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她失了心

第017章 為她失了心

“住手!”

一道嬌呵聲從遠處傳來,侍衛手中的長棍懸停在了半空。

阮玲珑快步走上前向阮秦天屈膝行了一禮,她跪在了父皇的面前,微微低頭,端平着胳膊,額頭輕碰交疊的雙手。

她急聲道:“若父皇要罰溫千樓,玲珑願代之。”

此言一出,溫千樓微微詫異。

但轉念一想,阮玲珑不過是仗着自己尊貴的帝姬身份,才會說出此話,陛下定舍不得罰她。

阮秦天若有所思瞧着汝南王一眼,沉吟道:“此事與你又有何幹?這二十杖和十下鞭笞,你受不了。”

“父皇,兒臣聽聞昨夜煙花燒毀鋪子,還鬧出了人命,煙花是兒臣命人放的。”她擡起頭看向一旁遍體鱗傷,渾身是血的溫千樓。

“無妄之災落在溫千樓的身上,他着實是冤了些。”

她瞧着不成器的阮玉成,又覺委屈,“堂兄願為百姓申冤自是好事,只是溫千樓是為了兒臣才出手的,事關女兒家的聲譽……”

阮玉成沒抓穩長凳的邊沿,從上面落下重重摔在了地上,匍匐挪着身爬到了阮秦天的面前,辯解道:“堂妹你可莫要胡說,我怎會拿你的聲譽亂開玩笑。”

他膽怯的拽了拽阮秦天的衣擺,“陛下明鑒,玉成絕不敢如此行事的。”

阮秦天很是嫌棄的後退一步,将孫內侍喚來,“替朕查查此事。”

“是,謹遵聖命。”他正要退步離去。

阮秦天覺得有些頭痛,“對了,那個鋪子失火之事,你也一并去探探,若真是煙花所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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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珑截過話,朗聲道:“若真是煙花所燃,玲珑願一力承擔所有罪責,只求父皇莫要罰溫千樓杖責和鞭笞。”

阮秦天長呼一口氣,“好,那朕便依你。”

阮玲珑将溫千樓從長凳扶起,伸出玉手小心翼翼查看手臂露出的傷,眼眶微微泛紅,尋宮娥找了一件披風搭在了他的肩上。

就算他不情願,阮玲珑幾乎是将人按在了步攆上,擡回了自己的福滿宮。

溫千樓面無表情瞧着眼前晃動的淡粉色輕紗和珍珠墜簾,他怎麽覺得自己更像貴妃了?

耳旁傳來阮玲珑的念叨聲。

“阮玉成他就是個破皮無賴,他身無官職,平日裏恃強淩弱的事也沒少幹,他若是說了難聽的話,暫且忍着,回頭尋個由頭再罵回去,你何故與那種人計較,還落得滿身是傷。”

新科狀元當衆與人大打出手,阮玉成背後再差人去散播些謠言,于他名聲仕途都不利,到時候朝堂上再讓人參上幾本。

貶職是小,只怕要罷免官職,溫千樓十年寒窗苦讀的辛苦便白費了。

他思索了一陣,隔着朦胧的輕紗望向阮玲珑。

阮玲珑的喋喋不休,但他聽來心中有些暖意,又似普通人唠家常,細細回想,竟從未有人曾與自己這般講過話。

他就是聽不得旁人說阮玲珑的不是,溫千樓輕聲應道:“好,往後我聽你的。”

阮玲珑傳來禦醫為他治傷,又命暮雪尋來自己剩下的幾罐藥膏,對溫千樓是千叮咛萬囑咐。

“藥膏是我父皇從一高人處求來的方子,小時候我爬上爬下時常受傷,磕了碰了比常人好的慢,藥材名貴難尋,千金難買,福滿宮只得這些,你用了它傷會好的更快些。”

溫千樓看她将小罐子放入紅匣子中,不禁想起那個被它丢入茶水中的那罐藥,本以為只是尋常普通之物。

豈料自己一開始便辜負了她的心意。

“玲珑,你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我傷好的快。”他将匣子推到了阮玲珑的面前。

她又将匣子推了過去,“莫要與我客氣了,你傷得厲害暫且先用着,待藥材齊了熬制也是一樣的。”

暮雪與時蘭瞧着二人将小匣子推來推去,無奈之下,溫千樓只拿了一小罐。

素日瞧阮玲珑健步如飛,他一直以為坊間傳聞,說樂嘉帝姬身子嬌貴是假的。

傳聞之中,她棉衣穿不得,得用蠶絲做裏子穿在裏頭,吃喝更是講究,十分挑剔。

現在細細打量,她領口露出來的布料微微反光,的确是蠶絲的料子。

阮玲珑将自己的令牌遞給他,握着溫千樓的手說道:“不論旁人說什麽,我定是站在你身旁的,若他再胡言亂語,你便可用此令牌調遣我的侍衛保護自己。”

他稍微心安,“玲珑,謝謝你。”

“與我客氣什麽。”

溫千樓小坐一會便出宮了。

馬車上他手握令牌,得了皇室令牌便可自由出入宮廷,她難道對自己沒有一點戒心?

