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哈伯德心中一喜。

他當然清楚這孩子有問題, 只不過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納茲以前偷拍都離得太遠,證詞中小孩子的貓耳朵貓尾巴根本拍不着, 不足以拿到長老會那兒說三道四。

今日喬長老的家宴他做了萬全準備,先讓納茲用甲猿把幼崽引誘出來,自己也帶了錄像設備, 要把沒有家長在旁、幼崽最真實的模樣記錄下來, 作為最後的鐵證遞交上去。

小朋友就要在他面前這麽毫無防備地現原形了嗎?

珍稀的、萬衆矚目的黃金龍幼崽大變物種, 還真是值得期待呢。

哈伯德的錄像機辛勤地開始工作。

梨覺擡起小手覆在大人的額頭上, 笑眯眯:“崽其實,是小貓咪哦!”

哈伯德眼前一花, 接着, 幼崽的龍角慢慢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對毛絨絨、三角尖尖的小耳朵。

從來沒有聽說、更不曾見識過「貓」這個物種的龍一愣。

一款長毛的小動物。

這對于自身是鱗甲、豢養的寵物也是甲殼類動物的龍來說, 實在很陌生。

貓崽的小耳朵抖了抖,細微的絨毛飄落下來, 根根金光熠熠。

哈伯德捂着口袋,按捺着內心的激動誘導着:“伯伯剛才沒聽清, 你說你是什麽?”

“貓貓!”

小幼崽乖乖重複, 還轉過身, 給他看蓬蓬的貓尾巴, 快樂地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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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哈伯德竊喜,就這麽輕松地、成功地掌握了證據。

他并沒有在意視野中緩慢飄落的粉白花瓣,那些小小的花兒打着旋掉下,卻在接觸到任何一種實體之前化為烏有,輕輕一抹雪色漣漪, 仿佛幻覺。

哈伯德微笑:“謝謝你的配合,小朋友,我想你的家長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起身要走,卻被拉住了。

梨覺急急地抓着他的手指:“伯伯,別走別走,還有吶!”

還有?

還有什麽?

哈伯德一時沒反應過來,就那麽任憑小孩拽着自己。

梨覺摸了摸自己的貓耳朵,哈伯德确定自己連眼都沒眨一下,可小孩的手移開之後,那對三角形的、柔軟的小耳朵,變成了彎刀似的硬硬的角。

和此前的龍角長在同一個地方,形狀和質地卻并不相似。

幼崽晃了晃腦袋,開心地彎起眼睛:“伯伯,我還是小牛!”

……牛,又是個什麽生物?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孩子怎麽能從小龍變成那個叫貓還是毛的生物,現在又換了一種?

難道是某種變裝秀嗎?還是他所不知道的魔術?

這麽點兒大的孩子,已經會變戲法了嗎?

誰教的?是芬克斯嗎?

這一切難道是芬克斯早就計劃好的?

無數問題塞滿了哈伯德的大腦。

此前的花瓣越來越多,紛紛揚揚在他的周遭墜下,宛若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

無數的、虛幻的梨花。

馥郁的花香中,小孩子抱着甲猿一邊跳舞似的轉圈圈,一邊變換出各種各樣的造型。

有的是硬梆梆的角,有的是軟綿綿的耳朵。還有或長或短、不同粗細的尾巴。

哈伯德恍惚中明白了,梨覺要告訴自己的秘密,并非他是龍崽或者奶貓,而是他可以随心所欲成為任何物種,也不屬于任何物種。

口袋裏用來記錄證據的錄像機,打從一開始就沒能啓動。

就算他把此刻所見到的一切講給別人聽,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可能還要帶他去看看腦子。

哈伯德看着小孩天真無邪的笑顏,感到一種從骨髓裏泛出的震驚和恐懼。

這絕對、絕對不會是普通孩子。

芬克斯那小子,究竟撿了個什麽東西回來?——他又知不知道自己在養什麽?

