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碎的可能性

破碎的可能性

既然把人整個拉上源堡是可行的，自然把人送下去也不是問題。

保險起見，克萊恩告知戴裏克自己會排“眷者”和“天使”前來，隐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他讓戴裏克按照他的吩咐布置了儀式，并念誦了必要的儀式語句後，就順着建立的鏈接抓着伯特利去往神棄之地。

克萊恩選擇出現在房間內戴裏克視線死角的地方。剛一落地，洶湧的死亡氣息就朝着他的方向席卷而來。與此同時，戴裏克驟然眼前一亮。他下意識向黑暗流動的方向望去，只見兩個散着微光的身影打散了那篇黑暗從中從容走出。

“我們來了。”

“‘太陽’，我可以問一下你們這裏的領導者是誰嗎？”克萊恩說，“我們需要他的配合。”

“我們這裏是由‘六人議事團’一起決定各項事務。”戴裏克大致介紹了一下“六人議事團”，“但現在情況特殊，城內的黑暗甚至讓我們無法以任何方式溝通，一開始難以聽清聲音，現在連面容都無法分辨，雖然能看到其他人，但只能靠手勢做最簡單的交流。”

“我知道了。”

在和戴裏克溝通過後，克萊恩和伯特利先從他的家開始調查籠罩此地的黑暗。因為不确定這個黑暗是否會在他們到來後産生對戴裏克不利的異變，所以伯特利為戴裏克布置了防禦結界，并要求他待在房間內不要走動。至于他們兩個，一個實力夠強一個位格夠高，對外面的情況至少擁有自保的能力。

“籠罩這裏的黑暗并不是薩林格爾擁有的力量，祂充其量只是一個借用者。”伯特利提着一盞燈，走在克萊恩旁邊，“此地的污染是一種更接近非凡本質的存在。”

克萊恩目光掃過眼前的黑暗，“再往外面走一些。”

死亡的氣息萦繞他們周身。伯特利捏散了死氣，将餘下的力量團成一團，放到克萊恩手中。

被驅散薩林格爾氣息的黑暗不複方才的攻擊性，溫和地在克萊恩掌中蠕動。

“這是——”克萊恩睜大了眼。

似是不确定般，他将自身意識勾連源堡，确認了答案。

“破碎的歷史迷霧。”

陌生的記憶碎片出現在克萊恩的腦海中。

“……将所有可能性捏碎。”

“……命運理應如此……曾經歷過的……”

“如果我不能再見到他們……”

這三句話在他的意識中留下了極其淺淡的痕跡後，如冰消雪融般化開，消失不見。克萊恩手中的黑霧失去了支撐的核心，變作普通的毒霧。克萊恩再想去記它們，卻只能想起幾個模糊的音節。

“我需要再收攏一些黑霧。”克萊恩對伯特利說，“拜托了。”

伯特利對這個要求沒有意見，并幫助他收攏了黑霧。

更多的記憶湧現，有些依然是站在克萊恩視角說出卻意義不明的話語，有些并不屬于克萊恩，而像是世界在記錄一些并不存在的歷史。克萊恩看見了白銀城沒有變成神棄之地的未來。白銀城的人們通過海路與現在魯恩所在地的一個王國建立了聯系，兩方時而交戰，時而和好。

“這些是被打碎的，這個城市歷史的另一種可能性。”

克萊恩停止了吸收黑霧的舉動，盡管他迫切地渴望得到自己失去的記憶，但如果真的不分黑白就吸收的話，他的精神會被白銀城歷史可能性的碎片壓垮的。

有更合适吸收它們的東西。

小屋中戴裏克十分焦急，他無法放下城裏的人們，希望克萊恩他們能快一些找到解決辦法。

“吱呀——”

房門被推開，兩個人走了進來。戴裏克注意到外面似乎“亮”了一點。

“你之前說能用手勢和其他人交流是嗎？”克萊恩問。

戴裏克點頭。

“麻煩請你将我們的存在告知他們，以及，一會兒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驚慌，我處理的方式動靜可能會比較大。不過結束之後應該就能看見有光的天空了。”