溫千樓又眉頭緊皺,又開始擔憂起阮玲珑的安危。

她在陛下面前保自己,若煙花一事屬實,她後路難退。

阮秦天是的大邺帝王,一言九鼎,嚴守律法,她應是要被奪去帝姬之位,貶為庶民的。

轉念一想如此也好,事成之後,他便可光明正大将她帶走,跟了自己,定不會讓她缺衣少食。

溫千樓的馬車拐進巷口,便難前行,徒步向自己的府邸走去,奇珍異寶流水似的搬進了溫府。

管家恭敬抱拳一禮,将手中的冊子奉上,解釋道:“這些寶貝都是樂嘉帝姬送來的,她說前些時日見大人府上缺些東西不夠氣派,便自作主張給您送來了,往後成婚,她過得也能舒坦些。”

溫千樓想起阮玉成罵自己是喝小紅米的,礙于阮玲珑的一番好心,将怒火壓了下去。

他的怒色都被元風映入眼底。

元風在旁輕聲道:“溫大人,屬下有話要說。”

二人走至偏僻角落,元風忽然重重跪地,給溫千樓磕了一個頭,規勸道:“大人,您自從被賜婚以來,便漸漸被帝姬所迷惑,失了本心。”

溫千樓微微撇了他一眼,倒要瞧瞧元風還要說些什麽。

“帝姬如今害的您渾身是傷,若再如此下去,您可還有命可活?大兖的那些豺狼虎豹正等着将您生吞活剝吃肉呢!”

溫千樓也知沉醉情感之中并非好事,內心糾葛,将元風從地上扶起。

他最終還是選擇袒護阮玲珑,“感情之事何來迷惑之說,孤的事你莫要再管。”

“你确實是為孤好。”他語氣十分嚴肅,“但你昨夜擅入皇宮,孤最後警告你一次,下不為例,往後莫要在擅自行動,若不然便送你回大兖。”

元風看到他腰間露出的一截精致的玉牌,隐約能看到一個“珑”,應是帝姬之物。

他離開時,還是回頭又望了一眼溫千樓,難不成大人真的要留在大邺做驸馬?

溫千樓回到書房,一位身着灰袍粗衣的仆人叩響了門。

篤篤篤——

“進來。”

仆人一言不發将手中的字條遞給了溫千樓,短短幾字,又将他打入塵埃裏。

“大人所贈之物,帝姬似有嫌棄一口未嘗,宮人分食。”

字字誅心,她不是不嫌棄自己的出身嗎?

為何自己所贈的綠豆糕,她只看了一眼,都不曾品嘗。

阮玲珑說禮物她最看重心意,他本以為自己拿手做的點心,她至少還會吃一塊。

紙條在指尖被揉搓成球,随意丢下滾入櫃下的縫隙中。

他眼簾半垂,羞辱的罵聲在耳旁響徹。

“賤骨頭。”

“蝼蟻。”

“臭乞丐。”

……

他眼中寒芒漸顯,低語道:“阮玲珑,你還不是嫌溫千樓出身低微配不上你,嫌屋舍簡陋便搬金銀之物裝飾,我險些被你騙了去。”

阮玲珑閑來無事,讓暮雪陪同自己去庫房清點寶物。

她小小的倉庫堆放的寶物,地上都堆得滿滿的,進門無落腳之地,還得小心翼翼擡腳穿梭在其中。

她拿着賬冊,無奈道:“賞賜之物太多了,好些時日沒點算,竟放不下了,暮雪,回頭去制造坊再讓匠人打幾個櫃子,将東西擺上去。”

“是。”

出宮往溫府送東西的時蘭,她又拟了一份冊子交給了阮玲珑。

“帝姬,按您吩咐,東西已送到溫府了。”

阮玲珑怕自己送的東西太過貴重,又怕他不肯收,便挑了一些中規中矩的家具桌椅送上門,順道櫃中還添置了好些琉璃瓶和玉器。

她很是期待,“溫千樓如何說?”

“回帝姬的話,溫大人說帝姬所贈之物極好,他很喜歡,會一筆一筆記好。”

阮玲珑不小心用倒了毛筆,将筆尖戳在了額頭上,笑到:“他倒是客氣了。”

主仆三人在庫房中轉悠了許久,孫恒便帶着陛下的口谕來尋她。

“孫公公,父皇不是差你調查事情嗎?這麽快便回宮了?”

孫公公抱着浮塵拱手一禮,恭敬道:“事已查處眉目,帝姬您也無須擔憂,是那阮世子之錯,陛下吩咐雜家前來告知帝姬,明日早朝之後,您便去禦書房。”

她着實沒想到孫恒辦事如此之快,終于能放下心了。

“好,本帝姬知曉了。”

阮玲珑松了一口氣,她保溫千樓全憑一番勇氣,現在自己平安無事了,當即讓暮雪和時蘭放下冊子。

“帝姬,你不再瞧瞧了?”

她将冊子随意一抛,“不點了,今日讓禦膳房安排些酒,好好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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