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捏臉
第七章
“給我捏下臉，我就讓你走。”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馬冬說完後，尴尬了幾秒鐘。
徐樂刷的一下捂住臉，躲開了馬冬的胖手。
“別、別捏我的臉，快高考了，我把錯題本給你吧。”徐樂從馬冬身旁溜過，在書堆旁邊蹲下來，翻翻找找拿出一本挺厚的小本子，遞給馬冬。
對于徐樂來說，最寶貴的就是這兩年整理的錯題本，看馬冬還穿着校服，應該是個學生，雖然長的着急了點，這個對他有用。
馬冬不可思議的看着那本泛久的小冊子，許久才出聲。
“艹！”可愛死了。
“艹!”巷口拐角的角落裏發出一聲低罵聲，星點的亮光晃動了一下。
于木吐出一口煙，将煙往地上一扔，狠撚了一下。
“別害臊，讓我捏一下。”馬冬搓了搓手，逼近徐樂。
徐樂往後退，用本子擋住臉，死守着最後的執着。
“老子捏小姑娘的臉都從來不說，直接上手，你一個大老爺們矜持個什麽。”馬冬大力撕扯小冊子，手伸向徐樂的臉。
“胖子，你想死嗎？”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所有人同時回頭。
于木單手插在口袋裏，面色暗沉，幽幽地走近馬冬。
馬冬一怔，僵在原地。
在于木還沒來S區時，馬冬就聽說過他，在新區混的風生水起，赫赫有名，打架更是一絕，不過于木不輕易出手，少有的一次在半年前，鬧得很大，消息傳的也很快，馬冬混的幾個圈子早傳瘋了。
于木來到S區上學，也引起了不小騷動，馬冬這些人也緊張，不敢做太大的動作，老實地觀察了幾個月，發現于木沒鬧什麽大動靜，幾個又活躍起來。
馬冬早就想和于木接觸一下，沒想到在這兒見上了。
而且，于木的語氣還不太好。
馬冬心下一緊，雖是感受到于木的不善，但還是谄媚走向于木。
于木不理會馬冬，扭頭打量了一眼徐樂。
徐樂咽了一口唾沫，怯怯地低下頭。
“轉過去。”于木修長的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示意徐樂。
徐樂擡眸瞥了眼于木，慢吞吞的轉了個身，低下頭看着牆角，像是做錯事被罰面壁的孩子。
于木掌控了全局，巷中的幾個人不敢動彈也不敢說話，等着他指示。
安頓好徐樂，于木揉了揉拳頭，擋在巷口朝幾個笑道：“你們幾個誰先來？”
昏暗的燈光下，于木的身影拉到巷角，像是吞噬光明的惡魔。
幾個人面面相觑，誰都不敢上前一步。
馬東愣在原地，他沒想到，還沒跟于木打照面就先得罪了他。
再看一眼牆角的徐樂，馬東立馬明白。
“于木，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人，我一定不碰他。”馬東好聲好氣地解釋。
于木歪着腦袋，笑盈盈地朝馬東走來，強大的身影和氣勢吓得馬東倒退一步。
“那就你先來吧。”于木指着馬東的鼻尖，善意提醒：“準備好。”
一拳勾到馬東臉上，馬東頓時倒地。
停頓幾秒，于木給足馬東恢複的時間。
馬東從來不是于木的對手，現在被打的更懵，驚恐的看着于木慢慢逼近。
又是一拳……
鼻青臉腫的馬東被幾個擡着火速出了巷口，狹小的巷子裏又恢複了寂靜。
徐樂已經蹲下身，縮在牆角，雙手捂住耳朵。
回憶湧上心頭，狹小的空間裏，泛久的油漆味格外刺鼻，透過櫃縫兒，徐樂看到于萍發了瘋似的嘶吼……
于木收斂好戾氣，收拾好地上散亂的課本，來到徐樂身後，盡量保持輕松。
“這麽好的東西不留給我。”于木奪過徐樂手中的錯題本，翻了幾頁，啧啧兩聲。
徐樂徐徐站起身來，略過于木，驚恐地巡視了一圈。
回到了現實，而于木就在眼前，徐樂安了心。
“謝、謝謝你。”徐樂結結巴巴地看着于木，圓溜的大眼睛一轉，将錯題本往于木手中一塞，“這個給你吧，就當你救我的……報酬。”
于木呵笑一聲：“你就用這個打發我。”
把本子扔還給徐樂。
打發……這可是徐樂的寶貝。
