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們,是刺客
第24章 我們,是刺客
“時間已經到了。”
幾乎是睜開眼睛的瞬間,奧羅拉的頭腦便立刻清明起來,她自床上坐起,手往旁邊一摸,睡前取下來的袖劍便放在旁邊,她熟練地帶上。
刺客袍的穿戴繁瑣中帶着些麻煩,為了方便,她是合衣睡的,只是取下了相當膈人的叮叮當當各種各樣的金屬制品,有飾品、然後衣服上的配飾,還有武器什麽的。
......所以到底是哪個大聰明設計的刺客袍。
天自然是沒有亮的,日出之前的那段時間是最容易出現懈怠的,人總是會覺得——太陽要出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然後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放松了精神,然後死在黎明。
考慮到聖殿騎士雖然做了預防刺客的準備,但是不知曉他們已經洞悉了他們之後的計劃,今天的行動應該不會想預設的那麽困難。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呢。
雖然将偉大的刺客比作了盜賊那種不太入流的東西,但是意思就是那個意思嘛。
哦,當然還有補充精力的事情,奧羅拉一邊從桌上拿走一塊剛剛烤好的、香噴噴的、熱乎乎的面包,一邊在心裏補充道。
贊美小麥,最好再加一點點糖......或者鹽?她不太挑這些,但是吃進嘴裏的東西最好還是有點味道。
面包是這個分部聘用的廚娘烤制的,她的手藝很好,美中不足地是她是被賣到這個地方的,語言不太通,不過往好處想,這樣也能更好地避免兄弟會的消息洩露。
廚娘可是消息最靈敏的一群人,小看不得。
唯一* 一個能和她對話的便是那位據點負責人,叫阿裏、阿丹、還是阿蔔杜拉......好像也不是這個,總之,絕對不是奧羅拉壓根沒有記住他的名字。
反正這位叫阿什麽的人,只告知了這位廚娘他們明日要早起外出,為了不讓她察覺到端倪,還虛拟了一個港口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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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羅拉第一口面包還沒吞咽下去呢,其他人便陸陸續續到了,步履輕極了,只有靜下來才聽得見些許。
好在奧羅拉已經過了會被這樣吓一大跳的年紀,如今的她,只是視若罔聞地又用力從手上的面包上咬下一塊,然後再用力且認真地咀嚼好幾下,最後再默默吞下。
兄弟會雖然沒有隔壁那麽富裕,但是總歸不會淪落到吃黑面包的地步,只是單純粗磨過的大麥就算混雜了些小麥粉進去也實在是談不上松軟可口,何況這個時期的面包基本上是沒有經歷過什麽發酵的,所以相當敦實,或者說......堅硬。
剛烤制出來還好,但是只要在室外放涼一會嘛——相信我,你不會想讓自己的牙齒和它硬碰硬的。
用咬牙切齒的方式解決完各自的早飯,當然這裏的咬牙切齒不妨直接一個字一個字地拆解,哪怕是刺客對付這樣的面包可也得費上些功夫。
“走吧。”
奧羅拉将餘下的半塊面包丢到桌面上,已經冷掉的面包和木質的桌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響,像是在宣告什麽。
那雙幾乎成為她标志的淺綠色眼眸随着她的動作環視了一圈,帶着些不太明顯的倨傲,裏面滿是勢在必得。
奧羅拉實在是不該嘲笑達米安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放在人的影響上也是同理,這麽久的相處下來,奧羅拉多少也染上了些他身上不太好的毛病。
比如,奇怪的掌控欲,奇怪的勝負欲,還有奇怪的自負......算了,還是換個好聽點的詞語,自信。
當然,還有執行任務時以自己為中心,這種實在是稱不上美德的偏好。
好在,奧羅拉的實力加上她的出身勉勉強強可以服一下衆,還不至于惹出亂子來。
這種重要任務執行前總得說些什麽,或長或短,美名其曰要鼓舞士氣。
于是奧羅拉便走到了主位,嬰兒肥尚未完全褪去的臉上是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冷峻:“好吧,按照慣例走之前還得說點什麽。”
“具體的安排和布置昨日便已經商量妥當了,至于臨行前一切裝備乃至于其他零零散散的檢查,各位可都是經驗遠勝于我的刺客......”說得好像有些過于陰陽怪氣了,甚至有了幾分達米安的神韻,奧羅拉緊急扭轉了一下态度,在心裏又給達米安記上了一筆。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特別厲害。”
......完蛋,更陰陽怪氣了。
