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溫千樓你騙我

第031章 溫千樓你騙我

阮玲珑聞聲輕吐一口氣,理了理衣袖,向暮雪确認瞧不出端倪,才一路跟随溫千樓去了前堂,整座府都冷冷清清的。

燈籠燭火有些幽暗,她被石子絆了一下險些摔倒,溫千樓攔腰将人扶穩,不過一瞬他也收回了手。

阮玲珑瞧向幽暗的地方,心裏發怵,亦步亦趨跟着溫千樓。

溫千樓聽她輕嘆了一聲,她生來錦衣玉食住的是宏偉宮殿。

若溫府按照皇宮對比,他這裏就是個禦膳房,當初選這塊地方當落腳宅院,就是圖它離主街遠安靜。

“府上你若是有不滿意的地方,便去尋管家,照着你的喜好改便是。”

阮玲珑倒是覺得新鮮,“不必了,依照原樣就好,方才我是想到了溫姑娘。”

“哦?好端端的為何突然提她?”

溫婉離開都城已有些時日,都未曾給阮玲珑寫信,亦不知她過的如何。

“就是想起來以前,府上燈火幽暗不說,石子路也是坑坑窪窪的,怪不得溫姑娘時不時就會摔到,明日我便得尋人,将府上修整一番。”

“好,先用晚膳吧!”

阮玲珑瞧着桌上的八菜一湯,不知如何下筷子,悄悄打量着一眼俊俏的溫千樓,在他家同坐一桌吃飯,還真有些像新婚夫婦……

“你瞧我能當飯吃?”

溫千樓拿起她的碗盛了一勺蛋花湯。

阮玲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嘀咕道:“胡說,誰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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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聞了聞蛋花湯,只有淺淺的蛋香,湯汁清澈透亮,能看到金黃色絮狀的蛋花,淺嘗一口,味道還算說的過去。

溫千樓特意将遠處的一道菜端來,放在了她的面前。

阮玲珑夾起一根豆芽來,“你這豆芽為何去了根須和嫩芽?”

溫千樓嘗了一口炒肉,“應是廚子新做法,味道不錯,你先嘗嘗。”

阮玲珑瞧他吃的津津有味,加了一筷子放入口中,準備細嚼品嘗,一股濃烈的魚腥味在口中擴散開來,她當即眉頭緊皺,喝了一口蛋花湯直接咽了下去。

久違的記憶湧入腦海,小時候在宮中嘗過一次,便再未讓廚子給福滿宮安排折耳根這道菜。

如今它就出現在眼前,自己竟沒認出來。

阮玲珑回過神來,“溫千樓,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你自己說它是豆芽……”

阮玲珑一時語塞,看溫千樓面不改色專挑折耳根吃,十分佩服,下一道菜不出溫千樓所料,她又中招了。

涼拌苦瓜是溫千樓特意吩咐廚子做成黃瓜片模樣的。

雖焯水去了大部分苦味,但平日裏不吃它的人,還是會覺着苦澀不好入口。

阮玲珑扒拉着碗中的白米飯,就是他夾來烤兔腿,也被阮玲珑婉拒。

“誰知你會不會在這裏面下毒藥,我還是讓暮雪幫我準備膳食吧!”

溫千樓瞧見她吃癟,咬了一口兔腿。

阮玲珑突然咽了一下口水,“……”

溫千樓心裏高興的緊,勾到她的饞蟲了,嘴角微翹,“不必,我有時不在府上用飯,你想吃什麽只管讓廚子準備,那幾道菜是按你甜口做的,這兩道菜其實是我的。”

溫千樓慢條斯理吃着苦瓜,平日在家中他也只是簡單吃幾口,口腹之欲并不強烈,折耳根于他而言是稀罕之物,只不過今日特意用它來捉弄阮玲珑了。

他眼睑半垂,有道是由奢入簡難,曾流浪飽受饑寒之苦,溫千樓并未忘記。

他只是怕有朝一日,自己會從高處摔入泥潭,又過回以前的生活,屆時難以适應。

阮玲珑吃的并不多,幾道菜各夾了三筷子,還剩下許多。

溫千樓用帕子擦了擦嘴,“菜不和胃口?”

“你莫不是忘了,宮中規矩多,一道菜至多三筷子……”阮玲珑還覺得有些吃撐了。

溫千樓心中暗道:大邺皇宮規矩就是多,用飯多少還要用宮規拘束着,若玲珑嫁給自己,萬事便由着她心意吧!

但話到了溫千樓的嘴邊,就變了味兒。

“難怪你長得這般嬌……”他輕笑着改了口,“這般矮,原來是餓的。”

“溫千樓!”她蹭的站起身,無聲在說:我不矮。

溫千樓起身将她籠罩在自己的影子之中,若不是宮中嬷嬷常常教導,帝姬不能動粗,她定然會一腳踹上他的膝蓋。

溫千樓雙手扣住她的肩膀,“時辰不早了,外面燈火幽暗,我先送你回房!”

“哼。”

他從管家手中接過燈籠,二人一道從長廊上走過,白日裏雖有小厮打掃着積雪,但消融後的雪到了傍晚又凍結成冰。

她壯膽伸出手挽住了溫千樓的手臂,他眸子微微瞪大,爾後若無其事輕聲道:“走吧!”