墜下的梨花逐漸止息。

梨覺又恢複了最初僞裝的模樣,騰出手來摸摸那對小龍角粘得穩不穩,然後看向哈伯德,笑起來會露出可愛的小酒窩來:“現在,是小龍啦~”

小怪物。

哈伯德瞪大眼睛,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不遠處的納茲看着父親和幼崽之間的互動,完全摸不着頭腦,更想不明白父親這幅見了鬼似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他在梨覺“魔法變裝秀”的範圍之外,并不能像哈伯德那樣看到幼崽變貓變牛。

在他的眼裏,梨覺一直戴着僞裝小龍角,開開心心地和甲猿跳着舞。

連哈伯德的視野中漫天的梨花,他也沒有看見。

對于哈伯德來說,梨覺是真實存在的小孩,這裏正在上演的,也全都是現實的一部分。

但對于小系統來說,哈伯德不過是和其他千千萬萬個基礎npc一樣。是子世界中自成一脈的同時,也可以随時被替代的、不怎麽重要的一員罷了。

在湖底假龍窟抹去玩家記憶,為哈伯德營造獨一無二的幻覺……

這些都是梨覺所擁有的獨特能力。

而年幼的孩子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能力」。

根據無限空間的中樞條例,boss溝通崗的系統其實沒有修改npc指令的權限。

可小梨覺并不會被什麽規矩所拘束。

他是系統。

卻不僅僅是系統。

他的意識、想法、需求,可以影響npc的人設塑造,可以改寫子世界的運行規則,乃至波及整個無限空間。

——只因為他是「那位」的親生血脈。

納茲見向來運籌帷幄的父親此刻着了魔似的,陷入了極度的精神恍惚,實在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看向梨覺,崽崽同樣一臉不解。

自己只是給伯伯表演了一下變成不同的小動物,後者怎麽好像很害怕?

唯一開心的只有甲猿,從見到哈伯德目露恐懼起,風水輪流轉的喜悅便包裹了它全身。

見這個曾經虐待過自己的人也有了所畏怯的東西,甲猿興奮地在梨覺身邊竄來竄去,後來幹脆跳到哈伯德頭上。

納茲趕緊把他薅下來。

甲猿翻身努力把歌唱的蹦跶被強行中止,非常不爽,沖着納茲的胳膊狠狠咬一口,趁後者大叫着下意識松開手的空隙呲溜滑走,躲到梨覺身後,虎視眈眈盯着他。

納茲被咬的地方果然流血了,好在這點兒傷口對龍來說不算什麽,他一邊嘟嘟囔囔一邊指指點點:“忘恩負義!”

甲猿用爪子按住眼皮,對他做了個不屑的鬼臉。

作為一人一猴中間的屏障,小幼崽有些苦惱。

為什麽這些大人(還有大猴)總是要吵架呢?大家要是和和氣氣相處多好呀!

梨覺拍了拍甲猿的頭(因為是硬腦殼,拍起來砰砰響):“小猴,要乖哦。”

甲猿的尾巴卷上他的小胳膊,蹭了蹭他,表示自己會聽話的。

崽崽很滿意。

納茲更是想不通,甲猿怎麽就那麽依賴第一次見到的梨覺,而父親卻怕他——他明明全程都在,怎麽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很重要的部分?

他同樣向後退了半步,低頭看着小小的、全然不似有任何威脅的幼崽:“你……”

梨覺那雙奶油一樣的淡金色瞳孔望着他。

比雲朵更輕軟,比水晶更純粹。

不得傷害幼崽,是刻在龍族世代相傳的基因中的本能。

有什麽堵在喉嚨口,讓大人講不出半句質疑的話。

崽崽先是等着他開口,而後眼睛一亮。

“我都不知道,威名赫赫的黑龍家族還有拐孩子這種癖好。”

同時帶着無所謂的玩味和真實殺意的調侃自背後傳來。

納茲僵硬地轉身,看見芬克斯等人時大腦快要打成死結:“老、老……老……”

