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假期還沒結束，葉南星繼續打工，期間給傅寒聲發了不少鬼話，對他的關心也十分面面俱到，傅寒聲會挑着回複他。
這天，他做完兼職，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是大學生普遍都睡得晚，所以他路過走廊的時候，許多宿舍的燈還都亮着，包括他們宿舍。
葉南星摸鑰匙開門，半天沒有摸到，他愣了一下，終于接受自己沒有帶鑰匙這個事實。
想到和室友們的惡劣關系，他實在不想敲門，哄了自己好半天，他才舉起手。
然而，沒有人理他。
他又敲了幾下，結果依然如此。
他以為是室友們忘了關燈，于是把耳朵貼在門上細聽了一下，聽到了打游戲時才有的那種亢奮的喊叫聲。
葉南星的拳頭硬了，明白裏面的人并不想給他開門，于是，他去一樓向宿管阿姨尋求幫助。
阿姨已經和他比較熟悉了，聽說他沒帶鑰匙，立刻就帶着鑰匙和他一起上樓。
葉南星終于進了宿舍，裏面的三個人，李豪在打游戲，那個瘦猴在玩手機，陳望手裏抱着本書，耳朵上戴着一個頭戴式的耳機。
他進去的時候，只有陳望回頭看了他一眼。
葉南星不知道陳望有沒有聽到他敲門的聲音，但是他覺得李豪和瘦猴一定是聽到了的。
不過這兩人既然選擇了無視他，那他也不想搭理他們——他已經接到了輔導員的通知，上面說他可以在節後搬宿舍。
夜半，宿舍裏很安靜，只能聽到或深或淺的呼吸聲，十分綿長。然而，聽着這些聲音的葉南星只感到羨慕和焦慮，因為他又失眠了。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十分想念天空的聲音，沒見到他本人就穿書，畢竟是場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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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飛遠，他的耳邊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是有人出去上廁所了，他留意了一下，對方應該是住在他對鋪的陳望。
宿舍門幾次開合，陳望一直在進進出出，雖然他已經把動靜刻意壓到最低，但是葉南星每次都會不自覺的被他吸引。
終于，葉南星揭開了窗簾，問了一句：“你肚子不舒服？”
陳望正在自己的藥箱裏找藥，聽到葉南星的聲音，顯然吓了一跳，他沉默了一秒，平靜的說：“我把你吵醒了。”
葉南星搖了搖頭，好奇的望着他，兩人在月光下沉默了一會兒，陳望開始繼續低頭找藥，也不交代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眼見空氣再度凝固，突然傳來一句人聲：“別跑，大肘子。”邊說還邊吧唧嘴。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楚。
兩人對視一眼，都意識到是李豪的夢話，葉南星笑點低，不禁莞爾。
月光下，陳望的臉色卻十分慘白，他捂着肚子弓着腰勉強站在桌邊。
葉南星從床上下來，對他道：“我送你去醫院吧。”
陳望“啊”了一聲。
葉南星已經開始穿外套了，“你應該是突發腸胃炎了，我也得過一次，這得輸藥。”
葉南星把陳望送到了校醫院，值班醫生很快就給陳望診斷了腸胃炎，也确實按葉南星所說給他挂上了吊瓶。
陳望躺在床上，看着正在玩手機的葉南星，幾次欲言又止。
葉南星正在糾結要不要給他的“語音包”發微信，現在是淩晨兩點鐘，按照正常作息，對方肯定已經睡了，但是他也可以碰碰運氣嘛，萬一對方也失眠呢？
