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都聽見了
第036章 他都聽見了
阮瓊華望着着阮玲珑略顯慌張的神情,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那我便陪你走這一遭,只不過……若他真的做了那等混賬事,你們二人便真的回不了頭了,你可真的想好了?”
阮玲珑心中還是有些慌亂,她雖是帝姬,但行事一直規規矩矩,都城中愛慕她的男子也不少,面對感情上的事她便是那一張白紙,懵懵懂懂的。
她也只喜歡過溫千樓一人,猶豫着開口道:“我……我不知曉,走一步看一步吧!”
阮玲珑六神無主跟在三姐姐的身後,一路上思索許多,正房去捉|奸這種事,她只在話本子中瞧過,未料到會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阮瓊華放慢了腳步,同阮玲珑并肩而行,提點道:“玲珑,姐姐知曉你對他的情誼,他若真的對不起你,你屆時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語給蒙騙了去。”她擡手替阮玲珑重新戴正頭上的發簪,“你可是大邺第一帝姬,什麽樣的男子尋不到,千萬莫要委屈自己。”
阮玲珑捏緊自己的袖角,勉強露出笑顏,“我知曉怎麽做,天下男子千千萬,我也并非是非他不可,若非婚約是父皇所賜,我與他這輩子應不會有任何交集。”
灰白色高牆之後,一男一女的身影被枯枝下斑駁的光影所掩蓋,溫婉只要繞過小路便能追上去,她擡步正要去尋二位帝姬,溫千樓卻面無表情伸出手臂攔住了她。
“不必去。”
溫婉輕聲道:“兄長……”
牆頭的另一側姐妹二人的話聲依舊。
阮瓊華在旁勸解,“你能如此想最好不過,說來他出身貧寒,論家世錢財,都城随便拎出來一個男子都比他強上千百倍……”
二人已拐過長廊,順小路朝着莊主的園子走來,溫千樓從始至終未曾聽到她為自己辯解,轉頭對身旁的溫婉叮囑:“你先行,莫要被別人瞧見。”
溫婉屈膝一禮,戴上兜帽匆忙離去。
阮玲珑心不在焉,直到瞧見樹下的人,她才回過神來,望着負手而立的溫千樓,她忽然松了一口氣,重展笑顏,幾步走上前撲入他的懷中。
溫千樓卻沒有伸出手抱住她,那雙鳳眸盯着阮瓊華卻湧出殺意,不動聲色将懷中的人推開,方才二人的話他聽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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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千樓看出來,她并未出自真心喜歡自己,還是嫌棄自己的身份。
的确,若非是一道賜婚聖旨,高高在上,被人重心捧月一般身份尊崇的帝姬怎會成為自己的未婚妻。
阮玲珑眼中露出一絲迷茫,他這是怎麽了?
溫千樓拉過她的手腕,讓阮玲珑站在自己的身側,質問道:“溫某敬你是帝姬,所以一再忍讓,方才你所言,字字句句篤定我與人在此私會。”
他尋溫婉确實有事,但絕非是她們想的那般龌龊。
溫千樓聲音提高了幾分,“文惠帝姬,你一直不看好我與玲珑的婚事,若我不出現在此,你是不是要尋人假扮我與人茍合了?”
他的聲音引來了路過的公子貴女們,不少人駐足側耳傾聽,阮瓊華的臉頓時染上一層緋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結結巴巴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我從來沒沒這麽想想過。”
“那溫某便懇求文惠帝姬,自己不幸,便莫要想着讓別人也不幸了。”溫千樓陰沉着臉色,牽起阮玲珑的手從她身旁走過,獨留阮瓊華在原地狼狽。
旁人都知曉文惠帝姬過得不好,自己拼來了一段姻緣,到成婚之後二人形同陌路,這與驸馬的日子過得并不幸福。
林中傳來竊竊私語聲。
“沒想到文惠帝姬竟是這種人,自己過得不好,也不想讓別人好過。”
“誰說不是,我看她就是瞧樂嘉帝姬尋了一門好婚事,心中嫉妒。”
“……”
阮瓊華神色一變惱羞成怒,瞪大眼厲聲道:“都住嘴,小心本帝姬拔了你們的舌頭。”
衆人似受驚的鳥雀,四散離去。
溫千樓牽着她的手大步流星朝前走去,阮玲珑使勁倒騰着腳步才跟上他。
領路的婢子大氣都不敢喘,将二人領到廂房便匆匆退下。
溫千樓轉身“咣當”一聲将門從裏合上,将阮玲珑抵在門上,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微微低下頭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阮玲珑瞧着他發紅的眼睛,心中竟對他有幾分害怕,往日裏他言語在難聽,也不及今日這般可怖,她想逃都逃不了,礙于溫千樓迎面而來壓|迫的強大氣勢,她只能颔首避開溫千樓眼中的鋒芒。
他聲音幾乎是從齒間溢出。
“阮玲珑,我就這般叫你放不下心?還是說……在你心中,我就是這般不堪之人。”他緩緩攥緊了拳頭,妄想從她的眼中尋到答案。
阮玲珑聲若蚊蠅,“沒沒有!我從未這樣想過你。”
溫千樓忽然嗤笑一聲,她都不敢正眼瞧自己,分明就是心虛。
他目光落在阮玲珑柔軟的朱唇上,伸手捏住阮玲珑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看着自己,“還說不是?文惠帝姬今日三言兩語便能動搖你,你從始至終便未信我。”
溫千樓緩緩低頭靠近她的面龐,對上阮玲珑泛紅的眼尾那一刻,心中的氣頓時消散,自己這副模樣怕是吓到她了,後退一步轉過身去。
“我……我是信你的。”她望着溫千樓的背影,微微哽咽道:“但每每看到溫婉在你身側,對你千依百順的模樣,你可知我心中是何滋味?溫千樓,你只覺得你委屈,那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阮玲珑将憋悶在心中的話一吐為快,有時候她覺着,溫千樓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從溫婉出現的那一刻,她便焦慮不安,患得患失。
她見溫千樓緘默不語,一再逼問,“溫千樓,你對自己的心發誓,你是真的喜歡我?”