奧羅拉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小小的慌張,但是表面上還是端着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
奧羅拉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但是莫名讓人看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随便感:“這次的任務重要性不言而喻,甚至說關系到兄弟會的存亡也是不為過的,所以結果也唯有成功。”
“無論是老師,我是說那位偉大的刺客導師阿泰爾,還是作為刺客個體的我們,亦或者是腳下這片土地,都接受不了失敗帶來的後果。”
奧羅拉的話不算誇張,伊甸碎片落入聖殿騎士之手帶來的影響甚至有可能比她所言更大。
舒了一口氣,要說的話差不多說完了,奧羅拉便放松了些。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話沒有說。
奧羅拉不動聲色地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烙印在無名指上的圖案,然後伸出手,袖劍便也随着她的動作滑出。
餘下的人,便也一個一個将手伸出,然後再将袖劍也彈出。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中,有些人和奧羅拉一樣,只是無名指上有相當明顯的烙印,而有些卻是直接缺了無名指,
“當其他人盲目追求真相的和真實的時候,記住。”
“萬物皆虛。”
“當其他人受到法律和道德的束縛的時候,記住。”
“萬事皆允。”
或老或幼,有男有女,聲音交疊在一起,彼此響應,又彼此成就,在這間不算大的屋子裏回蕩着,渲染出極其肅穆的氣氛。
兜帽遮蓋住了在場每一位刺客的面容,壁爐的火焰燃起、迸射出火星,光也随之忽明忽暗,在他們的披風上閃爍着。
像是古老的儀式走到最後一步,場面莊嚴得甚至可以說是可怖了。
奧羅拉垂下眼,手上的袖劍雪白,應和着升騰的火焰,宛如流動的血液自袖劍上低落下來。
她于是輕聲開口:“我們躬耕于黑暗,服務于光明。”
我們,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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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說完這些話總覺得,相當沉重的感覺,”奧羅拉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同身邊這位,我們至今仍未知道叫阿什麽的負責人說道,“小小年紀的我,背負上了不屬于自己的重擔。”
“開玩笑的,這可是我的榮光,後世有人說過‘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雖然确實重了一點,但是我還尚且可以承受。”
“後世的話,你現在就知道了?”他算是長奧羅拉一輩的人,此刻說話也更接近于一個長輩。
他随即便笑起來,眼周皺起來,多了幾分慈祥:“很有哲理的話,從哪本書上看到記不起來然後現找了一個借口?”
不得不說他确實是了解奧羅拉,往常奧羅拉也不是沒幹過這樣的事情,張冠李戴把某位刺客前輩的作為放在另一位刺客前輩身上。
但這次還确實不是,大概是她在達米安愛看的青春疼痛文學旁有一本敞開的書,她意外瞥了一眼,便記下了。
“唔,就當做是這樣吧,”奧羅拉思索了一下,便露出了一個與先前截然不同的笑,相當活力的樣子,“畢竟我也記不住是哪本書了,就當做是這樣吧。”
“我們落在後面了啊。”
奧羅拉往前面看了一眼,卻發現已經落在了隊尾,便快步追了上去。
屋頂上突然間便生長出一叢刺客來,紮着堆,在連在一起的房屋頂上悄無聲息地快速移動着,像是一群敏捷的貓。
刺客都是跑酷大師,雖然現在還沒有名為跑酷的極限運動,但是這是理所應當,也毋庸置疑的。
磚瓦,排水的管道,用于美觀的帶凹槽的磚瓦,只要可以放下腳去,又連貫的落腳點,刺客們便可以一口氣也不歇,從城東跑到城西,再從城西換一條別的道跑回來。
減速,從不,他們只會在靠近房屋邊緣時加快速度,然後借力,一下沖到對面。
當然,要是落空了,或者說落下去,代價也是慘重的,基本上每一個刺客都有過這樣的經歷。
運氣好一點落到人家的攤子上然後毀了人家的攤子,被追得繞城一圈,然後被灰溜溜地拎過去認錯;運氣差的,斷手斷腳斷肋骨,搞出內傷,要在床上消停好幾個月。
奧羅拉......她是其中不算少的,兩種都體驗過的VIP客戶,她屋頂間疾行的本事也是這麽鍛煉出來的。
天已經蒙蒙亮了,看出去也沒有剛離開據點時那幫暗沉。
昨天來過一次的堡壘倚着山脈,像一只張着嘴的巨獸,歡迎幾只對比之下只有螞蟻大小的不速之客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