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發瘋前夕 你知道我要說誰
第26章 發瘋前夕 你知道我要說誰
處于高處, 藍辛骼和袁滿看着肢體僵硬、五官比例詭異，且都長着一張臉的怪物朝他們爬來。
而其他三個人相對在黑暗的環境中，沒有辦法完全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甚至覺得他們的動作都是模糊的，就像是播放不能連續的影片裏的怪物一樣，還不等進度條變得流暢，下一瞬間, 就突然出現了在眼前。
“我們要……你……你和你得到的東西……”僞裝成沈競陽的怪物攀爬到他們的前面, 聲音卡頓, 五官錯位的臉幽幽對準他們。
其實僞人們的目标只是藍辛骼，但是袁滿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他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伸出腳踢向怪物的胸口。
僞人擅長的是精神攻擊，身體的強度并不怎麽樣，甚至有時候還不如普通人。袁滿的攻擊很簡單，但是足以讓他失去平衡, 手離開地板, 直接無力地往下掉。
他的身體往下滾的時候，連帶着扯了幾個僞人一起下去。
被震懾過後，剩餘的僞人并沒有因此退縮, 他們仍然趴在地面上, 擡起頭, 用無神又陰森的眼神盯着藍辛骼, 虎視眈眈。
“你……你你, 就是你……”
“交出來……”
“或者……或者，和我們一起……”
“留在這裏……然後交出來……你得到的東西，憑什麽……輸贏……一秒鐘……差了……害得我們好慘……交出來……你不需要……你不需要……”
他們說話颠三倒四，邏輯和聲音都無法很好地鏈接在一起。但是奇妙的是, 所有人的聲音都能重合，這種不合理的默契，讓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袁滿不再和他們交流，迅速從口袋裏掏出手槍，熟練地上膛，然後對準下方的僞人。
那些僞人頂着沈競陽的臉，齊刷刷地看着袁滿，然後露出瘆人的笑容。
他們并不畏懼死亡，并且非常清楚，這一次的陣亡，将會換來袁滿的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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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給我。”藍辛骼對他說道。
“不用！”袁滿伸出手，擋住他，随後雙手握槍，用力咬住牙齒，眼睛專注地看着一張張熟悉的臉，緊接着一下又一下扣動扳機。
數不清的槍聲，在寂靜到可怕走廊裏回響，也許是後坐力的影響，袁滿的手指泛白，微微顫抖着。
那些頂着沈競陽的臉的怪物，就這樣一只接着一只被他爆頭，頭破血流，蒼白的手指從地面松開，直接往下滑落。
“砰！砰！砰！”随着槍聲的加速，靠近他們的僞人接連滑了下去。
15發子彈打完後，剩下的僞人就地不動，不敢再前進。
袁滿仍舊不能發洩他的憤怒，他将彈匣打開，填充進最後的十五發子彈，然後再開四槍，将匍匐的僞人全部殺掉。
974.