“那你想要什麽？”徐樂問。
于木嘴角一揚：“過來，先給我捏下臉。”
徐樂：“……”
“怎麽，不願意？”于木挑眉。
徐樂抿嘴擡頭，快速地搖了搖頭。
走近于木，徐樂踮起腳，柔軟的毛發分到耳朵兩側，精致的小臉全部露出。
暖橘的燈光打在臉上，濃密睫毛下，含笑的眼中滿是期待。
徐樂閉上眼睛：“你捏吧。”
于木倒吸一口氣，雙手捧上徐樂的臉，柔軟光滑，沒舍得捏，于木快速地收了手。
“走吧。”于木将徐樂的書包往肩上一挎，大搖大擺的走出巷口。
徐樂睜開眼睛，疑惑地眨巴了兩下，跟上了于木。
嫌徐樂走的慢，于木大手一撈，将徐樂攬在胳膊下。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打個車……”
“不用拉倒。”
于木叫了一個車，千叮萬囑司機将小朋友安全送回家，還兇巴巴的警告司機，他會全程跟徐樂保持聯系。
司機擺了于木一眼，帶着徐樂蹿出老遠，路上還跟徐樂調侃，說于木跟個小流氓似的，你跟他在一起才不安全呢？
徐樂淺笑回應，他不太流氓，挺好的。
回到家已經是十點了，屋中漆黑一片，徐樂摸着黑回了房間。
“喂，我的手機呢？”徐康從房間出來，醉醺醺的逼近徐樂。
徐樂兀的擡頭，對上了徐康，眼中滿含憤怒：“我以前覺得你只是頑劣而已，現在看來，簡直壞的無藥可救。”
“你放什麽屁。”徐康一拳打在牆上。
徐樂閉上眼睛，許久才睜開，雙目猩紅，眼眶有些濕潤。
“你怎麽罵我都行，怎麽打我都行，但請你不要傷害于萍，她……”徐樂哽咽地頓了一下，“真的很想要一個家。”
說完，徐樂倚在牆上，徹底松垮。
徐康醒了大半的酒，張了張嘴，半響沒說話。
躲避開徐樂的眼睛，徐康搖晃着身子回了房間。
徐康走後，世界又是一片寂靜，柔和的月光照亮整個過道。
徐樂從牆上緩緩下移，坐在地上，臉埋在雙腿間，眼淚再也忍不住，汩汩而出。
雙手緊緊捂着嘴巴，徐樂不讓自己哭出聲，他不想吵醒于萍。
于萍的前半生已經非常不容易，三十幾歲死了丈夫，家裏破了産，好多人上門追債，于萍将徐樂藏在櫃子中，拿着菜刀出門跟那群人杠。
一個本來柔柔弱弱的女人，拿着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生生逼退了上門讨債的人。
拿着丈夫的保險，于萍又一家一戶的借了錢才還了債務。
由于太過傷心，于萍帶着徐樂離開了新區，離開了這個讓她消耗了大半青春的地方。
于萍的不易，徐樂都知道。
徐樂非常的心痛于萍，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滿意的人，有了小家，徐樂想給于萍營造溫馨的氛圍，那怕只是表面也行。
徐樂想讓于萍後半生過的幸福，自己受點委屈，也沒什麽大不了。
冷靜了一會兒，徐樂回了房間，合着黑夜，徐樂将自己扔到床上。
身心俱疲。
“哔”
手機亮了一下，徐樂猛地坐起來。
除了于木，徐樂再想不出會有第二個人給他發消息。
于木：到家了嗎？
徐樂：嗯。
于木：到了不早跟我說聲，等你大半天了。
一股暖意湧進心尖，徐樂趴回到床上，微弱的手機燈光映亮上揚的嘴角。
在不遠處，還有這麽個人惦記着自己，真好。
于木：別忘了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徐樂：不會忘。
于木：那你想怎麽報答我？
徐樂對着手機糾結了一會兒，輸入删除，删除再輸入。
他好像也沒有什麽能報答給于木的。
徐樂：我也不知道，你想讓我怎麽報答你？
徐樂：我都可以。
于木對着手機露出微妙的笑容，快速地輸入。
于木：這是你說的哈，別反悔。
徐樂：嗯，不反悔。
于木：早點睡，有什麽想還的恩情明天再說吧。
于木：晚安好夢。
徐樂：晚安。
關上手機，徐樂在床上打了一個滾兒，一蹬腿從床上跳起來，滿血複活，興沖沖地跑去洗漱。
明天，又是一個值得期待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