這樣想着，他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病床旁窗戶的照片，打算發給川，正要查看照片的時候，他注意到陳望正注視着自己。
葉南星沖他眨眨眼睛，“怎麽了？”
陳望尴尬的轉過臉，嘴上說了一句“謝謝。”整個人別別扭扭的。
葉南星把手機放在膝蓋上，無所謂的說“不用謝。”
陳望糾結道：“晚上你敲門的時候，我沒有聽見。”
“好吧”葉南星說。
陳望以為他不相信，還試圖解釋了起來：“是真的，我當時耳機裏放着六級的英語聽力。”
葉南星看向他的眼睛，半晌，點頭道：“我相信你！”
他相信陳望，因為陳望那天沒有在背後朝他落井下石，也因為陳望的聲音好聽。
陳望欲言又止。
葉南星拿起手機，娴熟的點開微信，把剛才拍的照片發給川。
一閃一閃亮晶晶：哥哥，猜猜這是哪裏。
消息發出去以後，葉南星對着聊天界面出神。
對方并沒有回複。
好吧，葉南星想，哪裏就這麽巧了？他不睡，對方也不睡。
他按滅手機，打了個哈欠，折騰了這麽半天，這會兒倒是有睡意了。
陳望似乎很過意不去，道：“你先回去吧，不用在這兒守着我。”
葉南星渾不在意的擺擺手，“李豪突然說夢話也挺吓人的，我在這兒湊合一晚吧。”說着，他站了起來，打算問問校醫還有沒有多餘的病床。
校醫給他搬過來一張小床，葉南星拍拍枕頭和被子，讓它們更松軟一些，正要躺了上去，忽然想到了什麽般，回過頭，對陳望道：“想上廁所的時候記得喊我，我幫你提吊瓶，別不好意思。”
陳望看着他，有一縷月光透過窗簾，正好落在了他的眼睛上，讓他那一片皮膚散發着幽幽的冷光，但他的眼睛裏透出的光卻是炙熱的。
“葉南星，”陳望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葉南星鸠占鵲巢，有點怕聽到這樣的話。他只好故作淡定，扯了扯被子，看着天花板，幹巴巴的問他：“怎麽不一樣啊？”
陳望聲音遲疑：“照你以前的性格，至少不會送我來醫院。”
清了清嗓子，葉南星道：“我以前只是不愛說話，好人好事我還是做的。”
陳望斂着眼皮，沒有說話。
葉南星的手機開了夜間免打擾模式，鎖屏界面沒有任何消息的顯示，他本要放下手機，卻還是習慣性的點進微信看了一眼，這一看不得了，他發現孟渣男竟然回複了他的消息。
川：哪裏？
這一刻，葉南星确實有點震驚，因為此刻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深夜相逢的兩個人就好像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上相逢的兩艘船只，船上載滿了意外和驚喜。
葉南星沒有回複他的問題，他問渣男：你怎麽還沒睡？因為過于激動，他甚至忘記加哥哥這個稱呼了。
川：在國外，這邊的天剛黑。
葉南星挑眉，心想：對方一個小小的實習生竟然能混到出國工作，主角光環好強。
一閃一閃亮晶晶：哥哥好厲害呀，在哪個國家呢？
川：A國。
竟然還是發達國家。
小說裏的地理設置和他所在世界差不多，因此葉南星随便扯了幾句A國的地理和人文，不過川對這個顯然不感興趣，他引用了葉南星發過去的那張圖片，發了個“？”號。
葉南星忙回複了他。
一閃一閃亮晶晶：哥哥，我在醫院[哭泣][哭泣]
川：誰生病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是我室友生病了，我正好沒睡着，送他來醫院。
川：你室友還好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還好，他正在輸液。
一閃一閃亮晶晶：哥哥，雖然但是，其實哥哥更應該關心的是我[哭泣][哭泣]。
川：？
葉南星勾了勾唇角，回複道：因為沒有聽到哥哥的聲音，失眠了。
川：......
