麒返回會客室,路上發現手機信號恢複了,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
姜苓有其他事要做,裴千羽非要跟着他。
“你可以找個地方休息,我忙完過來接你。”
“不要。”裴千羽緊緊拉着他手,搖頭不願意放開。
姜苓勸不動只好帶着他了,“那你要聽話,保持安靜。”
“我肯定聽你話。”
姜苓以走廊為起點,開始繞房子一周。
他一只手被裴千羽牽着,另一只手節奏規律地搖響三清鈴。
悅耳的鈴铛聲叮鈴鈴穿透衆人的夢境,原本沉睡不醒的人一個個茫然地睜開眼睛。
整幢房子從陰霾中複蘇,燈一盞接一盞地打開,房子又重新變得燈火通明。
裴千羽始終在一旁注視着姜苓,眼神像在看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湛藍的眼睛裏有明媚的憧憬,亦有缱绻的愛慕。
他的傾慕之情埋得很深,所以幹淨純粹,還未得見天日。
他們走了一圈回到起點的走廊,姜苓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的血色也淡了。
裴千羽擔心地摟住他,“阿苓,你是不是沒有力氣了?”
姜苓拍了拍他的手臂讓他別擔心,“沒事。”
不一會兒,王述帶着一個首飾盒回來,“小師叔,這還燒嗎?”
“不用管了,裏面已經空了。”
“噢,我剛已經見到成淑娴了,我給她留了小師叔的銀行卡號,她說她有。”
姜苓緩緩點頭,說話聲有點沒力氣,“她知道該怎麽做,回去吧。”
雖然他有些累了,但也不是不能走。可裴千羽一聽能回去了,頓時像怕被人搶了似迅速彎腰将人打橫抱起。
姜苓并不介意被他公主抱,靠在他懷裏閉起眼,笑了一下道:“你還怕小述跟你搶?”
裴千羽嗯了一聲,“他太孝順你了。”
回到車上,姜苓坐在後座很快就累得睡着了,裴千羽小心給他調整座椅,想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王述以為他調整完就會下來,沒想到裴千羽竟然直接關了車門。
他一下給拉開,驚訝地問:“我開啊?”
裴千羽不悅地推開他的手,再次把車門關上,“你小點聲,記得開慢點。”
【作者有話說】
裴:我開誰陪阿苓睡覺?懂事點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