就算是這樣，離他們通關的目标還是太運了。
袁滿疲憊地沿着牆壁，想要坐下。
藍辛骼的視線朝着前面，擡起手，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休息，說道：“快走。”
袁滿立刻順着他的視線，發現黑暗中，還有數不清的黑色的腳在晃動着。
回路已經被堵死了。
五人沒有選擇，只能繼續前進。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袁滿的呼吸急促，拼了命地想要安慰他們，說服自己，但是他那慌亂的呼吸，并不能達到正面的效果，反而使本就害怕的李改和年思言産生了一種，他們就要死在這裏的感覺。
他們繼續前行，不知道究竟要走多久，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麽，甚至不知道追擊上來的僞人什麽時候會對他們發起第二次攻擊。
進退兩難，選哪邊都是死路。
深深的絕望把他們包裹。
仿佛是感受到了這裏不可挽回的頹落氣氛，這個空間決定給予他們一些催化劑。
他們很快就達到了有紅色燈光的第三個空間，這裏的坡度比起黑暗的地方更加陡峭，甚至當他們踏入後，才發現，這邊的地板會移動。坡度一下子升高，一下子降低，如同升降梯一樣，以微妙的速度，将他們更快地卷入裏面的世界。
寬度在變窄，紅光閃爍，在一段相對較長的黑暗後，紅光再亮起，牆壁上布滿了血紅色的字。
【快跑】
【快跑】
【我們是烏鴉團隊，如果看到了這條訊息，停止前進】
【前方不是出口】
【前面沒有希望】
【危險】
【極度危險】
【往回走】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974】
【974】
【交出來】
【死】
【死！】
【死！！！】
讀到牆壁上的字，年思言的腳一軟，直接倒在了地板上，眼神陷入了絕望。
“小子，子彈借我。”袁滿的手撐在牆壁上，手顫巍巍地拿出自己的手槍，再一次打開彈匣。
烏鴉團隊是最先入駐到這個副本的團隊之一，并且不同于其他做任務的團隊，他們在這裏收集信息，和其他的人分享，并且竭盡全力輔助其他人活下去。
他們不會撒謊，信息不會出錯，再深入，應該只有死路一條。
“太刺激了。”袁滿認清楚了現實，嘴角僵硬地一扯，“看來，我們确實只能屠殺那些怪物了。”
“不可能，做不到的。”祝雲青拼命搖頭，如果真的沖上去，他們會團滅的。
“我會幫忙。”藍辛骼接話。
“你別說話！”李改充分明白了，藍辛骼的腦子确實有問題，他的意見不能采納一點。
藍辛骼無所謂地閉嘴。
他的行為把李改氣得夠嗆。
“這裏，還有一行字。”年思言發現了一條被他們遺漏的重要訊息。
其他人聞言，立即望了過去。
“想嘗試一個不确定的出口嗎？”年思言念出那段字的內容，然後順着箭頭，看到了牆壁上的一個洞口。
祝雲青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推開年思言，拿起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裏面的空間。
希望是脆弱的。
祝雲青看得清清楚，牆壁裏面的洞口，和他們在最開始看到的洞口沒有什麽差別，裏面就是另一個世界，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管道。沒有什麽新的出口，而且一定藏着各種怪物，所謂的不确定出口，只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新的死法而已。
牆壁上的留言，也許只是一個縫隙人在被絕望逼瘋的情況下，随便寫下的字眼。
之前在血紅森林裏，那些骷髅怪物說的也許并不是謊話，他們呆在那裏，比這個地方安全。
終于把所有的信息串聯起來，祝雲青懊惱地捶打着牆壁，自責不已，都是她的錯，是她判斷出錯，才會導致如今的境地。
年思言看着她的動作，突然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傷害自己。
住雲青和他對視，嘆了一口氣。
年思言在短暫的思考後，突然開口道：“我要進去。”
“進去做什麽？送死嗎？”祝雲青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甩開他的手，對着藍辛骼說，“子彈也分我一點。”
正如藍辛骼所說的一樣，也許他們一開始的選擇就只有一個。
都是死，分不同的死法而已。比起未知的前路，還不如選擇已知的怪物。
