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療愈反噬

療愈反噬

有異動事件發生?

孤兒院……賀丙猛地聯想到上次在學校發生的異動事件,那麽……梁逸這次一定也跟隊出勤了,他如果再來早一點就能讓剛剛才能下床病還沒好的伴侶吃上熱乎的早餐了……

賀丙的自責越糾越深,人卻已走到研測中心。

他掌心緊攥着手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打擾梁逸。

“傻站着幹什麽?”

熟悉的疏離感,讓賀丙猛地從自己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他一擡眼,就看見梁逸拿着個小型檢測儀從診療區的方向往過走。

“你……你怎麽在這?”

梁逸掃了他手上拎的保溫飯盒,收了儀器接過去:“不然我應該在哪兒?”

“啊……”

賀丙剛學會兒說話似的,愣愣地跟進部長辦公室。

梁逸打開飯盒,将分別盛着粥、鹹菜、雞蛋的精致小碟一一擺好,問:“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賀丙一問一答,仍在思考眼前的人為什麽沒有出外勤。

梁逸拿起刻着斑點狗的小瓷勺,舀了口粥送進嘴裏:“有事?”

“你……”賀丙慢吞吞坐到他對面,“我早上在止戈中心看到有異動事件。”

“嗯。”梁逸拿起雞蛋開始剝皮。

“我以為你會出外勤,吃不到我準備的早餐。”

剝皮的手微頓,梁逸一語猜中他的心思:“你是想我出外勤還是不想?”

“我是在想,孤兒院那邊也有很多小朋友,比學校裏的孩子還要小……”

淩晨四點半,梁逸便從病床上爬下來,與副部談佑共同完成搶救神控部部長的緊急手術。兩個多小時,他沒來得及喝一口水,更沒有閑暇時間看工牌上群發給各個部長的外勤消息。

一般S+級以下的外勤不會特意通知他這個體弱多病的部長,畢竟醫研部的另外一位負責外勤任務的副部貝北的工作能力很出色。

孤兒院……賀丙說過賀谪開了很多家孤兒院……

梁逸略加思考便猜到緣由,剝得幹幹淨淨的雞蛋落回小碟上,手指在工牌上一點:“貝北,任務地點發我,我過去。”

他說完站起身,只穿着單薄的制服襯衫就往外走。賀丙立馬意識到問題,擡腳急追上前解釋:“梁梁,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如果可以借此機會緩和你同我父親之間的關系,我……”

梁逸腳步不停,直走出瀑布屏障才回身:“賀丙。”

“嗯。”賀丙跟着停下,應。

“這次,我不是因為賀谪才救人。”

起因、過程,都不重要。

而是你想讓我受傷。

這個結果會提高我們之間游戲的通關機率。

“你記着,今天我出外勤,日後是需要你來還的。”

明明上次救學生的時候那麽不顧一切,那個單薄的背影在治愈了一個個孩子時,猶如純淨的神明般聖潔。也就是在那一刻,讓賀丙這個自認為沾滿世俗氣的人,生出定要成為神的信徒的大膽想法。

可是他的神明現在告訴他,救人……還要讨價還價?

賀丙先是一怔,緊接着一股怒火立即竄上來:“梁逸,你愛救不救。”

“當然要救。”

拿我命救。

梁逸緊盯着他,看不出太大的情緒波動:“賀少爺就不必跟着了,回去喝你精心準備的粥吧。”

待賀丙回過神,智浮車早已駛出外林區,他連個影都捉不着。他折回研測中心,梁逸辦公室的門沒鎖,就那麽大敞四開,似乎沒有任何隐私要防着外人窺探。

白白淨淨的水煮蛋乖巧地待在碟子的一邊,粥碗還能摸到點殘留的餘溫。

他特意給病人準備的早餐,當事人卻只喝了一口粥。

越尋思越不是滋味,賀丙沖出研測中心,找到他停在瀑布屏障外近兩個月都沒拉開過車門的跑車。

全身通紅的跑車賊拉風,但到底要比智浮車慢得多,賀丙抵達孤兒院時,行動部已經在收尾。

他沒見着梁逸的身影。

只有零星的幾個穿着醫研部白大褂的異者在從旁協助行動部。

賀丙抓住個人問:“梁逸……他來了嗎?”

審異局第一冰山美人與玺域賀氏三公子閃婚,在局裏人盡皆知。但對于醫研部部員來說,這位“部長夫人”不過是個有錢的小白臉,論起好感度,也就不上不下最多給個五十分,離及格還差點。

“來了啊,”那部員忙着收尾,有一搭沒一搭地回,“不過剛剛和貝副返程了。”

“現場的孩子,傷情怎麽樣?”

“大部分都是輕傷,我們就地進行了緊急處理,沒什麽事。有四五個要稍微嚴重些,部長用了‘療愈’,傷勢好了七七八八,已經帶回醫研中心進行後續治療。”

這人頓了頓,雙眸忽地一亮,現出幾分欽佩:“殊力暴走的孩子是個特體,腰椎骨斷裂,而且他的那條腿眼瞅着也要斷了,部長只用了十分鐘,那孩子就能自己走上醫療車。部長……真是太強了。”

賀丙不禁露出一抹笑,他松了口氣,又想起上次救孩子們時的那個瘦削的身影,在凜凜寒夜綻放着聖潔的光。但他随即又想到在“心擱”門前胃痛到無法行走的人,忙問:“他呢?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賀少爺,有空擱這問我,還不如直接去看看部長,你們不是手續齊全的伴侶嗎?”