房門前,阮玲珑面露羞色,悄聲道:“溫千樓,承蒙關照了。”

“不必客氣。”

二人互道“晚安”後,溫千樓回到自己的廂房,看着角落裏的木匣子,裏面還放着阮玲珑曾經送給自己的小玩意,憶起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眸色漸沉,掏出被他随身佩戴的玉牌。

溫千樓合起雙掌将其夾在掌心之間,微微垂首,大拇指抵着額頭,緩緩閉上了眼。

自從阮玲珑給了他這枚玉牌,溫千樓還從未用它出入過皇宮,派出去的探子也不過是潛伏在宮中打探消息罷了。

若尋不到山河圖……此行便算無功而返。

溫千樓先前顧慮太多,眼下時局不利,他必須做出選擇了。

他睜開漆黑發亮的鳳眸,将玉牌緊緊鑽在了手中。

屋外管家輕叩門三下。

“進來。”

管家老李頭恭敬遞上來一個信筒,那信筒一側用朱砂筆畫了一道紅痕,是加急信箋,他解釋道:“大人,帝姬入府外面有不少侍衛盯着,我怕夜莺惹眼,便先将信筒取下了。”

溫千樓淡淡應了一聲,展開一瞧。

“太後重病纏身卧床不起,有意隐瞞朝堂,恐時日無多。”

溫千樓也未料到,太後竟病的這般快,原以為還能再堅持一月或者等到開春。

“孤知曉了,府上之事你需多操心些,若帝姬出事,這邊便更麻煩了。”

“是,屬下定會保帝姬無虞。”

二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頗有一種相敬如賓的錯覺,阮玲珑漸漸适應了溫府的生活,每日醒來都會照着銅鏡說“活着真好”。

她也不知為何,依照先前所想,自己出宮便是給那些人最好下手的機會,可一夜安眠,有時睡的沉,夜裏刮風她都不知。

她一人時插花繪畫,與溫千樓在一起時,便打打葉子牌,煮雪烹茶賞梅,好生快活。

阮玲珑又差人将東牆拆除,連通了另一側的耳房當做自己的書房。

她臨摹字帖時打盹,趴在矮桌上枕着手臂便睡着了。

溫千樓進入書房,便看到地上散落的書,先前她讓小厮将幾個箱子搬入他的廂房,又跟藏寶貝似的搬回了書房,如今箱子大開,裏面都是話本。

阮玲珑忽然在睡夢中輕聲嗚咽,溫千樓蹲下身将披風蓋在了她的肩上,她抓着溫千樓的手呓語,悲痛道:“不要!皇祖母,不要走……”

溫千樓輕輕拍着她的背,阮玲珑從夢中驚醒,眼尾泛紅,“溫千樓,宮中可有什麽消息?”

他握着阮玲珑手,輕聲道:“并無,一如往常,發生了何事?”

“我方才夢見皇祖母,皇祖母走了。”她現在還感覺心口有些難受。

溫千樓用帕子擦去她眼角淚痕,“沒有的事,你莫要多想。”他伸手将人攬入了懷中,輕輕拍着她肩膀,阮玲珑瞧不見他眉頭微皺的模樣。

太後自病重便上不早朝了,從探子那得知,太後趁着清醒下了令,不得讓旁人知曉她病重的消息。

得知此事的人不過五人,除去陛下皇後還有一位禦醫,再就是給太子殿下教書的太傅,另一位便是自己了。

溫千樓內心糾葛,看到阮玲珑詢問自己時,他一時間有些不忍心,但太後之令也不能違背,可有些害怕,她将來會責怪自己。

尋思了一番,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吧!

他想起來阮玲珑的生辰快到了,恰好元旦,自己也能在府上多陪陪她。

溫千樓沒注意到自己指尖沾了墨汁,去擦她又落下的淚時,一道墨痕從她眼角畫到了臉頰上。

溫千樓微微一愣,沒忍住笑出了聲。

阮玲珑察覺不對,又胡亂擦了一番,臉徹底抹花了,拿出鏡子一瞧,也被逗笑了,趁溫千樓沒注意,提筆在他眉心畫了兩撇。

阮玲珑得意笑道:“叫你笑話我!”又追着溫千樓要畫花他的臉頰。

溫千樓站起身,仗着身姿高挑,從她手中奪過毛筆,阮玲珑撓起他腰側的癢癢肉,他站不直身,笑着求饒,“哈哈哈哈!莫鬧,我錯了還不成。”

見阮玲珑還是不肯放過自己,便抓住她的手腕将人禁锢在了懷中,阮玲珑紅着臉這才饒過他。

溫千樓詢問道:“你的生辰,可想好怎麽過了?”

她思索片刻,“我也不知曉,往年生辰都是皇祖母她老人家為我操辦的,看情形元旦我是回不去了,若不然……你為我辦一次生辰宴?”

溫千樓聞言應下,“好,今年的生辰定給你一份驚喜。”

阮玲珑察覺溫千樓近日瞧自己的目光,溫柔了許多,那眼神不像出于對戀人的喜歡,更像是憐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阮玲珑從溫千樓的懷中掙脫出來,“如此便說定了。”

溫千樓信誓旦旦道:“好,我絕不反悔。”

阮玲珑看到地上的話本,想起來還有幾冊落在了他的廂房,二人出門後便分道揚镳,溫千樓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阮玲珑從他廂房尋到話本時,不經意間瞧見收納在木盒中的紅珠手串,她初見溫婉時,曾瞧見他們二人戴過。

紅珠上面刻着“樓婉”二字刺激着她,溫婉始終是藏在她心中的一根刺。

阮玲珑的醋壇再次掀翻,她氣得落淚,渾身顫抖。

“溫千樓,你竟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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