“你們不是吧！”李改徹底崩潰了，“就算那些怪物真的可以一槍爆頭，但是我們也沒有那麽多的火力吧！現在沖上去，他們只是湧過來，就可以把我們壓死了。算了，不要做那麽危險的選擇，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麽有名的話，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我們繼續往前走吧，說不定前面就會有出口……”
“咳咳！”袁滿突然大聲咳嗽起來，他轉過頭，噴了一口鮮血。
“你受傷了嗎？”祝雲青慌張地跑到袁滿的身邊。
袁滿搖手，随後露出痛苦的表情，不得不彙報情況：“越靠近裏面，我感覺精神壓力越大，腦子裏面，反複播放着小陽的死狀……我想要盡力忍住，但是……不行了，我覺得我想要……”
自殺？
這兩個字是首先出現在李改腦海中的答案。
“我想要你們脫離痛苦，我想要殺掉你們……”袁滿露出了陰森的表情。
祝雲青一愣。
袁滿說完自己的真心話，面目扭曲地轉過頭，然後握緊拳頭，說道：“我已經沒有用了，殺了我吧。”
被入侵了精神，意味着很快就要被控制了。
祝雲青聞言，表情僵硬地搖頭。
她不能殺死自己的同伴。
“如果你不殺了我，等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就會殺了你們。”袁滿能感覺自從他剛才幹掉十九個僞人後，想法已經越來越不對勁了。
不是想着如何和他們一起離開，而是想要幫助他們脫離困境。
用死亡的方式。
“拿着。”袁滿把一張卡片扔給祝雲青，“這是我的簽證，裏面應該有三個月的滞留權利，送給你了。反正在你帶隊的情況下，兩個隊員死了，離開後，估計也不會得到多少獎勵。”
他又咳嗽一聲，然後脫下外套，将手槍也放在地板上，将自己身上還能使用的東西，都留給了還活着的人。
而他最後能幫助他們的，就是死去，然後将那個龐大的數字再減少一位。
“不用愧疚，我想死很久了。”袁滿趴在地板上，沒有了之前的精神狀态，他花白的頭發散下，這時候，其他人才對這個不久之前活蹦亂跳的人，産生了一種他确實是一個老年人的認知，“太累了，反複的流浪沒有盡頭，死亡才是我的終點。”
祝雲青伸出手，還想要挽留他。
像他們這種人，怎麽能做到殺死稀少而又可憐的另一種自己。
“喂！你做什麽！”李改震驚的怒吼聲，打斷了這邊悲傷的氣氛。
其他人朝另一個方向看過去。
年思言拿着那個普通的手電筒，身體已經差不多鑽進那個洞口裏。
“不要進去！”祝雲青跑了過去，想要把他拽出來。
然而，太晚了。
年思言趁着無人注意他的空檔，身體已經進入了洞口。祝雲青本來想要把身體探進去，抓住他，但是這裏的空間是會移動的。
在年思言進去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已經深入牆壁的世界了。
“我相信這裏一定有其他的出口，我不想再看到死人了，求求了，路啊，請你出現吧。”年思言帶着眼淚，在肮髒的管道中爬行，越來越深入到牆壁的世界，直到黑暗将他吞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牆壁上守着的衆人，沒有再看到年思言出來。
牆壁上的數字沒有變化，證明年思言沒有死，但是也沒有出來。
“牆壁。”袁滿坐在地板上，發現牆壁上多了一些東西。
三人一起轉頭。
那一片混亂的牆壁上，又多了幾行字：
我是年思言，我知道我寫下的字體，你們很快就能看到。
我進入牆壁的世界，确實找到了一個出口。
這裏很平靜，一片雪白的世界。
我反複在這裏和那裏穿行，留下這行字。
好吧，我确實找到了出口，但是，并不是回到原來的世界的。
這條路不通，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祝你們好運，而我已經明白我的命運。
我要留在這裏了。
這一只臨時組建的，縫隙人和流浪者的隊伍，如今，剩下四個人。
藍辛骼呆呆地揚起頭，看着上面的留言。
年思言是最開始對他抱有善意，并且從始至終都站在他這邊的人。
然而，沒有了。
他遲鈍的心，這才緩緩地明白了自己定下的結論是什麽意思。
“要準備了。”祝雲青沒有辦法再去思慮關于年思言的事情了，因為，走廊的另一邊，數不清的僞人出現了。
他們擁擠在走廊，密密麻麻，以一種漂浮着的統一步伐，朝着他們湧過來。
“死……”他們已經幫他們定下了結局。
李改的瞳孔震動，因為腳軟，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祝雲青拿起袁滿放在地板上的手槍，插進腰帶裏，随後将自己的手槍上膛，擋在他們的前面。
一場被碾壓的屠殺一觸即發。
“嘔。”
李改聽到這個突兀的聲音，顫抖了一下，腦袋立刻轉了過去。
一直默然不出聲的藍辛骼趴在地板上，手指伸進自己的喉嚨，正在粗暴地攪弄着。
“卧槽！卧槽！”他瘋狂的行為讓李改以為他也瘋了，吓得他的腳亂蹿。
藍辛骼的腦袋垂下，黑色的劉海落下，金色的眼眸顯示出他正堅定地執行着自己的意志。
他把之前吃下的藥丸，都吐了出來。
