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透明也是一種遮蔽
第46章 透明也是一種遮蔽
“就住在隔壁，為什麽還要給我打電話？”
溫向燭一面從院子裏走出去，一面不解地對着手機聽筒講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莫名的喘息聲，光天化日之下，讓溫向燭下意識将手機捂進了懷裏，随即左右環視了一圈。
确認周圍沒有什麽人經過，他才略紅着臉将手機放回耳邊，但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埋怨，“大白天的，你在幹什麽？”
季清淮此刻光着上半身，卻還是出了一層薄汗，他聽到對方的反應，低低地笑了一聲。
随後故意用一種很勾人的嗓音反問：“那你在想什麽？”
“我……”溫向燭被他問得噤了聲，好半晌才繼續說話：“不許逗我。”
“好的，寶寶。”季清淮乖乖應聲，還解釋道：“我在健身。”
“健身？”溫向燭愈發疑惑了，“為什麽突然想要健身？”
“當然是為了……”季清淮險些将自己的心思說出口，但好在他及時剎車，“醫生說運動有利于我的病情。”
“那你特意打電話叫我來幹什麽？”
說這句話的時候，溫向燭的手已經将門打開了。
阿姨迎面走過來，對他笑眯眯的，語氣熟稔，“來了呀。”
“那我先挂了，你快來地下室。”季清淮從他那頭聽到阿姨的聲音，立即興沖沖地按滅了手機。
溫向燭跟阿姨打完照顧，心底納悶這人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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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想着，電梯就到了負一樓。
門開的一瞬間，他就被這個宛如健身房的空間震撼到了。
這裏不僅明亮寬敞，連器材也一應俱全，看來季清淮是鐵了心的。
“阿淮？”溫向燭一時還找不到季清淮本人究竟在哪。
“在這。”季清淮的聲音從他右側傳來。
溫向燭側過臉，已經穿上了上衣的季清淮就那麽朝他走了過來。
季清淮很少穿運動裝，但冷不丁這麽嘗試一下，居然讓那張精致的臉蛋也多了幾分帥氣。
他的發梢汗津津的，上半身只是件簡單的T恤，但因為剛剛運動完，貼在了身上，下半身又是一條灰色運動褲。
溫向燭的眼神不自主地下移，停在某個部位，随即心底也開始贊同大家對灰色運動褲的看法。
季清淮手上拿着條毛巾，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朝溫向燭走來。
随後，一陣他平時用的洗護用品的香味停在了溫向燭的身側。
果然愛幹淨的人即使出了汗，也不會有什麽奇怪的味道。
這股強勁的荷爾蒙讓溫向燭短暫喪失了與他對視的能力。
溫向燭視線下垂，落在他衣服下若隐若現的腹肌上。
可季清淮運動後的呼吸還有些急促，連帶着腹部的起伏也變大。
沒想到無論朝上看，還是朝下看，似乎都避無可避。
他忍無可忍，微微擡頭想去看季清淮。
可下一秒，突如其來的吻就侵襲了他。
兩人的身體就這樣零距離地相貼，浸了汗的T恤微涼，但奈何被包裹着的身體卻在不斷升溫。
滾燙的欲望籠蓋着兩人，迫使他們急促地交換氣息。
唇齒相纏的同時，季清淮的手也不安分，他雖然許久不舉鐵，腹肌不算特別明顯，但人魚線卻是依舊堅挺着。
他握着溫向燭的手腕，壞心眼地帶着溫向燭的手，去一寸一寸地描摹着那兩條線，感受他的每一次起伏。
溫向燭很快就軟下身，季清淮就順勢将他抵在身後的健身器材上，讓他短暫地尋到個坐處。
而後就不得不被季清淮捏着下巴繼續親吻。
欲望能夠誘發人的多種形态。
無論平時的溫向燭有多逞強，多鎮定，此刻也被吻得雙眼迷離，眼尾泛紅。
“說你喜歡我。”季清淮低聲哄騙他。
“喜歡你。”溫向燭眼裏霧蒙蒙，說出來的話也輕飄飄的。
“喜歡我什麽？”季清淮用手掌揉搓着他的後頸，俯身去親他的耳垂。
“喜歡你。”溫向燭再度重複這句話，沒有給他答案。
季清淮也不惱，繼而哄騙他回答下一個問題，“會喜歡我一輩子嗎？”
“會，會。”溫向燭顫栗了一下，連着兩聲，不知道是結巴，還是再度肯定。
季清淮笑了一聲，随即去解他的扣子。
“在這裏？”溫向燭的理智短暫回籠了一瞬間，伸手制止了對方的動作。
“怕什麽？地下室的隔音很好。”季清淮耐心地回答他。
“不是……”
這個奇形怪狀的健身器材，溫向燭連坐着都并不穩，更何況……
“可你很久沒哭過了。”季清淮憐愛地撫摸他的臉蛋，下一秒卻說出一句聽上去很無情的話來。
