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梧青山
第30章 梧青山
校慶晚會在大家意猶未盡的歡呼聲中結束。林夕去後臺迅速把衣服換下來,然後就快步走出去找周朝一起回家。
周朝站在操場上的大路燈下等她,澄黃的光線灑落而下,林夕看到在光下如細絲的灰塵,以及周朝如同神明雕琢過一樣完美的側臉。
林夕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卻總是因為周朝帥得太過有沖擊力的的臉而心動。她清了清喉嚨,故作自然地去拉周朝的衣袖,催促道;“走吧走吧,要趕不上末班公交了。”
今天晚上的晚會結束得晚,他們到校門口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十點過後的公交車上人很少,除了坐在後排的周朝和林夕,就只有最前面的位置坐了一個中年男人。
林夕側頭看了會窗外的風景,忽而想起來自己明天請了假,她還沒有先跟周朝說一聲。明天的校運會不強制所有人參加,但有熱鬧大家都愛湊,班裏很少有人請假,既然吶喊打氣的人足夠了,林夕也就想利用難得的周五去一趟梧青山,要不然等到周末,香火向來很旺的梧青山怕是會很多人。
林夕側頭和周朝說話:“對了,我明天請假了,就不去學校啦。”
周朝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怎麽突然請假?身體哪裏不舒服還是有事嗎?”
林夕搖搖頭,她遲疑了一秒,還是選擇含糊其辭,不告訴周朝她要去的地方:“就是最近太累了嘛,睡也沒睡夠,我明天想睡懶覺嘛。”
周朝看向她,他黑沉的眼睛眸色很深,就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一樣,看得林夕莫名覺得心虛。她微微避開他的眼神,周朝卻已經看出來她的異樣,他的聲音依舊平靜,林夕卻莫名覺得這平靜帶着一絲壓迫感:“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林夕條件反射地急聲反駁,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急切,這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什麽區別。這下她更加心虛了,她緊張地抿着唇看周朝,卻看見他垂下頭來不再看她,語氣是顯而易見的低落:“你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吧。”
“不是……”林夕又懵又慌張,她覺得此時此刻的周朝就像一只落了水被打濕了毛的大狗狗一樣,看起來委屈又可憐,她不忍心看到他這幅模樣,下意識說了“不是”之後,又沒想好要怎麽解釋,于是一時沉默了下去。
兩人詭異地沒再說話,林夕如坐針氈,時不時拿眼睛偷偷去打量周朝,欲言又止許久又始終沒有開口。直到公交車上即将響起到站的播音,周朝沉默卻自然地拿過她腿上放着的書包,林夕感覺自己的心髒像被人拿着針戳了一下,她叫住周朝:“等等。”
“就是。”林夕從書包裏翻出一條紅繩,這條不是她的,而是她爺爺拜托她丢掉的,她緊緊盯着周朝的表情,開口道:“是我爺爺拜托我去一趟梧青山,讓我把這條紅繩丢掉。”
林夕不知道跟周朝說這件事情會不會産生什麽影響。但是只是說去丢紅繩,不說原因的話,應該沒關系吧?
林夕這樣僥幸地想着,事實上也确實沒有發生什麽,公交車平穩地停下,周朝反應平靜地點點頭:“知道了,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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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愣了一下,還沒想到理由拒絕,周朝就已經站起身來叫她:“走吧,下車了。”
林夕不知道讓周朝陪着她去梧青山會不會有什麽後果,畢竟周朝也是重生的拒絕,還是在重生中一次又一次死去的主角。
從公交站到走回家的那一小段路,林夕一直在思考有沒有什麽借口可以讓周朝明天不和自己過去,可是等到到家門前他們要分別的時候,周朝卻開口道:“我已經和班主任請好假了。明天幾點去?”
林夕愣了一下,旋即猶豫着開口:“你其實不用陪我去的……”她抿了抿唇,或許林夕也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有些傷人,她連帶着聲音都弱了下去:“我想自己去。”
周朝果然沉默了下去。林夕擡頭看他,又在他臉上看到了類似于剛剛在公交車上時那種黯然神傷的表情。林夕的喉嚨口哽了一下,她剛想繼續解釋,周朝又語氣帶着些許失落地低聲開口道:“是我最近有什麽事情做得不好,讓你不開心了嗎?……以前你去哪裏,能叫我陪着都是讓我陪着你的。”
“不是……”林夕感覺自己的喉嚨口幹澀一片,像是許久未喝水那般艱澀。這樣的周朝可憐到讓她不忍心,她的腦子還沒轉過來,嘴巴看已經作出了回應:“那我們明天一起去吧。”
“嗯。”周朝應得很快,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樣:“我們幾點去?”
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林夕嘆口氣,在心裏安慰自己後無奈地說出了原本想好的時間:“明天早上八點吧。”
周朝應了聲“好”,兩人在屋門口分開。
第二天林夕八點準時出門,周朝已經在門口等她了。因為不用上學,兩人都沒有穿校服,林夕今天為了方便爬山穿了一套霧霾藍色的運動服,沒想到今天周朝剛好穿了跟她同色系的短袖上衣,看起來就像一套的一樣。
林夕低頭掃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掃了一眼周朝的衣服,她遲疑道:“我媽給我買衣服的時候,難道順便給你買了一套?”
周朝的眼底閃過笑意,他輕聲說了句“沒有”,然後就習慣性地伸手過來給林夕拿書包。
林夕嘟囔了一句:“那你的衣服怎麽跟我的一樣。”
周朝低聲逗她:“因為我看你衣服好看,學着你買的。”
林夕瞪他,眼神卻更像嬌嗔:“學人精!”
周朝低低笑了一聲,動作自然地擡手在她的發頂輕輕了摸了一下:“走吧,約的順風車馬上要到了。”
兩人在家門口上了車,車子一路駛向梧青山。梧青山比起他們上次去的山要遠很多,坐車過去都要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
因為身旁有周朝陪着,林夕全然放松了自己,一上車就開始睡覺,而且睡得東倒西歪,等周朝叫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枕到了周朝的肩上,周朝的肩膀那裏甚至還留下了一小團濕潤的痕跡,看起來像是她流的口水。
林夕心虛地抽了兩張紙巾給他擦了擦肩膀上的水漬,周朝側頭看了一眼,習以為常地低聲說了句“沒事。”
兩人下了車,車只能停在山腳下。梧青山是他們那裏最高的的一座山了,爬到山頂要差不多兩個小時,但因為梧青山的傳說太過美好,所以山頂的寺廟一直香火很旺。
傳說所有在梧青廟遇到大住持的人,都可以實現一個願望,這個願望無論內容是什麽,即便再荒謬,都通通能夠得到實現。不過傳說歸傳說,幾乎沒有人遇到過那個傳說中的住持。但即便如此,還是有許多人過來梧青山,即使沒遇到也會在寺廟裏上柱香,這也是梧青廟香火這麽旺的原因。
林夕看了眼山頂,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處有些難受,有些悶悶的窒息感。她按了按心口的位置,忽視了這抹不适,側頭叫周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