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占蔔

占蔔

兜兜轉轉，最後莫雷蒂一家還是搬到了水仙花街2號。其實以克萊恩現在遠高于上一輩子的工資，他們完全可以搬到更好的地方，但因為克萊恩出于合理性考慮隐瞞了一部分工資，班森還是拍板選擇了這裏。唯一不同的是，克萊恩以慶祝為由，用比上輩子好很多的口才說服了班森和梅麗莎雇傭馬車。

看着熟悉的房屋，克萊恩這才有一種“回家了”的真實感。上一輩子自從死亡将他與這個家分開之後，他再沒機會回到這裏。他挽起袖子，打濕了抹布開始為“故居”掃除。

窗外烈日西斜，染了些許火紅的陽光穿過凸肚窗，灑在了書桌表面，克萊恩看了眼架子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書籍和筆記，将墨水與鋼筆輕輕放在了已擦拭幹淨的桌上。他長出了一口氣，為現在平凡而微小的幸福感到喜悅。就在克萊恩剛剛坐下時，梅麗莎站在門邊招呼他吃喬遷新居的“大餐”。

說是大餐，但也只是煎魚、小松餅配姜啤，梅麗莎由于年紀不夠，只被允許喝一點果汁。

盡管他們依然要精打細算着過日子，但現在的精打細算與以前大大不同了。

深夜。

克萊恩長出了一口氣。

莫名的焦躁圍繞着他，也許來源于阿茲克先生對他說的那些話。

除去非常驚悚的“戀愛”請求之外，最令人在意的果然還是阿茲克先生提到的另一個“自己”。

克萊恩非常确定自己毫無那段經歷的記憶。那麽，阿茲克先生遇到的那個“詭秘之主”究竟是什麽？

他搖了搖頭，手指輕輕叩着桌面。

不，很可能不是天尊。

自從他重生回來，福生玄黃天尊就再沒出現過，他本人也沒有感知到天尊一絲一毫的氣息。在他既擁有詭秘之主位格，又能使用少量詭秘之主能力的情況下，不太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除非天尊隐藏在——

他丢失的那部分記憶裏。

克萊恩當然可以确定自己丢了記憶。

沒可能他睡了一覺就重生。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麽“穿越重生”的玩笑。必然發生了什麽事情。

又給自己找了一個新疑惑的克萊恩感到困意有點上湧，他看了一眼窗外依舊揮灑光芒的紅月，再次想起女神那暧昧不明的态度，頭更痛了。

現在最好的應對措施是睡覺。

反正不可能想出來。

事實證明夢裏也沒好事。

不知道倫納德怎麽想的，又莫名其妙大半夜不睡覺來他夢裏逛街。

克萊恩剛感到自己的靈性預警被觸動，就發現夢境門外站着個倫納德在扒拉門。介于他扮演的普通人身份，也不能不把這個擾人清夢的家夥放進來。

夢裏的克萊恩捂着臉呻吟了一聲，在心裏嘆息：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另一邊的倫納德雖然有些疑惑自己怎麽站在門外面，但他還是按照夢境的邏輯禮貌地敲了敲門——不是他不想翻窗，是他發現克萊恩夢裏住的這房子窗都緊閉着，不太好翻。

“請進。”

得到了允許的倫納德直接大大咧咧推門進來了。

克萊恩正坐在新家客廳的椅子上，手上端着一杯姜啤。

第四紀相關的歷史書籍随意地攤開擺放在克萊恩面前的餐桌上，再加上他面前寫了一半的文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論文還沒寫完的苦逼大學生。

“克萊恩，這幾天在值夜者還習慣嗎？”倫納德随手拉了一張椅子湊到克萊恩旁邊坐下來，然後指指克萊恩面前的書本和文章，“這些是什麽？”

“挺好的。非凡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險，但也非常迷人。”克萊恩随口回答，“這是我以前研究的課題，我覺得那本安提戈努斯家族的筆記還可能會和我有交集，所以打算了解一點相關內容，至少不至于遇到就抓瞎。”

“了解越多越容易出事，你知道吧。”原本看克萊恩放下姜啤想蹭一口的倫納德頓時嚴肅起來。

“我知道，所以我僅僅是了解，而不是研究。”克萊恩回答。他腦中閃過一瞬的想法：倫納德是不是對他太過關心了？這樣想着，克萊恩伸手去拿桌上的姜啤，卻摸了個空。

此時，倫納德放下了他剛剛喝了一半的姜啤。杯子裏空無一物。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表現出太過驚訝的情緒，克萊恩只能在心裏忍不住吐槽倫納德的缺德行為。

“再見。”倫納德這麽說，然後打開窗戶準備跳窗離開夢境，他爬了一半，忽然想起來，扭頭問克萊恩，“你這姜啤挺好喝的，哪兒買的？”

“……”克萊恩覺得倫納德有時候的行為确實讓人無法理解，“水仙花街盡頭右拐，那家酒館裏買的。”

倫納德點點頭，這才徹底走人。

克萊恩覺得這一覺睡得糟透了。

然後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

比如說他在去占蔔家俱樂部試圖踩點一下沾沾可能存在的“0-08”氣息，讓自己占蔔更加順利的時候，遇見了一名神父。金發的那種。

那個人和他擦身而過，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克萊恩。

正要進占蔔家俱樂部的克萊恩被這一眼看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亞當怎麽會在廷根大街上閑逛啊？！

克萊恩假裝不知道地硬着頭皮走進了占蔔家俱樂部。

在一套流程與幾張紙幣令人心痛地離開錢包之後，克萊恩再次進入了占蔔家俱樂部，并租用了黃水晶室。他并沒有刻意追求和前世一個時間來到這裏，所以第一次遇到的道格拉斯先生也不在這裏。

他坐在占蔔室裏，無聊地擺弄了兩下自己的靈擺和其他占蔔道具。

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負責接待客人的安潔莉卡女士在門外說道：“有位客人來找您占蔔。”

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克萊恩猛地擡頭，看見亞當推門進來，然後面帶微笑地在他對面坐下。

安潔莉卡見客人已經坐下，就貼心地關上門離開了。

克萊恩深吸一口氣，裝模作樣地開始詢問，試圖蒙混過關。

“請問您想要占蔔什麽呢？”

“那就……占蔔一下我走丢的寵物吧。方式随意。”

出乎克萊恩的意料，這個亞當也半開玩笑地以客人的身份提出要求。這讓他反而感覺難辦了。亞當的心思本就不容易猜，現在又什麽都沒打算透露，更想不出來祂想做什麽。

克萊恩幹脆拿了一副塔羅牌出來，洗了牌，然後讓亞當随意抽一張。

反正亞當也沒有什麽寵物可以走丢，除非祂真的把阿蒙當烏鴉養。更何況他克萊恩現在也就區區一個序列九，還能占蔔出天使的命運不成？

好像成。

克萊恩看着占蔔結果陷入沉思。

“怎麽樣？看出什麽了嗎？”亞當詢問。

“如果你真的有一個丢失的寵物，那麽它應該回家了。是好的結果。”克萊恩說。

亞當微微點頭，“那能不能具體一點呢？它很喜歡和我捉迷藏，所以有時候它在家裏我也會找不到。”

克萊恩神色古怪。

“那麽我需要換一種占蔔方式，但需要您出去等一會兒。”

神父搖了搖頭，“不必了，就在這裏占蔔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我要的答案的，詭秘。”

在亞當最後那個稱呼落下之後，克萊恩有種自己心裏的大石頭也落下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