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概這就是戀愛
第49章 大概這就是戀愛
周末一過，便是更加炎熱的六月。期末考即将到來，這意味着他們即将踏入學業繁重的高三，也意味着作為美術生的林夕需要去參加美術集訓了。
林夕的家裏早就給她看好了最專業的專業美術集訓機構，那個機構并不在本市，所以她需要離開學校六個月左右，從今年的暑假開始，到明年的十二月才能回來。
當然中途她得空了也會回家，但畢竟機構的地點距離她家要将近四百公裏，就算是坐高鐵也要兩個多小時，來回路途遙遠，所以她大概回家的次數會很少。
于是接下來的這一個月，林夕明顯感受到周朝和從前的不一樣。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他越來越喜歡管着她的學習，以往她周末沒有提起他就不會叫她過去家裏一起寫作業，但是自從六月以來，幾乎每一個周末她都會被周朝叫到他家裏寫作業。
偶爾她寫得煩了，賴在他的床上看手機或者吃零食，周朝也不會怎麽說她。林夕總覺得周朝或許并不是想管她的學習，他大概也只是想和她多待一會罷了。
快到期末考的那個月總是過得飛快，很快七月到來，他們考完期末考，領了寒假作業就放假了。一塊和他們一起從教室出來的陸景還在抱怨，一會抱怨剛剛班主任廢話太多，一會抱怨學校高三要提前半個月開學，全程只有林夕和顧落栀在跟他搭話，周朝一句話都沒有說，沉默得有些過頭，沉默到連林夕都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林夕側頭看向周朝，一只垂着眸的人卻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她的視線，他回望林夕，目光灼灼，燙得林夕心尖發癢。她扯了扯周朝的衣袖，剛想問他怎麽了，周朝已經輕聲開口：“過幾天我們聚一下一起吃頓飯吧，西西還有一個星期就要去集訓了。”
林夕愣了一下，這才知道周朝沉默的時候都是在想些什麽。她抿了抿唇，心裏突然間有些酸酸的。雖然只有半年，但是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與要朝夕相處的同學分開半年，與家裏的親人分開半年，與周朝分開半年……這麽想想，好像确實有些不舍。
陸景被周朝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林夕要去集訓的事，他一拍腦袋：“诶！你不說我都忘了！天吶西西你要去那麽久——我見不到你想你可咋辦！”
林夕有些無語地看了過分誇張肉麻的陸景一眼，傷感的情緒就這麽消失殆盡。倒是顧落栀在這時候親昵地抱了抱她的手臂，接過陸景的話茬：“我們要是想西西了就坐高鐵去看她呀。”
林夕笑了笑：“诶呀你別聽陸景說，想我給我發信息打電話就好了，坐高鐵好遠，都高三了，你們可要好好學習啊，到時候我回來了功課落下可還要你們給我補呢。”
“我給你補啊？”陸景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沒說你。”顧落栀無語地拍掉陸景指着自己的手：“到時候西西回來可能還能給你補呢。”
“別瞧不起人好吧！”陸景一個叉腰：“你們沒聽過厚積薄發嗎？等着瞧好了！到時候上了高三我可要發揮我真正的實力了——”
顧落栀懶得理他，直接轉移了話題：“我們過幾天去吃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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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無視我呀。”陸景委屈地去拉顧落栀的手臂，顧落栀一臉嫌棄，卻并沒有甩開陸景的手，只是側頭問林夕：“西西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我都可以。”林夕笑道：“又不是在這的最後一頓好吧，半年後我還要回來的！別整的這麽傷感啦。”
“還不是周朝！”陸景見顧落栀嫌棄他，非常自然地轉移戰火，他朝周朝看過去，才發現周朝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陸景愣了一下，周朝的神情倒不是生氣什麽的，只是看起來有點……心情不好？
哦，差點忘了，顧落栀給他講過的，他們和林夕是純友誼，周朝可不是。陸景心虛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趕緊把注意力轉移回自己身上：“那我們去吃烤肉吧！都好久沒去吃了。”
“可以。”林夕點頭應下。幾人說說笑笑地在校門口分開，林夕和周朝一起到旁邊的公交車站等公車。
周朝仍舊沒有說話，林夕偷偷看他幾眼，看着看着她覺得有點莫名的好笑：“诶，難道我去集訓之前你都不打算和我說話啦？”
周朝無奈失笑：“當然不是。”