他還以為這次回到鱗城之後再也不用見他們,沒想到還是狹路相逢。

納茲滿腦子回想着暴君以往是怎麽處置敵人與背叛者,緊張得舌頭和心髒都不是自己的了。

威爾看他半天講不出一個完整的詞兒,揮揮手:“算咯,這種時候還違心地叫什麽老大,你看,你都說不出口吧。”

林望笑微微地:“你看,本來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都是家族的叛徒,原來只有我一個啊。想想看還有點兒可惜呢。”

沉默的岩石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實體化。他是對芬克斯最忠心的信徒,當然不能容忍背叛者的存在。

納茲的喉結艱難地滑動。他不用親眼目睹,也能想象得出來過岩石那雙拳頭砸下來是什麽後果。

被簇擁在中心的芬克斯沒說話,眼神輕蔑地從他身上滑過,甚至不屑于親自處理。

暴君目光如寒冰,然而略過發抖的黑龍,落在他身後的小幼崽身上時,那呼嘯的暴雪頃刻間化作溫情的脈脈春風。

他沒有親自上前,而是拍了拍身邊另一個孩子的肩膀:“去看看。”

绫希早就等不及了,得到指令立刻呼喊着“覺覺”跑過去。

沉穩的小孩難得流露出如此慌亂的神色,他把梨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焦急地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梨覺彎彎眼睛,嘿喲一聲抱起對他來說并不輕的甲猿,獻寶似的:“希希,你看,小猴!”

绫希對這個物種有一定了解,看着個頭不大,可也是易怒的野獸;他的視線在甲猿和梨覺中間來回逡巡,一猴一崽表現出同樣的乖巧。

绫希猶豫着問:“你們……是朋友啦?”

他不敢直接問梨覺有沒有受傷,怕激怒喜怒無常的獸。

梨覺點點頭:“是吶,它叫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甲猿一通亂嚷。

它其實想聲明自己并不是這麽蠢的名字,可是在幼崽聽來和贊同差不多。

梨覺摸摸猴頭安撫着吱哇亂叫的甲猿,貓瞳亮晶晶地看着绫希:“希希,你也摸摸它,吱吱吱很可愛!”

大一點兒的男孩看着甲猿滿嘴的尖牙利齒,實在很難講這種兇狠的動物和“可愛”聯系在一起;不過現在充滿期待望着自己的小貓倒是真的很可愛。

他躊躇片刻,不想讓崽崽失望,還是伸出手。

可他還沒碰到甲猿,後者龇牙咧嘴,目露兇光,用哈氣的方式警告這個兩腳獸不要随便碰自己。

绫希連忙縮回手。

梨覺低頭看着甲猿,皺起小眉頭,小奶音很嚴肅:“不可以呀!”

這還是幼崽第一次批評它,甲猿有些委屈地縮了縮腦袋:“吱……”

“希希是好人。”梨覺強調,“很好很好哦。他不會對你壞。”

“吱?”

“希希是我的好朋友吶~”

“吱,吱吱?”

“你們也會成為好朋友噠。”

“吱吱,吱吱吱!”

绫希看着他倆一問一答有來有回,好奇道:“覺覺,你能聽懂它說話?”

小幼崽摟着甲猿,笑眯眯:“聽不懂喲~”

绫希:“?”

绫希:“那你們……”

幼崽捏着甲猿的爪子,輕聲道:“爸爸說,小動物都有點兒膽小,所以要溫柔地對待。如果它們感覺到我想要做朋友,就不會那麽害怕啦。”

窗臺的小麻雀,樓下的流浪貓,公園裏的小狗。

爸爸這麽說,崽崽也一直這麽做,友好地、耐心地和每一個小動物接觸。

沒有人不喜歡可愛又溫柔的小朋友,動物也一樣。

梨覺可能天生就有被喜愛的buff,那些膽怯怕人的鳥,張牙舞爪的貓,兇巴巴的狗,遇到崽崽之後都會變得又乖又粘人。

要不是梨覺年紀太小,好幾次差點被兇狗的主人請回家做訓犬師。

甲猿不再那麽戒備绫希,梨覺示意道:“希希,你再和它握手試試呀。”