溫向燭的記憶瞬間被拉回兩人之間還沒确認關系的時候。
那時候的季清淮幾乎每次都能輕易見到他的眼淚。
确認關系後，他反倒是收斂了幾分，或許也是不舍得。
但溫向燭心底清楚，自己的眼淚在這種時刻，其實只會成為他的興奮劑。
“這和我哭有什麽關系？”溫向燭依舊不想答應他的邀請。
“寶寶，你不是淚失禁嗎？”季清淮莫名親了一口他的指尖，神态和動作都澀情得像個勾人的妖精，“你不掉眼淚，說明我不夠賣力。”
這是溫向燭聽清的最後一句話。
等到他昏昏沉沉地睡醒時，卧室外的天色已然是黃昏。
他渾身都被收拾得很清爽，換了套幹淨的睡衣。
唯獨臉頰上的淚痕，一點都沒消去，連同睫毛還濕潤潤的。
這人肯定是故意的。
對于今天的季清淮究竟受了什麽刺激，溫向燭半倚在枕頭上，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偏偏是這樣的方式，這樣充滿了占有欲的季清淮，才能讓他心底缺失的一塊被填滿。
他在暴力之中小心翼翼地度過了十七年，即便季清淮的舉動再體貼，都不足以他确信真愛是否降臨。
因為見識過太多人性的陰暗，所以溫向燭一直認為，愛情也是個很殘酷的東西，它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降臨，自然也可以悄無聲息地離去。
即便季清淮一直都在給他安全感，也不能填滿他內心的無底洞，他依舊會偶爾惶恐，是否有一天愛就會消失。
所以溫向燭的情緒始終沒有過分明顯的起伏，實則還是自我保護的機制在作祟。
溫向燭知道，一旦将自己是對方救命恩人的事情說出口，那麽季清淮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可溫向燭不想要混雜着感激的愛，他只想要季清淮純粹的，百分之百的愛。
在确認得到這樣的愛之前，他會一直守口如瓶。
他的視線轉向窗外，心情轉好了一些。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突然格外想見到季清淮的臉。
他索性掀開被子，穿好了拖鞋，腳步走到門口。
門外卻傳來季清淮接聽電話的聲音。
電話是周翊禮打來的。
健身器材都是他一手找人操辦送來的，順帶着還将地下室改造了一番。
這會特意過來邀功了。
“阿淮，你兄弟我辦事是不是很靠譜？”
季清淮也穿着一身睡衣，和屋內睡着的人明顯是情侶款的。
他一整個人都神清氣爽，連帶着對周翊禮的态度都很好。
“辛苦你了。”
周翊禮受寵若驚，語氣也誇張：“這輩子能聽到你這麽一句話，值了。”
“別貧。”季清淮笑着回答他。
周翊禮從他的語氣中大概猜出幾分，試探性地發問：“心情不錯啊。這會不焦慮你那寶貝疙瘩愛不愛你了？”
什麽話到了周翊禮嘴裏，都很難讓人聽得舒心。
“那我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招數也沒用咯。”
“什麽招數？”季清淮還是輕易上了當。
“要我說，要不你假裝被你爸媽搞得走投無路，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你不是老說，他什麽都不想要嗎。那就看看你真的一無所有了他是什麽反應呗，這樣你不就能确信了？”
對于周翊禮的提議，季清淮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你這是讓我去試探他？”
“雖說我知道人性經不起試探，可他畢竟說喜歡了你好幾年，這個辦法可是最見效，最直接的了。”周翊禮在電話那頭撇撇嘴。
“那你有想過，他如果發現了真相，會有多傷心嗎？”
季清淮的腦海莫名浮現出溫向燭紅着眼框，滿目傷心的神态來。
“大哥，那你當我沒說好吧。”周翊禮無奈道，“你又舍不得試探他，那你直接去問他好了，問他能不能愛你一輩子不變心，就算人家回答了，你也不見得信。”
季清淮被他一棒子打清醒，語氣蔫蔫的，“挂了。”
電話挂斷良久，他盯着手機頻幕才又有了動作，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明天你來家裏一趟。”
門後的溫向燭不知道他這通電話是打給了誰。
連先前的那通電話，僅是聽着季清淮的回答，他也猜不出什麽頭緒來，只覺得奇怪。
看似兩個熱戀狀态中的人，實際都在害怕對方的熾熱不能長久。
溫向燭低頭笑了一聲，聯想起季清淮在車裏的怪異姿态，全然不覺得傷心或是失望。
相反，他巴不得兩人就這樣病态地互相猜忌下去。
直到有一天，彼此都得到百分之百的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