溫千樓緩緩合上了眼,他險些因情|愛之事喪失了理智。
篤篤——
門外響起的叩門聲,解救了他。
“樂嘉帝姬、溫大人安好,小的代師世子說一聲,世子已在校場候着,下一場馬球賽要與溫大人比試一番,還請您早些過去。”
溫千樓淡淡應了一聲,“我一會兒便過去。”
阮玲珑對他是無可奈何,自嘲笑了一聲轉身打開門出去,将廂房留給了溫千樓換衣裳。
校場上,衣鮮亮麗的男女騎着馬緩緩走出,以胳膊上的紅藍絲帶分成兩隊。
師修明單手禦馬,将球杆扛在肩上,滿是笑意掃了一圈看臺,遠遠看到阮玲珑坐在角落裏,雖換了騎服,但瞧着沒有上場的意思。
他輕踢踹一下馬镫走到溫千樓的身旁,微微側身,輕聲道:“你又欺負玲珑,看我怎麽教訓你。”
溫千樓亦沒有好臉色,鳳眸微眯,“再說一遍我并未欺負她,還有師世子莫要将話說的太滿,若輸了馬球你可就顏面掃地了,畢竟……一把年紀被扭着耳朵道歉的人,都城不多了。”
師修明狠狠點着頭,“若誰輸了,誰就跪地叫對面三聲爺爺!”
“好,世子可莫要後悔。”
校場之上,衆人策馬揮杆追逐着木球。
師修明禦馬身形快如閃電,将木球從旁人杆下奪來,重重一擊,木球懸空向前飛去,也只一瞬。
溫千樓迎面而攔,木球碰到球杆一瞬重重落地,他發了狠向前重擊,拽住缰繩之際,馬一聲嘶鳴高高立起。
溫千樓一身圓領黑袍,劍眉星目,頭上的黑色發帶随風而揚,英姿勃發,再瞧一旁緊緊追球而來的師修明,一身暗紅色長袍,眉宇間尚有少年郎的青|澀。
二人打起馬球來不要命一般,旁人怕受傷便漸漸退出了賽場,只留她們二人揮杆互搏。
“樂嘉帝姬。”一位身着金絲織錦長裙的女子站在阮玲珑的身旁,面露膽怯盈盈一拜。
阮玲珑聞言擡起頭來向她望去,“你是?”
“臣女乃禮部侍郎丁賀之女丁滢,拜見帝姬。”她微微屈膝恭身,雙手交疊高于頭頂,對阮玲珑是十分恭敬。
阮玲珑打量了她一番,“免禮,随便坐便是。”
丁滢淺笑着坐在了阮玲珑下方的矮椅上,時不時回頭瞧一眼阮玲珑,欲言又止。
阮玲珑剝了一個山竹,“你若有話便直說,莫要吞吞吐吐的。”
丁滢聞言緊張的捏起帕子,咬了咬牙起身跪坐在了阮玲珑的身旁,目光卻緊緊盯着校場中那一抹張揚的深紅色身影。
“臣女鬥膽,想向帝姬您……向帝姬您打問世子。”
阮玲珑聞言險些被蠶豆大的山竹給噎死,捶着胸口給咽了下去,猛猛喝了一口丁滢遞來的水,眼含笑意,“咳咳,你要打問師修明?”
丁滢的耳朵根眼見發紅,臉頰上也是一層淡淡的淺粉色,“是,臣女鬥膽向樂嘉帝姬打問師世子。”
阮玲珑說話直來直去,詢問道:“你可是心悅他?”
丁滢颔首不敢言語,阮玲珑卻高興笑出聲來,師修明他這株鐵樹是要開花了!
“好,本帝姬已知曉,關于他定會知無不言。”她一高興便起身帶着丁滢離場。
校場上的二人見阮玲珑離去,勒停了馬,比分雖是五比五平,本就是要打給阮玲珑瞧的。
師修明不服氣說道:“溫千樓,剩下的改日再戰。”
“我等着你。”溫千樓興致缺缺,下馬去追阮玲珑,待他追到莊外時,馬車已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阮玲珑雖因丁滢高興,但心中還是有幾分悶悶不樂,随手将馬車窗上的簾子放下。
溫千樓摸向懷中的玉佩,也只能祈禱晚上,她不會因為生氣而不來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