賀丙開車趕回審異局,在研測中心晃蕩了兩圈,沒看到梁逸。他想着給人家打個電話,又覺得這樣不夠誠意,就蹲在部長辦公室門口等。

而另一邊,梁逸在結束外勤後,直接去了實驗體基地。

“這麽說,普通人是可以接受殊力轉移?”梁逸自覺找了把椅子,拎到一邊靠牆坐下。

“是。”顏淼回。

過于長的額發遮住實驗體基地這位負責人的半只眼,顏淼驅動輪椅将自己推到一臺中型儀器前:“目前,只有實驗體基地和玺域研究中心擁有能夠轉移殊力的儀器。”

梁逸往牆面靠了靠,使用“療愈”後,他總是會面臨幾個小時的嚴重脫力狀态,近期這種情況愈發嚴重,現在不得不靠着支撐物來維持坐姿,但有件事他必須弄清楚:“排除擁有吸收殊力的前提,異者之間轉移殊力雖然也要通過精密的儀器,但只是疼。如果換成普通人,這其中的危險性會被放大數倍。”

“對,”顏淼接過話,“畢竟異者這個稱呼的由來是因為感染了‘燃燼’。想要容納病毒,就得事先為它準備好能夠接納的容器。”

“事先安裝人工心髒,”梁逸雙手撐住膝蓋,臂微彎,說出猜測,“在對方心甘情願沒有任何殊力應激波動的情況下轉移。”

輪椅滑到梁逸身前,方便顏淼近距離“欣賞”對方身體上的痛苦:“差不多,不過如果有異者心甘情願将自己的殊力主動奉給那個普通人,項目也可以在安裝人工心髒前進行,逐次将殊力轉移。在能夠接納病毒的‘容器’進入普通人的體內後,他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抽取對方的殊力。但對于被抽取殊力的異者來說,結果一定是身體逐漸衰竭,直至腦死亡。”

“不過,心甘情願四個字本來就很奢侈,更何況要飽受非人的痛苦折磨?”顏淼擡手接住自梁逸側頰滑落的冷汗,繼續說,“除非是為愛瘋狂的傻子。”

“親情也算愛的一種。”梁逸撐起發抖的身體向後靠。

“嗯?這麽說你已經知道有人在這樣做了。”

“差不多。”梁逸答,他将手伸進褲兜掏出一枚小巧的銀盒,取出一粒白色藥片遞過去。

顏淼按下輪椅把手上的藍色按鈕,晶瑩的藍聚成托盤飄到梁逸跟前,将藥片接過移動到檢測儀器上。

輪椅向前,顏淼的手搭在梁逸的腕上:“你剛動用過‘療愈’,還是大型集體治療。”

“嗯。”梁逸鋪了滿面的冷汗,幾乎維持不住坐姿。他沒瞞着,畢竟在身體方面他很難糊弄住對方。

“腰還是腿?”顏淼撒摸他幾眼,問。

“腰椎骨斷裂,小腿扭曲變形,人送到醫療中心,貝北親自負責,已經沒事了。”梁逸動了動,小腿立馬傳來刺痛。

“當然不會有事,那可是頂級殊力‘療愈’,就這麽大度地把功勞扔給自己的下屬?”

顏淼好整以暇地望着襯衫已經濕出印記的梁逸,開始琢磨等下給這人打幾針才能起到止疼的效果。

梁逸深吸口氣以緩解腰部難熬的疼痛,他沒有精力判斷顏淼方才的話是贊揚還是諷刺,也沒力氣或者懶得多費口舌解釋他從來不想營造什麽上下屬關系,只是垂眸靜靜等着對方說下去。

“大型‘療愈’在一年內最多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五人已經接近極限。我聽說上次在學校你一下治療了二三十人?這次又是幾個?”

“不多,三四個吧。”

“回饋來了,”顏淼盯着梁逸在腰間按個不停的手,“把療愈當成‘殇引’用,我們審異局優秀的醫研部部長可真是無私啊。”

梁逸發出一聲低低的輕笑,對他這話依舊沒作評價。

“看你現在的情況,已經出現過度使用‘療愈’的副作用,雖然反噬到你身上的傷害會縮小數倍,”顏淼取過一管針劑,“你可別忘了,‘醫者不能自醫’對于你來說,是雙層含義。”

“我知道,”梁逸勉強側過身,撩起襯衫下擺,指了指腰,讓他往那上頭打,“金錢、時間、健康,游戲想贏,無非靠這些。”

針管刺入,梁逸猛地一抖,顏淼說:“還有天賦這個選項。”

“如果對手也有天賦呢?”

逞強歸逞強,但很多時候,身體不會提供太多放肆的機會。

梁逸在實驗體基地疼到脫水直接往地上出溜,顏淼調動機械臂将人安置到救治床,儀器、針劑、藥物多管齊下,耗費了半小時才讓這個主動受傷的醫研部部長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但梁逸在清醒後就執意要離開,顏淼懶得勸,反正對方樂意為他提供實驗機會,他從不拒絕。

內林區這段路不算短,梁逸只走出了實驗體基地大門,多一步都需要用智浮車代勞。腰部以及腿上被反噬到的疼痛在強效止疼的作用下仍然痛得有些影響他的精神力,但還能勉強思考。

拉出椅子直接坐下,梁逸絲毫沒有因為這裏是局長辦公室便覺得拘謹。

“腿怎麽了?”越昱問。

“幫我個忙。”

“‘療愈’已經危害到你的身體,近幾年都不要再用了。”

“如果有機會,想辦法讓賀丙去一趟實驗體基地,借機用你的殊力探測他的記憶。”

兩人各說各的,都不回應對方的問題。

越昱放下手裏的筆,取過茶杯:“你想知道什麽。”

“賀丙可能不是賀谪的親生子。”梁逸單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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