葉南星不知道他發來這六個點是什麽意思，他揣摩了一下，可能是對方覺得他說的話不可信？
于是忙找補：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聲音。[兔子耳朵比心]
川忽略了他的這句話，問起了另一件事：換宿舍了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馬上就可以換啦。
發完這句的葉南星看到微信聊天框的頂部一直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中”，不禁好奇了起來，很快，他就看到對方發來了這樣的一句話：
川：生病的是哪個室友？
咦？開始關心他了嗎？葉南星帶着愉悅的心情積極回複：不是那個朝我臉上扔錢的人......我這個室友的聲音也很好聽，所以我才不計前嫌送他來醫院的。
川：只是因為聲音？
葉南星輕輕挑了一下左邊的眉毛，反派做一次好事這麽難的嗎？所有人都要來問問他原因。
一閃一閃亮晶晶：對啊，就像我喜歡哥哥的聲音一樣，我也很喜歡他的聲音。
這句話成功讓屏幕對面的傅寒聲皺起了眉，他不太相信一個人僅僅因為另一個人的聲音好聽就對他改觀。
川：你對聲音這麽感興趣嗎？
葉南星看着這句問詢，生怕自己“圖他聲音”的意圖暴露，忙又開始挽回：當然還有別的原因呀，哥哥，我室友是胃炎，這種病我也得過，很痛苦的。
川回複道：嗯。
看來是接納了他的答案，葉南星想。
接下來，川又發來一條：胃炎大多數是慢性病，平時要多注意飲食。
葉南星迅速Get了對方的這句關心，心想自己怎麽能輸，立刻也開啓了關懷模式。
一閃一閃亮晶晶：哥哥，你平時上班是不是很辛苦啊，感覺你超忙的QAQ。
川：還好。
葉南星裝出一副懂事的樣子：哥哥，感覺你的老板很壓榨呢，總是讓你加班。
傅老板：......
葉南星見對方又不回複了，發消息詢問。
一閃一閃亮晶晶：哥哥，怎麽了？
孟渣男回複了他：沒有壓榨。
葉南星瞪大眼睛，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壓榨員工的老板，他好想對孟渣男說一句：“如果你老板在你旁邊，你就眨眨眼。”
鑒于他老板可能真的在他旁邊，葉南星發了個撫摸安慰的表情過去。
傅寒聲已經猜到對方可能對他有一些誤會，本要開口解除，然而手指剛放在屏幕上，他突然換了一種想法，沒有立刻說出自己就是老板這個事實。
川：老板也是為了公司的發展，他本人對工作也很投入。
葉南星撇嘴點擊輸入法：那當然了，老板可是公司裏最愛上班的人，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傅寒聲挑眉。
這時，他又看到了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最新消息：
所以，哥哥，你一定不要被老板洗腦了，吃得苦中苦，老板開路虎，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呀，否則我會心疼的[擁抱][擁抱]。
傅寒聲将這句話反複看了足足三遍，終于明白了摻雜在其中的對于老板的不滿，這種不滿又夾雜在對他半真半假的關心當中，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這時，秘書來找他彙報今晚的行程：“傅總，今晚的酒宴要十二點才能結束。”
傅寒聲點頭，望向秘書，遲遲沒有說話，秘書臉上出現遲疑的神色，懷疑自己哪裏做的不到位，終于，他等到了總裁的一句問詢：“我壓榨你嗎？”
秘書難免驚訝，但是出于專業素養，他克制住了，“沒有，傅總，您付給我的薪水足以讓我用全部精力為您竭誠服務。”
他的老板看上去似乎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點點頭讓他出去了。
秘書離開了，手機震動一下，傅寒聲拿起來一看。
一閃一閃亮晶晶：哥哥，我困了。[小貓蓋被]
川：睡吧。
葉南星本來立馬就要放下手機，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多嘴問了一句：
哥哥，我總是給你發消息，會煩到你嗎？
葉南星懷着一絲竊喜發送這條消息，原因是是他覺得今晚的“冷酷語音”包似乎多了點人情味，為他的進一步進擊打開了閘口。
卻不想對方回複道：會。
葉南星：......
他就不該對他産生任何期待。
葉南星對着這個“會”字抽動着自己嘴角的肌肉，半晌，終于回複。
一閃一閃亮晶晶：哥哥好壞！
傅寒聲勾起一點嘴角，放下了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