“您能解決？！”

戴裏克猛地低頭，他看着克萊恩和伯特利，感到不可思議。

幸福居然突如其來地就砸到了他們的頭上。

他沖克萊恩鞠了一躬，就急匆匆地往外跑去找人了。

戴裏克離開後，克萊恩在房屋周圍找了一塊空地，他按照剛剛得到的記憶中一個儀式開始布置。這個儀式是由“他自己”設計的，被命名為“無效”，作用就是可以在概念上“無效”一部分非凡污染。早在第二紀時，就在巨人王庭中布置過一個類似的。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裏他新布置的儀式場與巨人王庭那個共鳴。

“考驗……嗎。”克萊恩布置完儀式，勉強擡了一下嘴角，“祂早就留下了解法。若不是薩林格爾利用，此地的黑暗也不會将人逼入絕路。”

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是過去的“祂”早就知道這裏會變成神棄之地一般！甚至，可能就是“祂”将此地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

克萊恩深吸一口氣。

不管那個“詭秘”究竟是怎麽想怎麽做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結束這個醜惡的循環。

布置的最後一步，他從伯特利手中取來“一部分的銀月”，将其填入儀式場核心。

下一刻，亮銀色的光芒穿透黑暗，落在了克萊恩手中的“銀月”上。

從儀式場中心開始，薩林格爾埋下的詛咒被從“破碎的歷史迷霧”中震出，分離後下沉，最終被引導至“銀月”之中。克萊恩遵循“記憶”，開了一道能與位于靈界之上那些灰霧溝通的門。于是“黑霧”中屬于“歷史可能性碎片”的部分很快被灰霧吞噬吸收。

另一邊。

戴裏克找到了“首席”科林，他沖對方打手勢，表示自己有事情要彙報。

科林這時正在清點人數，見戴裏克來，停下了這個動作，并“告訴”一旁的洛薇雅長老，讓她單獨負責這件事情。戴裏克從黑暗中來，他需要檢查過才能讓戴裏克靠近集合的隊伍。

還未等檢查完成，所有人都看見不遠處亮起一道直沖雲霄的銀光。最先恢複的是視力，所有人都能認清身旁人的面容，其次是聽力，寂靜的世界中再次出現了窸窸窣窣的微小聲音。

“神明真的來了……”戴裏克喃喃自語，他的雙眼被那道銀光照得發亮，“祂沒有抛棄我們！”

長老們對視一眼，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除去守護隊伍的洛薇雅長老外，所有人都圍到戴裏克身邊。他們在經過一番慎重的檢查後，确認了戴裏克的身份，開始向他詢問具體發生了什麽。

向戴裏克所指方向呼嘯而去的黑霧印證了他說的話。籠罩這座城市兩個世紀的黑暗在此刻褪去。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過黑暗縫隙，飄落到這缺乏光明的大地上。

這縷光無比微弱，但在習慣黑暗的人們看來，它已足夠明亮。

主持儀式的克萊恩額頭上流下了一滴汗。

他對灰霧的控制逐漸開始力不從心起來。巨人王庭那邊的儀式場也還未回應共鳴。可現在驅散的黑暗卻不到五分之一，更別提城外的黑暗還在向這個空缺處填補。所以要是沒有進展就必須要停下了。

所幸伴随着一聲巨大的轟隆聲響，克萊恩感到精神上壓力驟然一輕。他确定另一個儀式場開始運作了。

伸手擦去頭上的汗珠，克萊恩利用唯一性将給灰霧開的“門”固定在現實的這一側。伯特利幫助他搭建了單向的“門框”，讓那些“歷史可能性迷霧”只進不出。

從此，這片大地上的黑暗會慢慢減少，直到數年後，或者數十年後，徹底得到陽光。

至于薩林格爾的詛咒，他們都暫時沒有什麽辦法，只能臨時使用銀月和“無效”儀式壓制它。也許克萊恩在閱讀過自己殘留在此地的記憶會知道怎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