绫希屏住呼吸,謹慎地重新伸出手。

甲猿并沒有伸爪子的意思,不過在擡頭看了眼梨覺之後,歪着頭打量面前的男孩,最終還是伸出尾巴跟他握了握手。

甲殼動物連看似靈活柔軟的尾巴都是許多細小的鱗甲連接起來的,像是什麽九連鞭之類的武器。

绫希雖然平日裏總表現出不符合年齡的成熟穩重,可他畢竟也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在接觸到動物時仍然會興奮。

他小心地、友好地握了握甲猿的尾巴,輕聲道:“你叫吱吱吱,是不是?我叫绫希,我是覺覺的好朋友。”

才不叫這個名字呢!

甲猿不大高興:“吱吱吱吱——!!”

梨覺恍然大悟:“它也想跟你做好朋友!”

绫希笑起來:“是嗎,那太好啦,吱吱吱。”

甲猿對這個語言不通的世界絕望了。

……

那邊孩子們和小動物和睦且愉快,這邊大人們的會談可就沒那麽輕松了。

梨覺遠離後,哈伯德終于從迷幻中清醒過來。

睜開眼,看見的就是喬長老一臉怒容。

老人比在場的所有成年龍都要瘦小,可氣勢驚人,蒼白德的眼瞳帶着無人能參透的情緒看着他:“哈伯德,汝怎會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哈伯德還沒完全從梨花的幻境中清醒過來,一時有些茫然:“我……怎麽了……?”

林望睨着他:“你在所有長老都到齊的家宴上,公然偷走我們家的孩子。犯下如此重罪,這種時候再裝傻會不會來不及了?”

巨龍一族的婚戀和生育意願逐年走低,越來越多的龍拒絕繁衍,再加上幼崽成活本就艱難,對種族延續形成了惡性循環。

平均每幾年才會有一顆龍蛋出生,而想要從中順利孵化出幼龍,可能是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一遇的小概率事件。

正因如此,許多遲遲沒有後代的家族産生了偷竊別人家的蛋和崽的惡念。

每一個誕生的幼崽都是族群極為寶貴的財富,拐賣龍口是被寫進鱗城律法中的絕對禁止。

下一任總話事人、黑龍家族的首領,竟然帶頭違背法律、誘騙龍崽,簡直是極大的醜聞。

不僅喬長老在,長老會的其他長老和一些家族首領也都到齊了。

他們在喬長老身後交頭接耳,紛紛将不可置信和嫌惡的目光投向還在愣怔的哈伯德。

幾乎是一頓飯的功夫,最有希望的族群繼承人,突然成了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準階下囚。

納茲看着被千夫所指仍不發一言的父親,慌了神。

龍族非常看重忠誠度,對叛徒的處置也尤為嚴厲。

若不是仗着自己有個家族首領的父親,他哪裏敢潛伏到黃金暴君的身邊。

現在如果保不住父親,他自己的下場只會更慘。

納茲撲通一聲跪在喬長老面前:“長老,請您聽我說,不是我父親想要拐那個孩子,是我……我想給他看看我的寵物!”

有人問:“寵物?什麽寵物?”

納茲指了指遠處和兩個孩子玩得正開心的甲猿:“就是那個!我,我只是帶它來看看……”

莉達厲聲打斷他的狡辯:“誰不知道未被馴服的獸類有多麽大的攻擊性,寶寶崽那麽小,你哪裏是想交好,根本是要操控你的獸做什麽——你是何居心!”

