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手劄
第5章 第四手劄
水上勉坐在地板上努力将自己蜷縮在牆角，臉埋在膝蓋間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像。
周圍明明沒有人，更別說現在還在城市裏工作的媽媽了……但是她總會聽見媽媽聲音。
“小勉，你怎麽還學不會啊？”
“畫畫有什麽用呢？還不出多看看教科書呢!”
媽媽因為沒有考上高中而把這個目标壓到我身上來，真的好過分……
“大姐姐，”軟軟的手拍在水上勉的頭上，奶聲奶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擡起頭，發現是一名小女孩，手中還拿着掃帚。
怎麽會？她不是把門鎖起來了嗎？!
“大姐姐，你在哭哦!”小女孩抹掉她眼角的淚水，拍了拍她的臉，“不要哭啦!”然後把一個東西塞在她手裏，那是一顆糖。
“吃甜的心情會好起來哦!”小女孩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成功讓水上勉振作起來。她點點頭，然後站起身不由自主的拉着女孩的手。小女孩的手很軟，讓她想起了小時候養過的貓。
“謝謝。”水上勉抿着嘴，突然感覺自己嘴角逐漸上揚。
“不用謝啊，大姐姐笑起來很好看哦!”小女孩開心的說，“我要告訴小敦哥哥!我遇到了這麽好看的大姐姐!”
“嗯……你也很可愛哦。”水上勉摸了摸她的頭，其實她不敢相信這麽肉麻的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嘻嘻～”
水上勉撕開糖的包裝，将糖放在嘴裏。很甜，甜到心裏去了。她感到放松，于是再一次摸向小女孩的腦袋：“很甜哦，謝謝。”
“不用謝鴨。”小女孩仰着頭對她笑道。水上勉有的時候覺得這個世界在與她開玩笑，每次将她差點擊垮後又會再送來天使來安慰她破碎的心靈。
每次産生想要自殺的念頭的時候，上天總會再給個甜棗來安慰她。
這是她在這次旅行中所得到的唯一的慰籍，之後也沒有發生什麽讓她發病的事情。總之，她依舊面無表情，即使在面對別人刁難的時候她也沒有一句反對。
她不知道自己能如何選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的……但是既然別人提出來了，那就是自己錯了。
甚至在填高考志願的時候她也不敢自作主張，因為水上勉認為自己不了解那些學校，極有可能會填錯。
哪怕到最後她也沒有說其實她有喜歡的學校。那所學校的衣服扣子，是她最喜歡的櫻花。
錄取通知書很快就下來了。水上勉被橫濱的一所大學錄取了，但是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的興奮。水上勉把通知書扔在書桌上便沒有管它了，于是這張通知書便在那裏呆了兩個月。
來學校報到那天人很多，水上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在心裏默默祈求不到注意到我，然後開始期待報到的結束。
首先是老師的自我介紹，然後是點名……這些短暫的時間對于水上勉來說簡直是折磨。而且明明不需要自我介紹，老師卻偏偏自作主張的讓同學們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水上勉……十八歲，愛好……沒有愛好。”水上勉捏緊衣服，光是在大家的目光下她就已經臉頰發燙了。
“水上同學，自我介紹是不是……太短了點？”老師細聲安慰道，“不要緊張，大家不會笑你的。”
“可是，我真的沒有興趣愛好。”水上勉說完這句話，便立刻跑到位子上趴着，将臉埋在手臂裏。
真是個害羞的孩子呢。
…………
水上勉背着書包走出教室，她是教室裏最後一個走的。水上勉在心裏嘆了口氣，譴責自己為什麽這麽害怕。
“今天也沒有交到朋友啊……”她小聲的抱怨道，雖然渴望朋友，但是她卻并不喜歡朋友之間那種親密的感覺。
太陽正處在頭頂，水上勉擦了擦臉上的汗。現在是初秋，卻還是如同夏天般炎熱，不一會她臉上便挂滿了汗。
好想泡在水裏啊……她轉頭盯着河面，“雖然不可能，但是看起來真的好涼快的樣子。”說罷，她便用手帕擦拭着臉頰。
此時的河面上飄過水瓶，水瓶反射的太陽光一閃一閃的吸引了水上勉的注意力。然後……飄過一雙腿……