林夕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心裏像有一把火焰在燒，她的嗓子口有點癢，說出來的話莫名變得撩撥：“你這就想我啦？”
沒想到周朝卻側頭看她，眼神認真極了，連聲音也堅定得像是在回答什麽嚴肅的問題一樣：“嗯，是，想你了。”
于是不好意思的人反倒成了林夕。她掩飾一般地低頭摸了摸鼻子，心頭突然越來越炙熱。她輕咳一聲，心裏不知道突然從哪來了一股沖動，這股沖勁讓她的大腦在一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開口：“周朝，要不我們……”
“哔哔哔——”公交車響亮的喇叭聲打斷了她的話，林夕愣了一下，旋即漲紅着臉站起身來，幾乎是落荒而逃：“車到了，快上吧。”
現在是放學時間，公交車上人很多，聲音也喧鬧，林夕抓住公交車的扶手，周朝站在她的身後，林夕隐隐約約似乎聽到他輕輕地笑了一聲。
她回過頭去看周朝，在洶湧的人潮裏，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裏只倒映着小小的一個她，再無其他的存在。
林夕的心尖莫名一顫，她口幹舌燥，回過頭掩飾自己的異樣。公交車今天似乎開得格外搖晃，總把本來就站不太穩的她晃到周朝的身上，蹭過他的下巴，撞過他的胸膛，直到沾上他身上清冽的香氣。
林夕本來就因為剛剛未說完的話耳朵有些羞惱，此刻羞惱更甚，覺得就連公交車都在和她作對，下車的時候她的耳朵都紅了。
周朝晚她下車一步，他追上她，輕聲喊她的名字：“西西。”
“西西。”他又喊她。溫熱的大手勾住她的小指，他的聲音輕輕的，裏面的笑意卻遮掩不住：“剛剛想說什麽？”
林夕羞惱地甩開他的手：“沒什麽！”
周朝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明顯，笑了兩秒，他忽而俯身看林夕，他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只認真地注視着林夕的眼睛：“西西，我可能知道你剛剛想說什麽。那句話我一直都想說，只是你從前提起過，不想在高中談戀愛，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提起。”
林夕愣了愣。她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是在她重生過來之前嗎？她微微蹙眉努力回想着，大概是了，重生以前的她在高中時代雖然也隐約對周朝有好感，但是那好感對于還沒有開竅的她來說太過模糊，她只當是獨屬于青梅竹馬的親昵罷了。
至于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或許是在她被她媽媽一直八卦追問的時候？還是在她因為和周朝關系親密而被老師叫去問話的時候？
林夕實在想不起來了，而且，對于此時此刻的他們來說，也并不重要了。
因為現在的林夕是完全不一樣的林夕，重來一次，她也當周朝是完全不一樣的周朝，這是屬于他們全新的故事，想怎麽寫這個故事，全看他們當下的想法。
耳邊又傳來周朝低沉卻又鄭重的聲音：“西西，我一直都喜歡你，我喜歡你很久了。原本想找個浪漫的時間再跟你說……但我實在無法對你每一個關于這方面的話語視若無睹，就算你只是含糊其辭。”
林夕聽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跳動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越來越響，越來越響，響到她快要聽不清周朝的聲音：“西西，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想法，你喜歡我，對嗎？”
林夕看着他，沒有一絲猶豫地用力點頭。
雖然周朝大概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在她點頭的那一瞬間，她還是看見周朝的臉上綻開她幾乎沒有看到過的燦爛笑容：“那，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林夕的心髒漏跳一拍，她牽住周朝的手，用力點頭：“要！”
周朝又是笑，林夕從未将意氣風發這個詞體會得如此深刻，此時此刻在她眼前肆意笑着的少年郎，大概就诠釋了意氣風發最恰當的模樣。
這确實不是一個很好的表白場景。炎熱的夏日，燥熱的空氣，甚至她的身上還有些微微的汗意，可是卻也不錯極了——
因為她的額上，落下來了一個如羽毛般輕盈的吻，那樣輕柔，那樣珍視。
周朝的唇瓣不知為何有些微涼，于是燥熱被沖淡，林夕只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被夏天的風給吹拂而起。
大概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輕飄飄的，忘乎所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