甲猿是黑龍家族秘密飼養的,不代表其他家族沒有自己的伴獸和武器,用來做什麽,心裏跟明鏡似的。

盡管現在和兩小只相處得還不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甲猿很不好惹。

比起偷幼崽,妄圖故意傷害珍貴的幼崽更是不可饒恕。

納茲一番話非但沒有起到挽救的效果,反而是火上澆油。

哈伯德心如死灰地閉上眼。

喬長老嘆着氣搖了搖頭:“真是令人失望。”

說完,拂袖而去。

無須長老多言,幾個護衛上前,控制住這父子倆。

他們會被押送至監牢,等待長老院的審判。

莉達輕笑:“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哈伯德費盡心機想要弄到梨覺的秘密,不過是用來打壓芬克斯,以解除黃金龍家族對他登頂權勢的威脅。

現在倒好,不僅他自己要吃牢飯,黑龍家族的名聲都會因他的舉動受到羞辱。

林望搖搖頭:“怎麽就光長年紀不長腦子呢。”

芬克斯對哈伯德的下場并不關心,事實上他的确從來沒把這人放在眼裏。

說是老對手,其實被黃金暴君真正承認的、放在心上的宿敵,只有海妖王一人罷了。

他繞過還在議論紛紛的衆人,擡腳走向兩個小朋友。

梨覺和绫希一邊一個拉着甲猿的爪轉圈圈,崽崽展現出了驚人的平衡天賦,在另外兩個都快被轉暈的同時,還能繼續咯咯笑着玩兒。

芬克斯看到甲猿,皺起眉。

它是納茲的寵物。現在納茲被帶走了,它要怎麽處置呢?還給黑龍家族嗎?

梨覺撲到家長懷裏:“哥哥!”

芬克斯把他拎起來放在胳膊上,上下打量一番:“沒受傷吧?”

梨覺不明白為什麽希希和哥哥咪都要問自己這個問題,他是來跟小猴玩的呀,怎麽會受傷呢?

他低頭看着沒了自己立刻不願意跟對方拉手的绫希和甲猿,又擡頭問芬克斯:“哥哥,我們可以養它嘛?”

绫希早就養着了,那麽這句話指的只能是甲猿了。

芬克斯挑眉:“你想養寵物?”

他們和其他家族不同,常年飄在星艦上,還要輪班去執行無限空間的任務,生活規律得如同需要打卡的上下班,整艘星艦都沒有龍嘗試過養什麽東西,從寵物到幼崽。

梨覺點點頭,掰着小手指一條一條說給家長聽:“吱吱吱很乖噠,我會給它喂飯,會帶它出門遛,也不會讓它随便上廁所……”

甲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小家夥到底把自己當什麽啊!

它可是很獨立很厲害的好不好,怎麽說得像在養生活不能自理的狗一樣!

芬克斯聽完:“嗯,就這些?”

梨覺有些茫然,沒想起自己還有什麽疏漏。

芬克斯點點他的鼻子:“你有沒有問過它的意願?”

梨覺眨了眨眼。

芬克斯把他放下去,小幼崽牽起甲猿的爪,鄭重地問:“請問,你願意被我養嘛?”

甲猿用空閑的那邊爪撓了撓頭。

也不是說完全不願意,就是這個也沒比自己高多少的小家夥總覺得不靠譜……

“老大!”

林望略帶緊繃的聲音打斷了這邊的飼養協議。

小幼崽從來沒見過這個愛笑的哥哥如此嚴肅的表情,下意識勾住芬克斯的手指。

芬克斯拍了拍他的小手示意他不用緊張,看向手下:“什麽事?”

“喬長老讓你帶寶寶崽現在過去一下。”林望看了看緊張兮兮的小幼崽,做了個深呼吸,“哈伯德自稱有證據,可以證明寶寶崽不是龍類——指認你在欺騙長老會。”

芬克斯蹙眉。

他當然知道哈伯德會有備而來。在他們召集長老趕過來之前,是不是已經發生了什麽?

問小崽子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必須要做好萬全準備才行。

他再度把梨覺抱起來,對林望低聲吩咐:“你去告訴潛杏,如果到時候出現了‘那種’情況,就按照計劃行事。”

林望眸光一動:“……是。”

年輕的暴君親了親懷中孩子的鬓發,赤金色的龍瞳灼灼,走向屬于他、他們的審判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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