嗯，是不是飄過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她淡定的盯着那雙腿看了許久，瞬間不淡定了：“啊!真的是腿啊!不對，那是人吧……但是不管怎麽樣都感覺好可怕啊。”
要不要救人呢……水上勉在救和不救見徘徊了很久，正當她在思考的時候，這雙腿……啊不，這個人被河邊的樹枝勾住了衣角。
已經容不得她思考了。水上勉順着草坡跑下，但是因為腳滑……導致她在中途中滑了下來，白色的衣服被草染了色還帶了些許嫩草。
水上勉立刻拉着那個人的衣服使出吃奶的力氣将其往岸上扯，奈何力氣太小了拉不動。于是她只能改變方案将此人的上半身拉起來，在水上調改位置應該還是很容易的，即使是這樣水上勉也是喘着氣才把他的頭拉上來。不過至少這個人不會再飄在河裏了。
“死了嗎？”水上勉用手指觸摸他的皮膚，結果感覺冰涼涼的還很舒服。她不知道如何感受脈搏，最簡單的應該是将耳朵貼在胸口，但是她看了一眼還在水裏的半個身體立刻推掉了。
水上勉拉着此人的衣服防止他再一次掉水裏，她擡頭看了一眼炎熱的太陽。
希望不會中暑啊……
“呃……”水上勉很幸運，男人嘔出一口水便睜開眼睛了，吓得她差點松開手。
“那個……你還活着的話能起來嗎？”水上勉吱吱語語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男人似乎還沒緩過來，過了一會才手撐着河岸從河裏出來。
“啊……是您救了我嗎？”
“嗯……嗯。”
“哦～”男人托起她的手，真摯的對她說，“十分感謝您的救助，我覺得我們是天生注定要相遇的～從見到您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被俘虜了……”
什，什麽鬼？!剛見面就表白的嗎？!水上勉的手心開始發汗，臉頰也漸漸紅了起來。
“請問，您願意與我一起殉情嗎？”
殉情……她默默抽開自己的手，轉身拿起書包就走。還能撩妹子的絕對沒得毛病，唯一有毛病的地方大概是他的腦殼。這時水上勉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是汗……
回家吧。她低着頭飛快的逃離河邊。男人看着水上勉逃離的身影勾起了嘴角，形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沒記錯的話，那正是照片上的那位女孩子，如果能再次碰到她的話就一起喝杯咖啡吧。
在街道上周圍都是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水上勉不喜歡待在陌生的環境裏。因為她不熟悉這裏，所以會迷路。
至少新家的位置她是記住了。
陌生的環境向來壓抑。水上勉似乎是因為壓抑自己的本性太久，導致她除了上大學的第一年以外基本沒有在去大學上過課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成績意外的好，以至于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水上勉把上課的時間都浪費在哪裏了呢？浪費在酒吧，KTV，網吧等這些不幹淨的地方。
KTV她倒是很少去，除了同學的邀請外她基本是不去的。在酒吧裏她也是打扮的像個學生一樣，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了那些色大叔根本就不敢碰她。
久而久之水上勉逐漸覺得無趣，她不知道自己每天應該幹什麽。這個時候的她想起了媽媽的話“好好讀書”，或許她除了讀書一無是處。她甚至都不知道大學畢業後她能做什麽，做什麽工作……這一切關于未來的她都沒有想過。
因為她不願意面對現實，水上勉寧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也不願意思考未來的事情。
因為她在害怕着什麽，害怕自己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厲害嗎？害怕社會的殘酷嗎？大概各占一半。
水上勉躺在床上盯着灰白的天花板，手機被她靜了音。周圍很安靜，甚至可以聽見鳥的叫聲。
“要是一直這麽安靜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